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臉埋在玄儀懷中哭了許久，將身子移開。
“我絕不與他輕易作罷！”嘴唇顫動著。
玄儀靜靜的，隻當她是隨口說的，低下身子仰起頭來擦她臉上的淚珠，“別亂說，原本是你我欺瞞皇兄在先，小妹她。”
提起那柔弱的小姑娘，玄儀便頓住了，她實在無辜，為此送了性命，可也無可奈何，事到如今，玄晟不與他兩人追究已是讓步。
慕容柔死死咬著嘴唇，眼淚又落下，玄儀緊著替她擦去，“我是無福之人，跟了我卻委屈了你。”她若嫁予皇家，何至於此。
“沒有。”看向他說道，“不準說這話。”眼睛慢慢眨著，“唯獨嫁給你我不會後悔。”
聽言玄儀笑了笑，“我這條腿已廢了，今後再不能與你賽馬舞劍。”隻做了這一件忤逆之事，現在也罷了，低下眸子道：“今後就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我再不與朝中有瓜葛。”
他想要安寧，慕容柔又何嚐不是，從前對玄晟隻有敬而遠之，而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對他便隻有怨恨。
“我知道。”低聲應著，又想起她的妹妹來，“漪兒她。”
他要自己痛一次，便一定要從他身上找回來，氣憤難平，強忍著眼淚。
玄儀也難過，隻是他自知沒有辦法，要找他三哥卻討回公道嗎，玄宣拚死也沒能討回公道，比起他來，這小妹的一條命更是微不可聞，況且這事情從一開始便是他們欺瞞在先。
慕容柔卻不會認，她隻想保護她要保護的人，其餘的她管不起。
“虧欠漪兒的，一定要有人還給她。”閉上眼睛，默默的忍受著。
“要誰來還，要皇兄還嗎。”玄儀看著她，扶著她白皙的臉。
就要他來還，沒有說話。
從黑夜到黎明，玄儀睡在她懷中，可她卻一夜未眠。
為什麽玄晟要她妹妹死，卻隻將冒名頂替她妹妹的蘭妃安置在冷宮，真的是因為如他所說維護宰相嗎。
他這樣強權，連一心輔佐他的母親都視作外人，怎會對一個外臣維護至此。
想來他是對那蘭妃動了真情吧，慕容漪從一開始便是她送進宮中，既然已經身在皇家，那便要她好好的做她的皇妃。
……
漫天大霧，黎日宮如日常安寧。
軟榻上，玄晟與黎美人衣衫不整的睡在一起。
他動了動身子，黎美人便醒了，雙肩**著，見他的眉頭蹙著歪著脖子睡在身旁，便輕手輕腳的起來，到**取了軟枕來，輕輕把他的頭托起，要他枕著。
“娘娘。”伊爾端著水盆進殿來，忙將她叫住，到她身邊身邊去，“娘娘該起了。”
回頭看玄晟還在睡著，“再等等，你先下去。”
坐在銅鏡前，看著臉色都比從前好多了，靠雨露恩澤卻是滋潤。
手指沾了些紅脂粉，拍在腮上，卻見銅鏡之中走來一人。
他的衣服寬大鬆散，胸前露著，靜靜的立在她身後。
而黎美人卻不敢再動了，“皇上你何時醒來的。”輕聲問道。
手掌覆在她的肩上，“就剛剛啊。”微笑著，低下身子在鏡中看她的臉。
靜了許久，從梳妝台上將胭脂拿起，繞到她麵前俯著身子，“朕來幫你畫啊。”
“嗯。”點點頭。
玄晟的手指很柔軟，在她
的腮上慢慢揉搓著，一點一點為他裝扮，畫眉梳發，不想竟然還有這手藝。
可她心裏有個疑惑，又不敢問出口，她從沒有聽過那個名字，想必是玄晟放在心裏的人，隻任由他裝扮好，板正了她的身子，對著銅鏡。
“你看看，好看嗎。”問道。
真的很美，打扮的秀氣一些，不似她平常的裝扮，“好看。”應道。
“朕去上朝。”說道，便從她身邊離開了。
看著宮人為他穿戴，不過一會兒便離了黎日宮，伊爾到她身邊來，賀道：“恭喜娘娘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來，何來的喜呢，想要將他抓的牢牢的，隻這一日遠遠不夠，“你替我裝扮吧，等下到皇後宮中請安了。”
椒房宮正殿，該到的都到了，可卻見了一張陌生麵孔，那女子生的輕靈美妙，乖巧的坐在一旁。
黎美人至殿中向趙慧茹一拜，“見過皇後娘娘。”低下身子。
再一抬頭，趙慧茹一見她臉上的妝便堵心起來，“黎美人的裝扮真是清美。”皮笑肉不笑。
趙慧茹自然是見過這種裝扮的，因為初入宮時玄晟也為她這樣裝扮過，而今竟也為黎美人做了這事。
久久也不叫她起來，黎美人抬著眼睛看她，表情一分分淡了下去。
“起來吧。”將臉扭了過去。
黎美人安分的到一旁坐著去了，而瑤美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她。
前段時候還是她更得玄晟的心，不想才幾日功夫，這恩寵便到黎日宮去了，雖說從前以姐妹相稱，可人人都是為自己奔著前程。
