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

永璂一早起來,按照慣例先去給乾隆請安,就見到大早上的,乾隆竟然在讓高無庸給揉肩膀胳膊,“皇阿瑪這是怎麽了?”

乾隆沒好氣,“昨天晚上有個小混賬,枕著朕的胳膊,睡得那叫一個香,打雷都不醒,朕這胳膊,今天早上都不會動了。”

永璂一縮脖,忙上前去很狗腿地和高無庸一起給他揉,“皇阿瑪叫不醒兒臣麽,那您就使勁把手抽出來嘛,這兒臣可得擔多大的罪過啊。”

乾隆不語,這回不用高無庸來替他著急,他自己也覺得挺沒出息的了,隻因為怕把兒子吵醒了,就那麽硬忍了一夜,一早起來腰酸背疼,胳膊僵硬,忽然有點傷感,他可是大清的陛下,九五之尊,怎麽就會變成這麽個婆婆媽媽的樣子了。

忽聽永璂很殷勤地在耳邊道,“皇阿瑪,您放心,今晚兒臣一定睡得端端正正的,絕不會壓著擠著您。”

立時警惕起來,回頭道,“別想又騙朕和你一起睡,朕這手還要寫字批奏折呢,要是明天連折子都批不了,那些大臣們還不知要一驚一乍成什麽樣子!”

永璂前兩年最大的心思就是磨著他額娘陪他一起睡,不過皇後一般最多就是晚上在他床邊多看兩眼,和他說說話,等他睡著就會離開,這兩年年歲漸長,晚上要是再提讓額娘陪的話一是會被人笑,二來也確實不合適了。

正是在遺憾,忽然有了乾隆這個替補,心甚喜之,賣力勸說,“皇阿瑪不是還有話和兒臣說呢,昨晚也沒說完,今晚正好接著說啊。”

乾隆要不是胳膊疼就要敲他了,“你怎知朕沒說完?還敢提,昨晚朕講了還沒一盞茶的功夫你就睡著了,真是對牛彈琴,哼,還不如對牛彈琴呢,朕要是對著頭牛彈琴,那牛它就算聽不懂起碼也是醒著的,哪像你!”

高無庸木著臉,在一邊做沒聽見狀,隻是神遊太空地在尋思,上回王太醫配的活絡通筋油很是不錯,應該抽空派人去太醫院通知他再配兩副備著,指不定過幾天就能用上了。

“皇阿瑪怎麽這麽說,兒臣雖然睡著了但是皇阿瑪的教誨那可都是銘記在心的。”

“哦,那你說說朕昨天都對你有什麽教誨啊?”

“是囑咐兒臣少去鑽研那些道家的悟道遁世之說,皇阿瑪放心吧,兒臣怎麽樣也不會去避世修道的,我不放心我皇額娘,況且兒臣都還沒成親呢,這時候去修道很不劃算,您看那些頓悟出家的人大多都是年過不惑的……”

高無庸聽得嘴角直抽,這位小祖宗,一大早地說這個,不是誠心讓他們這些伺候陛下的人一天不得安生嗎。

乾隆氣得也顧不上胳膊不適了,伸手就在永璂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重的,“舍不得你額娘?還沒成親?鬧了半天朕大晚上的不睡覺對著你這個小混賬說教了一通倒是替皇後和你那個還不知道還在哪家待著的小福晉把人給留下了!”

