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啟望點點頭:“事已至此,如若不查清,我對不起被牽扯進這件事情的每一個人。”
他說話時,左手護在心口,那方手帕放置的位置。
“正好,我與念歌要向南,你繼續留在此處調查,我們去你所說的曲水鎮看一看。”
南啟望擔憂道:“南巫人凶狠,你二人恐怕不是對手。”
許昀搖搖頭:“無礙,鎮國大將軍已重返荊州,曲水鎮距離荊州不算太遠。有鎮國將軍坐鎮,南巫應當不敢再隨意來犯。”
暮念歌點點頭:“而且距離你去曲水鎮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說不定那邊已經平穩下來了。我和許少俠這副逃難模樣也好融入打探,不讓人疑心。”
南啟望的目光將兩個人都打量一遍。
不說許昀,單暮念歌一個閨中小姐,現如今看起來也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原本在天都時就是愛鬧的性子,雖遵禮儀卻又不被束縛。
現如今她跟著許少俠在江湖跑了幾日,身上那股子閨秀氣息褪去,瞧著倒是有幾分市井長大的感覺。
南啟望這才放下心:“也好,你們萬事小心。”
暮念歌三人在堂屋聊天時,孫大哥和青青在廚房吃完了麵,就搭著夥上街去查探許昀拜托的事情去了。
青青挎著菜籃子,帶著孫大哥往東市去,正巧那群人留了兩個守在東市一端的入口逐一對照。
孫大哥和青青兩個人裝作要進東市買菜被攔下來,孫大哥堆著笑問:“這位兄弟,這是查什麽呢?”
那人將畫像展在他臉旁,瞧著不像又看了一眼青青,青青與另一個畫像上的女子就更不像了。
“有人偷了主人家的東西潛逃,在這兒抓人呢。”
孫大哥皺起眉頭:“哎喲!那可真是大事兒!主人家好吃好住給活幹,咋還能偷人家東西呢?”
那人隨口應著,繼續去查後麵的人:“誰說不是呢。”
孫大哥探頭過去仔細瞧了幾眼畫上的人,那人回頭:“怎麽?見過?”
孫大哥搖搖頭:“眼生。我記記,萬一之後遇上了呢?”
那人想了想,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便將兩個畫像都展開給他瞧:“記清楚了,瞧見相像的就過來告訴我們,少不了你們打賞錢。”
那畫像上的男子劍眉星目,女子容貌清麗,兩個人的麵相怎麽看都不像是仆人。
“哎!這倆人長得這麽俊肯定記著了!”
青青佯裝生氣,捏著孫大哥的耳朵把人拎走:“讓你記人!一雙眼睛直往那狐媚子臉上瞥什麽?莫不是看我看夠了?當初你娶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想的!”
“疼疼!妹妹我耳朵疼!”
兩個人吵吵鬧鬧地進了東市,往菜販子的攤上去。
守著的人笑著搖搖頭,繼續排查。
還真讓許昀和暮念歌猜著了,那畫像上畫的正是她二人。
畫上畫的是二人在靈燕窩的那晚的模樣。畫師不知道是哪裏的人,畫得活靈活現,任誰都能一眼瞧出來。
孫大哥和青青買完菜又在城中逛了逛。
孫大哥在酒樓當差,性格樸實。一年內被老板提拔,沒少替老板在城中跑動,故而走動時時常和各家夥計打招呼。
兩個人摸清了那群人的位置便回了家。
孫大哥進門之後敲了敲堂屋的門,怕打擾了屋內的三人敘舊。
這會兒屋裏的南啟望正好講完他去曲水鎮時的情形,見孫大哥夫妻回來,便趕快把人讓進來。
“許恩人,我們剛剛去打探了一圈。那群人確實在找你們,並且將出城的路都嚴防死守,隻怕想出城——難啊。”
“難也得想辦法出。”
若是歸海晟率人直往邊境,他們卻因為困出廣陵不能出,豈不會錯過?
即便是在此藏下,若是歸海晟等人到達之前,她二人被人抓到。
那麽多的人,許少俠有傷,她暮念歌又不會武功。
這不就是坐以待斃,甕中捉鱉嗎?
暮念歌在心裏連呸幾聲,哪有罵自己是鱉的?
“再晚一些城門就要落鎖,左右今晚都出不去,許恩人今夜不如在此住下吧?”
孫大哥家的堂屋有左右兩間房,原本隻有東屋住著人,西屋放著雜物。
前不久孫大哥救了南啟望,便將西屋收拾出來借給他住。
現在他們五個人,女子一間房,男子一間房,倒還能住下。
“那便打擾了。”
晚上孫大哥在廚房燒水洗腳,西屋裏隻剩下許昀與南啟望二人。
南啟望再三斟酌,向許昀問道:“我有一些事想單獨問問暮二小姐……”
許昀一愣,遲疑地指向東方:“她……在隔壁?”
南啟望好似得了應允,拱禮:“多謝許兄諒解。”
待他離開後,許昀邊鋪被邊陷入沉思。
他和念歌已經親密至此了嗎?
那為何念歌卻一點都沒察覺到,張口閉口還是許少俠呢?
南啟望來到東屋前,裏麵傳出兩個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聲音。他無意偷聽,敲了敲門:“暮姑娘有空嗎?王某有些事兒找你。”
屋裏正聽青青講青梅竹馬故事的暮念歌一愣,應了一聲便從被窩裏爬起來,將外衣套好後才出去。
二人出了堂屋去院子的角落裏,這處離堂屋和廚房都遠,二人聲音小些便也不會有人聽見。
“暮姑娘,我想問你離開天都前,南家還好嗎?”
南啟望離開天都時剛過臘八,他離京的事情隻有父母知道,連弟弟都不曾告訴。
暮念歌搖搖頭:“我不知道。事發後暮家亂做一團,我實在無心再去觀察南家的事情。”
她頓了頓,想起另一個和南啟望很像的人。
“不多我在調查下毒凶手時,曾與南二少爺有過幾麵,他很在意你。”
南啟望點點頭:“他從小便與我一同長大,恐怕接受不了我的離開。”
暮念歌看他目光渙散好像陷了回憶之中,便也不便打擾,隻搓著手陪著。
“暮姑娘知道這一切裏通外國的幕後主使是誰嗎?”南啟望突然問。
暮念歌看向他,他的目落在地麵上,不仔細瞧還以為他與方才沒什麽不同。
她當然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她離開天都去往武林大會,又被殺手追殺至此,為的都是找到這位幕後指使陷害他爹、危害百姓的證據。
可是南啟望知道嗎?皇上有告訴他,自己被肅王處處暗中針對的事情嗎?
今夜隻有一彎月牙,整個院子裏昏暗的很。院子外還有一顆剛剛落了柳絮的大樹,眼前的男子站在大樹的陰影裏,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暮念歌想起之前談話時,對方拿出的那方白帕,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
她歎了口氣,眉眼耷拉下來,嘴角也向下彎去:“哪裏有時間去查幕後主使呢?我自己現在都朝不保夕了。”
“那暮姑娘有沒有懷疑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