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寧月謹發怒 無憂中文網
飯桌上,氣氛很好,而且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君媱和寧雪晴的關係似乎一下子很好了。
“皇嫂,這是春雪寒梅,可是許姐姐的拿手好菜呢,以前我就經常來將軍府讓許姐姐做給我吃。”寧雪晴指著一道菜對君媱說道。
她定睛一看,其實不過就是名字好聽,也就是一道粉蒸糕,甜甜的,隻不過糕被雕成了梅花的形狀而已。
君媱一向不是很喜歡甜食,對於苦澀的味道倒是很喜歡,比如她前世喝黑咖啡都來不會加糖,最初是為了工作的時候提神,這一喝就上了癮。
見寧雪晴推薦的,君媱就夾了一塊嚐了一下,發覺並不是多麽的甜,還透著一種很香的味道。
“確實不錯。”
“是吧?我就知道皇嫂會喜歡。”寧雪晴笑眯眯的說道。
君媱發現,其實寧雪晴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能是如今嫁了人,懂事了,還是可以好好說話的。
用過午膳,一群人在屋裏說了會話,外麵就有下人來報,說是謹王殿下來接王妃了。
君媱這才站起身,和眾人辭行。
忠勇侯府門外,那輛黑色的馬車停在門前,特別的眨眼,見君媱出來,寧月謹上前抱起女兒,一手領著兒子。
“結束了?”
“算是把,既然你都來了,咱們就回家吧。”君媱輕笑。
“好!”
回頭看著一路來送行的眾人,君媱點點頭,然後對寧雪晴道:“若是在家無聊,就去王府找我。”
“知道了,我一定會去找皇嫂玩的。”
然後看了一眼寧月謹,就看到他眼中的責備,讓寧雪晴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脖子,等他們上車離開,她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皇兄真的很疼皇嫂!
回頭,再看著侯府,寧雪晴突然失去了興味,隨後也上車離開。
隻是臨走的時候,和許秋穎說了一句話,等許秋穎傳達給老太太和百裏夫人的時候,兩人麵麵相覷,許久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而沒幾天,百裏侯府的二少夫人終於被扶正,徹底的名正言順。
回到王府,一家人剛下馬車,門前一位墨發白衫的男子,雙臂抱胸斜靠在府門前看著他們一家,劍眉輕挑,一臉的笑意。
“總算是接回來了。”
見到來人,寧月謹沒有絲毫的意外,衝著他點點頭。
“來多久了?”
“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來了,你說呢。”鳳朝歌瞥了他一眼,然後自動自發的往前走,絲毫不在乎這是別人的地盤。
寧月謹叮囑君媱他們先回房休息一下,他還有事,就去了書房。
君媱領著兩個孩子往四季閣去了,而卻在想著,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書房內,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子坐在軟椅上。
“今天怎麽想起過來了。”
“當然是有事。”鳳朝歌端起茶杯,散漫的喝著。
“說吧!”
“你女人把鋪子開在哪裏,你知道嗎?”鳳朝歌戲謔的說道。
寧月謹斂眉,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兩道陰影,諱莫如深。
“她想開在哪裏,就開在哪裏。”
鳳朝歌抿唇,“別太寵愛了,萬一寵的無法無天可如何是好?”
“我的女人,我不寵誰來寵?”
見寧月謹油鹽不進的表情,鳳朝歌表示無語,聳肩道:“陀羅城可不是個好地方,你就真的不擔心?”
“陀羅城?”聽到這個名字,寧月謹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一絲驚訝。
“現在擔心了?早就和你說過,女人別寵的太厲害了。”見他這表情,鳳朝歌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他人在哪裏。”
“……不是在京城嗎?你不是都暗中派人監視著?”
“苗若!”
“主子!”
“他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沒有,屬下日夜派人盯著,從未離京,也沒有派人出去過。”
“加派人手,有一點風吹草動,速速來報。”
“是!”
等苗若離開,鳳朝歌才歎口氣。
“表哥,你也太小心了,我不過就是說別在陀羅城開鋪子而已。”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四個人隻有他到現在還置身事外,你真的以為他的那幾個兄弟都是那般的沒腦子?”他嘴上那麽說,不過是沒有把他們看的太重而已,但是即使是親兄弟,這智商還有差距呢。
“你的意思是……”鳳朝歌也眯起了眼。
“嗯,全部都是被他在背後設計的,就連上次綁架無憂和巧兒的事情,明著是老大做的,實際上也是他在背後下的黑手,看來他是知道了媱兒的不少事情。”
“陀羅城可是他的地盤啊,不過就是一家鋪子而已,他能去讓人為難?”鳳朝歌嗤之以鼻。
“鋪子不會,但是人會!”寧月謹手指清點著桌麵,輕聲說道。
“不過就是掌櫃和仆人,沒了再添上。”多簡單的事情。
“若是如此簡單就好了,敢動她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才是她的性子,也是他喜歡的那個她。
“那你準備怎麽辦?”
