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為了找那位姑娘,所以才到這裏來的嗎?”南宮奎黑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癡情種呢,難得,難得,為了這個咱們兄弟也得幹一碗,來,喝!”

易雲雖然酒量不錯,可是跟南宮奎比起來還差得遠,他有正事要辦,不想喝醉,隻喝了一口。南宮奎見狀不高興了,“我說易兄弟,喝酒要一碗一碗的喝才過癮,你這樣一小口一小口的跟個娘們兒一樣,太沒意思了吧?”

“南宮大哥見諒,我還要找人,所以……”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會出動所有兄弟幫你找的,你怕個什麽?來喝!”南宮奎不由分說,催著易雲喝酒。

易雲無奈,隻好將那一大海碗的酒喝了下去。這酒很烈,立刻覺得頭腦暈乎乎的。

“你把事情具體跟我說說,我也好讓兄弟們幫你尋人。”南宮奎又把兩個海碗倒滿了酒。

易雲點了點頭,“我從帶隊押送她們的官兵段大和那兒知道,他們把那些女犯押送到了九墳山,然後放火了火。我趕往九墳山查看,半麵山都已經被燒毀了,連屍首到看不到……我,不相信曼兒就這麽死了。所以我就在九墳山周圍開始尋找,方圓十裏,方圓百裏,不斷地擴大範圍……”

“然後你就找到化城來了嗎?”南宮奎吃驚地看著他,“這裏離九墳山將近千裏啊?你到底找了多久了?”

“半年!”易雲苦笑。

雖然他一直堅信海曼還活著,可是找了這麽久沒有半點音信,心中的慌亂和絕望與日俱增,天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的煎熬。

“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南宮奎正了神色,端起酒碗對他舉了一舉,“這一碗酒我敬你!”說罷自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易雲心中的愁緒也翻騰起來,也顧不得許多,跟著幹了一碗。兩個人你來我往,直喝得酩酊大醉,倒是讓易雲結結實實地睡了一場。

這半年來風餐露宿,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饒是他這樣身強體壯的練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等他起床的時候,南宮奎已經帶了一個畫師來,“易兄弟,你跟他說說那位姑娘的模樣,讓他弄幾張畫像來,我好差兄弟們去找人。”

“畫像嗎?我有的!”易雲趕忙在懷裏掏了又掏,在貼胸的地方拿出一方綢布來遞給他。

南宮奎接過來展開一看,綢布上繡著一個女子的頭像,頭像邊緣的布已經開始糟爛了,頭像卻還保存得好好的,看那折痕就知道,易雲每次都將頭像好好地折在裏麵。他雖然是個粗人,卻也能感受到易雲的深情,不由動容。

“老先生,麻煩你照這個畫像畫上幾十張來!”他將那綢布放到畫師跟前,鄭重地說道。

畫像要用些工夫,易雲便跟著南宮奎出門來走走。

說來南宮奎開的算是鏢局,不過他是專門走水路的,也不止是押鏢,還幫人搬卸貨物,也做中間人給人介紹生意,所做的事情很雜,接觸的人麵也很廣。有他幫忙找人,易雲信心增長了不少。

“南宮大哥,謝謝你了!”他由衷地道謝。

南宮奎擂了他一拳,“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我們兄弟之間何須說那些廢話?當年若不是你救了我一命,哪有我今天?”

“你不讓我說廢話,你倒是說起廢話來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好好,不提!”南宮奎哈哈大笑起來,“果然還是跟易兄弟這樣的人打交道心裏舒坦啊!”

易雲笑了一笑,突然想起來,“對了,南宮大哥,找人的時候請你的弟兄們重點打聽一下布莊、綢緞莊、繡房什麽的,曼兒她很會做衣服。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做裁縫吧?”

他說著看了看身上的那件衣服,那是海曼給他做的,他一直穿在身上,雖然現在已經破舊不堪了,依然舍不得脫下來。

“好,我知道了!易兄弟你就在我這裏安心住著吧,找人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南宮奎大包大攬地說道。

易雲點了點頭,他確實需要休息幾天,不然不等找到海曼自己就先倒下了。

老袁見袁誠站在門口往後院張望著,一臉的遲疑之色,有些忍不住了,“你想見夏姑娘,就去她房裏,站在那兒瞎瞧什麽呢?”

“這個……我……”袁誠支吾著,卻又似下定了決心一樣地問道,“爹,夏姑娘在房裏嗎?”

“嗯,在呢,忙著畫圖樣給客人做衣服呢!”

袁誠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袍子,邁步走進後院來,在海曼門前遲疑了半晌,才伸手敲了敲門,“夏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海曼聽到喊聲過來打開門,見袁誠一臉不自在地站在門外,眼神躲閃著不與她對視。既然這樣了,何必又來找她,無奈暗歎了一口氣,問道:“袁公子,有事嗎?”

