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蒼冬回家的那天是臘月二十五,他穿了一身上工的衣服,拿了身份證和充電器在身上,就這麽打算出門了。
池遲還以為這小子是要去隔壁小賣部買味精呢,就這兩手空空的架勢,哪裏像是回家探親。
“你倒是……帶點,東西……回呀。”
池遲不太讚同的說道,卻還是站在何蒼冬身前給人扯了扯衣領。
“好不容……易,回這麽,這麽一趟……怎麽不,不穿好,一點?”
穿得這洗得都發白的舊衣服,看著多不喜慶啊。
“沒必要。”何蒼冬乖乖讓吃吃整理領口,說話倒是很灑脫,“我人能回去就不錯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池遲看了一眼他,最終還是覺得沒必要攪和對方的家事,說多了討人嫌。
“那你……”池遲頓了頓,讓人看不出他是結巴還是別的什麽,“路上,小心。”
“不用擔心我。”何蒼冬果然沒察覺池遲話裏頭的不自然,隻是追問道,“吃吃你也是,回家路上小心一點,我們過完年見,等我回家到時候跟你聯係哈哈哈。”
“好。”
池遲點了點頭,拍了拍大高個的肩頭。
“走吧。”
院門大敞著,池遲瞧著何蒼冬走得跟米粒那麽大一點,快看不見才收回眼。
池遲搓了搓被風吹得冷冰冰的手,他撒了個謊,跟冬瓜說他年三十回家,其實他是找了個附近的物流中心做分揀。
過年這段時間正是差人手的時候,日薪給的可高,一天就有三百,比做計件工還掙錢呢。
他可不孤獨,忙得可樂嗬呢。
何蒼冬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硬座,才算是腰酸背痛的到了鎮上。
他片刻都沒耽擱,在火車站門口找了個摩的騎回家。
摩的便宜,到地方也就七塊,雖然乘坐感受極差,一股子要把人顛散架的架勢。
何蒼冬一邊抖得想吐一邊想著還好小結巴沒跟他一起來,不然他那細胳膊細腿怕不是要被拆咯。
他們家前兩年也為大哥找對象的事硬在鎮上買了套房。
沒辦法現在這個世道,有幾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到村裏去。本來是想去城裏買,可是城裏那個房價更恐怖,本著沒魚蝦也好的念頭,最後還是買到了鎮上,這樣他小弟念高中也方便多。他爸媽也算是掏空家底,還欠了一屁股債。
本來還想讓何蒼冬來背貸款的,不過何蒼冬可不做這個冤大頭,腳底抹油跑得比誰都快。
上次回家還是去年過年,何蒼冬站在防盜門前有點不太自在,頓了頓還是敲了敲門。
沒辦法,這房子鑰匙隻有四把,他爸媽還有兩個兄弟一人一把,隻有他是沒有鑰匙的。
他兜裏揣著的大門鑰匙隻有他跟吃吃那個大破鐵門。
就像每次他下工回住處了,小結巴老板會把熱飯端給他,在這裏他媽隻會白他一眼。
“哎喲,討債的回來了。”
嘖,何蒼冬臉色一沉。
這不是他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