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這又是做什麽。”玄晟瞧著她自語了句。

總見著她亂跑,從前也就罷了,這才生下孩子也不好好養著。

“大概娘娘找皇上有事吧。”東海隨著說了句。

這幾日就總有事,隨她去吧,這是做賊心虛,抬步進了乾清宮,東海伺候他換下常服。

替他將頭發從背後抽出來,秀秀把飯菜放在桌邊候著,見他過來欠了欠身子,“皇上。”

玄晟一臉興致不高坐下,端起粥碗抿了口。

“皇上你不高興啊。”秀秀看著他的樣子問了句。

聽著問話才笑了下,“沒有。”對這小女孩態度還好些,“天氣涼了,被子夠不夠,若是冷了就說話。”

“是。”甜甜的應著。

玄晟待她是真好,一些宮女姐姐都弄不明白為何皇上這樣待她,其實她也不知道。

這理由隻不過是因為慕容漪叫過她一聲孩子,所以玄晟也好好的待她。

“方才蘭妃娘娘來過了。”向他說道。

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著,“她來做什麽。”

“不知,說是路過,還問奴婢是否在乾清宮見過旁人。”應道。

她是想什麽呢,都到他這裏找人來了,最可能的就是找她最擔心的那人了。

輕笑了一下,那就叫她找。

“秀秀,你過來。”對她擺了擺手。

秀秀附耳過去聽他說著,直起身子疑惑道:“皇上這是?”

“聽話去吧。”臉上的笑容收斂。

秀秀一欠身便告退了,玄晟吃好了飯,東海便將衛征帶了來。

全身的狼狽相,聽說衛征在監牢裏水米不進,被侍衛拖進殿來就如一攤爛泥,再沒有從前的英姿勃發了。

玄參就坐在那喝茶,心裏很不痛快,成了階下囚都無法辦了他,真是命大呢。

“見過皇上。”聲音微弱伏在地上叫了聲。

無論他再怎麽可憐,玄晟都不會再放過他,看他仍然一副忠臣義士的樣子,心中絲毫沒有動容。

既然他是個孝子,能為了父親背叛自己,那麽玄晟也成全他要他做到底。

去塞北做做事也好,回來再算這賬。

“扶衛將軍起來。”淡淡道,吹了吹漂在水上的茶葉。

侍衛將衛征架起拉到椅子上,他頭發散亂將臉遮擋,脖子和下巴堆在一起,看著真是狼狽呢。

“看衛將軍如此,朕真是痛心不已。”假意說道。

衛征無力說話隻聽著。

“其實朕也不是狠心之人,可衛將軍一心追隨父親,朕深知比不得你的父母雙親,所以也不勉強,要你做大義滅親之事才是真的為難你。”一字一句都暗藏嘲諷。

已到今日,他說什麽隻得聽著了,反正是他做錯事在先。

“末將有罪。”心中酸楚弱聲道。

“罷,今日是你衛家問斬發配的日子,朕本想著送你一程,看來是衛將軍命不該絕。”一邊說著那起塔顏送來的書信翻看。

聽這話衛征打起了精神,眼睛朝著玄晟看。

“拿去為衛將軍看看。”把信交到東海手中。

送去展開在他眼前,字字句句都不敢相信是真,“這。”抓起那信,喘著粗氣細細再看。

聽著玄晟一笑,“衛將軍好福氣,果然是兵術精湛,竟被塞北看上,塔顏族長向朕要人,朕不能不給啊。”

衛征從椅子上摔下,頭扣在地上求道:“皇上既願意放臣一馬,那不如……”又要為家中求情。

“那可

不成,朕的旨意已下,收回成命豈非成了戲言。”冷下臉來,轉著手上的翠玉扳指。

“自己有條活路便行了,你父親一直追隨四皇子,現在四皇子已死,想必他此刻也是痛心疾首。”淡淡道。

衛征再無請求的話,他無臉麵說這話,說了也是無用。

“臨行之前朕要囑咐你幾句,塞北的兵事是朕先前與族長說好的,但你也要分清內外,朕這裏有份書信,你一並帶了去。”交代道。

“是。”應道,卻想著這是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而玄晟卻極少給人兩次以上的機會,他也絕對不會再給機會了。

“你可要好好辦,若是在做吃裏扒外的事情,朕絕對不讓你好過。”威嚇道。

忙應著,“是。”

如今他衛家就隻剩衛驕薔與他兄妹兩人了,他唯一擔心的就隻有他那在宮中為妃的妹妹。

“叩謝皇上隆恩。”撐著身子站起,一拜抬頭卻見玄晟極不耐煩的擺手叫他離開。

也隻能受著轉頭而去了。

……

日落黃昏。

被禁足今天,一直在花宜宮養著身子,精神比起之前好了許多。

立在窗口吹風,發散著,見一派枯黃景色,心中更是寥落。

“讓本宮進去。”聽著黎美人的聲音。

也隻有她日日來看望,在這宮中人人都不再與她來往,難為還有一個有心人。

伊爾拎著一大包東西隨著黎美人進來。

見她在窗口站著,黎美人靜靜走到了她身旁。

“那些侍衛不準人來看我,若不方便你也少來吧。”哀哀說道,隨著歎了口氣。

聽言解釋道:“不是,是我帶了些東西過來,那些侍衛要查看才吵了兩句。”

萱妃冷哼一聲,“倒是像查賊一樣。”

