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倆人尚未開口,晁勉又說起另一件事,私事,他和妻子多年麵和心不和,膝下隻有兩女,眼見老晁家要斷後,他便於兩年前找個外室,生了個男娃如今一歲,那麽問題來了,他想把外室納進門,不知是否會影響他的仕途?要不兩位高人先給看看,外室麵相是否旺夫吧?
喻心快吐了,她這段時間和自家男人相處的如沐春風,快要忘了世上還有一種男人自戀又自私,比如葉銓坤,比如紅衣女煞的親爹耿雙彪,比如麵前這位父母官晁勉。
所以口氣冰冷起來,“三清老祖麵前無貴賤,我們隻看麵相和運勢。施主您麵色暗沉頹萎,恐不是一兩天造成的,還請平心靜氣,韜光養晦,才能有來日。”
晁勉:“……”這是一句話就給他否了啊,聽聞這姑娘常年和玄明道長合作,偏醫不偏玄門,說的可信嗎?
疑問的目光看向玄明道長。
玄明道長歎口氣,“姑娘說話已有所保留,施主您不僅印堂發黑,天庭也陰暗深陷,哦天庭主司空、中正和日月角,如若此處有問題,尋常百姓會家業破損,家運蕭條;達官貴人便會有刑獄之災。無量壽佛!”
他行個單手禮,說這些話是泄露天機的,得跟祖師爺請個罪才行。
晁勉的心拔涼拔涼的,顫抖著問:“可有對策?”
玄明道長冷笑一聲,“對策姑娘已經跟您講了。”
晁勉不明白,什麽時候講的?
“平心靜氣,韜光養晦。”玄明道長隻得重複一遍。
“怎麽平心靜氣,怎麽韜光養晦!”晁勉直接煩躁了。
玄明道長無奈的看看喻心,來這裏求助的無論自身有什麽樣的問題,起碼都能聽進他們的話去,真是少有這麽頑冥的香客啊。
喻心不想搭理晁勉了,禮貌性的施禮後轉身離去。
晁勉:“……”想發作,可否公權私用把這人拿了,好好審問一番?
“晁勉,你果真在這裏,果真帶這個不三不四的東西來道家祈福,你置我於何地!”大殿門口傳來尖利的女音,喻心離得近,耳膜都要被衝破了。
她定睛一看, 一個頗有風韻的中年婦女帶著數十個家丁,家丁手裏還拖著一個年輕婦人,提溜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正氣勢洶洶的往耳室殺來。
回頭看室內的晁勉,臉都變了。
喻心決定留下看好戲。
晁勉結巴巴道:“美,美釵,咱先回家,別在這裏鬧。”
“就在這裏,讓大夥兒都看看你做了什麽好事!”馮美釵不但沒有被他鎮住,還一把把晁勉揪出了耳室,直接扔在了大殿中。
大殿中香客本就人來人往,立馬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湊過來,“哎,好眼熟,女的縣令家的吧!”
“對,那男的就是咱們縣太爺啦。”
光天化日有人對自己如此不恭,晁勉想發作,抬眼一看是熟人兼老對頭,剛調到郡中去的林主簿家人,在郡中擔任了個學政就不把他放眼裏了,這是篤定了他升不上去嗎?
林夫人翹翹嘴角,唯恐香客們不識得晁勉身份,又帶家人喊了一遍。
晁勉無地自容,這裏本是他的地盤,來往的都是他的子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馮美釵本也與林主簿家的不睦,可現在有觀眾支持她了,她非鬧個天昏地暗,才能趕走那不三不四的小蹄子!“林主簿家的,你肯定是不知道你們縣太爺的真麵目!”
林夫人冷笑一聲,“縣令大人高高在上,肯定不能給我們看真麵目。”
馮美釵有些得意,“那你且看著吧!”
喻心冷笑一聲,馮家養出的女兒,一個賽一個蠢,不懂夫妻本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應該是馮丁氏就沒教會她們。
大戲正式開場,馮美釵連聲高叫,指著家丁手裏的女子說道:“此女名叫河蓮葉,勾欄院場的賤貨坯子,三年前勾.引我家縣太爺,兩人生一子一直養在外麵,花了我家數不盡的銀錢,這幾日我才知曉這事,真是男盜女娼,姓晁的這是忘了我家扶持他當上縣太爺的情誼!”
晁勉氣的臉紅脖子粗,“你閉嘴!私事回家說,這裏是清淨之地!”
“清淨之地你還帶不三不四的髒蹄子來呢,還有她那個妹妹,都是些勾欄場裏的下賤貨色,勾三搭四的沒個正形!”馮美釵才不是吃素的。
伴隨著她的話音,有人從人群外衝進來,一頭撞在馮美釵身上,又轉身把一把錚亮的匕首架在馮美釵脖子上,“放了我姐姐和小外甥!”
河蓮葉麵露欣喜,“田田……”
喻心定睛一看,這不是在道觀門口碰瓷她男人和親哥的那位嗎,果然馮美釵沒說錯,這位雖然大義淩然勇於救姐,卻也不是什麽好貨色;還有這名字肯定也是後取的藝名,蓮葉何田田,糟蹋了一首好詩。
局勢急轉直下,馮家家丁嚇得連連後退,馮美釵的脖子上已見血。
晁勉手足無措,“田田,你放開她……”
“我姐和她,你隻能選一個!”河田田怒道,又強調一句,“我姐可是給你生了兒子,姓馮的隻有兩個女兒!”
“我不能選,我是縣令……”晁勉很痛苦,身邊這些女人,沒一個省心的,河田田多次暗示過他,姐妹可以共事一夫,他沒答應,現下河田田如此烈性,恐怕也有對他的恨意在裏麵。
“必須選,或者我替你選!”河田田的眼已經紅了,匕首貼的更緊,就等著最後一劃,馮美釵立馬命喪當場。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又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說法,選哪個都會得罪另一個,選哪個都會敗壞他地方父母官的名聲,晁勉崩潰了,竟蹲下嗚嗚哭起來。
林夫人不屑的哼一下鼻子,“昨日因,今日果!”
玄明道長看不下去了,哪能讓他們在大殿鬧,血濺三清道祖像前呢?正欲勸阻被喻心阻止了,喻心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場內。
場內憑空進入一翩翩公子,長相不俗文質彬彬,拿把折扇衝河田田抱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悲憫之心,姑娘麵相和善,實在不屬殺生之人,還請把刀放下罷。”
河田田流淚道:“我姐姐和我,這幾年可是受夠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