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偏偏在這個時候……”帶隊官兵眼見女犯們倒了一地,有些氣急敗壞了。

“頭兒,接下來該怎麽辦?”

帶隊官兵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咬了咬牙,“還能怎麽辦?隻能在這裏處理了!”伸手試了試,“還好風向是對的,不然真是有大麻煩了。”

“那她們就這麽放著?”

“就這樣吧,反正她們都已經中毒了,跑不了,省下我們動刀沾染晦氣了。”帶頭官兵皺了皺眉頭,“準備點火吧!”

幾個官兵答應一聲,過來將四散倒下的女犯歸攏了一下,在她們周圍堆了幾堆幹枯樹枝,順風點了火,就要撤退。

“頭兒,幫我們一把……”那兩個吃了果子的官兵並沒有暈倒,大概是吃得少的緣故,隻是下半身麻木,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此時眼見自己的同伴扔下他們要走,急得喊了起來,“我們中了毒,走不動……”

那帶頭官兵陰笑掃了他們一眼,“其實死在女人堆裏也是一件美事了,你們就知足吧。”

“頭兒,你不會是想連我們一起燒死吧?”那兩個人聽了這話頓時明白了,同伴不是忘了帶上他們,而是故意要扔下他們的,頓時驚恐不已,“頭兒,救救我們,別扔下我們。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這麽死了啊……”

“你們以為我們回去說犯人都得了麻風病死了,而押送的人全都沒事,上頭會相信嗎?”透過火苗看去,帶隊官兵的笑容很是猙獰,“你們就當是為兄弟們的幸福犧牲一回吧,你們的家小我們會幫你照顧,我還會跟上頭好好讚揚你們,幫你們的家人爭取點補償的。你們就安心地去吧,我們走!”

那兩個官兵聽他是鐵了心要置自己於死地,又急又怕又怒,一邊沒命地往外爬,一邊高聲叫罵,“段大和,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們就算是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們,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帶頭官兵見此情景臉色一沉,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點了點頭,抽出刀來,快步奔到那兩個人跟前,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兩個人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就那樣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娘的,耽誤老子的工夫。”那殺人的官兵扔下剛到,對著他們的屍體狠狠地啐了一口,疾步地跑了出來,“頭兒,我們快走吧,火越燒越大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嗯!”帶隊官兵招呼一聲,一隊人加快腳步往山下奔去,沒有發現大火之中有兩個人爬了起來。

沈巧巧看著越燒越旺的大火,滿眼驚恐,“二嫂,我們快走……”

“不行,要救人!”海曼很堅決地說道。

沈巧巧急了,“她們不是中毒了嗎?救出來也沒用了,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然連我們也要被燒死在這裏了……”

“這毒不會死人的,你也快來幫忙!”海曼急急說著,迅速地捋了一把樹葉,用力捏碎,將汁液滴進一個女犯的嘴裏。

沈巧巧無奈,隻好照著她的樣子做,隻是大難當前,她沒海曼那麽冷靜,兩條腿和兩隻手都抖個不停,怎麽也不聽使喚。

“你帶上一個人先走!”海曼見她根本幫不上忙,再耽擱下去隻會拖自己的後腿罷了,當機立斷,讓她先走。

沈巧巧已經沒了主意,隻能對海曼惟命是從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拖上一個人,拚命地往外跑去。可能麵臨生死人都會激發潛力,之前她一個人走路尚且吃力,此時拖著一個人還跑得很快!

一口氣跑出老遠,才敢停下來,回頭一看,半片山坡都已經變成了火海,火借風勢,越燒越猛,比起清苑的大火要猛烈多了,她不由看傻了眼。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不住地顫抖著,根本就停不下來。

“二……二嫂……”她本想喊海曼快點出來,可是嘴唇哆嗦著,幾不成聲。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跑來的方向,卻遲遲不見海曼出來。

她們都燒死了嗎?一時間所有的不良感覺湧上心頭,讓她難受至極。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為了小瑤兒我要活下去。

她發瘋一樣沒命地往前跑去,甚至忘記她手裏還緊緊地抓著一個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逃離這裏,活下去!她已經沒有了知覺,雙腿隻是機械地往前奔著,連手上拖著的人什麽時候不見了也沒發覺,緊緊地抓著那一塊破布往前跑,往前跑……

