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中途睡著過?”韓墨淵聽完那個侍衛的話,深沉如黑曜石的眸子眯起,泛著冷冽。

那個侍衛頓時更加緊張,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是、是的。”他咽了咽口水,說話開始有些結巴。

看見韓墨淵臉色微冷,他連忙為自己辯解:“小的平時當差時絕對不會犯困,那日也不知道怎麽了,突如其來的一陣困意……”

說著,那個侍衛煩躁地撓撓頭,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們這群看守獵場的侍衛,同樣是從宮裏出來的,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平日裏,在教場訓練一整日都不會輕易犯困,更別說隻是在山下看守這等輕鬆的差事。

如此一來,侍衛也忽然後知後麵,感覺那日他犯困睡著有些詭異。

“那日,你可曾見過什麽可疑人物?”韓墨淵繼續問。

“可疑人物沒有,但是太子身邊新來的一個小公公送了碗茶過來,說是犒勞我的。”

侍衛想起自己享受如此殊榮,不禁有些得意。

那可是太子身邊的公公,要是能借此攀上太子這條大腿,說不定他便能平步青雲了。

侍衛沒有察覺韓墨淵聽見“太子”二字時,微變的臉色,繼續往下說。

“小的還記得還是上好的碧螺春,平日裏,我們這種下等侍衛哪裏喝得上這麽好的茶,那個小公公真是有心了。”

韓墨淵聽他後麵說的都是一些廢話,無心繼續聽下去,便帶著林楓離開了。

回府路上,林楓小聲道:“爺,莫非您是懷疑此事與太子有關?”

“很有可能,明日,本王入宮去找那個小太監盤問一下就知道了。”韓墨淵眼眸忽明忽暗,閃爍著冷光。

他不相信有這麽碰巧的事情,為何韓墨軒身邊的小太監會莫名其妙請侍衛喝茶。

而侍衛喝完茶後就睡著了,緊接著,便發生了皇上在獵場遇刺的事情。

這一切串聯起來,不像巧合,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如果真是韓墨軒所為,那他真是膽大包天!

次日下了早朝,韓墨軒被大臣邀請去府上喝茶,不在宮裏,韓墨淵連忙趁這個好機會,去了太子的行宮。

“喲,端親王,您怎麽來了?”

韓墨軒身邊的頭等太監李德才迎上來,笑意滿麵地行禮。

“不巧,太子出宮了,並不在這兒。”李德才還以為韓墨淵是來找韓墨軒的。

“本王不是找太子。”韓墨淵道。

“那您是找誰?”李德才不解。

“你們這兒是否有個新來的小太監?本王有事找他。”韓墨淵掃視了一圈行宮四周。

李德才一聽這話,表情微微僵住。

他勉強笑了笑:“端親王指的是小夏子吧?他幫忙送東西去了。”

“他何時回來?”韓墨淵窮追不舍。

李德才額頭滑下一滴冷汗,他擦了擦汗,緊張道:“大概……大概是午後吧……”

“那好,本王晚一些再過來找他。”韓墨淵留下這話,便轉身走人。

他和林楓剛走,李德才連忙抓住一個侍衛,附耳吩咐道:“趕緊去給太子傳話!就說端親王查到小夏子頭上了,讓太子快些回來!”

韓墨淵離開東宮後,去了嫻貴妃貞德宮。

“淵兒,你怎麽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母妃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你愛吃的菜。”

嫻貴妃很是歡喜,立刻讓人備了茶點。

“我是從東宮那邊過來的。”韓墨淵道。

嫻貴妃一愣,緊張道:“你去太子那兒何事?”

韓墨淵便將自己調查來的結果告訴了嫻貴妃,嫻貴妃聽得觸目驚心。

“這……想不到這麽多個中曲折……”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若真是太子做的,那皇上勢必要嚴懲!”

部署他國死士刺殺自己的父皇,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肯定是要掉腦袋的。

“嗯,此事重大,所以我必須謹慎調查。”韓墨淵點點頭,臉色凝重。

“調查可以,但你要萬事小心,太子皇後都不是吃素的。”嫻貴妃一把抓緊韓墨淵的手,緊張叮囑道。

“母妃放心,我不是魯莽之人。”韓墨淵微微一笑。

他在嫻貴妃這兒吃了午飯,看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帶著林楓返回東宮。

誰知,剛到東宮,卻聽見陣陣哭聲。

韓墨淵連忙疾步走近,結果看見地上躺了個人,那人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宮女太監們圍了一圈,在那人身邊哭哭啼啼。

“這是怎麽回事?”韓墨淵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端親王,您來得真不湊巧。”李德才假惺惺地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小夏子久久不回,奴才便派人去找他,結果在一口井裏找到了他。”

“好好的人,怎會在井裏?!”韓墨淵胸口湧起一種慍怒。

“小夏子走路不小心,摔進井裏溺死了!”李德才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終於擠出幾滴眼淚,讓自己看起來情真意切。

韓墨淵望著地上蓋著白布的屍身,久久不語。

他忽然冷笑了一下,用諷刺的聲音道:“還真是巧了,本王沒來之前,他還好好的,本王一來,他就死了。”

李德才咳嗽了兩聲,低垂著眼眸,小聲道:“隻能怪小夏子命不好,時候到了,閻王爺就來收了他。”

“看來本王是和他說不上話了。”韓墨淵冷冷一笑,拂袖離開。

林楓狠狠瞪了李德才一眼,李德才嚇得一個哆嗦。

他忍不住擦了擦汗,好險。

方才他讓人給太子傳話後,太子回了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一個“殺”字。

李德才跟隨韓墨軒多年,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於是,李德才帶了幾個人,抓住小夏子,把他強行摁在井裏淹死。

如此一來,最重要的人證沒了。

“哼,端親王,我看你還怎麽查下去!”李德才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轉頭看著地上已經僵硬的小夏子,嫌棄道:“趕緊把他拉去埋了,晦氣!”

“是!”一群太監立刻拖著小夏子的屍身,隨便找個沒人的地草草掩埋。

宮中枉死的人無數,皆是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