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景無為更多的是興奮，興奮的朝門後走去，那裏有舅舅在等著他，“舅舅，我有無疏漏之處？”

程彥陂一臉興奮：“說的很好，鏗鏘有力，義憤填膺！那襄親王的臉色僵硬蒼白，馬上就要羞愧而死了！”

聽了舅舅的話，景無為一臉自豪：“我總算替父皇幹了一件大事！”

程彥陂：“自然是，這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必會嘉獎於你，自此對你刮目想看！”

景無為直接興奮異常：“還是舅舅的主意出的好！走，我們喝酒去，外甥得好好敬舅舅一杯！”

舅甥倆越說越興奮，真一同上了馬車，找酒肆對飲去了。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也過去了，消息肯定是傳到了正明帝耳中，期盼中的嘉獎沒有到來，自然了，也沒有斥責，什麽都沒有。

景無為的心提起又放下，最後變作悻悻然，也許他這點動嘴皮子的事，在父皇眼裏實在算不得什麽功勞吧。

五日後，驚人的消息傳來，襄親王舉兵六萬進攻京城，舉兵的名義是：清君側。

能在短時間內聚集起如此大批的人馬，離京城還不是很遠，可見是早就謀劃良久，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念頭和行為，應該說，從年前被奪去西部兵權的節製權開始，景昀就在謀劃造反的事。

這是早有跡象的，根據他的側妃，年前剛嫁入襄王府的吏部尚書家庶女的密報，襄親王景昀自被削權後憤憤不平，僅在王府呆了一天就在藩屬地內巡遊去了，為此新側妃至今仍保持女兒身，再也沒見過襄親王的麵。

而根據府中人多多少少透露出的信息，這幾個月府中花錢如流水，成箱成箱的白銀往外抬，府兵們也被集結起來帶走了。

不僅如此，西部有地方官員曾奏報襄王府在大肆采購糧草，但並未引起正明帝的重視，隻派人詢問了一下襄親王本人，得到的回答是“為府中兵力購買過冬糧食，不曾大肆購買，純屬誣陷”，此事也就過去了。

六萬兵馬是如何湊起來的呢？一部分來自於西部邊境軍，景昀是撫遠大將軍王，又是皇親國戚，兵士們地處邊境山高皇帝遠，最看重軍中情義，隻認大將軍王不認朝廷，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僅在西境，南境木府也同樣是這樣，所以隻要景昀一號令，響應者之多，從未帶兵打仗的正明帝都想象不出來。

正明帝派去的西境新統領，這幾個月被將士們陰奉陽違的應付著，早就被架空了。

這部分兵力以巡邏為由，就分散集結在襄王附屬地的邊緣，離京城最近的方向，隻待一聲令下便會出發。

另一部分兵力來自於地方上的嫡係，確切說是鄒太後替小兒子培養出的嫡係。鄒太後擅謀劃，早年正明帝的皇位便是她和嫡係們謀劃來的，她一直期盼著兄終弟及，自然不會不為景昀打算上，所以老早就在地方上培植勢力了，如今景昀暗中一聯絡，自然他的唯馬首是瞻。

綜上，這次的造反來勢洶洶，絕不是草寇力量烏合之眾，而是勢不可擋的正規軍。

“清君側”的具體內容，就是清理掉皇帝身邊的奸臣：程彥陂。

程彥陂是國舅，禮部侍郎，景昀給出的說法是，程彥陂無視皇帝讓他進城的旨意，挑唆皇四子出門羞辱於他，阻止他進宮探兄探母，陷他於不忠不孝之地，挑唆皇家關係，是不折不扣的奸臣，必須斬殺此人，才能還景順朝一片清明，才能保住祖宗打下的大好河山，否則本朝將被小人把控，祖宗江山危矣。

消息傳到正陽殿時，正明帝手裏的折子撒了一地，不敢相信般直愣愣看著來報信的人，一個背囊中插著三根翎羽的狼狽不堪的探子。

他的親弟弟，景昀造反？清君側，程彥陂？程彥陂隻是禮部侍郎、國舅爺而已，能做他的主？屁！造反都不正經找個名頭！

正明帝那口氣堵的沒上來，往後一仰就暈過去了。

仲淮孟趕緊給他墊一下，一邊傳太醫，讓人把皇帝抬到後殿榻上。

不是多大個事，就是被氣的，太醫來後正明帝悠悠轉醒，第一句話竟是：“要是景忱反了，朕還不至於這麽難過。”

仲淮孟：“……”作為隨侍多年的老奴，他一下就聽懂皇帝這句話的含義。

要是景忱造反，至少是為了奪回他的皇位，而不是打著荒唐的清君側的名號。

要是景忱，至少和皇帝是異母兄弟，而不是一母所生的景昀，這是在打他的臉呐！

正明帝使勁咳嗽著，暴躁的把仲淮孟遞過來的茶盞拂到地上。“居然是景昀，居然是景昀！景昀！”

他想過景昀的結局，那就是在西部藩屬地老死而終，他作為親哥哥，可以給他高於其他藩王的榮華富貴。

可他居然還不知足，想要至尊天下的榮華。

氣！越想越氣，正明帝怒道：“起駕，去太後那裏！”

兵部尚書噗通跪下來，“叛軍已到相隔不足百裏的渭安府，渭安守城兵士隻有兩萬，郡守苦苦掙紮，已撐不了幾日，還望陛下先做出決斷！”

正明帝氣的跌坐回座位，是，他是氣糊塗了，兵臨城下的時刻他應該先調動兵力清除叛軍，不該先去母後那裏興師問罪。

擰著眉頭想半天後，皇帝發出軍令：“仲淮孟，取兵符，命京畿大營楚星淳即刻調兵前往渭安府，護衛京城前方門戶安危！”

仲淮孟趕緊去辦了。

正明帝想了會又令道：“傳令夏台軍日夜兼程，前來護衛京城。”

兵部尚書提出異議：“皇上，恕老臣直言，夏台軍雖是離京城最近的兵力，但腳程太慢，恐遠水不解近渴……”

“我能不知道遠水不解近渴？那你說還有離的更近的軍隊可調動嗎？”正明帝暴躁的打斷兵部尚書的話，又頹萎的捂著額頭道：“京城禁衛軍，城內巡防，九門護衛軍有五萬人吧，都打起精神來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