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周邊還有許多似彝族一般存在的族落,零零散散的,玄晟早有心將他們收歸。

而彝族是當中土地最為聚合的一個,而且礦藏豐富。

“皇帝陛下真是……”塔顏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塞北歸了大燕,那還對抗波斯幹什麽。

就知道他是不願意了,玄晟一笑接著道:“其實歸了大燕於塞北也沒什麽影響,朕可特許塞北開疆擴土,不加幹涉。”

聽起來好像不錯,塔顏思量著,玄晟看著他笑了笑,便走開了。

總歸是要想一想的,李江隨著玄晟下了船,走在路上,身邊跟著幾個侍衛,點著幾盞燈籠,樹影搖晃,映著月光。

這夜裏的景色透心涼爽。

“皇上今夜到哪裏?”李江問了句。

“南燕宮。”呼出一絲酒氣。

可是許久都不聽玄晟說往南燕宮去,李江也奇怪呢。

“皇上可許久不見麗妃娘娘了。”

就是許久未見,今日一見更是喜歡她了,她母家得力,也該還她恩寵。

“麗妃身子才好,朕去看看。”敷衍著說道。

青蓮教的事又起,玄晟正打算著派人前往,今日早朝趙毅所說的話不錯,正中了他的意思。

現在也不知玄儀與衛征到江南如何了。

……

月色似霜,江南的夏更為溫暖,不帶有盛京的燥氣。

行船靠了岸,已經在水路之上走了四五日,總算腳能夠落地了,玄儀與衛征便帶著人下了碼頭。

碼頭異常安靜,而前方兩側皆站滿了官差,在陰森森的天色當中亮著晃眼的火光。

這一下船,便見了江南官員在岸邊等候。

三名官員,帶著幾十個官差,點著火把在岸邊等,見兩人下船便迎了上去。

“下官在此迎接。”那官員笑道。

河岸上泛著水光,柳枝都染著亮色,玄儀四處看了眼,隨口附和道:“幾位大人辛苦。”

初到江南便見識到了一種陰霾之氣。

而衛征安靜的也不多話,此次前來為玄儀的副將,隻安心做事就是了。

“六王爺與衛大將軍一路辛苦,先回府上休息吧。”那官員說道。

隨著玄儀才抬眼看了這官員,二十出頭的年紀,這三人之中唯有他年少,其餘兩個都是三四十歲的老頭子了。

說話的是他,站在最前麵的也是他,若不是有些身家的,或是才華出眾,不該到這位子上來,可若是才華出眾,幹什麽把他安放在江南。

玄晟把權很緊,地方官員都要由中央官員調任,他該是從中央而來。

抬起眼睛,玄儀仔細的打量著他,那人輕輕一笑,不失穩當。

“下臣梁寇,官職太守,這兩位前輩,一是通判孫大人,一是縣丞劉大人。”介紹道。

與他二人打了招呼,便上了馬車往梁寇府上去了。玄儀坐著,撩起馬車簾子往街上看了眼,街市門前都暗著燈火。

想來是近日裏不安生,鬧得人心惶惶。

目光轉回,玄儀先瞧了眼衛征,他淡定著表情。

這一路上衛大將軍都不怎麽說話,玄儀也就不招惹他了,便將眼睛落到了梁寇身上。

“初來乍到,還要勞煩梁大人,本王是想要問問,梁大人對青蓮教之事可有眉目了?”

為玄晟出來做事,當然要盡心盡力,他不敢忘本,一直都是皇家的臣子。

梁寇的眼神一直如常,提起匪寇之事也是一樣。

“起事之人眾多,下官與眾位大人多次鎮壓並無起色。”直接回道。

一條街道之上隻有一輛馬車穿行而過,車軲轆碾壓在石板路之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十幾官差在之後跟隨。

“籲——”停在了梁府門口。

“兩位大人請吧。”梁寇先下了馬車,在下麵等著。

夜間幾聲蟬鳴。

衛征一步邁到了地下,故意抬起手去扶玄儀。

都是武夫,隻是玄儀長相文秀,難不成邁個步子還成了難事,便也沒在意搭著他的手走了下來,四處打量著。

這條街的遠處也不知道通到哪裏,門庭之外的光亮越來越暗。樹影斑駁,門前長著幾棵枝繁葉茂的桑樹,大門禁閉。

“兩位大人請吧,下官去叫人開門。”梁寇一笑,便往大門前去了,輕輕扣了兩下。

吱呀——

從兩扇門見探出個腦袋來,看著是梁寇,“大人。”這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廝。

“小六,去收拾兩間客房,這是朝廷派來主事的兩位大人。”交代道。

大門敞開,梁寇擺手便將他二人請進了府中。

庭院當中也很安靜,這個時間府中下人都該休息去了,梁寇請了他兩人到房門之前。

“兩位大人一路勞頓,還是先歇歇。”說完便轉身。

這兩人麵麵相覷,前來剿匪,怎麽好像這位太守大人一點都不著急,他不是該先說說這匪寇,青蓮教之事。

“六王爺請吧。”衛征看著他出神叫道,回身便進了屋中。

似乎,衛征也不急,隻留玄儀在原地。

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江南唯一的所知便是慕容漪,他王妃的庶妹慕容漪。

來時慕容柔曾說要他有空閑的時候便去看看她那妹妹,如今就她一人在江南生活,無依無靠。

他這主將,似乎頂不得什麽用,便也回房去歇著了。

夜半。

累了一天玄儀也睡不實,躺在**忽聽得一陣亂轟轟的吵鬧聲,猛地坐起,往窗子上看,窗紙被映的火光一片。

才是四更天。

披上外衣,打開房門便見了梁寇在院子當中叫嚷著:“快來人,到府衙傳信,帶人來。”