“黎姐姐侍候皇上累些，所以才晚了，皇後娘娘不要怪罪。”開口道，話是好話，而語氣卻別扭。
是招她不高興了，得恩寵更是得罪了姐妹，黎美人一直待她如姐妹，便討好似的說了句，“妹妹從前也侍候皇上，想來是一樣辛苦。”
“不敢，既然是從前侍候皇上，那今日定是不辛苦的了。”冷語回道。
黎美人便知趣沒再說話了，卻聽麗妃為她解圍，“能得皇上寵愛是本事，旁人嫉妒是嫉妒不來的。”
昨日是麗妃先去找的玄晟，卻被自己搶去，她竟不怪罪還幫著自己說話，黎美人看看她，見她溫溫一笑。
四妃之中也隻有麗妃在此，其餘三位算是名存實亡了，趙慧茹沒言語，淡淡道：“宮中新晉了一位妹妹，皇上已封為美人了，琪妹妹來給各宮姐妹見禮吧。”
琪雅站起身來，對趙慧茹一欠身，而後轉過身來對著眾人欠身道：“見過各宮姐姐，琪雅初入皇宮，不動禮數還請姐姐們不要見怪。”而後坐回位子。
趙慧茹滿意一笑，噓寒問暖道：“本宮為你準備的可還好嗎，住的習不習慣？”
“還好，中原氣候更為適宜，比起西域要舒適多了。”笑著應道。
聽言趙慧茹點了點頭，瑤美人接話道：“琪妹妹生的真是好看呢。”她知琪雅是西域王族公主，而西域藩王與太後交情又好，便故意與她親近。
“謝姐姐誇獎。”琪雅笑應。
說了幾句趙慧茹便叫散了，“都回去吧，琪美人與瑤美人留下。”
“是。”她二人起身應道。
叫著琪雅倒能夠理解，隻是為何將瑤美人也留下了。
黎美人覺著奇怪，不過今早卻見了她對自己的敵意，這姐妹的情分果
然淡薄，走著卻聽麗妃叫她，“黎妹妹等等。”
停下步子回頭看去，對她一欠身，“見過麗妃娘娘。”從前隻知她與蘭妃交好，聽了他哥哥的話，便隻與萱妃親近，也不曾交往過，而今早卻是替她說話，便無防備笑對。
“起來啊。”溫聲說道，“我父親送了些秋菊給我，妹妹能否陪我賞花打發打發時間？”
本來也閑著，便應了，“好。”便隨她去了。
南燕宮樸素無華，擺上些秋菊新添美色，在鼻尖輕嗅著，“真是很好。”笑道。
“我也覺得好看，唉。”歎了一聲，本想著與慕容漪一同賞玩的，可她被困在冷宮，便隻能想著法子的為她解圍。
“怎麽？”問道。
急病亂投醫，找個人替慕容漪說句話罷了。
“我有一事相求，但想著對妹妹來說是過分了。”慕容漪如何又關她什麽事呢，她不理也是應該的，卻沒報多大希望。
聽言她一笑，“姐姐說就是了，若是我能做必會幫忙。”
“就是。”轉過身去，掐下一片秋菊，“你知我與蘭妃一向交好，如今她受難，我隻想著要她日子好過些。”
話到此處便明白了，應道：“我倒是可以去說，隻是皇上應該聽不進去吧。”鬧得這樣大，怎是一句話就能行的。
麗妃轉過身子對著她，哀哀歎道：“也是的，是我欠考慮了，可是她有難，我不做些什麽總覺得過不去。”
這事誰能幫得上呢，再就是因為玄晟，黎美人也不想慕容漪再有機會，隻要她在怎輪的上自己，自從她被安置冷宮，她們這些平日裏玄晟愛答不理的人才有機會親近。
何況她真的幫不上，“姐姐不要怪罪，我也無能為力啊。”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我知道的。”應道，又提醒她一句，“你可看清楚了，那瑤美人不是善類，從前與你交好自是因為你的身家，你也見了今日她對你的樣子，宮裏的女人，生出嫉恨之心便是為了皇上。”
她也明白的，天性真誠無欺，也極少與人計較，日後就當做平常姐妹相處就是了。
“真沒想到變臉竟這樣快，自從萱妃姐姐生育後，她也沒再去看過，可從前卻。”低下眼睛歎了口氣。
麗妃溫溫一笑，“我知你的心性，自然與她們不同，得皇上恩寵是遲早的事，我隻盼你今後能記得我今日所求，若是蘭妃能夠脫險……”
“妹妹記得了，現在是不能開口說了，隻要時機對，我必會開口說一句。”答應道。
拍拍她的手。
……
椒房宮內殿。
趙慧茹抱著孩子哄著，將他交到了乳母手中，“去喂大皇子吧。”將乳母遣退。
瑤美人與琪雅在一旁坐著，也不知被叫來做什麽。
“宮裏是越來越熱鬧了。”趙慧茹開口說道。
瑤美人一直有些巴結著她，便悉心聽著。
將臉轉向琪雅笑道：“還未侍寢過吧。”問道。
聽言琪雅便臉紅了，她還是個小姑娘呢，卻不習慣將這話擺出來說，尷尬的點點頭。
“怎這樣害羞呢。”微笑道，對她可是耐心又溫和，因了她是西域公主，又得太後愛惜，“日子長了你便習慣了，宮裏的女人也就是為皇上做這些的。”
怎說得這樣明白，琪雅仍是覺得心中別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