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後娘娘吩咐讓您去鳳梧宮一趟。”李德裕恭謙說道。
“嗯，知道了。”顧沛卓猜想應該是與今日朝上之事有關。
來到鳳梧宮，隻見太後正和皇後說笑。
皇後看到多日不見的顧沛卓，不免有些緊張：“皇上吉祥。”
“你怎麽在這裏？”顧沛卓皺眉問道。
“皇上，上次的事雖然說皇後確實做得過火了，但這禁足也該有個期限。今晚要宴請突厥大汗，大陵的堂堂皇後都不列席，會成什麽樣子呢？”太後說道，似是商量的語氣，話語間卻又是分明的不容反駁。
顧沛卓一想，確實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畢竟先解決好與突厥的盟約才是當務之急。便冷冷對皇後說道：“既然母後替你求情，朕這一回就算了，若日後再有行差踏錯，定不輕饒。”
皇後林叢珊這些天被禁足在椒房殿中早已嚐盡各種滋味，若不是她那敬國公之女、太後侄女的身份，隻怕現在根本沒機會站在此處說話了。故聽到顧沛卓此語，連忙磕頭謝恩。承諾以後安分守己。
“嗯，這樣多好。你和珊兒本就是一家人，現在親上加親，何必弄得和仇人相見一般呢。”太後林媛緩和氣氛道。
“臣妾遵旨。”皇後謝恩道。
“對了，皇上，今日哀家請你過來，是方才聽說你有意要瑞嘉去突厥和親，是麽？”太後幽幽說道。
顧沛卓聽後勾起嘴角道：“母後的消息靈通得都讓兒臣汗顏了。看來朕這位舅父倒是很關心瑞嘉。”
“皇上，雖說祖訓是後宮不得幹政。不過此事關係到瑞嘉的幸福，可不能輕率啊。”太後心知顧沛卓不滿林靖濤的通風報信，便用母女親情作為借口解釋道。
“母後，這件事朕還並沒有決定，該考慮的分寸自然也不會落下。就不勞母後多費心了。”顧沛卓不欲多言。
“哀家……”太後還想繼續說，卻被顧沛卓打斷道：“晚上突厥汗王便會入宮，兒臣還有些事情要安排，就先告辭了。”
“好吧。哀家隻是想給皇上提個醒而已，若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就不便讓瑞嘉後半生都在那苦寒之地度過。天下父母心啊。”不管太後在後宮、前朝玩弄了多少權術，但那句“天下父母心”裏的真心卻是讓顧沛卓微微動容的。
“喲，這不是衿兒姑姑嘛？您今日怎麽得了這個空閑來我們這兒了？”浣衣局總管宮女蘭嬤嬤見亦堇過來忙上前迎接道。
因亦堇已是正四品的良儀，且又在禦前侍奉，所以對於這位皇上
跟前的紅人，這正八品的管教嬤嬤自然不敢怠慢。
亦堇微微笑道：“嬤嬤客氣了。今日我過來不過是為了取萬歲爺的一些衣物。”
“姑姑現在是什麽身份！這種小事怎麽還親自過問呢？”蘭嬤嬤一臉堆笑。不等亦堇回答，又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不過看姑姑所有和萬歲爺有關的事都要親力親為，難怪能如此深得皇上歡心了。”
亦堇從最卑微的小宮女，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自然知道這宮裏跟紅踩白的風氣，也不想和她糾纏過多，便微笑默認。“那就勞煩嬤嬤前麵領路了。”
“叫你偷懶！你別仗著自己曾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就倚老賣老，既然到了這裏，也就不過是老骨頭一副而已！”
亦堇聽到那罵聲中的“皇後”二字便留了心，刻意放慢了腳步，朝發生爭執的那邊望去。
隻見一位宮女正被其他五六名宮女一邊咒罵，一邊用洗衣錘捶打。看情形，那名被打的宮女已經奄奄一息，口中不斷低吟。
