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衛驕薔來,慕容漪也憐惜她可憐,更覺得趙慧茹心狠強權,從前隻覺她孤傲,這時候她卻可怖,身處後宮皇後那裏不得不走走場麵。
可她對衛驕薔都能下此狠手,恨不能將她拋出九霄雲外去,可見這人的心腸,從前便知她冷酷,如今又變得狠手,真成了閻王般的人了。
“要不皇上想個由頭,將衛姐姐接回來吧。”隨著說道,見好端端的一個人落到這份上,她心中也是可憐,將身子與他靠近。
“怎麽,才將你與念慈接回來,又叫朕再回頭找別人啊。”敷衍道,那人也懶得理了,自暴自棄旁人也無辦法,玄晟也是懶得見她,見了兩麵隻剩下心煩。
慕容漪還記得,當初他是對那人很好的,現在卻是天差地別,“皇上可真狠心,不知今後會不會對臣妾也一樣狠心。”半開玩笑說道。
玄晟朝她翻了個白眼,沒再接下話,可也不說別的了,隻一味地逗弄著西宜。
與他在一處就怕他突然不說話了,生怕他會不高興,被他的脾氣牽著走可真難受,可又不得不順著他,“天色晚了,入了夜又要冷起來,臣妾叫人給皇上做碗熱湯吧。”討好說道。
這般忍氣吞聲的還不叫他滿意呢,直到宮人將湯水端上了桌也不見他抬抬頭。
隻好自顧自盛了一碗送到他麵前,“皇上賞個麵子喝口吧。”微笑說道。
許久都不見玄晟動一下,惱的他真想一碗湯潑到他臉上,遇上個性子強的丈夫可夠受的,咬了咬牙,將手收了回來。
這次可不會向他服軟了,仰頭將那碗湯灌進喉嚨,而後將瓷碗往桌山一放,“臣妾乏了,想著皇上還是去陪陪喬姐姐好,喬姐姐許久不見皇上了,正需要皇上關懷。”
“當真?”聽了這句才抬起頭來,冷眼看著她,而嘴角還帶著些許笑意。
慕容漪臉上清淡隨著點了點頭,“臣妾不願意與枕邊人費心思,說話做事還要在心裏繞三繞,臣妾受不住了。”直接將這話說出了口。
“你這是何意?”聽言便愣了,而麵上仍保持著冷靜,不過是與她開個玩笑,她怎還當真了。
可這玩笑就如與旁人相處一般,帶著很濃的心機味兒,她懶得對付,也不想對付。
“臣妾有些累了。”轉過臉去,一滴淚從眼眶滑下,沒有人發覺。受製於人也罷了,在這宮中處處被人為難,連枕邊人都要費心算計,沒了這心思。
這眼淚也不知怎的就掉了下來,其實也沒往心裏去,而除了這一滴之外,便再也沒落下過。
玄晟呆坐著,心想今晚來你宮中就是衝著你來的,往外趕他怎成,就是讓走也不走啊。
將西宜交到在一旁候著的乳母手中,自己舀了碗湯喝,裝作隨口道:“這湯味道不錯,你宮裏是換廚子了嗎。”
卻沒聽著她答話,心想著這可壞了,將她得罪了今晚還怎麽睡。
擺擺手將宮中人都遣了出去,“你們都下去。”又對乳母道:“哄著公主去休息吧。”
等著殿中就隻剩下他兩人,玄晟這才拉下臉來,坐到她身邊,“好啦。”仍有些尷尬,盼著她能說出一個字來。
慕容漪垂下頭不出聲,捏著手絹想著。
玄晟又朝她靠近了些,拉拉她的手,“是怎麽了。”
也沒什麽吧,也許是自己所求太多,在玄晟那裏,她終究隻是三千之
一,怎能求得他無上的寵愛呢。
“我,隻是有些……”也說不上那是什麽感覺,很矛盾很困惑。
這一世是真實存在的嗎,為什麽覺得又真實又虛無,若是自己還存在於現代社會,會不會今時今日的日子會好過。
是這裏的一切都不該是自己經受的嗎,若是知道有今日苦楚,為何不在每件事情開始之前,就阻斷後來本該發生的結局。
“你是怪朕嗎?”輕聲問道,並不介意她方才的刻意疏遠,有過一次分離,玄晟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格外珍惜。
搖搖頭,“皇上,漪兒有些話說不出來,有些事情也想不明白。”露出些許困惑的神情來。
如果一個人對自己所處的世界產生了懷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該怎麽活得下去。
“那你與朕說啊。”溫聲問道。
又搖搖頭,說不出的,誰會相信呢,看來隻能自己獨自承受了,承受著來自太後的威脅逼迫,承受著她荒誕的經曆。
想要跳出一個世界竟這樣猝不及防,還來不及做些準備就投入了這裏的生活,一路順風順水,隻有到了低穀處又急流直上才顧得想這些。
見她這副可憐樣子,玄晟也是心疼她,將她的身子擁住,柔聲道:“好了,是不是朕惹你傷心了,你要是不痛快就與朕說。”
依偎在他懷中才能舒服些,靠著他的胸膛心中便安穩了許多,也隻有這個男人讓她在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她的孩子,她的生活,都是圍繞著這個男人才得以存在。
