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信衡疑問的目光轉向喻心,你肯定不看那類書籍,肯定轉送給別人了,誰?

喻心不說話。

片刻後陸信衡明白了,咬牙切齒道,“一個字都沒跟我吐露過,姓景的果然說話算話。”

什麽說話算話?

陸信衡恨恨道:“他說過,唯妻子與書本不贈人也。當然了,這裏的人,是我和飛艦。但是不公平的是,他憑毛不加上寶劍也不贈人?白白便宜了姓楚的!”

喻心哈哈大笑。

杜良輝也跟著笑,拉著陸信衡進內室,這才換上一張嚴肅臉問道:“小王爺無礙了對吧?”

陸信衡不想理這位一日變三變的夫子,您要是真著急,進門就問我了,何苦隻對著幾瓶醬料笑?

杜良輝趕緊沏茶,“來來來,這是上好的太平猴魁,是你送來的,你先品。”

陸信衡這才哼一聲說道,“人沒死,活過來了,還是癡傻老樣子。”

杜良輝去關緊門,回到桌前小聲道,“其實小王爺沒瘋,是不是?”

陸信衡一下子警惕起來,杜少傅這些年不問世事隻教書育人,是怎麽知道的?蔡文源說漏了嘴?

非也非也,杜良輝小聲道,“我就知道他沒瘋,你瘋了他都不會瘋。”

陸信衡扶額,杜少傅那張嘴,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老夫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可小王爺是何等清醒的頭腦?我給你們做師傅的時候,你們不過是孩童,可他表現出的睿智清明,是老夫這些年不曾見過的好頭腦,這樣的頭腦要是能瘋掉,那天底下瘋子遍地走了。”杜良輝篤定道。

“那您怎麽不說慧及必傷呢?”陸信衡反駁道,杜少傅在他們是孩童的時候就向著景忱,現在還向著他,哼,他陸信衡的頭腦就差嗎?

“小王爺的慧根還沒有展示出來,上哪裏傷去。”杜良輝一句比一句肯定,“老夫可不是瞎說,小王爺從來都知道他在做什麽,想要什麽。你們讀書的時候正值調皮年紀,自是貪玩不必說,後來皇長子去世,他一下就沉默了,說要好好讀書,頂替大哥做母後和嫣兒的支柱。隻可惜上天隻給他兩年的時間,他還沒長大……”

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陸信衡走神了,如此說來,景忱選小大夫絕不是一時興起圖新鮮,是就想要這麽一個人相伴一生。

他現在信景忱在木府時說的話“有她一人足矣”是真心的了,大約過幾十年後也是這樣。

可怕,他表弟估計要做曆史上唯一一個後宮隻有一人的皇帝。

見他發愣,杜良輝止住話頭敲敲桌子,“我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別看小王爺不準我等和他聯係,我可是一直觀察著形勢呢。莫不是小王爺蟄伏多年,想造些響動出來?”

“沒有沒有,今日前來,單純是給您送一名學生過來。”陸信衡把浩清的事說了說。

“可以,老夫正想找個衣缽傳承人,這一身治水的武藝可不能斷在我這一代,讓他留下便是。”杜良輝滿口答應,又湊近陸信衡問道,“你跟那喻姑娘很熟吧?我不是讓她給我送菜嗎,看她答應的痛快,我反而有些惶然,怕是不能履行到底呢,得想個法子才是。”

“您想利用我做跳板,您不好意思老白吃人家的菜,就想給浩清免學費,以抵消喻姑娘的蔬菜錢。”陸信衡毫不客氣的替老師說出心裏話。

杜良輝嘿嘿笑起來,“你的頭腦清明程度,僅次於小王爺,比那個楚禹行強數倍。”

“那廝隻對打打殺殺感興趣。”陸信衡得意極了,終於壓楚賤人一頭。“但是吧,尊敬的杜少傅,浩清的父親是郡守,雖是個清官卻不缺他這點束修和飯錢,人家打算和別的學生一道吃住在你這書院裏,不帶一個仆人,休沐時才回家,如此下來每年不過四兩銀子而已。你想減免費用,還是給蔡文源免了吧,那才是真的難,都是喻姑娘在替他撐著呢。”

杜良輝一拍桌子,“對啊,我想吃新鮮蔬菜何必從你這走彎路呢,有蔡文源和葉子恒那條捷徑呢,哎呀真是老了,老了!”

是老了,眼裏隻剩下吃喝二字,陸信衡腹誹道。

又寒暄片刻後他便出門,夥同喻心一起走人。

喻心早就等的著急,她也不好打擾葉子恒和蔡文源讀書,隻得站在院裏對著他們的房門翹首以盼。陸公子來縣城就這一件事,她卻還忙著呢,見陸信衡出來,她衝杜良輝抱抱拳告辭,拔腿就往門口走。

陸信衡趕緊跟上她賣乖,“我一番言語,替你把蔡文源一年四兩銀子的費用省了哈!”

“這麽長時間才省四兩銀子,有那空我都賺出來了。”喻心壓根不領情,天色不早,她還要去林縣令家拜訪,隻要林縣令批了她的大工程,四千兩銀子都會賺到手。

陸信衡扶額,未來表弟媳果然脾氣火爆啊,傻表弟有的受了。

喻心風風火火的上車走了,到了縣衙門口勒令陸信衡就在這裏等,不準進去替她捧場麵,她不需要。

陸信衡又是後背一凜,小大夫好霸氣好自信!

喻心遞上名帖,認認真真在門外等著。

她料想不會很快得到接見,因為她不過是平民一名,林縣太爺肯定不認識她,要不要見她得斟酌下。

陸信衡在馬車裏看笑話,他篤定那個林垣不會見喻心,喻心還得來見求他陸公子。

半個時辰後,喻心目睹了三波衙役送出的客人,兩撥早等在門口被迎進去的,卻沒有喊她進去的意思。

不著急,看來這位縣令新官上任,上門拜訪的人甚多,按順序也沒輪到她呢。

車裏的陸信衡掀開簾子問她,“小大夫要不要我幫忙啊?”

“逛街去吧你。”喻心還他一句。

她還有一個應對之策,姓林的如果實在不接見她,她就找郡守鄔旭澤給林縣令施壓。

但她不會走陸信衡的路子,也就是不想走浥王府的路線,不是玩清高,是要保護自己不要過早浮出水麵,不想讓人猜測她和浥王府關係匪淺,畢竟誰知道姓林的人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