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若是動氣,便是信了。”玄宣笑眼看著他,甩下胳膊脫開了侍衛的手。

玄晟沉了沉氣,轉而一笑,“朕會信你的鬼話?即便此時你再挑撥也無濟於事。”

卻聽得玄宣大笑,他笑的玄晟心煩,笑聲戛然而止。

“皇兄。”拉長調子,“皇兄若要做得如父皇一般的君王,那便要小心提防身邊人,可別太放心了。”

這消息足以讓他亂心了吧,就是要看他被所有人背叛才夠舒坦。

“帶他下去。”他的心中已翻江倒海,怕極眾叛親離。

侍衛拉起玄宣,他隨著走了出去,聲音漸遠,“三哥,我們兄弟之間的帳,陰曹地府當著父皇的麵再說個清楚。”

隻聽突然嘈雜一聲,侍衛慌張進殿稟報,“四爺自盡了。”

聽言玄晟的心猛地一沉,閉上了眼睛。

血濺三尺,被燭光映透的窗紙染上一道血色。

慕容漪扶著玄儀才到門口,見血光倒吸一口氣。

玄儀脫開慕容漪的攙扶一瘸一拐奔進殿中,暗暗的光線之中,隻見了玄宣躺在地上,脖頸上還在往外滲血。

一步沒走穩,摔在了地上,淚如雨下,何苦鬧到這地步。

慕容漪本想跟進入,但腹痛不止,倒在了梁翠懷中。

“娘娘。”梁翠緊張道。

急促呼吸,“還在就要出世了,快,快回宮。”

……

夜涼如水,她孤獨的躺在**,看不見眼前人的忙亂,她的孩子在腹中不安分的亂動,肚皮要被扯破。

“娘娘安心,女人家這一世就為的這一刻呢。”一旁的穩婆說道,拿著浸濕的手帕為她擦額頭之上的虛汗。

已經見了兩個女子生育,不會怕了,輕輕抿了下嘴唇。

“陳大人到了嗎。”問道,手撫著肚子,隻怕會出差錯,到時要他幫忙。

“梁翠姑娘去請了。”回道。

隻覺得小腹脹痛,這孩子是等不及要到這世上看看呢,抓緊了被子,“啊。”一聲慘叫。

“娘娘用力。”穩婆在一旁指導著。

……

聽聞慕容漪臨盆,趙慧茹忙去找了玄晟。

而玄晟剛見了血光,又聽了些堵心的話,更提不起精神來。

趙小天在身邊陪著,見他扶額靜坐,方才聽聞蘭妃臨盆,便提了句:“皇上不去看看嗎,蘭妃娘娘臨盆。”

聽著他的呼氣聲,仍沒說話。

方才玄宣所說的一番話讓他堵心的很。

那慕容瑾,好端端的把二女兒送進宮來就是,隨便什麽樣的女子他也會接受,何必找個人來假冒。

再者,他何必這麽做呢,怎麽想都不對勁。

殿外玄儀跪在玄宣的屍體旁邊,看的他痛心疾首,垂著頭獨自落淚。

為何到了今日這一步,明明都可回頭,他的臉上掉在玄宣漸漸冷去的臉上,仔細看,他們兄弟的相貌或多或少都有些相像。

從懷中掏出一塊玉,這是從前還是皇子的時候,玄宣送予他的東西,手顫抖著放於玄宣懷中。

“四哥,走好。”閉上眼睛。

聽著身邊侍衛說道:“六王爺,奴才們要做事,您先……”

“知道了。”收斂悲傷,撿起拐杖站起,黑漆漆一片,走近明亮內殿中。

而進入見著玄晟也是一臉疲憊,鬧了這麽久,可算把事情了了,想來他心中也不好受吧。

“臣弟見過皇上。”聲音低低的說道,正要行禮被攔下。

“你腿上不好,免了吧。”直起身子來,看玄儀紅紅的眼圈沒

說什麽,“大半夜的也驚動你來了。”

手足殘殺,都是他哥哥,怎麽還坐的住呢。

“皇兄可還好。”溫聲問道。

隻見他動了動嘴巴,無力道:“死的人不是我,自然好。”話語冰冷,這人死與他仿佛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終於恨他入骨的人死了,從此以後再沒人敢提起他奪位之事,也算得可嚐失。

不過臨了,還是叫那人捅了一刀,他心中不快。

“臣弟擔心皇兄,所以來看看,既然皇兄沒事,那臣弟便告辭了。”咽了咽氣。

事到如今,什麽話都說不出了,那人本就在三年前死了,如今再聽一遍死訊,就當沒這回事吧。

拄著拐杖回身,“等等。”被叫住。

“你在江南這段日子,漪兒時常問起你,朕也關切,如今事情已完了,朕會為你加封賞。”

本想問慕容漪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了,便撿了些無用的話說了。

“謝皇兄。”多一句話也懶得說,“此次江南之行,臣弟並無多少功勞,是江南官員得力,還請皇上將梁大人調回朝中做事。”

直接謝恩便抬步出了乾清宮。

這宮殿空空****,玄晟似乎被孤立在眾人間,做孤家寡人的滋味真是涼透骨髓。

“朕要交代你一件事情。”緩緩道。

現在殿中隻有趙小天他兩人,他心中疑惑,更怕玄宣所說是真,為天子,絕不容許身邊人有半點欺瞞。

“是。”躬身聽著。

“方才老四的話你也聽著了。”沉著道。

趙小天對慕容漪印象極深,便幫著說道:“許是四爺故意說的,蘭妃娘娘一直恭敬謙和,不會。”

他也為慕容漪說好話了,是因為從前見過慕容漪的醫術所以才如此說,玄晟沒理會。

繼續道:“你去查,朕要知道實情。”