“雲兒,你要幹什麽去?”易正山下朝回來,看到易雲腳步有些匆匆地出門來,不由沉了臉色。

“出去走走。”易雲口氣淡淡的,腳步不停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易正山皺了一下眉頭,想攔住他,卻又沒說出口,隻是歎了一口氣。從那件事情之後,就沒聽他叫過一聲爹,想必心裏一定在怨恨著自己吧?這也難怪,要是換做他,也會有被欺騙的感覺,心裏難保會有火氣。

“老爺,怎麽垂頭喪氣的?”易夫人正在院子裏整理著她的那些花花草草,秋天快要過去了,這些個花也該修整了。

“這些日子,雲兒還好吧?”易正山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剪刀,按照她的指點幫她修理著花枝。

易夫人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指什麽?要是指心情呢,一直都那樣,沒見他笑過;要是指用功程度呢,你可以放心了,讀書、習武從沒耽擱過。下次參加科舉的話,說不定可以拿下文武狀元呢!”

“隻要他能安下心來就好。”易正山聽了這話放心了,嘴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來。

易夫人見了暗自搖頭:你還真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下次科舉在三年之後,三年不算長也不算短,但是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望子成龍無可厚非,隻是勉強來的結果會好嗎?

轉過易府門前的街道,易雲攔下一輛馬車,直奔青山城北一家酒樓而來。

“易兄,這裏!”坐在一樓窗口的一個戴鬥笠的年輕男子老遠對他招手。

“謝兄,我拜托你的事情打聽得怎麽樣?”易雲快步過來,屁股還沒在凳子上坐穩,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謝暉看了他一眼,語帶諧謔,“那個女人跟你到底是什麽關係啊?讓你緊張成這樣?”

“謝兄,不要開玩笑,快告訴我……”易雲沒心情說笑,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暉收斂了笑意,很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托朋友去霧林山找過,並沒有找到你所說的那位姑娘。不止如此,最近半年根本就沒有朝廷流放的犯人到霧林山去。你是不是搞錯了地點了?”

“不可能啊,我打聽得很清楚,還打點過押送的官兵呢。”易雲心中升騰起強烈的不安,“謝兄,是不是哪裏搞錯了,麻煩你再幫我打聽一下……”

“易兄啊,我知道你緊張那位姑娘,可是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拜托的是可靠的朋友,確認過好幾次,霧林山那邊都是這麽說的,不會錯的。”謝暉見他臉色蒼白,伸長胳膊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不要擔心,應該不會出事的,可能是流放的地點搞錯了。我會再托人幫你打聽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易雲霍地站起身來,飛一般地往外衝去,不由笑了起來,“讓大名鼎鼎的‘易三刀’緊張成這樣,到底是個什麽姑娘?我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你說文捕頭啊?他今天不當差,沒來衙門。”順天府衙門的一個衙役告訴易雲。

易雲道了一聲謝,又急匆匆地跑了,一口氣奔到文少安的家裏,“文兄,在嗎?”一進門他就高聲喊道。一連喊了幾聲沒人應,他剛要推門進去,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露出一張豔麗異常的臉來。

“是你?!”雙麵一照麵,都愣了一下。

易雲脫口問道:“采青?你怎麽會在這裏?”隨即意識到不對,躬了躬身子,“草民參見麗妃娘娘!”

文采青神情閃過一抹不自然,“聽你這麽叫我都覺得生分了。”她淺笑地打量著易雲,“你比之前瘦了很多……”

“承蒙娘娘記掛,草民愧不敢當。既然文兄不在,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易雲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站住!”文采青喝住他,臉現薄怒,“易雲,你這是什麽意思?莫說你我過去有過情分,就算是沒有,看在我兄長的麵子上,也算是朋友吧?你何必擺出一張冷臉,如此冷漠對我?”

易雲轉過身來,“娘娘也說那是過去,如今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在下不過是一介草民,不敢攀龍附鳳,還請娘娘諒解。恕草民告退了!”

文采青看著易雲疾步出門而去,秀眉微蹙,不知道怎麽的心裏不是個滋味,不覺惱怒起來,“哼,不管皇上也好,奴才也好,總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文少安從外麵回來,正撞上易雲從自己家出來,不覺有些意外,“易兄,你怎麽來了?正好,采青出宮探親,就在家裏,你們也好久沒見……”

“文兄,你快告訴我,曼兒她被流放到什麽地方去了?”易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問道,“她是不是沒有被流放到霧林山去?”

文少安神色變了一下,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地說道:“那件事情,我本以為不告訴你的好,看來終究是瞞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