“你說呢?”寧月謹勾起一抹笑。
鳳朝歌看著他臉上的笑,不禁搓著胳膊,皺眉道:“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的,還是別笑了,怪瘮人的。”
“你和雪兒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我對那個囂張跋扈的公主可沒啥興趣,那個老皇帝,真是能給人找麻煩,不就是看上我的錢了麽,說一句,我分一半給他就是了,非要塞給我一給公主,煩死了。”
“好歹也是個公主,別太過分了。”
“知道是公主,還把她嫁給我,我不過就是個商人而已,再有錢也是士農工商最末尾的那個,大表哥這是窮瘋了吧?我可是知道,他那張龍椅就是黃金打造的,分量還不輕,實在沒錢就不能換了銀子?好哭窮,窮死他。”鳳朝歌說話是一點都不忌諱,他身邊的小廝聽了,那是不住的發抖。
“隻是為子晨繼位做準備而已,他荒誕那麽多年,如今也算是幡然醒悟,後宮的術士都已經百驅散幹淨,嬪妃也都縮減了份利,你就別抱怨了。”
鳳朝歌全身好似沒有骨頭一般,靠在軟椅上,坐沒坐相,大概也隻有在寧月謹這裏才會這樣了。
“要是那小子繼位,我自會拿出八成的家當給他,讓他做個萬人敬仰的皇帝,大表哥就免了,我敬謝不敏。”撚起桌上的一顆蘋果咬了一口,然後想起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對了,我娘說,讓你有空帶著嫂子和兩個小家夥回府吃頓飯,也讓她看看。”
“知道了。”
等鳳朝歌拿著沒吃完的蘋果離開,寧月謹這才起身回了千露閣。
“忙完了?”君媱從賬本中抬起頭。
“嗯!”走到軟榻前坐下,秋菊上前給他端上茶水,然後就離開了。
“媱兒,你在陀羅城開了分店?”
“對啊,已經開張半個月了。”君媱點點頭,“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讓你那邊的人都謹慎著點,那裏是寧子乾的大本營,也許會找你麻煩也說不定。”
君媱擰眉,這個問題她不知道。
“怎麽回事?”
前些日子她就聽寧月謹說過,這個老二是個精明的,如今三個兄弟紛紛落馬,都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而最後卻把自己摘得那麽幹淨,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他的親娘是苗疆三大族長之一,也是最強盛的喀彝族的族長之女,喀彝族已有近千年的曆史,而且蠱術當屬天下一絕,尤以梅妃的媚術更深,皇帝之所以荒廢朝政多年迷心於煉丹之術,全部都是梅妃的挑唆,可見其影響力,陀羅城是苗疆的主城,三大家族盤根錯節多年,致使那裏早已經成了獨立王國一般的存在,所以……”
“難怪,我總覺得那個家夥全身透著一股邪氣。”那眼神,不管怎麽看都不像個正經人。
“所以,既然你的身份暴露了,就讓手下的人都注意點,出了事的話就晚了。”
“我知道了。”君媱輕輕的點點頭。
“還有,這幾天抽個時間,咱們一家人去鳳府一趟,姨娘讓咱們去吃頓飯。”
君媱手中的筆一頓,下一刻抬頭看著寧月謹,驚訝的問道:“剛才那個人是鹿鳴山莊的鳳朝歌?”
“嗯!”有這麽讓她驚訝的麽?
“那你一定知道鹿鳴山莊的莊主是誰吧?”她很好奇,純粹是好奇。
“阿離和你說的?”
“對,他告訴我當今天下首富當初鹿鳴山莊的鳳朝歌,可是這就奇怪了,既然他隻是個副莊主,那麽莊主是誰?既然你們是表兄弟,那麽莊主是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為何會有個說法,就連當今謹親王也比不得鹿鳴山轉富有呢?
“沒有莊主!”寧月謹笑道。
“沒有?怎麽可能?”君媱錯愕。
這就好比一個國家隻有副總統,而沒有總統一樣,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太不符合邏輯了。
“確實沒有,應該說,鹿鳴山莊從來就沒有過莊主才對。”好似想到了什麽,寧月謹唇畔掛著一抹淺笑,讓人迷失在他唇邊的笑意裏,無法回神。
“這是為何?”
