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草木將他全部的衣服都找了出來,慕容漪在一堆衣服當中挑挑揀揀,隻找到一件合身差不多的。

一件雪白錦繡長衫,展在身上比量。

“你覺得怎麽樣。”穿上身問道。

陳草木輕笑,“剛剛好,隻是略顯年輕。”

慕容漪坐到藤椅上,陳草木為她將發束起,“不如我與那些孩子說你是我同門師弟吧。”

“穿上這身就真如一個小師弟一般,我看說是太醫院來不足為信,那幾位公子小姐出入宮廷方便,若是真到太醫院去尋你就麻煩了。”

隨便說什麽都行,等陳草木為她裝扮好了,在一盆清水之中看自己的臉,真是一副小公子的模樣。

撫著自己的臉笑道:“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了。”

“那便去吧。”陳草木立在她身後道。

與他一同往宮外去,一路上遇見什麽人都不必害怕了,出了宮門,與陳草木進入馬車之中。

“娘娘,我說你是我的師弟,那叫什麽名好呢。”與她對坐閑說道。

慕容漪仔細想了想,“叫,華佗。”眼神精氣神十足,是因為想起她的那個世界,華佗為外科始祖,雖然還未來得及發揚被愚昧之人誅殺,不過他的聰明才智足以讓後代景仰。

“華佗?”陳草木默念道,“這名字古怪,那不如叫秤砣了。”

怎被他一解釋就變了味道,華佗的偉績他是不會知道了,“就叫華佗。”

“那就依你的吧。”應道,拱手叫道:“華佗師弟,不可談及你我師出何門哦。”提醒道。

顛簸一路到了太學門口。

太學在盛京北門外,還未進入便聽見朗朗讀書聲,古代學府就是帶有一種風雅之氣。

朱漆大門,慕容漪抬眼看著。

陳草木從腰間取下令牌與守門侍衛看,而後領著慕容漪進入。

第一次來還有些緊張呢,慕容漪跟在他身後,轉過幾道門才到他所授課的課堂。

走到門口陳草木卻立住不動了。

“怎麽了?”奇怪問道。

“不對勁啊。”疑惑道,“往常我來不說是雞飛狗跳也沒有這麽安靜的時候。”

“許是都倦了吧。”應道。

陳草木狐疑著走進屋內,對著老老實實坐著看書的小姐掃了眼,眼神向屋內最後延伸看去。

那是,“皇上?”默默念道,隨著咽了口唾沫。

慕容漪跟隨在他身後,隨著他的眼光看去,見是玄晟呆住了。

玄晟坐於最後,東海與兩名侍衛在身旁立著,他正端著茶杯品茶,見陳草木進門擺手示意他做事。

陳草木便沒出聲,領著慕容漪往前麵走去。

難怪這樣安靜,平日裏這些小女子湊到一起能說個天塌地陷,見了皇上卻都老實了。

“師傅,今日教什麽啊。”林陌笑臉問道,她出身頗高,又與皇家有親,自然見誰都不會怕。

陳草木見了玄晟便發怵,今日本打算解剖心髒,可他技藝不精,本來也是硬著頭皮上。

既然慕容漪都來了,還是叫她來講吧。

“嗯,今日解剖人心,我請來我的師弟華佗來給諸位演示。”強說出了口。

慕容漪垂著眼睛,隻怕被人看出來。

“你們都上前來看吧。”說了句,轉身將放在前麵的冰箱子打開取出人心。

因為天氣涼,所以就這樣放著也沒事,這隻人心還是陳草木到大

牢求來的呢。

總奔著死人去,挖心挖肝的事情都做過了,就差沒將活人的心肝脾胃都挖出來讓人看了。

屋子前方擺著一張長桌,桌上放著一塊木板,各種道具齊全,太學授課的地方,也隻有他這裏動刀動剪子的。

陳草木將所有都擺放好,看向慕容漪,可她卻一臉的尷尬。

“做吧。”輕聲道。

眾人都圍了上來,慕容漪看看她們拱手一拜,“見笑。”

多文秀的小公子,各位小姐圍上去看著,反正開刀是她老本行,劃破一顆心髒駕輕就熟。

而玄晟坐於最後靜靜看著,他的身份不便上前湊這熱鬧,隻是從前沒聽所過陳草木還有個師弟,卻是很好奇那是什麽人。

大約有兩個時辰,慕容漪一邊小心剖開血肉,一邊為她們講說。

陳草木在一旁觀看,她卻是緊張了,額角都沁出了汗來,最後抹一把汗回頭看向他道:“師兄,好了。”

“哇,華佗師叔的技藝比起師傅不差分毫呢。”

“就是就是。”

見這幾位小姐投出豔羨目光,隻覺得不好意思,“獻醜。”謙虛道。

“好了,都看明了沒有。”陳草木問了句。

“師傅,才一遍啊,怎就記得住呢。”林陌應道。

問題就在於人體器官不易得,沒辦法向他們重複幾遍,上大牢挖人心真是考驗陳草木的心理承受能力。

“書上有寫著,都仔細背住就是。”應道。

這些學子當中唯一的男子曹寅從幾位小姐當中走出,上前對慕容漪一拜,“見過師叔。”

也聽陳草木提起過他,回禮拜道:“曹公子。”

聽著稱呼曹寅便奇怪了,“師叔怎知學生的名字?”

