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景忱要走,喻心不大樂意,手指勾著他腰帶不放人,誰家男人這個加班法啊,看來做皇帝真不是什麽美事,怪不得曆史上皇帝平均壽命隻有三十八歲,是真心累人。

不行,絕不能讓她男人累出毛病來,喻心暗下決心,一個是好好幫他調養,二是好好吹枕頭風,讓男人放權給下麵官員,自己少幹活多放鬆。

景忱也不舍得走,新婚第二天而已,該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他老去處理政務是不對的。

不過此事非去不行,他隻能回身把喻心抱懷裏輕聲安慰,還不由自主的說出心裏話:“你可知我從昨日抱你上馬的那一刻開始,一直跟在夢裏一樣,不敢醒,隻敢笑,有時還想落淚,一直難以置信你是我的妻子了。”

喻心不敢信,這麽複雜?

景忱點頭,“這些話其實不該講給你聽,因為不符合一個皇帝的身份,說出來顯得不像個男人……可是,我是真的欣喜,我從裏到外都擁有你了,上天如此厚待於我,厚待到我極度害怕失去,隻能拚命去處理政務以求平衡,順便回到人間,看上去不那麽虛幻。”

“怎麽是虛幻呢,我是切實存在的,陪你吃飯伺候你穿衣,陪你睡覺替你研墨……你睜大眼睛,我看得見摸得著,此刻不是夢,是現實。”喻心急切道,心裏有個很不好的想法,相公怕不是魔怔了吧,怕不是因為她是穿越人害怕了吧?

景忱突然笑出聲,也不知因為她哪句話,眼中有化不開的熱度,目光直接粘在喻心臉上了。

喻心仍舊沉寂在擔憂中,輕輕喚一句:“景忱?相公?”

是那個“陪你睡覺”完美的戳中景忱內心。

他低頭,急切的吻住她,無鹽等人趕緊打簾子退下,不能現在就要就寢了吧,哎,皇上好急切!

無鹽出門吩咐一圈剛回到門前站好,帝後牽著手出門了。

這……皇帝的心思真心摸不透,也不敢琢磨。

沒事,主子姐姐摸得透就行。

出門是景忱臨時改變主意,處理政務前要帶喻心見兩個人。

喻心以為是張木匠和玄明道長,因為他們還在宮中,張木匠帶人在修繕重華宮,喻心預備明日召見兩人的,不成想景忱否定,說出了要見的人名字:景謙和鄒太後。

而後拿過披風給喻心披上,牽著她手出門,一前一後上了轎輦。

黃櫨得到吩咐,帶著浩浩****的人馬走了好長時間,停在一個角門前。

兆九上前推門,門剛推開就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反正不怎麽好聞。

院子不大,房子更小,也就三間小房吧,鄒太後和景謙就住在這裏。

屋門打開,裏麵光線昏暗,隻點著一隻燭火,中間的小廳內沒有景謙和鄒太後兩人,隻有仲淮孟佝僂著身子,拿著掃帚一下一下的掃地上的碎瓷渣。

聽到門響他轉身回頭看,趕緊扔了掃帚來行禮,“老奴見過皇上,恭賀皇上新婚大喜!”

“仲叔請起。”景忱真真切切的伸手扶了仲淮孟一把,而不是虛扶。

仲淮孟看見景忱身側的喻心,看打扮知道她是皇後,又趕緊給她行禮。

喻心請他起來,從景忱身上抽出帕子遞給他,“仲叔的手出血了,包紮一下吧。”

“哎,哎,多謝皇後娘娘!”仲淮孟這才發現手上確實有血,是被正明帝剛才摔的茶盞碎渣崩的。

他一邊纏手一邊衝兩側屋裏喊道:“皇上皇後駕到——”

兩側屋裏終於有了動靜,各有人慢吞吞的往外挪。

仲淮孟難為情的指著主位說道:“本要請皇上和娘娘坐的,可是這座位上剛灑了水……”

“無妨,說兩句話就走。”景忱不動,把喻心往後藏藏,母子倆恐怕剛吵架砸東西了,火氣很大別被殃及。

喻心也不動,她不怕,要見聞名遐邇的前皇帝和鄒太後了,她還有些激動呢。

景謙先出來,看到他的第一眼景忱就驚了一下,景謙怎麽老的如此之快,看上去比仲淮孟年紀還大?要知道仲叔已經五十歲了。

景謙頭發花白,身體佝僂的也厲害,身體肉眼可見的垮下去,絕不是僅僅因為失去皇位就如此一沉到底的。

他歪著頭斜著眼睛往上看景忱,“十一弟來了,幫我做件事唄?”

“這是皇上!”兆九嫌他無禮,上前欲強製他行禮,被景忱擺擺手阻止了。

景謙又看到喻心,“嗬,昨日宮中又是禮樂又是煙花的,看來是你娶親了。”

“你娶親的時候還不是皇帝呢,景忱娶親,你已經從皇帝位置退下來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後還是河東啊。”背後有個陰陰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一看,鄒太後拄拐從另一間走出來了。

諷刺完親兒子,鄒太後轉頭給別人的親兒子行禮,“未亡人鄒氏,見過皇上。”

這是隻把自己當先帝的妃子,不把自己當景謙的親娘,不當親娘自然之前也沒做過太後,是完完全全的否定了景謙這個人。

景忱反應很淡,“鄒氏是先帝的未亡人,切不可慢待,伺候著的兩個嬤嬤呢?”

“那兩個人伺候的不夠好,都被朕、被我趕出去了。”景謙也不甘落後。

仲淮孟無奈的看看景謙再看看鄒太後,鷸蚌相爭他掃地,天天如此,屋裏除了桌椅都沒得砸了。

鄒太後身體好戰鬥力強,“我不趕仲公公,因為我知道他是先帝埋在你身邊的雷,人在這裏心不向著你,哈哈。”

仲淮孟無奈極了,他是因為景謙做事太狠一直對他不滿,也確實因為先帝的近身太監,他的師傅班逯的囑托一直呆在景謙身邊伺機而動把皇帝六印交給景忱,但平心而論他能留下在景謙身邊,確實是想好好伺候他並贖罪的,並不是故意呆在這裏惡心他。

無論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心思,在這對母子眼中皆是工具和利用。

景忱開口了,“仲叔,你去先帝陵寢那邊吧,米師傅也在那邊,你們都相熟的, 都是先帝身邊的老人,不要在這裏了。”

仲淮孟搖頭,指指景謙,“我說過伺候他到底的,莫勸了。”

景忱歎氣,他曾多次安排仲淮孟的去處,無奈仲叔從不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