之後從寧月謹的話裏,她才明白了。
七年前,寧月謹和鳳朝歌這對表兄弟就開始派遣身邊的得力助手,涉足民間,開設商鋪,隻等每年一結算,好知道誰勝誰負,倒是誰就做鹿鳴山莊的莊主,隻因鹿鳴山莊明麵上隻是一座普通的莊子,但是沒有認知到,裏麵卻暗藏玄機,藏書萬卷,舉凡是叫出名字的書那裏邊都有,而一些世上流傳所謂已經不存在的古籍,也同樣在裏麵保存的完好如初,沒有人知道那座莊子是誰建造的,也沒有知道裏麵的書籍是誰保留下來的,但是大概世上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那裏麵確實都保存著,所以為了這個莊主的位子,兩人可謂是卯足了勁。
隻因為,鹿鳴山莊有規矩,裏麵的書庫,隻有莊主才能進入,即使是副莊主也不可以,更詭異的是,負責鹿鳴山莊的仆人,不論男女,全部都是啞巴,不隻是天生還是被人毒啞的。
聽到寧月謹這番話,君媱隻覺得自己似乎是來錯了地方,怎麽聽著那麽的玄幻啊。
一座並不甚起眼卻天下皆知的莊子,一間藏書萬卷囊括世間所有的書冊古籍的書庫,一群沒有一人會說話的仆人,這還真是詭異。
更讓君媱摸不透的是,這座鹿鳴山莊到底是何人所建,就連寧月謹都不知道。
“你說在書庫裏麵,會不會有你想要的答案?”君媱皺眉問道。
“說不好!”
“讓你這麽一說,我也是好奇的很。”君媱勾唇笑的狡黠。
“那就等一起進去看看。”
“可以嗎?”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我是沒有去過,不過聽西洛說,鹿鳴山莊是用陰陽八卦建造,沒有莊子裏的人帶領,有去無回,我也好奇的很。”
“西洛是誰?”淨是一些奇怪的名字。
“朝歌的字。”
幾日後,君媱一家人就駕車去了鳳府。
鳳府在經常可謂是鼎鼎大名,完全占據了一整條街,其麵積稱得上是謹親王府的三倍大,足以見得其財力的雄厚。
在路上,寧月謹和她說,鳳府共有九殿七十二閣,按理說隻是商戶,並不能有如此高的規製,但讓人家還有另一層身份,已故太後娘娘的親妹妹,所以就被先帝特批的。
站在門前,看到那扇巍峨高聳的朱紅色九九八十顆銅球的大門,兩邊兩座威風凜凜的雄獅,鎮守窄門,上麵兩個龍飛鳳舞的純金打造的“鳳府”二字,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君媱眼尖的發現,這其中居然還鑲嵌這琉璃,珍珠,以及玉石翡翠,不過奇怪的是,並不會給人以暴發戶的感覺,反而和諧的可怕。
“老身見過謹王殿下,見過王妃娘娘,見過世子郡主。”一個頭發半百的老夫人在兩人的攙扶下,站在門前,對他們行禮,身後的人也是跪的跪,行禮的行禮。
寧月謹忙上前,抬手攙扶起老夫人,臉上的表情也是很少見的柔和。
“姨娘無須多禮,阿謹說過很多次了。”
鳳老夫人慈愛的派派寧月謹的手,“無妨,畢竟身份有別,總不能咱們自家人讓外人看了笑話。”
見她如此說,寧月謹隻能無奈的笑了,然後見她眼睛盯著兩個孩子,忙抬手招呼他們。
“無憂,巧兒,過來見過姨奶奶。”
兩個小家夥看看爹爹,再看看娘親,見她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這才手拉著手上前,就要跪下去,卻趕忙被鳳老夫人拉住,“哎喲,跪不得,跪不得,起來起來,姨奶奶不用你們跪著。”
“姨奶奶好!”兩人仰著小臉甜甜的問好。
“好,好好!”鳳老太太連連點頭,那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高興了,手裏的拐杖也不要了,讓身邊的丫頭拿著,然後一手一個領著他們就往裏走,“走走走,跟著姨奶奶進屋,外麵這麽冷,可別凍壞了兩個小寶貝。”
被討厭了!君媱心裏一下子就竄出這個想法,不用為什麽,人的第六感就是這麽的神奇。
看似最開始眾人對著自己行了禮,可是鳳老太太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
正在她沉思著,一直手指修長,關節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麵前,“走吧。”
抬頭看著寧月謹那溫柔和暖的五官和笑容,君媱隻覺得忍耐一頓飯的時間,應該很容易,隨後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隨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鳳府果然是漂亮,君媱一走進來,第一眼給她的感覺就好似來到了仙境一般,這在別處冬天的時候,必定是百花殘破,而在這裏居然能看到兩處暖棚,裏麵影影綽綽的影子,估計就是花圃了。
放眼望去,亭台樓閣一座比一座高,越往後越是美輪美奐,居然能看出隻在現代建築裏存在的立體重疊效果,如同那神話中的三十三重天一般,一重高過一重。
鳳府內不同於瑾王府的稀疏,這裏的家奴個個穿著考究,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就是不知道在這棟奢華的大宅子裏,到底住了多少人,這麽多屋子,看上去,居然都透著人氣,不像空置的感覺。
踏進正廳,腳下是琉璃地麵,四周薄紗輕揚,恍若仙境,到處都透著一股尊貴和奢華,縱使君媱見多識廣,依然覺得咋舌。
“皇嫂,你來啦,本來我還想著這幾天就去王府找你玩呢。”身後,寧雪晴的聲音傳進來,“娘。”
“公主,你不是在屋裏休息嗎?”鳳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寧雪晴,抬手招呼她上前,坐在自己身邊。
“嗯,後來聽下人說皇兄和皇嫂來了,媳婦就出來看看,正好媳婦也很喜歡這兩個小家夥。”說著,還寵愛的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小臉,滑滑的,真好玩。
“皇姑姑好!”