“呃。”愣住不知怎麽接話。

陳草木接話道:“我與師弟說過你,其中就隻有你一位公子。”

聽言曹寅便信了,笑道:“學生覺得也是,師傅這裏都是女徒弟,曹寅可別扭極了,今後就有師叔了,還請師叔多多指教。”又一拜。

“我今日受師兄所請才來,隻怕今後沒有機會了。”笑道。

曹寅一臉的憂慮,轉念又道:“不知師叔可否賞臉,今後與學生多多指點。”

“這。”遲疑道,看向陳草木。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各位公子小姐可以回去了。”陳草木道,便叫眾人走了。

可大家對這位文質彬彬的師叔很有興趣,幾位小姐看著慕容漪都看呆了,沒有要走的意思。

“不如師叔再給我們講一講別的。”一位小姐挑逗道。

穿上男裝還能惹來漂亮姑娘的垂愛,慕容漪怯怯的垂下頭道:“以後師兄會指導各位,在下便不獻醜了。”

卻有小姐湊到她身前說話,“師叔,別這麽小氣,你手法嫻熟不比師傅差,要不然到小女家中坐坐,喝口水說說話,好不好?”

這裏的小姐果真是與眾不同,古時女子都矜持守禮,莫非到這裏學習外科的都是不同一般的另類女子。

身邊人聽了取笑道:“妙音,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強拉著師叔去你家啊。”

眾人聽了都笑起來。轉眼便日近黃昏了,陳草木又與她們講了些書本之上的,慕容漪在一旁聽著。

而玄晟白坐了一個下午,對東海輕聲道:“咱到別處看看。”便起身出門了。

慕容漪隨著他的腳步看去,看他出去了

才放下心來。

來這裏做個示範竟然還被調戲,慕容漪怯生生的都接不下話來,陳草木上前擋駕,“真是沒規矩了,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回家,再不走明日受罰。”

聽了這一句訓斥,這些小姐公子們都灰溜溜的走了。

等著屋裏清淨了,慕容漪才敢抬起頭來,“這些小丫頭真是厲害。”

“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脾氣古怪,讓你為難了。”陳草木隨著道。

她撫著胸口歎道:“我看是為難你了,沒想到還能對付的下來。”

“一年時間了再沒辦法也弄得了他們。”一邊收拾著。

慕容漪幫著他一起收拾,將那一堆碎肉用紙包了起來,的確取這些心肝腎之類要費一番功夫,難為他能做的到。

隨口閑話著,“你這些都是怎麽弄來的。”

“大牢裏,經常有死囚,我與刑部的說了將屍體要來就行了。”應道。

“那昨晚之後屍體如何處置。”仔細問著。

陳草木往後窗看去,示意道:“用過的就埋在那裏了,化作肥料養土吧,也不辜負死者。”

現代醫科大學還有人無償捐贈屍體用於教學研究,而古時卻沒有,教授起來也是困難重重。

歎了聲,拿著抹布擦桌子。

“娘娘今日示範的真的很好,看那幾個丫頭眼睛都要飛出來了。”陳草木隨口說著。

“我看你曹寅是個上進的,外科還是適合男子。”笑道。

聽言反駁道:“娘娘可不要說那位曹公子上進了,他家中對他都沒了辦法,要入朝為官不去,經商也不願,人人都說他不求上進。”

“他怎會來你這裏學呢。”問道。

“那還不是因為。”話還沒說完便見門口立著一人,走過去看,原來是曹寅。

見到陳草木一拜,“見過師傅。”

“你怎不回去啊。”問道。

曹寅囁喏了兩聲,笑道:“學生是來……”見著慕容漪從屋中走出。

“是來見師叔的。”應道。

看向她說道:“太學之中多是女子,學生實在悶得慌,想求個同伴教授,隻要師叔答應,什麽條件都可以。”

“什麽意思。”斜眼看著他。

他又一笑,窘迫極了,“師叔還不知我的意思嗎,曹寅最喜能人異士,對外科更是有興趣,隻求師叔能夠接受曹寅。”

誠意十足,可慕容漪卻沒有這個福分做他知己。

愣了許久也沒回話。

陳草木半開玩笑將話題岔開,“怎麽,你是嫌師傅教的不好,想另謀良師?”

“不是不是。”忙道,“隻是師傅身邊人眾多,那些小姐把師傅圍得嚴嚴的,曹寅想要進一步也是困難,如今有師叔在,師傅也能清閑些。”

幾人正說著話,而玄晟轉了一圈又走了回來,那些文課實在無趣,聽了幾句便耳朵疼。

見著陳草木幾人在門口,便在一旁靜靜看著。

陳草木那小師弟幾要開口都沒有出聲,最後半帶無奈道:“曹公子,我出身卑微,實在不想入人事之中,再者我的技藝不及師兄,何必強求於我呢。”

“怎是強求,師叔的技藝曹寅親眼所見,莫非是師叔嫌惡,故意不想答應。”有些不高興道。

聽了一會兒玄晟也聽明白了個大概,開口道:“求學之心難能可貴,這位兄台何不應允了呢。”

這聲一出,慕容漪的心猛地下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