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麵容,看起來真是叫人動容,慕容瑾垂著頭,嘴唇動了動才開口道:“臣聽聞太後娘娘病重了,老臣想要見一見,以表孝心。”

先朝皇帝的正妻,豈是相見就能見的。

玄晟心頭一直因為這事窩著火,他想見恩肅,是絕對不會應了的。

而臉上一直笑著,慢慢道:”宰相大人有心了,朕代太後領了宰相的好意,隻是太後現今正在靜養,不便有人打擾。”

見不到她慕容瑾不能安心啊,都是這把年紀的人了,從前的事情隻能藏在心底,見著她好便是了。

可聽玄晟如此說,便沒了下話,求見不得便走了,對他一拜退下。

……

而慕容漪聽了梁翠所說便往乾清宮去了。瞧著四處無人,可也不敢亂走亂闖的,這是玄晟的地方,隻怕被他知道了又要遭白眼,現在她可怕極了玄晟朝她瞪眼睛。

到底是被他欺在身下的人,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遠遠的站在西殿前,看著幾個宮人打掃著,卻沒往前近過一步,“你真問清楚了嗎?”看向她問道。

“奴婢聽東海公公說的。”表情平靜的看向她,也不知這其中的事情,但慕容漪叫她去問她便去了,哪裏知道是玄晟有意為之呢,“娘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看了,若是被她丈夫知道,那可怎麽辦。

思來想去,還是去看看吧,“走。”輕聲說道,與梁翠往西殿去了。

而在西殿當中的根本不是小憐,而是秀秀。玄晟知道慕容漪在找什麽,便故意在西殿放了個人,隻等著她去找呢。

秀秀聽著響動,忙躲到了床後麵,仔細的聽著。

可久久也不見門口的人進來,透著窗紙,隻見兩個黑影。

慕容漪的手停在門前卻沒有推下去,愣著躊躇著,這時候進去看了,是小憐該怎麽辦,將她帶走送出宮去?還是怎麽處置,這人是玄晟捉回來的,那必定是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懷疑。

人已經在他的手裏,她在宮中四處找尋掩藏,而玄晟卻從來沒有對她表露出任何其他,對她仍是如常。

是念及舊情還是有什麽別的打算,慕容漪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想了想還是將手收了回來,“還是先回宮吧。”語氣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決定先不找小憐了。

“娘娘怎麽了?”梁翠見她的樣子問了句。

是慕容漪覺得心中愧對,一直以來都是她欺騙玄晟,卻不知悔改的一再欺瞞。玄晟也未對她如何啊,即便是心中有疑惑,也沒有對她發作過。

她在猜測玄晟的心意,若是他真的知道了,是否會不予追究,必定他們已經有了孩子,會念在這段時間以來的相對,看在這孩子的麵子上,為她留個情麵的吧。

便拉著梁翠回了宮中。

……

秀秀聽著沒動靜了,鬆了一口氣從床後麵出來。也不知皇上叫她在這裏守著做什麽,已經呆了兩天了,連屋門都不讓出。

一直到午後,玄晟看了一早上的折子也累了,而恩肅病著,便想去看看。

叫了東海往永安宮去,從後院繞了進去,不想被人看見。

而路過窗口,卻聽著裏麵有人說話。

“太後這是又與皇上嘔什麽氣。”慕容瑾沒顧玄晟便過來看她了。

恩肅也好了些,靠坐著歎氣。

“都到了這年歲,還亂操心什麽,隻管在宮中頤養天年多活兩年就是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上,與她說話還要保持著君臣之禮。

若不是他為臣子,也許恩肅會是他的妻子,可這念頭在心裏想一想便是了,人各有命,命運驅使,這女人注定要入皇家。

“還不是被那倔小子氣得,若不是哀家多嘴問了句,竟不知他瞞著我這麽大的事。”撫著胸口道。

兩人說著話,陳草木送了湯藥進來。

見著陳草木,比見她那兒子更舒心些,“把藥給哀家。”

陳草木規規矩矩的到她身邊去,慕容瑾仔細打量著,是那位為他女兒接生的年輕太醫。

“原來是陳大人。”笑著叫了聲。

將藥交到恩肅手裏,回過頭來對他一躬身,“宰相大人。”

“原來陳太醫在太後這裏也受器重。”恭維道。

陳草木淺笑著沒說話,恩肅隨著道了句,“陳太醫醫術極好,人品也好,哀家也很喜歡。”又歎道,“哀家那兒子,若是有他一半順和就好了。”

聽著這話,在外麵偷聽的玄晟眼睛翻了翻,果然在她這裏不得好。

又聽著慕容瑾隨著說:“皇上年輕,太後直接給了他的,他覺不出辛苦來,遲早也能體諒太後苦心的。”

沒準他入宮來拜見自己也來了,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看他兩人說話這麽親近,他這個後輩此時進去倒是不合適了,擺擺手與東海走了。

轉了一圈又到了乾清宮。

秀秀在裏麵又聽著有動靜,趕緊到床後藏著。

玄晟推開門進來,卻發現人沒了,仔細一瞧床底下露著一塊裙子,偷偷笑了下,走進門去。

“出來吧,是朕。”到**坐著,秀秀從床後出來到他身邊立著。

這小妹妹真是聽話,玄晟抬起眼睛看她,“躲了幾天了,悶不悶啊。”

