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五十六章 簡單人生

蘭亭公園曾經鬧過鬼。

華夏大地,被冠以‘鬧過鬼’的地方何其之多,可真被捉到鬼的地方幾乎沒有,甚至連真的被看到過鬼的地方都寥寥無幾。雖然不能武斷的認為這世上就沒有鬼,但大部分情況下,鬼,都隻是人弄出來的罷了。

所以在民眾受教育水平普遍高於全國其他城市的h市,本該門落冷清的蘭亭公園卻享受著和其他公園差不多一樣的待客數量。正因為在h市,像陳決和梁清音這樣就算仔細聽過了蘭亭公園曾經的鬼故事,也隻不過置之一笑,依然該來這休息就來這休息,沒影響,所以蘭亭公園午後的遊人才開始漸多起來。其實說遊人並不準確,蘭亭公園地域條件有些偏,所以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吃過飯來散步或者談戀愛尋清靜才到這來的本地人,真正外地來參觀的人不多。

陳決跟梁清音不再坐著聊天,而是邊散步邊聊。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養生。陳決中午吃的有點飽,憋著氣小心翼翼的偷偷打嗝,結果還是被梁清音發現了,於是梁清音很淡定的笑笑說,你放開打吧,別這樣憋著了,我看著都難受。陳決如蒙大赦,嘿笑一聲,立刻就連著打了三個飽嗝,而且還他娘的是衝著梁清音的側臉打的……

隻不過才第二次見麵,才在一起吃過一頓飯而已,用得著這麽熟嘛?梁清音想這麽問陳決,不過沒問出口。陳決察言觀色倒是能猜到這個女人在想啥,於是自作多情道,一家人,見外就不好了。

……梁清音徹底無語。

玩笑終歸是玩笑,玩笑和正題的關係就如同零食和米飯的關係,零食隻能偶爾吃吃,而米飯才是主食。

陳決問梁清音以後有什麽打算,是不是就準備一輩子都撲在‘天命咖啡’上了。梁清音不點頭也不搖頭,輕輕吐了口氣,向陳決說起了她這些年異國求學的路。

從十六歲開始她就去了國外念書,先後在美國英國法國德國待過,基本上兩年換一個國家。而她在課餘時候,也會去更多國家走走看看。錢,她自然是不缺的,梁總女兒會缺錢嗎?答案用腳趾頭也能想到。

梁清音小時候經常在‘天命’總部裏玩,總部裏任何一個角落幾乎都被幼年的梁清音走過,而且梁總也從來不限製女兒的自由,不管是不是有重要人物在場、也不管忙不忙,女兒想往那間房裏鑽都行。於是就經常性的出現一種情況,‘天命咖啡’眾高層正在召開啥會議的時候,旁邊幼小的梁清音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一會喊叔叔好帥阿姨好漂亮,一會又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作認真聽講狀……正因為有那些年的鋪墊,所以不管是‘天命咖啡’還是‘天命異能組織’裏的人,大家對梁清音都很熟悉,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直到被父親送去國外念書。

現在想想,梁清音才明白過來,其實父親那是在用別樣的方式給他上課,大人物之間會議桌上的刀鋒劍影,比真槍實彈甚至還要更加精彩更加彰顯力量與智慧。所以後來的她才會在金融方麵顯得天賦極高,恐怕百分之六七十的功勞得歸功於在‘天命’總部裏混跡的那段少不更事的年代。這些鋪墊,讓後來的梁清音就算在異國他鄉,在一些世界百強企業裏實習時,依然常常一個提議就能讓那些見慣了千裏馬的老外驚歎其思維的非比尋常…

漫長的回憶被路過的一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給打斷,倒不是梁清音有興趣,而是陳決雙眼放光,拿手指猛捅梁清音的胳膊,還一邊說:“哎哎,你看那個身材好啊,操,胸好大!”

梁清音無奈的搖搖頭,沒了繼續跟陳決傾訴下去的**…

幸好陳決懸崖勒馬,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行為後立馬認錯道:“你繼續說,我一直在聽。其實我認為,你爸當年那樣做,並不是有意要培養你什麽,可能隻是因為他愛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縱梯去摘下,何況是他自己的公司,那豈不是女兒想逛哪就逛哪。至於對你金融方麵的培養,肯定隻是無心之舉,當年你屁大點孩子能知道啥,就算給你在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那些超級大佬們身邊聽會議,以當年你的歲數來說,你也啥都聽不懂。”

