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糊裏糊塗醒過來的時候一時沒分清自己在哪兒。
“小心別動手,一會兒滾針了。”
滾針?什麽滾針啊。
池遲迷茫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右手被人拉住,仔細一看是他家種的大冬瓜。
“要不要喝點水?”何蒼冬皺著眉頭,跟他平時那個不著四六的模樣大相徑庭,這麽嚴肅認真起來,還有幾分人模人樣,“醫生說你是什麽細菌性感染引起的發熱,吊吊水就能好,你別怕。”
池遲暈乎乎不作聲,他想說他本來就沒什麽好怕的,本來想著挺挺就過了。既然現在都來醫院裏了,就更沒什麽好怕的啦。
“我……咳咳咳咳!”
池遲本想張嘴說沒事,結果一開口就覺得嗓子跟貓抓一樣癢得要命,惹得他想咳嗽,咳個沒完。
何蒼冬手足無措到臉色都變了,不知道是拍背好還是倒點熱水,池遲緩過勁來就看著何蒼冬真跟個冬瓜一樣臉色發青看著他。
“哎呀……”池遲頂著一張發燒的大紅臉,啞著嗓子還在寬慰他,“小病。”
要他說就不應該跑這一趟,半夜不休息,影響第二天擺攤,既影響掙錢又白花這麽多,太不合算。
池遲努力想要寬慰一下葉子打蔫的冬瓜,卻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病歪歪的可憐樣有多招人心疼。
他越是要強,想要裝出一副沒事人樣子,就越讓人覺得可憐。
何蒼冬看他平時總撐著一副能幹樣子,沉著臉裝出不怕天不怕地的姿態,好像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壓垮。
隻有很偶爾的時刻會流露出失態的樣子,比如第一次坐輕軌的時候,他墜樓趕來醫院的時候,還有現在。
原來他一點也不魁梧,更不高大,連窄窄的病床都空出一大半,整個人縮起來隻有這麽一小團,臉小小的,胳膊腿也瘦長瘦長,看著就像個受氣包。
這麽一個小個子,這麽多年怎麽扛下來生活的重擔的呢?
何蒼冬一點都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這背後有多少苦頭。
“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何蒼冬心裏酸得就像是一連洗了八十斤大白菜,細想起來昨天吃吃說話就帶著鼻音了,前天還想還咳了幾聲,如果他再仔細一點,提早看著人吃了藥,今天也就不用這麽難受了。
可惜他現在什麽都彌補不了,隻能捂著對方輸液冷冰冰的手,虔誠致歉。
以後他會改進的,好好顧著要強的小結巴老板,少受這種罪。
“笨。”
池遲看著臭屁大王總翹著的大尾巴都夾屁股裏頭了,忍不住笑話。
這又不怨誰,他自己都不留心,誰成想會突然高燒呢。
如果沒有何蒼冬在他身邊,他可能就這麽渾渾噩噩燒著一通宵,扛得過最好,扛不過就聽天由命了。
這個冬瓜還要愧疚真的笨死了。
明明他已經變幸運啦。
有人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