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玄雲觀趕,喻心在車上歎氣,“無鹽你給我出個主意,這些繡娘中年紀最大的叫盈娘,但她的繡活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那個叫引蘭,我該讓誰做領頭的呢?”
無鹽:“那個引蘭性情看著挺懦弱的,未必有號召力。”
“但是她手上技術最好啊。”喻心歎道。
“手上技術好,性格軟弱,容易被欺負,要是讓她當領頭的,是害了她。”無鹽說的很堅決,還給她舉例子,“之前在墨影閣山上時,後廚大師傅就是這樣,飯做的好,管不好手下的夥計,有個很厲害的夥計就很不服氣,故意在飯菜裏放老鼠陷害大師傅,想趁機上位做領頭的。”
“後來呢?”喻心聽的很有意思,墨影閣看著冰冷無情,背後也有很多故事啊。
“大師傅被貶下去洗菜了,但那夥計也沒上位,因為裴副閣主調查清楚了始末,說墨影閣不能有宵小之輩,出手扭斷那夥計的手腳,扔下山了。”無鹽答道。
“……夠狠。不過也沒什麽大問題。”喻心睜大眼睛。
無鹽:“墨影閣的規矩就是這樣,憑本事上位,正大光明的打架可以,背後使壞不行。”
喻心拍拍無鹽的肩膀,“既然如此,那還是讓那位技術最好的引蘭做領頭的吧。”
無鹽:“可是,萬一……”
“宵小之輩如果能上位,那是更高位者的眼光和水平有問題,你可不是眼裏揉沙子的人,我信你。”喻心直接打斷她。
無鹽終於明白了,這是姐姐給她加擔子分配任務呢,她不能局限於做一個丫鬟,也得學些別的本領,比如管理綢緞莊。
她高興的給喻心行禮:“姐姐的苦心,無鹽明白了,定不會辜負姐姐的期望!”
喻心擠擠眼睛:“我看好你哦!”
她早就想好了,凡事不能事必躬親,要會分權給身邊人,做那個指揮全局的就行,要不會累死在基層。
她還要陪她家男人活到七十歲,白發蒼蒼時握住他的手,告訴他這一生跟著他,值得呢。
綢緞莊的事告一段落,喻心著手開始收徒弟。
她不會一直呆在南穀村,一身醫術也需要傳承下去,需要留幾個人在南穀村繼承她的衣缽。
一番考察後,她從學堂裏挑了倆機靈的,一男一女,不用上學的時候就來她這裏學醫術,識別藥草。
男的叫葉崇,十二歲,培養方向是大夫,女的叫葉彩,十六歲,培養方向是護士。
她費了老大勁才講明護士的作用,還是聽的倆人雲山霧罩的,覺得沒必要。
非常有必要,喻心看的很遠。
南穀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村民們手裏有了錢,對身體也會格外愛護,順應需求早晚是要修建藥堂的,她不能全依賴於晏大夫的懸濟堂輸送人才,畢竟不是本村的人,誰樂意來常駐呢?
她的目標就是辦一所小型內部醫院,醫院內有大夫,也得有護士。
更何況,以後墨影閣的療養院的病號,也是需要她救治的,救治好了送過去療養,培養一批護士非常有必要。
好在兩個孩子的父母都很支持喻心,特地拿了禮物上門感謝她,還說倆孩子能被喻心選中是他們的福氣。
倆孩子也就不糾結那麽多了。
喻心不著急,慢慢教唄,以後村裏的藥堂就起名叫忱心堂,取赤忱之心的意思,還可以涵蓋倆人的名字,赤果果的秀恩愛讓懂的人看。
不知景忱知道了後會不會驚喜一番,然後大手一揮,忱心堂的建造花銷他都包了……
嗯,姓景的那個敗家爺們確實能幹出這樣的事。
敗家爺們被她“斥責”不愛護小動物後,隻來過一封信,說他要北上了,報備一聲之後便沒了消息。
喻心知道他忙,她也忙,忙是為了來日的長相廝守。
實際景忱這段時間經曆了一場險行。
起因還是景昀的叛亂,加上浥王府在徐庫縣救險,引起了百姓矚目的同時,也得到正明帝的注意。
那時景昀的六萬大軍在渭安城已損失一萬有餘,攻不下渭安城,便北向繞道沙漠和硯山山脈,曲線進攻京城。
自然了,他繞了大遠路,有部分路程是越過國境線,繞道北境小國,鄒太後的娘家,從硯山山係背後過來的,硯山在北部是京城的天然屏障,他插翅也飛不過來,隻能繞。
詭異的是,鄒太後的母國就當沒看見,在景昀繞過去後才誠惶誠恐的給正明帝上個請罪折,大意是國境線綿長,本國巡防力量有限,竟然未能發現有軍隊過境……
扯淡,真扯淡。
由於鄒太後母國的縱容,景昀叛軍居然避開我朝邊境軍主力部隊,大搖大擺的往內地進攻而來。
正明帝火了,可也無可奈何,想不到太後母國一直支持的是景昀,雖然他景謙也是太後的親兒子。
他沒有兵力去找太後母國泄憤,隻能派出夏台軍,北上迎擊叛軍,由懷昌王常列領軍。
懷昌王也是老熟人了,去歲景忱在軍中受傷中毒,托的便是這位前懷昌侯如今的懷昌王的福氣。
懷昌王搖擺不定,即和皇後的母家程氏交好,也和二皇子景伏驥有關聯,景伏驥的新任王妃便是懷昌王義女,這位異姓王可謂正當紅,由於其擅長在北境作戰,故派他去理所當然。
懷昌王率隊和叛軍遭遇,雙方焦灼不下,各有損失之時,正明帝心焦之餘,看到鄔旭澤上本陳述救災事宜,看到了浥王府幾個字,當即惡從心頭來,發旨讓瘋了的浥王景忱再次加入懷昌王的部隊和景昀對抗,可謂派兄弟打兄弟。
此想法一出滿朝反對,薑鑒和兵部尚書阮佑,包括貼身大太監仲淮孟紛紛認為不妥且毫無意義,可正明帝鐵了心要搭上景忱,去攻打景昀,還頗喪氣的說了句,景忱雖然瘋了,但功夫高,說不定能單兵出擊直取景昀首級。
老臣們連連暗呼正明帝陰損,在他眼裏,兄弟不但不是手足,簡直到了棄之如履的程度。
隻有京畿大營統領楚星淳沒有表情,拱手聽令。
正明帝麵懷不善,問他為何不如其他人般出言反對?
楚星淳答:“為國效力是臣子本分,王爺也不例外,更何況還是去攻打叛亂的王爺,這樣師出有名。”
正明帝大加讚賞,叮囑其一定守好京城。
楚星淳鐵麵心腸的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