梁府當中大概二十幾個家丁,再看梁寇,他也是正手忙腳亂的穿著衣裳,玄儀趕到他身旁,便見了衛征也出來了。

“有人鬧事,兩位大人快些準備吧。”梁寇急忙說道。

準備,哪還有準備,衛征帶著隨行的十幾個人開門便趕了出去,果然是將軍,行事處處驍勇,玄儀隻與梁寇在一處。

門開著,從街上呼嘯而過一隊人,火光四起,呼喊聲不絕,可想見這裏日日夜夜是什麽情景。

“他們一直如此嗎。”玄儀瞧著外麵問了句。

身旁家丁,官差來來去去。

“不過一兩個時辰便會退去了,城西一片是青蓮教的地方,來鬧一鬧就走。”梁寇回道。

說話間官差便到了,梁寇與玄儀帶人追了出去,這一夜都沒得安生。

天明之後,鬧事的人便也散了。

一身疲憊,回了府上梁寇便與玄儀到大堂歇息。

官差之類的在院落當中隨處便坐下,有些人還受了些小傷,但沒見衛征回來。

昨晚上給開門的那小廝小六端著早飯,從庭院當中四處坐著的官差身邊走過,進了大堂當中。

“大人請用。”將飯菜放到玄儀兩人身邊便退了出去。

玄儀

毫發未傷,而梁寇的衣服上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但卻沒在意,隨手拿起茶杯便喝了。

這麽淡定是因為見慣了,可玄儀卻沒見慣。從初到這人世開始,亂事便隻在三年前新帝即位前夕有過。

國不安,便無安寧。

那邊梁寇安心的咬著饅頭,就如昨夜在碼頭接見他時一樣的淡然。

“六王爺快用些吧。”梁寇塞了滿嘴,接著又往嘴裏灌了一口粥。

怎麽還吃的下去,這裏亂事跌出,不知哪日江南的府衙都被青蓮教之人占了。

便一口都沒動,等著他吃好了抹完了嘴巴才問:“梁大人,可否與本王說些青蓮教之事?”

看著梁寇又拿起茶杯來,慢悠悠的先喝了一口。

“大概有一年時間了,城西整個半邊都被他們占著,下官等人多次攻打不下,隻得在鬧事之時做做抵製。”

江南起事有兩年時間,之間竟然毫無進展,看他這樣子,不著急也不上火,莫非這江南太守之位做的安穩?

玄儀瞬間無語,嘴唇微張又合了起來。

梁寇看了他這副表情便了解了,輕笑了下,“不然,稍坐片刻六王爺隨下官到城西看看便是。”

當然是要看看了,玄儀才要說話便被打斷。

“誒?怎麽不見衛大將軍。”梁寇問了句。

是啊,回來就一直沒見他,鬧事的人已經散了,也該回來了啊。

正說話間,便見了一個官差急忙走進了大堂,“報,衛大將軍被青蓮教教徒困在城西了。”

此言一出玄儀便驚了,按照衛征的本事,竟然被會被困住,這幫狂徒,當真是不可小視。

他二人對視片刻,梁寇對那官差道了句:“下去。”

“梁大人打算怎麽辦?”,“六王爺打算怎麽辦”。

他二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梁寇閉了嘴巴便等著玄儀開口說了。

“事不宜遲,你我二人還是早早往城西去看看吧。”玄儀立即說道。

他才到,也不知那些在城西的教徒們是怎樣的猖狂,這才一夜,連覺都沒法睡,出去平事威名四方的將軍還被圍困了。

這還如何安穩的下來,不去看個究竟怎麽安心。

“那,六王爺請吧。”梁寇起身,便叫了人準備車馬往城西趕去。

顛簸一路,玄儀這一日的疑問終於忍不住都倒了出來。

“難不成青蓮教就這麽難以對付,本王在路上之時曾叫人探訪,不過千人教眾,兩年時間也能平下一半吧。”

再看梁寇處事的態度,漫不經心,事情找到眼前才做,玄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官員不得力。

梁寇微垂著頭沒說話。

玄儀再度嘮叨,“本王從不插手外事,可到了江南有些事不得不為,梁大人似乎並不上心,可本王奉皇命而來。”

馬車驟停,玄儀正說著話分心,身子猛地後傾。

梁寇無奈一笑,先於玄儀下了馬車,在下麵候著。

這就是城西了。

玄儀隨著探出身子來,再看前方更是驚訝不已,相隔大約三百米,一座木質山寨大門立在之前。

一塊土地半分江山,城東是官府之地,城西就成了山大王占山為王的地方,而且這寨子建的還很結實的樣子。

“六王爺您慢些。”梁寇伸手扶著,帶有說笑的語氣,好像在對一個長輩說話一般。

玄儀一愣,便將手搭了過去,啞口無言的下了馬車,這下輪到梁寇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