“無憂和巧兒好啊,皇姑姑本來很困的,可是看到你們兩個,哪裏都好了。”
巧兒笑嘻嘻的拉著寧雪晴的手,眨巴著大眼道:“那以後皇姑姑就多去看看巧兒。”
“好,鬼精靈。”
鳳老太太很喜歡這兒兩個孩子,隻因為她膝下隻有鳳朝歌這麽一個兒子,而至今雖然已經成親近一年了,媳婦的肚子卻沒有一點消息,她不怪寧雪晴,對於自己的兒子她這個親娘如何不了解,這麽多年的放縱,早就讓他野了性子,至今沒有圓房,這讓鳳老夫人就對寧雪晴有了一絲憐惜。
等眾人坐下之後,年輕貌美的丫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端著茶水進來了,挨個送上茶水。
隻是到了君媱這裏卻出了亂子,不知因為什麽就在那杯茶水剛要放到君媱麵前的時候,卻翻了出來,然後一杯滾燙的熱水全部灑到了君媱的身上腿上。
一股刺痛迅速從身上腿上傳來,隻是君媱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抬頭看著麵前的丫頭,那眼裏一閃而過的嫉妒和惡毒被她瞬間抓住。
紅鸞當時就跪下了,全身還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媱兒,沒事吧?”寧月謹起身,掏出帕子給君媱擦拭,隨著水浸濕帕子,那冒著熱氣的帕子,讓寧月謹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手帕都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可想而知那水潑到她身上會如何了。
“雪兒,帶你皇嫂去換衣裳。”
“是!皇兄。”寧雪晴站起身,走到君媱身邊,擔憂道:“皇嫂,咱們走吧。”
“嗯!”君媱麵無表情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紅鸞一把抱住,“王妃娘娘,輕饒了婢子吧,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娘娘的腳絆住婢子,婢子是絕對不會傷到王妃娘娘的。”
眾人低呼,連帶著看到君媱的眼神都變了,原來這就是王妃娘娘啊,定是嫉妒紅鸞姑娘的美色,才暗中下狠手的,現在卻害了自己,真是活該,惡毒的女人。
豈料君媱並沒有反駁,而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既然是我的錯,那就算了吧。”
“王妃娘娘……”怎麽能算了呢,若是就這麽算了,她剛才的舉動不是白費了。
“滾開!”一道冷冽的聲音,在紅鸞頭頂炸開,讓整個正廳的人,全部止不住的發顫,就連老夫人的臉色都變了。
紅鸞錯愕的抬頭看著寧月謹,然後才不自覺的鬆開了君媱的衣裳。
“雪兒,帶你皇嫂換衣裳,這裏有燙傷藥,給她覆上。”
“知道了皇兄,放心吧,一切交給雪兒。”寧雪晴接過燙傷藥,然後攙扶著額頭已經沁出冷汗的君媱離開。
等君媱和寧雪晴一走,寧月謹撩起衣袍坐在主位上,俯瞰著一幹下人,別以為剛才的那番表情,他沒有看到。
“姨娘,你在質疑我的判斷力?”
