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身份之上的警告,玄儀對慕容柔了解,知道她是打的什麽主意。

而慕容柔對自己的態度,她也看的清清楚楚,受製於人,隻能低頭,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玄儀的聲音攔下。

“阿柔,蘭妃娘娘已身為皇妃,你失禮了。”玄儀語帶責怪,他對皇家小心翼翼,似乎十分忌憚他的三哥。

慕容柔的臉刷一下變黑,接著恢複原樣,“妹妹,不會怪姐姐的吧。”

這是在警告她,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嗎,壓製,一種無形的壓製。

“柔兒!”玄儀的臉扭過去,低聲嗬斥著,慕容柔的表情絲毫未變,她如此強勢。

而她就如看不見一般,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來時皇上交代了,叫本宮早些回去。”直接無視了慕容柔。

這是吃醋嗎,因為玄儀對慕容柔的袒護讓她生厭。

他們是靠不住的,叫她心裏害怕,而玄晟呢,他就靠得住嗎。

慕容漪抬起了手,梁翠隨著攙扶她起身,便直接走了出去,大堂中的人皆隨著站起,送了她出門,回到高高的轎輦之中。

儀仗隊伍走遠,玄儀等人仍立在門口送行。

“我與父親還有話要說,你先回吧。”慕容柔的臉繃緊,對玄儀硬生生的說道,轉身攙扶著慕容瑾進了宰相府。

玄儀知道慕容柔的擔心,他們的成婚已經犯了玄晟的忌諱,這幾年來處處規避還是覺得不夠安心。

李瀟從一旁走來,便隨著玄儀回了王府。

宰相府又恢複了平靜,慕容柔扶著她的父親到了書房。慕容瑾膝下無子,這大女兒本就是當兒子養活的。

他坐於桌案之後,府上的小丫頭端了茶來,慕容柔上前端過了茶杯送到了麵前。

“你去坐著。”慕容瑾慈愛的笑著。

慕容柔坐到一旁,“父親您說。”

“蘭妃娘娘她……”慕容瑾住了口,蘭妃娘娘有些繞嘴,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漪兒她,似乎和小時候不同了。”

慕容柔的心頭一緊,怕被發現什麽。

“阿柔?”慕容瑾緊盯著她,這個女兒從來和順。

“漪兒走時才七歲,十幾年了該有些改變的。”慕容柔回道。

可怎麽變,與生俱來的性情不會變,他那二女兒的親娘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慕容漪自小寥落,反而十幾年不見,卻長成這種可強可弱的性格。

慕容瑾可不是傻子,自己生的女兒是什麽樣子他還不知嗎,今日到宰相府的蘭妃與那慕容漪天差地別。

“好,去吧。”慕容瑾應道,眼睛看著地下。

慕容柔起身,對慕容瑾欠了欠身便往外走去,他的眼睛跟著她的背影到了門口,這個女兒除了與六王成婚的事情之外,從未對他有過忤逆。

這次叫慕容漪回帝都,也是他交代慕容柔去做的。

一個風塵之人所生的孩子怎麽能進慕容家的大門呢,再愛再喜歡,和官家公子也不能在一起。

慕容瑾的正房夫人李嬌出身將門,更是容不得她過門。

送進皇家作為皇妃的人,必須是慕容家的人,慕容柔送進宮中的女子一定不是他的二女兒,甚至這個二女

兒的身份都從未被慕容家承認過。

既然這女孩兒已經代替了他的二女兒入了宮中,看她的性子,似乎更適合在宮中生活。

慕容瑾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想著不如就隨她去好了。

再見今日慕容柔對那女孩兒的架勢,若是不聽話仿佛要吃了她一般,他這大女兒多經曆練,自然也放心一些。

……

日暮,撲落落的鳥兒都歸了巢中。

芳漪宮內。

她獨坐在床榻之上,梁翠立在一旁。

白天的時候,慕容柔的輕視和壓迫到現在還曆曆在目,“我不是她的走狗。”心中恨恨罵道。

以為給一個飛上枝頭的機會就能左右的了她嗎!不讓,絕不會讓!

放於床榻之上的手緊緊抓著柔軟的床褥,她的骨節因用力過大而發青,壓在心中的怒氣難以消滅。

最終鬆開了手,“梁翠你去吧。”麵不改色,慢慢道。

這個世界也沒有值得信任和真心相待的人,如果你是弱勢,除了忍,讓自己強大起來,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所有人的同情心和追隨,都應該有個理由。

從玄儀出現在慕容漪麵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對玄儀有著一種沒來由的信任,就如今日。

慕容柔故意在自己的麵前與玄儀十指相扣,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就直發笑,難不成慕容柔已經將自己視為了情敵。

她貌不及她,身家也不及她,何德何能惹來她如此的嫌妒,況且她與玄儀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麽。

