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稀疏的眉毛微微皺起,綠豆小眼閃過意外的光。
“走啊,還愣著幹什麽?”裴玥冷冷望著這群嘍囉,麵色譏諷。
裴玥作勢要走,店老板看在眼裏,疑惑在心,這跟料想得不一樣啊,那人隻吩咐自己務必將這女人弄進牢裏,卻沒告訴自己這女人如此強勁,不好對付啊。
他眼睛眯了眯,銳利的目光掃過裴玥毫無懼色的臉,愈發不確定下一步該如何。
“沒話說了吧,我看你就是栽贓,汙蔑!”裴玥疾言厲色:“說,這東西你們從哪兒搜出來的,哪個櫃子哪個暗格哪個犄角旮旯,通通給我說清楚!”
在宮中待了那麽久,裴玥最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無論什麽時候,恐懼跟示弱都沒有用,你的對手隻會因為你的脆弱而感到得意。
即便是勝算不大,氣勢上也不能輸。
她的架勢擺得實在厲害,店老板跟店小二麵麵相覷一番,都不曉得這出戲接下來怎麽演了。
“說啊,愣著幹什麽?”店老板退了一把店小二,怒道。
店小二眼睛往房間裏一瞟,隨意指了指床底下:“呐,就是那兒找到的。”
裴玥陰冷一笑:“是麽,據我所知這床底下有個鞋架,裏麵久無人打掃,因此積灰很厚,你說這火石跟火折子都是那裏拿出來的,想必取的時候會留下痕跡,不如我們現在去看一看?”
店小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急忙改口:“不,是從那邊的衣服櫃子裏拿出來的,我記錯了,就是那個衣櫃。”
這次又指向那個破爛的衣櫃,隻可惜他撒謊的功夫不到位,眼神亂飄,明顯心虛。
裴玥被這幼稚的把戲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店小二惱羞成怒,指著她大叫:“你笑什麽,莫不是做賊心虛?”
“我笑你連說謊都不會,真是可笑。”裴玥施施然道:“二位可是忘了,這間屋子位於最裏麵,地勢低窪偏僻,窗子下就是水溝,因此常年潮濕。
那個櫃子估計得有十幾年高齡了,下麵早已破敗不堪,潮濕就不說了,更重要的是裏麵有老鼠出沒。”
她輕輕掃過地上幹燥如新的火石,又撿起火折子摸了摸:“可是這兩樣東西喜幹,稍微潮濕就會失去效用,若我當真將其藏在櫃中,想必早已無用。
還有,那些老鼠可最愛啃食硬物了,怎麽這兩樣東西上毫無痕跡,難不成這畜生也知道這東西二位別有所用,因此嘴下留情了?”
這次不僅店小二震驚,就連店老板也變了臉色。
“狡辯,純屬狡辯!”店老板氣得大叫。
裴玥又道:“聽他們剛剛議論,今夜著火的是這兒的廚房,隻可惜我們兩人連廚房在哪兒都不知道,為何要放火燒了它呢,再說了,我們沒事燒廚房做什麽?
你們這家店位置偏僻,地方狹小,四麵都是高高的巷子,南北不通透,風根本吹不進來,就算著火也很快會被撲滅。
我們究竟處於什麽目的,去做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裴玥聲音輕輕,話裏話外都是**裸的譏諷。
門外聚集了一堆房客,聽到這兒大家差不多都明白了,分明是這黑心店家故意陷害。
“誰知道你安得什麽心,說不定你就是為了致我們於死地呢?”
店老板臉紅脖子粗,但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垂死掙紮。
裴玥厲聲道:“一派胡言,事到如今你還在構陷,當真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了?”
店老板被她唬住,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揮手招呼門外看客:“都散了都散了,這件事情誤會了。”說完竟就要走。
“慢著!”
裴玥冷聲道:“冤枉了人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天下沒這麽簡單的事情!”
店老板粗聲粗氣地說:“那你還想怎樣?”
店小二拉了拉他的袖子,店老板氣得鼻孔喘氣,一擺手:“大不了這幾日的房錢給你免了,你們請大夫的錢也算了。”
聲音極度不耐煩,顯然被這個悶虧氣到了。
裴玥不依不饒:“當我們掏不起這點小錢嗎,我要你們當著大家夥的麵賠禮道歉!否則的話就去見官,咱這兒這麽多人剛剛可是親眼瞧著二位是如何誣賴我們的。”
“你不要太過分!”店老板怒道,矮小的身體顫了顫。
“賠禮道歉,或者,衙門口見!”裴玥兩手環胸,氣勢洶洶。
店老板眉毛擰成兩個疙瘩,看了看裴玥,又環視一眼屋外的房客,從胸口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裴玥,惡聲惡氣的說:“給你,這總行了吧。”
裴玥心滿意足的將銀子掂了掂,會心一笑,最近幾天可有的吃有的用了。
轉頭卻見阿奴用熱烈而崇拜的目光瞧著自己,不過這家夥長相實在滲人,這樣的眼神更叫人毛骨悚然。
裴玥收斂了笑意:“怎麽,你想說什麽?”
阿奴險些將眼睛瞪出眼眶,激動的拉住裴玥的手:“厲害,厲害,跟小姐一樣……”
“住口!”裴玥倏然變臉。
阿奴嚇了一跳,訥訥不敢再多言。
這個漫長而危險的夜終於過去了,裴玥躺在**,腦中盤旋著不久前的一幕幕,那個女人的臉也浮上心頭。
次日一早,小高村。
程恪一把抽出子初腰間的劍,鋒利寒光一閃,劍頭已然對準子初的胸口,聲音冷凝:“你是幹什麽吃的?”
子初“噗通”一聲跪下,麵色自責:“都怪小的無用,弄丟了夫人,還請主上責罰。”
“罰你有用嗎?”程恪咬牙:“她一出門便遇上那麽多事,你可知一旦丟失她的消息意味著什麽,或許此刻她正遭人暗害,而我絲毫不知,絲毫不知!”
程恪將劍狠狠摔在地上,寒鐵與地麵蹭出火花,震得子初身體猛得一顫。
咬了咬牙,子初一連磕了三個響頭:“都怪屬下無用,若少夫人當真遭遇不測,屬下願以死謝罪!”
“住口!”程恪厲聲道:“你給我聽清楚了,她不可能有事,我親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