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後,蘭妃娘娘和喬妃娘娘來探望皇上。”李江回道。
陳草木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動手打皇帝的,估計他是第一人呢,不知這皇帝老子聽說了會是什麽反應。
聽著喬妃這人的稱謂,玄晟心裏隻覺無可奈何,卻也沒有計較她的小女子脾性。
慕容漪,他想起她的身孕,便說道:“叫進來吧,都這時候了。”
聽言李江便去了殿外,見著恩肅在責罵喬妃,躬身稟告道:“太後娘娘,皇上醒了。”
“醒來了。”恩肅默默道,便也無暇再與喬妃周旋。
“皇上叫兩位娘娘進去。”輕聲道,他知恩肅對喬妃的不滿,關注著她的表情。
恩肅也未說什麽,他這兒子從不與女子計較,可他這樣寬縱,也不看看這人被他縱容成什麽樣子,完全沒有把他的母後放在眼裏。
方才問話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回過。
一甩袖子便進入了殿中。
慕容漪與喬妃仍愣在原地,李江至慕容漪麵前說道:“皇上醒了,要見二位娘娘。”向喬妃青紫的麵色看去,而後將頭低下。
“姐姐。”慕容漪走到她身旁,替她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
喬妃已經被傷到了底,她又得罪了誰啊,為什麽要受這樣的委屈,她很想哭,可又哭不出。
“姐姐,皇上醒了,去看看。”輕聲道,擁著喬妃的身子。
卻聽了梁翠道:“娘娘你懷有身孕。”
回頭看去,梁翠的眼睛緊緊看著她,忽然之間想起了今日慕容瑾的交代,愣怔片刻道:“本宮記得,你回去歇息吧。”再也沒理便與喬妃隨李江進入。
她不想在這時候給玄晟堵心。
進入殿中,見了恩肅在玄晟身邊喂著他喝湯藥,他的眼神淡淡的,比起平常黯淡許多。
這時候已是二更天,見了她二人進來,玄晟抬起眸子看了眼,便對恩肅說:“母後,兒臣已沒事了。”
他這是要恩肅走呢,嫌她礙事了嗎,她也未多話,他長大了,不願她這母親多插手了,隻得將藥碗交到了李江手上。
“按照太醫的囑咐,切記好好服藥,哀家身子不好,少來看你了。”囑咐道,並未有半分的不高興。
“兒臣知道,母後保重。”這話說的也如應付一般。
聽言恩肅點點頭,抬起手來江德全便扶她離開了。
殿中幾人行禮恭送。
“皇上,這藥。”李江在一旁問道。
滿屋子都是藥味兒,玄晟的腦仁都疼了,“放著吧。”扭過了頭去。
一看著喬妃他就心疼,若是有人說他不疼她不寵她,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她這樣氣自己,無論怎麽哄都哄不好,玄晟也懶得再去管了,今日他險些丟了命,見喬妃這樣子,有些話若是不說看似永遠都沒完。
“漪兒,你來。”對慕容漪擺了擺手將她叫到了身側,至少現在身邊還有一個願意依靠他,能讓他稱心如意的女子。
因為一直暖著喬妃,慕容漪的身子也冷冷的,聽話的坐到玄晟身邊,玄晟微微一笑,將她的手牽住。
而那邊喬妃獨自站立著,看著曾經與她最親近的男子牽著別的女子,也沒有什麽感覺,她的一切早已定局在那個冬日。
“朕與你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沉默許久,玄晟歎了口氣。
隻聽喬妃一聲輕笑,“臣妾與你,早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這話叫玄晟的心頭又是一陣堵塞,沉了沉氣繼續道:“既然與你已到了這一步,朕知你的心氣,能做的朕已都做了。”
“臣妾記不清,皇上到底做過什麽。”冷冷道,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
似乎真的沒有做過什麽,玄晟從沒有在那個孩子上麵給過她一個交代,錦雲宮要她住著,妃位為她留著。
可這宮中,誰又將她當成後宮娘娘來對待,母家為平常人家,宮中又無依靠,留個虛名又有什麽用處。
還不是看盡了旁人的臉色,還不得不深居宮中。
“你要朕如何呢。”玄晟沉了語氣問道。
“臣妾不敢,臣妾人微言輕,不足以要求皇上十分的愛護。”又是一句冷語,每每與他對話,都要想方設法的往他心口上割。
他為君王,要寵要護的人太多了,比起她來,恩肅對他來說更不能舍棄,養育之恩,幫扶之情,他怎能違背呢。
“罷。”有她這句話,更是無可奈何,與她重修舊好不願,好言相對也不聽,“朕依著你,你隻管說,朕隨你的心意。”
已經退讓了,他也不願看著她不快活,更不願讓自己再無能為力。
“臣妾無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應道。
所有的回答沒有半分周旋的意思,玄晟說一句,她便能頂回來一句,這人若是永生永世都見不到那便好了。
“好。”悶聲說道,“好。”
“是朕對不住你。”輕聲道,他知道與喬妃的扣子一輩子也解不開,“宮裏的禮佛堂還算清淨,妃嬪居所好生事端,你搬去那裏吧。”
恩斷義絕,她入宮三年與母家早已斷了聯係,又無身份放她出宮,那裏該是最好的歸宿了。
可憐她的花容月貌,年紀輕輕就要與青燈古佛相伴。
聽了許久,慕容漪聽到玄晟這話終於忍不住了,“皇上,姐姐正當年,不可去那種地方。”勸道。