“可悶了。”垂著頭說道,“皇上到底叫奴婢在這裏等什麽人啊,奴婢好幾天沒見阿黃了,也不知道他早晚都吃什麽。”向他請求道。

拉過她的小手道:“再等等,就沒人進來過嗎?”看向東海。

今早上東海都對梁翠說了這裏藏著人,怎麽還沒來呢。

“有,剛才是有人來的,不過沒進來。”老老實實的答道。

“誰?”忙著問。

秀秀仔細回憶著,眼睛瞧著床的幔帳想著,那聲音好像是?“是蘭妃娘娘,本來是要進來的,可在門口站了會兒又走了。”

她已到了卻不進來,也沒人盯著到底是在想什麽,玄晟卻覺得奇怪了。

“你再在這裏呆幾日,再沒人來你便走。”對她笑道。

秀秀的腦袋往下一耷拉,把一個愛蹦愛跳的小女孩關起來,就如把鳥兒關在籠子裏是一樣的感覺,“奴婢遵命。”無奈應道。

知道是委屈了她,玄晟抬起手摸摸她的頭發。

這時趙小天卻找過來了,在門口停了停,玄晟見了他點頭叫他進來。

進殿中稟道:“人抓著了。”

“朕去見她。”直接站起身來便與趙小天去了。

前些日子叫她跑了,可終究是沒跑過,也想見見那本該進宮的女子是什麽樣子,現在躺在他身邊的女人到底是比得過還是比不過。

進了乾清宮寢殿,坐在桌邊扭著翠玉扳指凝神。

侍衛抬著擔架將她抬了進來。

錦衣衛在後追趕,連車帶馬還有人在夜色裏都翻進了山溝裏,如此逃過了一劫,可卻摔斷了腿,在一大坑裏躺了幾天最終還是被抓回來了。

一眼打過去,竟然是這年歲的女子,她長得倒是清秀,隻是透著一股可憐相,看她的眼睛便知不知不合自己的心意。

那慕容漪比起她可靈動多了,在他眼中,女子也不必美妙無雙,隻要合眼緣就是,左看看右看看都不合他的眼緣,既不合心意,而送進宮中的那位卻合他的心意,如此也罷了吧。

小憐被他盯得害怕,攥著拳頭護在胸口。

還沒聽玄晟說一句話便眼淚汪汪的了。

“竟然……”心中想著便說出了口,他以為這女子該和慕容漪差不多的年紀,而現在看起來卻小了又五六歲,倒是比秀秀大一些,可還是個孩子呢。

“不要。”小憐怕他,全身都在發抖,她知道自己是災禍,落在皇上的手裏便會給許多人帶來災難。

見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是個人都會心軟的,玄晟擺擺手,“帶她下去吧,讓她與秀秀住在一處。”

本想著千種萬種辦法處置這小女子,以此來為難慕容瑾,可見了她以後,那念頭便淺了一半。

天底下難找這樣的男人,處處都為人留著幾分情麵,即使是一個孤女他也狠不下心來對待。

“皇上怎麽了。”趙小天在一旁問道。

不知玄晟怎麽想的,他在一旁也看不明白,人都抓著了,那便找蘭妃問罪吧,不然窮忙活什麽。

不是所有人見到弱小都會覺得可欺,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人心中都懷著憐憫,從前玄晟會憐憫自己的敵人,今日也會憐憫一個孤女。

見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這一切怎會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孤女所為,她不過是一根草,被風吹著倒而已。

要拿著這小女子與宰相,與他的女人鬥嗎。

他們也許都沒有什麽壞心吧,至少沒有理由與衛征他父親一般動的是謀朝篡位的心思。

夜色慢慢近了,瑤美人又叫下人來請,他呆坐了一個下午,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後背都硬了,身子沒動一下,眼珠子轉了轉對那宮人道:”知道了,朕這就去。”

“娘娘親自下廚為皇上備了一桌子酒菜,恭候皇上呢。”那小太監又按照瑤美人的交代著重說了句,便躬身退去了。

糟心事永遠不斷,才與恩肅鬧了一場,這事便找上來了。

他倒是也想讓自己這輩子都抓不到慕容漪的把柄,慢慢的等著她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可惜啊,老天就是要把他的周圍扒的支離破碎,他相信的變成背叛,他喜歡的成為虛假。

愁的使勁撓頭,東海見他這動作還以為他怎麽了,問了句:“皇上頭癢嗎,要不要備水沐浴。”

明明也挺安生的不是嗎,許是他想得太多,轉念將心頭的氣消了,找那小妮子痛快痛快去。

猛地站起身來,“走吧,紫瓊宮。”

果然是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每次來見她都能見到新花樣,連酒水都與旁人的不同,散著一股花香味兒。

與她坐著,瑤美人一筷子一筷子的也顧著自己吃,就給他麵前的碗裏夾,“皇上好好嚐嚐,這是臣妾特意做的。”

她手指上包著一層紗布,問了句,“你的手怎麽弄得。”斟了杯酒送到嘴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