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還有些恍惚的時候,林老爺已經決定由齊文皓和林紫琴陪同她回娘家去。

海曼和林紫琴還有梅杏兒坐馬車,齊文皓畢竟是表弟,叔嫂不能同車,便單獨騎了馬,跟在馬車後麵,一起出了林府。

“二少奶奶,這些都是剛才老爺夫人們給的紅包,您拆開來看看吧!”馬車裏,梅杏兒將一個沉甸甸的紅布包送到海曼懷裏,眼睛裏滿是期待。

林紫琴也好奇大家都送的什麽,一個勁兒的催促海曼打開來看看。海曼也不想壞了她們的興致,便將紅包一一地拆開。說是紅包,其實是一個個紅色的錦袋,大小樣式都不一樣,裏麵裝的也不是未必是錢。哪個是誰送的,海曼都還記得。

林老爺的紅包包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林夫人則送了一對成色很足的芙蓉玉鐲子。不愧是兄弟兩個,創意都是一樣的,西院老爺送的也是銀票,麵值一百兩的。西院夫人送的是一對珍珠耳環,小妾一個送了一枚點翠銀釵,另一個送了一方繡工精良的刺花絲帕,針線還很新,看樣子是親手繡出來的。鄭如雪送了一把樣式古樸的玉梳子。

最後還剩下一個,是江海虹送的。海曼想起她遞紅包時候那陰森的笑,不禁有些遲疑了,那女人不會在裏麵放了毒蟲什麽的吧?林紫琴見海曼將那個紅包捏在手裏,遲疑著不打開,好奇地問道:“怎麽了,二嫂?這個紅包是誰送的?”

“江海虹送的!”海曼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小心了,不管怎麽說也喝了她的新婦茶,江海虹也不至於做得太過分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個紅包打開來,卻不由得愣住了。

林紫琴和梅杏兒看到裏麵的東西,也都變了臉色,“這……這不是冥幣嗎?”

“停車,停車!”林紫琴咬了咬嘴唇,突然挑開車簾大聲喊道。

馬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趕忙勒住馬。跟在旁邊的齊文皓也趕忙停住了,跳下馬來問道:“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叫停車?”

“江海虹那個賤婦,竟然送了二嫂一包冥幣,我們回去找她算賬去!”林紫琴說著便要下車。

海曼趕忙拉住她,“別去了,你去找她她也不會承認的,反倒遂了她挑事的意圖,讓她得意了,何必跟她浪費那個口舌呢?心裏知道她是個什麽人,以後不理她就是了!”

“可是,她這樣戲弄二嫂,我咽不下這口氣!”林紫琴氣呼呼地說。

“我覺得二表嫂說得有道理!”齊文皓同意海曼的說法,勸著林紫琴道,“紫琴妹妹,別為了一個小人耽誤了正事,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林紫琴雖然生氣,還是聽了勸,放下車簾,“那走吧!”又把那個紅包拿過來塞進袖袋裏,“二嫂,這個給我,等回來我要拿給爹看看,總要讓西院給你個說法。”

“好,你做主。”海曼笑了笑了,愈發喜歡這個小姑子了,看她那生氣的模樣,倒是實心實意對待自己的,難得在這勾心鬥角的深宅大院出了她這麽一個直率善良的。

一路上從車窗望出去,能發現這應該算是個比較繁華的地方了,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店鋪鱗次櫛比,不乏大姑娘小媳婦的進進出出。看來這個時代在古代種算是比較開放的,女人可以大搖大擺地上街,衣著顏色也大都以豔麗為主,服飾風格與明朝相仿。她把路上看到的一切暗暗地記在心裏。

馬車走了大約半個來小時的樣子,便轉入了一條巷子,在一戶人家停住了。車夫挑開車簾,說了聲到了。梅杏兒便率先跳了下去,又將海曼和林紫琴一一扶下來。

海曼一抬頭,便看到一個氣派的門臉,門匾上用醒目的金字寫著“海府”二字。放眼望去,好大一片宅邸,雖然比不上林府,也應該算是大戶人家了吧。

來的路上她也設想過自己現在的身份,或許是出身蓬門蓽戶,家中養不起女兒,迫不得已才把她嫁給一個牌位;或者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寄人籬下,被人那樣嫁了也說得過去……

可這是怎麽個情況?莫非她是這大戶人家的丫鬟?

正在發愣的時候,守門的家丁快步地走到她跟前,恭敬地招呼道:“三小姐您回來了!”

三小姐?海曼不由得擰起了眉頭,這麽看來她不是下人。這就奇了,這樣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有身份,有容貌,又沒有什麽缺陷,怎麽就被嫁給了一個牌位?她“爹娘”到底是怎麽想的?

正在她心思翻轉的時候,那家丁又打量了齊文皓一眼,“這位就是姑爺吧?三小姐果真好福氣,嫁了個好人家,姑爺又是一表人才的……”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住了,尤其是海曼。姑爺?感情海府的下人不知道她嫁的是一個死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文皓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看海曼,想說什麽卻有忍住了,之前他聽說二表嫂新婚之夜尋短見的消息就犯過嘀咕,不願意不嫁就是了,又何必嫁過來再尋死覓活的?聽了海府下人的話就更加吃驚了,看來這位表嫂身上還有不少的故事啊。

梅杏兒看著海曼,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這麽看來她猜測得沒錯,二少奶奶是被人瞞住嫁出去的,看這情景,被欺瞞的還不止二少奶奶一個。

林紫琴是個直性子,覺出那話不太對勁,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海曼回神,神色有些冷,“我也想知道呢!”

下人感覺氣氛不太對勁,茫然地看了看這幾個人,卻又不好問,隻好招呼道:“三小姐,姑爺,快請進府吧!”說著便前麵引路。

海曼四人隨著下人進了門,剛走了沒幾步,就見迎麵走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看身條和眉眼,應該還算得上一個美女,卻塗脂抹粉,把一張臉搞得七葷八素的,衣服也大紅大綠,相搭甚俗,看到海曼似乎愣了一下,又鄙夷地撇了撇嘴,“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呢?原來尋短見也不過是嚇唬人罷了!”

她這話一出口,四個人的臉色又變了一下。海曼尋短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連西院的人都不知道,這海府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還不等海曼搭話,那女子又說話了,“我倒是忘了,今天是歸寧的日子。你不是說死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家來了嗎?怎麽的又轉了性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