玄晟拍拍她的手,還未回話喬妃便跪在了地上,“臣妾遵命。”
她就願意如此,還有什麽辦法可叫她滿意,她這樣子不就是等著老死宮中嗎,何必,不如叫她清淨去。
“已到今日,好歹好聚好散,朕知道那事是委屈了你,是朕沒能護好你,朕……”也無話可說,他撫著胸口,本就喘息困難,想起這堵心事更是難受。
喬妃接下來便是一句:“臣妾無用,無福常伴皇上身側。”
這話出口,玄晟卻以為還有轉機,便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如那些姑子修行一般……”
話還未說完,喬妃一個頭便叩在了地上,“臣妾定會守著清規戒律,削發為尼為皇上日夜祈福。”
“……”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來。
“去吧。”別過了臉去再不看她。
喬妃起身,獨自走了出去,慕容漪心裏著急欲要追出去,手卻被玄晟壓著便沒有動彈。
陳草木與李江都在殿中,默默的聽著這一切。
“你二人退下吧。”玄晟說道。
慕容漪從李江手中接過藥碗,看著陳草木費力的從地上站起。
隻剩下兩人相對,也不知和他說什麽好,慕容漪什麽都不知道,不知他與這宮中的女人怎麽回事。
碗裏的湯藥都涼了,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什麽話都沒再說。
怎麽都不覺得自己像是人家的妻子,倒像是他的小妹,還要看著嫂子和哥哥吵架,而且她竟然一點都不會吃醋。
而玄晟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對她絕無所求的女子,不似宮中的眾多女子一般對他要求甚多。
“吃藥啊。”見他久久不張嘴巴便說道。
他的嘴唇發紫,臉色又暗黃,看著很不好,“藥太苦了。”微微笑了下便躺下了
。
“皇上不吃藥身子怎麽會好。”勸道,她又將勺子移到他嘴邊,見他搖頭便也不再勸了,便將藥碗放到了一旁。
一把將她拉過,便栽到了他的胸口,聽著他慢慢的心跳聲,似乎較平常人更慢一些。
心髒病?
“皇上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問道。
平日裏也沒發現他有什麽很嚴重的跡象,他的身體狀況,看來還需要和陳草木交流一下。
“心酸嘍。”隨口回道,摸著慕容漪是柔軟的頭發。
他也足夠心酸了,又一個喜歡的女人與她斷了情緣。
不過喬妃離他遠些,叫他見不到人心裏更輕鬆一點,這心酸隻是暫時的。
“皇上若是念著喬妃姐姐,臣妾去替皇上叫她回來吧,姐姐聽說皇上病了,哭了好久呢。”輕聲道。
而玄晟環在她背上的胳膊更緊了些,“不用。”這人原本就留不得了,她哭的恐怕不是自己。
“原本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發病呢,皇上要多多注意身子,臣妾還有孩子,還要依靠著皇上過這日子。”柔聲細語。
今日見了慕容瑾,她更是厭棄為人棋子的感覺,現在玄晟是她最大的依靠,一個所有人都不能動搖的靠山。
“朕知道,朕會保護好你與孩子的。”應道。
現在他醒來了,該找個合適的時候與他說瑤美人那事,而此時此刻並不是個合適的時間,對他更溫柔些,便能多賺回些他的憐惜。
慕容漪知道,這個男人麵對順和的女子更會心軟,若是用強討不到任何好處。
“漪兒唯恐會失去皇上,沒有皇上漪兒在這宮中更是無依無靠。”幽幽道。
明亮燭火,玄晟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根本想不到這個小小女子已經開始了對他的算計,隻不過她的算計,並沒有惡意。
她隻是想在雙方之間多一重保障和主動權而已。
天馬上就亮了起來,他二人就如此睡了一夜,慕容漪枕著他的胸口,身上溫暖著便醒了過來。
悄悄的從他身上爬起,他睡得沉並未發覺,便將床邊的正黃色幔帳放了下來,輕聲往外殿去了。
殿門口,李江坐在地上倚著門在睡,聽了有腳步聲趕緊睜開了眼睛,回頭見是她便站起,“蘭妃娘娘起了。”躬身道。
“皇上還在休息,本宮怕驚擾。”應道,“本宮擔心皇上身體,想見一見陳太醫。”
回道:“陳大人在偏殿候駕。”
“李公公為本宮帶路吧。“說道,便隨著李江往偏殿去了。
這天氣已經褪去了盛夏的味道,早起的霧愈發大了,到殿門口,李江上前叩門。
而這時陳草木也才剛剛醒來,連衣裳也未顧得穿戴整齊便將門打開,白花花的一身寢衣立在兩扇門之間。
“李總管。”打了個哈欠叫道。
昨晚上辛苦了他,連個好覺都睡不得,“蘭妃娘娘來見大人。”
往前麵看,慕容漪也是一臉疲倦。
“李公公你去吧。”慕容漪吩咐道,李江便退開了。
陳草木讓開身子靠著一扇門站立,她便直接進了偏殿之中,見床榻之上他的小狗薄荷搖晃著尾巴,從**一躍而下到了她腳邊。
她微微笑了笑,任由薄荷咬她的裙角,陳草木到她身邊將薄荷踢到了一邊,聽著她一句:“陳大人到哪裏都要帶著薄荷嗎。”
“是啊,我不在沒人喂它,娘娘大清早便來是有什麽事?”他無依無靠也隻有這隻小狗相伴,自然處處都帶著。
“我念著皇上,想問一問大人,到底是什麽病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