永璂也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忽視皇阿瑪之嫌,揉著腦袋賠笑,“皇阿瑪別急啊,兒臣這不是還沒說完呢,兒臣最舍不得的就是您了。兒臣還沒能在皇阿瑪跟前好好盡盡孝道,怎麽能躲去深山老林裏修道呢,要不您晚上再來和兒臣說說話,兒臣可是最樂意聽皇阿瑪您講的道理了。”

乾隆認為他這話的可信度很低,敷衍哄騙居多,自己可不能被幾句花言巧語蒙蔽了。主要是最近朝野內外已經有不少對於他把十二阿哥養在身邊有違祖製的非議了,他都一直壓著,現在委實不能讓那些自詡剛錚的諫臣們再抓住什麽把柄,“你說得肉麻無比也沒用,晚上給朕老老實實自己睡偏殿。”

永璂勸說無果,鑒於皇阿瑪積威甚重,他不敢太放肆,隻好作罷,陪著用了早膳就讀書去了。

一隻腳剛踏進上書房永瑆就跳了過來,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小十二,你做什麽了?把五哥得罪成這個樣子!”

“得罪五哥?你什麽意思啊?”

永瑆把他拉到一旁,“唉,五哥老早就來上書房找你了,他好像還有事急著走,看你還沒來就抓住了我,讓我傳些話給你。”說到要帶傳的那話,永瑆有點呲牙咧嘴。

永璂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不能是什麽好話,“我覺著最近沒得罪過他,不過也難說,五哥那人的想法有點與眾不同,難保不會自說自話地把什麽壞事算在我的頭上。”想起來上次五阿哥跑到上書房怪自己夥同額娘挑唆皇阿瑪訓斥令妃的事,永璂就鬱悶。

“嗯,很有可能,五哥讓我告訴你的話可還挺長呢,你聽著啊,”永瑆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學著五阿哥的樣子皺起眉頭板著臉道,“告訴十二弟做事要適可而止,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太過份了,你和漱芳齋有恩怨就盡管衝著他去,不要牽連其它無辜的人。還有啊,令貴妃娘娘那麽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以前又對你那麽好,你怎麽都不肯放過她,良心何在!五哥勸你趁著還未鑄成大錯趕緊懸崖勒馬,否則等到真相大白,皇阿瑪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時,你再後悔就晚了,到時候天顏震怒,他做哥哥的也保你不得。”

永璂好懸一口氣沒緩過來,就此暈過去,“這,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幹什麽了,還鑄成大錯?”

永瑆一臉無奈,“我也問他了,他不肯說啊,五哥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又十分八卦地湊過來,“你真在皇阿瑪麵前說令妃的壞話了?怪不得最近都說令妃失寵,皇阿瑪有很久都沒去延禧宮了。”

永璂嗤之以鼻,“我一個小阿哥說兩句閑話,皇阿瑪就不喜歡令妃了,你信不信啊?”

永瑆圍著他轉了兩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道,“這要是別人,哥哥我絕不能信,不過要是十二弟你嘛,我倒覺得也有可能。”

“不會吧,十一哥,連你都這麽想?那我不是跳進海裏都洗不清?天地良心啊,我怎麽可能沒事幹在皇阿瑪麵前說他那些後妃的是非,就算我敢說,皇阿瑪他也不會願意聽啊。”

永瑆拍拍他,“和你開玩笑呢,量你也還不至於閑得無聊去皇阿瑪跟前幹這種討打的事。”

永璂鬆口氣,“就是嘛,五哥有沒有搞錯,他有什麽證據啊,就怪我頭上!皇阿瑪最近忙得很,早上要上朝,午後不是和大臣們議事就是帶著我去慈寧宮,晚上批折子,有時還會傳劉統勳,阿桂,紀師傅他們去養心殿接著議事,百忙中還不忘抓著我背書,哪裏有那麽多空閑,不光是延禧宮那裏,其她娘娘處也都很少去的。”

永瑆摸摸下巴,“是挺忙啊……”

他們這邊在這裏認為五阿哥莫名其妙,漱芳齋裏,福爾康也在埋怨他,“永琪,你不該去讓十一阿哥和他說這些話的,我怕震懾的作用沒起到,反而會打草驚蛇。”

“唉,我想著到底兄弟一場,我們在行動之前怎樣也要再去提點他一次,他要是能懸崖勒馬那是最好,要是不能,我們以後再針對他,我也問心無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