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是個結巴,翻年就33了。他以前過了一些年的辛苦日子,好在二十七八歲的時候時來運轉,遇到了他命中的貴人。

本來隻租得起農家院子,買個三輪還得咬牙,估摸著要賣半輩子盒飯的結巴,一轉眼還開起了自己的鋪子,成了正經營生了。

做餐飲隻要物美價廉客源穩定,就不愁生計。池遲是吃慣苦頭的,所以現下的日子他已經足夠知足。

不用風裏來雨裏去的在路上奔波,不用為了擺攤位置跟別人爭到臉紅脖子粗,不用時不時就卷起鋪蓋卷在陌生的城市裏居無定所地奔波。

他如今不僅有了自己的小店,還有了自己的小窩。裏頭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他們一起商量著親自選購的,每一件背後都是幸福和期盼。

池遲的生活裏被美滋滋的泡泡塞得快要溢出來,所以當他被問到感情生活的時候都不免愣神。

“老板這麽帥,還不打算成家啊。”

紅氣養人,三十出頭的池遲,越活越年輕,簡直比前幾年擺攤的時候都更好看了。

他本身就愛幹淨,如今又不怎麽奔波,每天都收拾得利利索索,在店裏雖然大部分時間待在後廚,時不時也會來前頭幫忙。廚師帽一戴,印著“懂吃”商標的圍腰一係,配上他如今總是笑盈盈的臉,難免迷昏幾個食客。

“成了。”

池遲鄭重回了兩個字,放下手裏的菜品,又忙不迭往後廚去了。

溜了溜了,某個冬瓜去進貨沒在店裏,他實在是應付不來。

愛情這種東西,對於每天都要精打細算做營生的個體戶小老板來說是奢侈品。

他們忙著采購食材,忙著招呼客人,忙著備菜出餐……每分每秒都被塞得滿滿當當,根本沒時間分神。

隻有等到時針劃過九點,一天的炊煙總算暫停,店裏的小工紛紛離開。

池遲坐在大堂方桌,對著平板劈裏啪啦的算當日的營收,何蒼冬收拾最後的衛生。

偶爾穿插著幾句閑聊。

可能是菜價或者肉價起了變化,可能是對街新開了店麵,可能是家裏的計生用品需要補貨,可能是前天洗的被單還沒來得及幹。

他們說的都是芝麻大小的雞毛蒜皮,沒有誰知道莎士比亞的愛情悲喜劇到底是哪個年頭的劇集。

池遲還會皺著眉頭嚴肅的匯報今天的收益情況,或多或少,何蒼冬聽了會應聲,然後說一說接下來大概會推些什麽營銷的點子。

“我們也可以弄大胃王挑戰的直播嘛。”何蒼冬收拾好東西會換下店裏的製服,然後去牽他們家掌櫃的,“雖然這玩意兒不賺幾個錢,但是吸引一下人氣,也不會虧本的,現在好多店都是網紅店了。”

“我得想想……”

池遲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但是也沒關係,他伸出手讓何蒼冬牽住,並不覺得哪裏不妥。就像他們總是會商量出一個穩妥又創新的法子去開他們的小店。

店門鎖好他們會散步回家,家就在這個小區裏,一點也不用著急。

他們甚至可以先去買點家裏的生活用品,補上空缺的部分,再提著袋子進單元樓坐電梯。

家門會打開又關起,如果足夠安靜,還能聽見鎖舌反轉的聲音。

何蒼冬總會在這個時候收獲到來自小結巴老板的吻,這是對他們辛苦工作的獎勵。

或許還會有別的什麽,但是大門鎖得可嚴實,沒有人可以窺探得見。

隻能從晾著清香衣物的陽台偷偷打量,瞧見插著薄荷葉的玻璃汽水瓶依舊盡職盡責的履行花瓶的職責。

家裏的浴室還是會把穿著衣服的小結巴淋的透濕,隻不過現在可不是因為誤打誤撞。

何蒼冬也不會再忙不迭的去道歉,他隻需要不厭其煩的在小結巴老板呢喃喊他冬子的時候答應就好了。

“冬子……”

“哎。”

他的寶貝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