“沒有。”抓住他胸口的衣裳,“臣妾什麽都不想了。”突然間又有些害怕,一味蜷縮到他懷中。
也不知她是怎麽了,隻是這小樣子就讓人心疼,玄晟緊緊抱著她,摸著她的頭發,“好了好了,這是怎麽了。”
以為她是因為擔心衛驕薔而難受,便好言勸道:“朕知道你心好,可是衛美人她,朕實在是沒了法子,要她在千落台住著也好,至少要她靜靜心,也省的生事了。”
根本不是為了那人,那人與自己什麽關係,就是真的生氣,也是因為玄晟的態度。
沒答話,靜靜的依偎在他懷中。
與從前不同,現今玄晟與她在一處更是親昵了,有些話也願意與她說。
“今日內務府的來報,說尊親王府已經修繕完畢,朕已經叫趙統領將四王妃接到王府去住了。”輕聲說道。
已經搬去了,恩肅交代要她跟隨四王妃,然後除去她,可她該怎麽和玄晟開這個口呢,突然說這話也太突兀,難免不被人懷疑。
“哦,四王妃還好嗎?”裝作不在意問了句。
“她啊,見了朕還是如見到仇人一般,總歸她好好的活著就是。”下巴枕在她的頭發上。
說話間東海進入殿中。
慕容漪忙從他身上移開,被旁人見著仍是羞怯。
東海稟道:“皇上,張廷玉太醫求見。”
怎這時候來了,應道:“叫他進來吧。”
張廷玉走近殿中,至玄晟麵前跪地拜道:“微臣來給皇上賀喜。”
也不知喜從何來,玄晟愣著,“何喜?”等他的下話。
“微臣才為琪美人診脈,診出喜脈,已有兩月身孕。”麵上喜氣洋洋。
玄晟都已二十幾歲了,放在曆朝曆代的皇帝都已經兒女成雙,而他才有兩個孩子,又
聽說後宮妃嬪有了身孕,自然是高興的。
“真的?”急著問道。
張廷玉微微垂頭,認真道:“微臣絕無虛言,琪美人卻是有孕了。”
“好,好。”玄晟垂下頭高興著,“賞吧,今後琪美人的胎就由你來照顧。”
“微臣遵命。”叩頭謝道。
已是許久沒有這種機會了,太醫院所有的風光都在陳草木一人身上,可算也輪到他身上一回。
“你回去做事吧。”笑道,便將他遣走了。
宮中又出喜事他高興的很,正想著去見見琪美人,可已經到了芳漪宮還怎麽走呢。
見他高興慕容漪便賀道:“恭喜皇上了。”
玄晟握住她的手,“當然是喜事了,這段時候朕也少去見琪美人,竟都沒發覺她已有孕。”
猜得出他想做什麽,便道:“那皇上就去看看琪妹妹吧,她有了身孕更需要皇上陪伴呢。”
“可朕今晚說好了要陪你的。”有些愧對之感拉著她的手。
“不會,臣妾明白皇上的,況且琪妹妹有身孕,皇上都得了消息,不去看望還在臣妾這裏總說不過去。”溫聲道。
句句都為他著想,玄晟隻覺得她懂事體貼,將她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那好,朕明日來陪你。”便就走了。
慕容漪送他到門口,“恭送皇上。”低下身子行禮。
芬兒扶她站起來,問了句:“娘娘怎不留著皇上呢,後宮妃嬪這麽多,下次就不知皇上什麽時候回來了。”
天寒,呼吸的熱氣都清晰可見,呼出口氣,白白的氣體向上飄飛,輕笑了下,“罷了,皇上念著琪美人肚子裏的孩子,我怎能拉著不讓見呢,再者琪美人年紀小,應該叫皇上多疼愛一些。”
“走吧,回去睡吧。”才轉身眼角處見到一截裙擺,是喬念慈,
停住步子,“姐姐,這時候怎還沒睡呢。”
她走到慕容漪身前,輕笑了下,“皇上走了?聽說琪美人有孕?”
點點頭,“是啊,宮中又出喜事了。”
隻怕也要出禍事了,她清淡一笑,“皇上為了旁人走了,可就要冷落了你。”
拉著她進屋,到軟榻處坐下,應道:“熱鬧一日冷清一日,我已習慣了,況且琪美人有孕,皇上理應去看望。”
“你倒是看得開。”笑道,“聽說皇上走了我才敢過來。”沉下眼睛。
聽言追問:“姐姐怕見皇上嗎?”
搖搖頭,“也沒什麽,隻是我與他相對卻不與從前一樣了,總是覺得別扭,唉,也就少見吧。”
接著道:“我沒有為他生下過一男半女,又無功勞,能得他如此對待總覺得辜負。”接著便是連連歎息。
慕容漪拉拉她的手,“怎會,姐姐對皇上心意他都知道,姐姐為皇上受過多大委屈,難道這補償還不應該得嗎。”
可聽了這話她更覺心中涼薄,哀聲道:“終究隻是補償。”眼神凝注。
有些人,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即便雙方都還念著從前的好處,可相對之時卻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了的。
怎麽說都不能讓她開懷開心一些,又道:“那姐姐今後便盡心服侍皇上,不就能報皇上的恩德了。”
“是啊,我就是想為他做些什麽,你可知道皇上最憂心什麽?”抬起眼睛認真看向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