梁清音對陳決的分析不置可否,被陳決這麽一說,傾訴的**又漲了上來,便繼續說。

不過在國外的實習隻不過是實習,在梁清音心裏,異國他鄉永遠都不是家,華夏子孫的她用一句太俗的話來說就是----喝不慣老外的水,吃不慣老外的肉。所以她很清楚自己遲早是要回國接手‘天命咖啡’的……

沒說一會兒,陳決插嘴問她這些年在外國談男朋友沒,按理說早就到了少女懷春的年紀了啊。

梁清音沒覺得陳決這話不太正經,很認真的回答說沒有,不是不想找男朋友,也不是沒時間,而是沒遇上感覺好的。她從來不限製自己什麽時候戀愛什麽時候結婚什麽時候生孩子,她覺得一切都應該是順其自然的,緣分到了最重要。可‘感覺好’這三個字不比找個家產九位數以上的男人簡單,被這三個字坑害至過了適婚年齡的女人數不勝數啊。

陳決笑笑,讓梁清音繼續說。

師夷長技以製夷。這話梁清音時常跟父親念叨,總說我要在國外多學點東西,把人家老外的好技術都學到手,然後等我回國,我就結合老外的經營方式,讓‘天命咖啡’的經營模式更上一層樓,賺許多許多老外們的錢,然後捐給窮人。梁清音有個夢想,屬於基本上不可能實現的夢想。那就是做兩種咖啡,一種是養生類的,這種咖啡既好喝又對身體好,價格搞低低的在中國賣;另一種隻是好喝的,價格搞很高很高,在外國賣。

陳決聽到這,不禁哈哈大笑,朝梁清音豎起大拇指說道,有理想有抱負,我支持你!

梁清音撲哧一笑道:“說完了,都說給你聽了,哥。”

陳決愣了愣,隨即點頭,掏出一根煙點上,說道:“哎,小妹,以後我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我管天命旗下的異能組織,你管天命旗下的咖啡企業,雙劍合璧所向披靡。”

梁清音道:“雙劍合璧是神雕俠侶裏麵的,其實我最喜歡那句詩了……”

陳決心有靈犀念道:“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

梁清音揚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直陰霾的天空忽然露出了陽光,本該是個無限惆悵的秋日陰天午後,驀的就被從厚厚雲層中掙紮出來的太陽給改變了。一如千裏馬許多年暗淡無光的人生,忽然因為伯樂的出現而逃脫枷鎖變的光明無比。一如被愛情傷的體無完膚的女人,終於遇上了一份忠貞不渝的愛情、沒有第二顆心的愛人。

梁清音麵帶微笑,然後緩緩吐出這口鬱結在胸中許久的濁氣。陽光到極致的人終究是不會被陰霾打敗的,笑著流淚並非一種高深的境界,對普通人隻會流淚的事依然能笑著勇敢麵對,才是大境界。

這次會晤,讓陳決和梁清音的關係拉近了不止一星半點。到底是因為陳決是梁老欽點的人還是因為陳決本身的個人魅力讓梁清音青眼有加,願意跟他聊天打屁談人生談理想?這個問題陳決不想去糾結,沒必要。況且,梁清音是個女人,一個女人死了父親,而且自己又沒有男朋友,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在感情上舉目無親的女人,但在經濟上她又幾乎是什麽都有的女人,這二者結合後,梁清音對於父親的追憶自然而然就得有一個托體,這個托體就是陳決。

要說她願意跟陳決做朋友做兄妹是為了圖什麽,那就更不靠譜了,她能圖個屁啊?若說真有圖的,那無非也就是圖陳決這麽一個‘跟梁總最親近的人’身份,這個身份可是確確實實的。

陳決並不知道,在梁老留給女兒梁清音的那封信裏,梁老多次寫到這句話:我這一輩子,朋友無數,可真覺得什麽都能聊什麽都能聊的高興的人,也就隻有陳決那小子一個人了,有時候我真希望,陳決那小子是我自己的兒子啊!

其實陳決不糾結上述那些無聊的問題是聰明的做法。梁清音瞧得起他,他就願意抽空陪她聊聊天吃吃飯,瞧不起他,他也不熱臉貼冷翹屁股。誰讓她是梁老的女兒,即便梁清音要陳決交出‘天命異能組織’首腦的位置,他也願意。

雖然陳決不欠梁清音什麽,但他欠梁老太多。父債子還,父債子還,父親放出的債,當父親作古後,當初欠父親的債就還給他的孩子好了。

就這麽簡單,陳決不會給自己增加太多壓力。

其實人生,本就應該簡單一些。[(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