一連半月之久,玄晟都隻宿在芳漪宮內,可是叫各宮的娘娘們都看紅了眼。

一個姿色平平的私生女,竟然得到了宮中所有的女人都不曾得到過的寵愛。

從前玄晟可是雨露均沾的,還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而她也已經習慣了和玄晟的耳鬢廝磨。

晨起,玄晟又早早不見了蹤影,從**起來,由梁翠扶著梳妝打扮,接著到皇後的宮中請安。

沒什麽不同,這日子就如在田間勞作的農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慕容漪端坐於眾位嬪妃之間,不言不語。

可現今她是玄晟心尖上的人了,就算是不做什麽,也會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聽聞宮中新供的蘇州錦緞,做工十分好呢。”麗妃提了句。

麗妃出身文官之家,在家世與容貌之上都屬下層。

這蘇州錦緞送進宮中之後,便被玄晟直接叫李江送到了芳漪宮,他的寵愛,可是半分不藏。

萱妃的臉色大變,一臉的不高興,隻不過有過上次毛躁失手打人的事情之後,對慕容漪可不會再隨便的惡語相向了,一聲冷哼。

而皇後眉眼之中帶著些失落還有瞧不起,“蘭妃妹妹才入宮中,皇上一時喜歡恩寵多些也是應當的。”這半句話是冷著臉的。

而下半句,“各位姐妹都是為了服侍皇上,應同心同德。”卻是一臉輕蔑相。

“皇後娘娘說的是,蘭妃妹妹真是有福氣啊。”萱妃麵無表情,而後站了起來,“臣妾身子不舒服,還是先告辭了。”

身後帶著的小丫頭叫紅雲,隨著扶了萱妃站起,

也不等皇後說話,便急匆匆的走了。

可想而知回到花宜宮估計又是摔瓶子砸杯子的,慕容漪低著頭,也不管別人再說什麽了,冷嘲熱諷的實在沒意思。

她需要知道的就是,身邊的這些人到底是對自己什麽態度。

而現在也已經看清楚了,恐怕今後的日子會不好過。

單看玄晟這樣聰明的男人,若是真的愛護自己,也不能將寵愛表現的太過,他到底是安得什麽心。

麻煩的根本,其實是在玄晟那裏,她清楚的很。

“各位妹妹都回去各自休息吧。”皇後見了萱妃的輕狂樣子,滿是不屑的便放了這些人走了。

她知道這話頭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一聲都沒出,若是說錯了句什麽,成為眾人瞄準的靶心可就慘了。

梁翠隨著慕容漪靜悄悄的走出了椒房宮。

“娘娘,那蘇州的錦緞是皇上特意叫李江公公送來的,可見皇上對娘娘的偏愛呢。”梁翠寬慰道。

她是怕慕容漪因為各宮嬪妃的冷待和敵視而傷心所以才這麽說。

旁人對自己如何,她完全不在乎,她不是害人之人,隻願這世上的人不要害她就好。

“是啊,皇上待我好。”笑道。

而身後傳來一聲叫喊:“蘭妃妹妹留步。”

一回身,見到麗妃朝著自己走來,與她是從無交往,各宮嬪妃當中,除了和萱妃吵過一架之外,再無交集。

一則她沒有心思處置那麽多的關係,場麵之上,都會給留一些麵子,所以還未和任何人交好。

二則是為了少些感情和麻煩,有些人占據自己的時間太多,必然會產生些影響。

“麗妃姐姐。”她一笑,欠了欠身。

仔細打量著麗妃,她一身桃粉色長裙,帶著一種柔美之氣,再想起剛才在椒房宮中,她提的那一句,防備之心又起。

“妹妹好素雅呢。”麗妃捂嘴一笑,誇讚道。

人前說的是好話,人後說的是什麽可就不知道了。

“姐姐也是柔美至極,姐姐可有事?”她笑道,廢話兩句也就得了,再多無益。

麗妃聽言便也直說了,“方才妹妹也聽我提了,皇上對妹妹偏愛有加,我們這些皇上都想不起來呢。”

莫不是想要那錦緞,這人可是有意思的很,不過也足以看出她性情不傲,是個務實的人,而也有可能是沒安好心。

既然話都說到這裏,不接話總是不行了。

“妹妹見了姐姐,突然間便想起那蘇州的錦緞當中有些不豔不妖的淡粉桃花,應該很適合姐姐,我叫人給姐姐送到宮中去。”接著說道。

“那自然是好了,還多謝妹妹。”麗妃笑道。

她身後那丫頭在此時說了句:“娘娘,太後還等著您呢。”

“知道了。”麗妃應道,接著笑臉對她說道:“這幾日太後叫我抄寫佛經,我也是累的很。”

“姐姐辛苦,孝敬太後便是孝敬皇上,姐姐還是快些去吧。”微笑著回道

麗妃帶著她那丫頭轉身而去,她的笑容便收斂了下來,和這些人周旋真是累呢,還要處處提防著。

回了芳漪宮便打發梁翠去給麗妃送了錦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