“告訴你，我們這兒可沒有什麽主子保你，你少在那哼哼唧唧！來，接著給我往死裏打！”許是覺得那宮女低吟讓人心慌，那個領頭宮女罵得更厲害了。
亦堇再定睛一看，那名被打的宮女果然就是之前覓雪提到的皇後近侍安姑姑。
那蘭嬤嬤見亦堇注意到了這一幕，便走了過去，訓斥道：“都吵什麽吵，像個什麽樣子。良儀姑姑來了，還不過去行禮。”
那些宮女看到亦堇，趕緊嚇得停了下來，一個個紛紛過來向她請安。
“免了吧。蘭嬤嬤，剛剛是發生了什麽事？”亦堇顯得好奇地問道。
“回姑姑，不過是個老奴才犯了錯，做事偷懶，所以她們幾個才出手‘管教’的。”蘭嬤嬤諂笑道。
“哦？可是我剛才瞧著好像那宮女傷得不輕啊。把她帶過來我看看。”亦堇吩咐道。
“這……”蘭嬤嬤遲疑道。
“怎麽？有何不妥麽？”亦堇不怒自威。
“沒什麽沒什麽，還愣在這兒幹什麽，沒聽到良儀姑姑說要看人嗎？！”蘭嬤嬤不敢對亦堇有什麽臉色，便將吃的悶堵發在了手下人身上。
安姑姑便被那幾個宮女七手八腳地抬了過來，一個近六十歲的姑姑怎麽經得起這番毒打，身上的傷痕慘不忍睹。
連一向淡定自若的亦堇見到此景也不禁皺了眉頭。她暗想，一個皇後的近侍如今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這條線索說不定就與德妃小產有關。自己一
定要保住安姑姑的命。看了幾眼後，便裝作迷惑的神情說道：“這個宮女，我怎麽瞅著那麽眼熟？”
“回姑姑，是以前椒房殿的安姑姑。”蘭嬤嬤恭敬答道。
“哦，對了，是她。不過，她怎麽會被分在這裏呢？”亦堇探究道。
“姑姑，您也知道，分在我們這兒的隻有兩種人，一種就是出身卑賤的，另一種就是犯了錯被主子罰在這邊的。”蘭嬤嬤答道。
“那照嬤嬤所言，是皇後娘娘貶她過來的麽？”亦堇悄聲問道。
“姑姑，主子們的事奴才們不敢妄議啊。還請姑姑包涵。”蘭嬤嬤搖頭道。
“這是自然，我不會讓嬤嬤為難的。”亦堇笑道，接著又將蘭嬤嬤拉至一邊說道：“不過，嬤嬤也知道，近幾日皇上都要在宮中設宴款待突厥汗王，萬一這個時候鬧出了什麽人命，終歸是不太好的，是麽？”
那蘭嬤嬤聽亦堇這麽說，也以為這事非同小可，連忙向亦堇請教道：“姑姑訓導的是，奴婢沒有考慮周全。那依姑姑看，這事怎麽辦好呢？”
“很簡單，去找太醫開個方子醫好她便是了。”亦堇淡淡道。
“姑姑，奴婢也不敢有所隱瞞了，其實您有所不知，我們是奉了上頭的命令，盡快‘嚴加管教’安姑姑的。若她在浣衣房安好無恙，奴婢們也不好交差啊。”蘭嬤嬤為難地說道。
果然有內情！亦堇聽後想了會，顯得也很為難，然後說道：“這樣罷，反正今日她也被打得去了半條命，你便對上頭密報說已經解決。至於人，我帶走，先留她一命。待風頭稍過，我再尋個借口解決她。豈不是就兩全其美了？”
“這，隻怕不好吧。”蘭嬤嬤勉強笑道。
“嬤嬤若不放心，出了事我隻管一力承擔便好。再說，若真的惹得皇上不悅，怪罪下來，到時候區區一個浣衣房又算的了什麽？”亦堇威嚇道。
“是是是，那就找姑姑說的辦。奴婢謝姑姑解圍之恩。”蘭嬤嬤見亦堇如是說，自然就沒有異議了。
亦堇便走到那幾人麵前說道：“蘭嬤嬤，近來淳妃娘娘害喜嚴重，得找幾個有經驗的老婆子伺候，正好這位姑姑也在宮裏待了幾十年，不如讓我帶去伺候淳妃娘娘，也算給娘娘積點陰德。你看如何？”
蘭嬤嬤當即會意地答道：“良儀有這個恩典，自然是菩薩心腸。奴婢豈有不答應之理？”接著指著安姑姑說道：“也算你走運，好生伺候淳妃娘娘，千萬不能辜負良儀的恩典！”
“多謝嬤嬤。”亦堇浮出一抹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