葛英跑去找雲清堂的消息,不出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梅林鎮。

“嘖嘖嘖,我還以為雲百戶有多清高呢,結果還不是和別的男人一樣?”

“巧不巧,婆娘剛剛離開,那花娘就跑去找人去了,說是巧合,打死我也不信。”

“難怪吳夫人妯娌倆視那葛氏如洪水猛獸,瞅準了機會就順杆往上爬!”

“你們也別胡說,每日去衛所見雲百戶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上百,誰知道那女人去找他是做甚?”

“就是,你們這麽一說,女人就不能去找雲百戶了?”

“反正就是不對勁!”

……

芸記酒樓裏的食客們津津有味地談論著這好不容易出現的新鮮事,壓根沒想到方芸的感受。

好在方芸完全裝作沒聽見,反而心情甚好地教小翠和幾個幫廚做菜。

她也好久沒有見到家人了,大嫂代她去探望娘家也不錯。

從西南前往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兩個月,但方家浩浩****地上路,估計要三四個月才能抵達。

待大嫂把方家要給她的信帶回來,恐怕就得大半年後了。

這十多年都熬過去了,多等等也沒關係。

隻不過一想起自己的娘家,方芸心裏有些沉重。

還好有雲家……

小翠起初還擔心方芸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心裏不好受,但此時卻看到方芸神色冷靜,就放下心來。

葛英回到了宋宅。

宋世恩去了天香樓。

陳氏坐在後院走廊的躺椅上乘涼,手腕上還包紮著厚厚的繃帶。

葛英見四下無人,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走過去就一腳將陳氏踹開,自己在躺椅上坐下。

陳氏敢怒不敢言,一臉怯生生道:“閨女,大老爺怎麽說?”

她們的計劃是,讓雲清堂對葛英產生迷戀,給她們母女重新找一座宅子住下。

葛英冷笑一聲:“你以為能夠在這邊防重鎮當百戶的男人就那麽傻?”

她還是低估了雲清堂。

“啥意思?”

“他要讓我……”葛英的話說了一半,“算了,咱們暫時還是住在這裏吧。”

陳氏聽得莫名其妙。

葛英卻朝旁邊不遠處偷偷躲著的一個丫鬟瞥了一眼,緊緊閉上了嘴。

什麽都不能告訴陳氏這個蠢貨,她要是知道了隻會壞事。

“她回來什麽都沒說?”

宋世恩聽到了丫鬟的匯報,皺起了眉頭。

雲清堂竟然對葛英沒興趣!

那就得另想辦法了。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中午,葛英又好生打扮了一番,提著燉好的紅燒排骨走了。

他才發現,雲清堂似乎接納了葛英。

宋世恩越發納悶了。

他是篤定雲清堂是不會接受葛英這樣的女人的,一定想辦法把葛英趕出梅林鎮。

到那個時候,他就要利用葛英,或者說利用她的屍體讓雲清堂身陷囹圄!

但若是這對狗男女一拍即合,頂多就是名聲臭一點,卻對雲清堂卻不會造成實際上的傷害。

主子說了,對雲家要麽不動聲色,要麽一擊命中,除了那個小女娃,一定要讓雲家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宋世恩想到這裏,忍不住皺了皺眉。

直到現在,他都沒想明白為何主子為了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女娃,下這麽大的成本讓他來梅林鎮搞事情。

他也見過那個叫雲淼的小姑娘,被雲靈背在背上,和普通的小娃兒差不多,壓根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

但主子指名道姓要這個小女娃,就必須要把整個雲家一鍋端才行。

而雲清堂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然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從采石場的礦工搖身一變成了百戶。

若是以前,他一根指頭就可以將整個雲家人捏死。

但如今,他發現雲家在梅林鎮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就連想去芸記酒樓挑釁的葛英都能被食客們打出來。

琢磨了好些人之後,他覺得雲清堂是雲家人最重要的人物,擒賊先擒王,必須要先將他給弄死才行。

好不容易說服葛英故意去勾引雲清堂。

以十多年前對雲清堂的了解,他一定會把葛英母女趕出梅林鎮。

那個時候他借機殺死這對母女,嫁禍給雲清堂,案件就必須交由雲州州府來審案。

周懷仁那個人,和“仁”字沒有半毛錢關係,貪得無厭,隻要給他一些銀子就能直接判處雲清堂死刑。

這幾天他都已經給葛英安排好了各種令雲清堂厭惡的舉動,就等著雲清堂發狂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雲清堂竟然、竟然接納了葛英!

接納了她,卻還是沒接她回雲家,就這麽光明正大地來往,雲清堂就不怕被梅林鎮上的人用唾沫淹死?

宋世恩有點搞不明白了,雲清堂這是故意縱容葛英往自己身上塗屎嗎?

雲清堂似乎壓根也不在乎。

反正葛英每天送去的菜全都進了林景程和蘇懷宇的肚子,他對葛英也是公事公辦,沒有任何單獨在一個房間的機會。

所以,謠言沒敢傳太離譜就停了。

畢竟那十個板子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這天晚上,他讓小廝去把葛英叫了過來,沉聲道:“你和雲清堂究竟怎麽回事?”

說是兩人勾搭吧,見麵的地方卻是人來人往的衛所,好像也沒打算躲起來。

可說沒勾搭吧,葛英每天還親自下廚做菜給他送過去。

持續幾日,梅林鎮的長舌婦們都懶得討論了。

而方芸似乎對此事壓根不關心,他好幾次去芸記酒樓吃飯聽到食客們低聲談論此事時,她一點表情都沒有。

葛英朝宋世恩看了一下:“宋爺是想問什麽?”

“你和雲清堂到底怎麽回事?現在是啥關係?”

葛英笑了:“就是宋爺看到的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

“你覺得是哪種就是哪種!”葛英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沮喪歎了一口氣,“他對我壓根是公事公辦,每天送去的菜全都給屬下分了……”

“那你還去?”

真是個賤女人。

葛英朝他看了一眼:“不是宋爺你說的,要我一定想辦法成為他的女人,然後嫁入雲府?”

宋世恩微微皺眉:“他不接受你,卻依然容你每日取衛所拋頭露麵?”

葛英道:“或許他在考驗我呢?”

宋世恩的臉色沉了下去:“考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