“不說這些了,看姐姐這裏什麽都缺,我拿了床棉被還有些用的。”溫溫說道,“對了,給姐姐報喜了。”

聽著這話萱妃才打起精神來,轉過臉看向她。

“皇上已經提了衛將軍出獄,不日便要啟程往塞北去了。”微笑說道。

這也算喜事?救了哥哥而族人卻無一幸免。

“多謝你兄長幫忙,請受我一拜。”說著便跪在了地上,“若不是你們幫忙,驕薔真要獨自活在這世上了。”

一個頭扣在地上,黎美人忙將她拉起,“姐姐哪裏話,我兄長還要衛將軍幫忙帶兵,如此一去,一年半載的可要將軍辛苦了。”

這情萱妃記著了,如今她被困宮中,想來後半世也見不到玄晟了,而那人,她也是一輩子都不要見了。

將臉上淚珠拂了去,拉著黎美人到**坐下。

“你與你兄長的恩情,我必永世不忘。”依然感謝道,“隻是家族中人還是不能免於災禍。”歎道。

不過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這就是命運作祟,早在三年前她家就是亂臣賊子,終究逃不過這命。

“算了,不提了。”輕笑了下。

比起前些天,萱妃的態度轉變了不少,“見姐姐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大哥聽聞衛家變故,多次遞來書信問詢,可見大哥對衛將軍多器重。”

塔顏是為了自己,聽著這話萱妃的心頭暖暖的,恐怕與他不是一夜交情那麽淺薄。

這輩子能遇上他並非是災禍,有了這件事,與他的相遇該是這輩子的運氣。

“你大哥還好?”問道。

“塞北這時白日裏的日頭比起盛京的夏日還毒上幾倍,到夜晚又極冷,大哥又在訓練兵

將,與將士們更是苦累。”對她說道。

原本對這人不在意,可他如此為自己,倒是平平的多出些關懷來。

“你可要多體貼你兄長,多與他通信。”囑咐道。

“這個我知道,哥哥叫我與姐姐多多交往,說他明年可能要回盛京一趟,我與他從沒有分別這麽長的時間,也想他了。”

身邊有個姐妹真是好,她隻覺得虧欠塔顏的,那孩子……

不知是誰的血脈,現在倒更希望是塔顏的孩子,若是他的孩子,萱妃必定全力護著。

隻是眼下,那孩子在皇後的手裏,憑她今日地位,是絕要不回來了的了。

看著塔顏的妹妹花容月貌,卻一直不受玄晟十分的寵愛,她陪伴玄晟多年,自知玄晟的脾氣秉性,更知道他的眼光。

“你把心思用在我這裏,怎不多多去討皇上歡心。”想著便問了句。

說到這個黎美人便收斂了笑容。

“皇上他……我一月也見不著幾麵,這段日子他又在忙著,可怕去打擾了他。”應道。

其實也是她心裏害怕,怕招玄晟不待見,畢竟她是外族公主,與這些官家女子不同,沒心力去挖空心思討好一個男人。

萱妃的眼睛低著,也懶得提他,可為了黎美人還是說了,“咱們皇上不是平常男子,這宮裏的女人多半都出身朝中官家。”

提點道:“隻要與朝堂有關,玄晟便不會刻意冷落著,入宮便有一分情,隻要去見他,他都會留幾分麵子,少有撕破臉的。”

“我怎知他是怎麽想的。”默默道,她就是因為喜歡玄晟才入宮的,與家族關係不大。

入宮之前便知宮裏的女人多,但置身其中,才真正覺出難捱來,難怪聽人說,宮中女子多半老死宮中。

現今皇宮當中才這幾個女人,她已經奈何不得了,往後人再多起來,隻怕自己會寂寞致死。

“他什麽都沒想,隻是他身邊人太多了,你不在他麵前多晃悠晃悠,他怎會想起你這人來。”拉起黎美人的手拍了拍。

“妹妹,我已沒有指望了,隻盼著你能得皇上喜歡,姐姐愚笨,今後也不會再有昔日的恩寵。”與她苦口婆心道。

黎美人看看她,低下眼睛暗自想著。

……

聽聞大皇子病了,恩肅一大早便趕去了椒房宮。

江德全扶著恩肅進入寢殿,一進門便見低下跪著一片太醫。

趙慧茹抱著孩子在**坐著,見恩肅到了便起身拜道:“姑母。”唯恐會受責罵,眼神怯怯的。

依著恩肅的意思照看孩子,才這麽兩天便鬧起了病。

“快,讓哀家抱抱。”把孩子從趙慧茹手裏接過來,坐到**摸摸他的小臉,燒得滾燙的。

一見便來氣了,對趙慧茹罵道:“你這母親是怎麽做的,怎不好好照顧著呢。”

趙慧茹垂頭聽著,“太後息怒,臣妾從昨夜便請了太醫來診治,藥也服下了,可正昕就是不見好。”

聽言底下一個太醫忙說道:“回太後,大皇子出生不久,身子太嬌弱,須要母乳喂養為宜。”

“這些日子不是乳娘喂養嗎?”聽著恩肅瞪上了趙慧茹。

趙慧茹垂著頭欠身道:“天氣涼,乳母有些受涼,許是。”

那便是乳母將病帶到孩子身上的,真是粗心大意,也懶得開口訓斥。

“那便換個人就是。”說道。

靈兒在趙慧茹身旁,怯怯的幫著回了句,“宮裏兩位娘娘生產都需要照顧,人手不夠,還有西宜公主那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