“是。”應道。

說話間趙慧茹便到了。

悄悄的走進殿中,不慌不忙對玄晟行禮,“皇上,蘭妃臨盆,臣妾隨皇上去看看吧。”

有女人為他生孩子受苦,自然要到身旁陪伴的,不管她是何身份,這段時間以來,她並未做過錯事。

要算賬也要查清再說,對這女子,玄晟一直很滿意,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入宮,有孕,陪伴,至今曆曆在目。

“好,走吧。”站起身來,趙慧茹走到他身邊,挽過他的胳膊便往芳漪宮去了。

夜色濃重,今夜不見月光。

他心裏卻還在回想方才與玄宣相對的場麵,人剛做狠事的時候,心中多少都會不舒服。

雖為奪位做過不少害人性命的事情,可在他這裏,卻還從未真正下過手。

玄宣說的沒錯,若不是恩肅與慕容瑾,他的做不來皇帝。

趙慧茹在身邊靜靜的,想起她這些日子在照顧萱妃的孩子,便問道:“大皇子還好嗎,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辛苦吧。”

她從未生養過孩子,隻怕她會照顧不到。

聽言趙慧茹溫柔一笑,“沒有,有乳母在,臣妾也幫不上多少忙,隻是沒有母親在身邊,大皇子總是哭。”

新生嬰兒依戀母親,可他卻沒能在母親身邊呆過一天。

“內務府在給大皇子擬名字呢,皇上對這些事也不過問,這可是皇上第一位皇子,臣妾希望,皇上能為大皇子親自擬定。”說道。

這孩子從抱離萱妃身邊的一刻起,便是她的孩子了,自然希望玄晟能重視。

玄晟暗自想著,從有孕至今,這孩子在亂事之中出生,而玄晟也盼他今後能為大燕

平定富足出力。

“就取個昕字吧,應太陽初升之意,按著劉家排輩,叫正昕。”帶著笑意說道。

聽了趙慧茹忙謝道:“多謝皇上。”

說著話便到了芳漪宮。

到門口便聽著慕容漪叫喊的聲音,進殿中,到外麵坐著等,趙慧茹在一旁陪伴。

孩子已冒出了頭來,慕容漪耗盡了一半力氣,張著嘴巴喘氣。

“娘娘,就快要生了,用力。”穩婆在一旁為她擦額上的汗液。

大吸一口氣,使足了力氣,緊緊抓住被子。

陳草木在幔帳外跪著,妃嬪生產,太醫是男人不便入內,聽著裏麵慕容漪叫他。

“陳草木!”咬牙叫道。

急著回:“微臣在。”心髒亂跳不停,她生孩子,自己比她還要擔心。

“陳草木,太痛了,幫幫我幫幫我。”一邊說著直落淚,她頭一次生孩子隻覺得疼痛難耐。

從前聽人說,女人生孩子就如同把男人的**扯到脖子一樣的疼痛,今日可算感受到了。

她心裏害怕,可是這節骨眼上仍然逞強不敢讓人發覺,最信任的人便是陳草木,實在忍不住了便向他求助。

這事陳草木怎麽幫得上忙,一直都是他照看慕容漪的身子,從來保養的好,生產時絕對沒有問題的。

在確定沒有問題,便想到是她害怕了。

“娘娘安心,娘娘的生產絕對順利,微臣已為娘娘備下了湯藥,若是使不出力氣便喝下補氣。”

他就說這無用的話,慕容漪沒了辦法,可也不敢用力氣,下麵疼的厲害嚶嚶的哭著。

“娘娘別哭啊,孩子很快就能生產下來了。”穩婆勸道。

真不知這些女人是怎麽鼓足勇氣生孩子的,穩婆扶著她抬起腦袋往下麵看,見著一片血跡還有一個小腦袋,猛地躺了下去。

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幹脆道:“再來。”死死抓住被子,又是一陣嘶叫。

聽著她叫喊,玄晟的手心都在冒汗,可動作很小,並未有人看見。

麗妃也急著趕來了,披著件單衣,燕兒打著燈籠趕在路上。

“聽著情況如何?”一邊走著問道。

“說挺好的,蘭妃娘娘的胎一直養得好,一定順利。”回道。

進殿中便要往裏麵去,卻見了玄晟在,便過去行禮了,“見過皇上皇後娘娘。”

“大晚上的,你也來了。”玄晟靜靜說道。

“是啊,聽說蘭妃妹妹臨盆,臣妾便忙趕來了,如何了?”問道。

趙慧茹接話道:“本宮與皇上也是才到。”

既然皇上在此,麗妃就不好進去了,宮人搬了把椅子,便與他兩人在殿外坐著等候。

聽慕容漪每叫一聲麗妃都心驚肉跳,不覺朝著裏麵巴望,但看玄晟仍然穩穩坐著,也不著急的樣子。

玄晟自然急了,他一直期待慕容漪的孩子出世,他心裏很喜歡她,也期盼這小女子為他生育一個合心意的孩子。

“恭喜皇上,娘娘生了。”穩婆撩開幔帳從裏麵跑出來,一臉喜氣跪到幾人麵前報喜。

聽言玄晟的心頭大動,心中想了許久有關玄宣所說,而在聽了她生產的消息後,那思慮便不知到哪裏去了。

“蘭妃怎樣?“開口便先問了慕容漪的情況,這種不假思索,可叫趙慧茹心裏不舒服起來。

穩婆一臉喜氣回道:“蘭妃娘娘好,隻是生產耗費力氣,有些虛弱而已。”

聽著孩子哭聲,趙慧茹問了句:“是男是女?”她最關係這個,身邊有了大皇子,隻怕自己的孩子會多一個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