“我今天下午要跟貨船去大通城辦事,大概三五天才能回來。我……”他想說我想來看看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想問問你有什麽讓我帶的東西沒有?大通比咱們這兒大,人也多,賣的東西也好……”

海曼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用了,我沒什麽缺的。你去問問袁叔吧,看看他是不是要買布什麽的!”

“哦,那……我就去了!”袁誠看了她一眼,見她表情淡淡的,沒有半分不舍,心裏不免失落,磨磨蹭蹭地轉身,慢慢地邁著步子。

海曼見狀有些於心不忍,“袁公子,你等一下!”

“好!”袁誠飛快地轉身來,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

海曼對他點了一下頭,進屋去拿出幾兩銀子來,遞給他,“我聽說大通有幾家很好的醫館,麻煩袁公子去幫我抓幾副補身子的藥來,巧巧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我想給她補補!”

“好,我一定給你買最好的來。銀子我有,就不用你的了!”

“那不行,你要是不要銀子我就不用你帶了!”海曼沉了臉色。

袁誠見她這樣,也隻好把銀子收下,興高采烈地出門來,“爹,我走了。不用想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誰會想你個臭小子!”老袁笑罵道。

南宮奎快步地進門來,見易雲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易兄弟,我要去大通辦事,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散散心。而且那邊布莊、綢緞莊什麽的多得是,搞不好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就在哪一家裏呢!”

“好!”易雲一聽這話來了精神,趕忙起身跟著南宮奎就出了門。

從碼頭搭船,走了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到了大通。南宮奎吩咐手下的人幫人卸貨,就陪同易雲一起進城來。

其實這趟貨很容易運送,根本不用他親自跟來。不過見易雲整天鬱鬱寡歡,這才想帶他出來走走,免得他憋出病來。

這大通以織布染布聞名,因此也遍地都是綢緞莊、布莊,各地的綢緞商人都來這裏采購。

“易兄弟,今天我們不回去了,晚上就在這兒留宿,我們先找個客棧歇歇腳吧……”南宮奎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易雲已經不在身邊了,直奔一家布莊而去。

“說我是急性子,你倒是比我還急。”他笑著搖了搖頭,舉步追了上去。

易雲拿著那畫像一連打聽了好多家,都說沒見過這個女子,也沒聽說這大通有很會做衣服的年輕女子。

“易兄弟,我們還是先去客棧吧,等兄弟們卸完了貨,大家一起找,這樣快一些。”南宮奎勸著易雲。

易雲雖然急,但是也不好讓南宮奎跟著自己奔波,便點了點頭,跟他一起找了一家客棧,訂了房。在樓下找了一張桌子,要了酒菜。

菜還沒上齊,就見南宮奎手下一個兄弟急急地跑了來,“大哥,原來你在這家客棧,害我好找,你快去碼頭看看吧,出事了!”

“什麽事?”南宮奎見他一臉急色,趕忙問道。

“咱們的人正在卸貨,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船隊,非說咱們搶了他們停船的位置。兩邊說不通就打了起來……”

“什麽?”南宮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邁步往外就奔。

易雲也趕忙起身跟了上去。

“哎,兩位客官,你們的菜……”小二端了菜過來,見人要走,急忙喊道。

“小二哥,麻煩你把飯菜端進我們房裏,我們很快回來。”易雲在他肩上匆匆地按了一下,追著南宮奎而去。

三人匆匆來到碼頭,果然看到兩幫人混戰在一起,能打的動手,不能打的動口,那叫一個亂套。

“住手!”南宮奎提起,暴喝一聲,震得碼頭的地麵都晃了幾晃。眾人一個哆嗦,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南宮奎的人見他來了,迅速地往後退開,匯聚到他身邊來,“大哥!”

南宮奎豹眼掃向對麵,“請問哪位是管事的?”

對麵走出一個瘦高挑的漢子來,“我就是!”

“在下南宮奎,從化城來送貨,敢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從哪裏來?”南宮奎對他抱了抱拳。

“在下柳大元,從懷桑來。”那瘦高挑的漢子說著目光不善地瞟了南宮奎一眼,“我們貨船常來常往,每次都是停在這裏,你們的人今天卻占了我們的位置,南宮當家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說法?”

南宮奎哈哈一笑,不亢不卑地道:“我們貨船也是常來常往,也是停在這個位置的,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位置,這個可說不準。反正大家都是出來謀營生的,何不相互退讓一步,都好做事!”

“這個地方是碼頭最好運貨的地方,想必南宮當家也知道吧?既然這樣,又何談退讓?”柳大元似乎並不想和解。

南宮奎臉色沉了一沉,“那好,既然大家談不攏,就按照老規矩來吧。我們這邊我來,你們出什麽人請便!”

“自然是我來!”柳大元說著對南宮奎抱了抱拳頭,“那柳某就討教了!”

南宮奎同樣一抱拳,兩個人便你一拳我一掌地過起招來。

易雲見狀不由微笑,原來他們所謂的老規矩就是單打獨鬥啊?這個方法還真是原始。

“這畫像上的人怎麽越看越像夏姑娘?”他正觀看那二人過招,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