還沒等鳳老夫人說話,在她懷裏的兩個小家夥就話也沒說一句,飛一般的衝著外麵去了,不用問也知道去了哪裏。
“王爺,老身……”
“不要以為在門口的時候我沒有看明白,姨娘,若是你不喜媱兒,大不了我們以後不登你這個門了。”
“阿謹,老身是你的姨娘,你母妃的親妹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好,那個女子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你,你可要想清楚啊。”老太太急了。
寧月謹靜靜的看著外麵,思緒不知飄向何處。
“你如何覺得就是為了我好?”她輕笑,“別忘了,當初我的母妃也不過就是個農家女,而媱兒最起碼還是個秀才的孫女。”
“這如何能比的,你母妃可是母儀天下的一國皇後,她終究隻是個秀才的女兒,阿謹,你可是親王啊。”老太太這可是一番的苦口婆心啊。
“那又如何,當初父皇不也是太子之身娶了母妃麽,難不成我這親王還比得上太子位高權重了?”這是他世上唯一的長輩了,他實在是不想和她鬧僵,大概媱兒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隱忍下來了吧,一個商戶家的丫頭居然敢誣陷他寧月謹的王妃,還真是狗膽包天。
下一瞬,老太太還想說什麽,卻被寧月謹抬手製止。
“來人!”
“在!”兩道洪亮的聲音,謹親王府的侍衛抱拳進來。
“將這個以下犯上,誣陷王妃的奴才,拉出去仗斃。”
“是!”
紅鸞一聽,整顆腦袋都懵了,她沒有聽錯吧?仗斃?!
“不,老夫人,求求您救救紅鸞吧,老夫人,是紅鸞的錯,還請王爺饒命,紅鸞不想死,王爺,老夫人……”
看著紅鸞那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老太太終究是不忍心,畢竟也是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平時兒子不在身邊,都是她陪著自己說話,是個可心的人兒,今天做下這種事,無非就是愛慕著自己這個外甥,就這樣被打死,她心裏不舍。
“阿謹……”
“姨娘切勿多言,難不成姨娘真的要為了一個奴才,和阿謹永不來往麽?”
寧月謹雖然這麽多年來不近女色,可是他卻不是情商低下之人,相反,對著這種女人曖昧的視線,他更清楚明白,正因為這樣,他才更不能饒過這個奴才,防止以後還會發生別的類似事情。
這句話,算是徹底戳中了鳳老夫人的軟肋,從小她就和姐姐感情深厚,之後姐姐為後生下兩個兒子,她更是高興,對這個小外甥尤甚,隻因為他長得最像皇後,斷絕關係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這是怎麽回事?”一襲白色錦袍的鳳朝歌從外麵進來,他知道今兒寧月謹會來,所以提前從鋪子裏回來了。
見到鳳朝歌,紅鸞好似看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扭頭哀怨的看著他。
“少爺,求求您,幫紅鸞和王爺求求情吧,紅鸞真的不想死。”
“啪——”一聲巨響在整個前廳炸開。
“一個奴才罷了,你們兩個是聽不到本王的話?怎麽,難不成還要讓本王親自動手?”寧月謹活了。
沒錯,不過就是一個奴才,就算主子再寵愛,也終究是奴才,居然求了這個求那個,她以為她是個什麽東西。
沒人能在傷害了她的媱兒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就看看那幾個皇子就知道了。
“是!”兩名隨行的衛士差點沒嚇尿了,上前拖著紅鸞就出去了。
鳳朝歌還是一頭霧水,看看周圍的奴才,全部垂頭全身顫抖不止,而老太太更是臉色慘白。
“表哥,你難的來我家吃頓飯,一來就端王爺架子,這是做什麽?”鳳朝歌嬉皮笑臉的說道。
“本王倒是想安安靜靜的吃頓家常便飯。”
鳳朝歌擰眉,看來是真的出事了,否則在自己麵前,他不會用“本王”自稱的。
“娘,怎麽回事?”他看向在一邊靜默不語的老太太。
外麵,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然後很快就消失了,估計被人堵住了嘴巴。
“住手!”
寧月謹聽到聲音,站起身就衝了出去,看到君媱那蒼白的臉色,上前從寧雪晴手裏接過她,小心的問道:“怎樣,是不是很疼?”
君媱白著臉,輕輕的搖頭,“沒多大事,不過是意外,她罪不至死,算了吧。”
“公然挑釁親王王妃,誣陷設計,按律當斬。”寧月謹扶著她進來坐下,冷冷的說道。
“寧月謹,你怎麽……嘶……”她這是為了他好啊,何必因為自己和唯一的長輩鬧的不愉快,他事事為自己考慮,自己也不能如此自私,任意妄為不是。
寧雪晴已經走到鳳朝歌身邊站著了,那纖細的眉頭,始終無法鬆開。
看來那茶水很燙,不過很短的時間,胸前和大腿上已經全是水泡,那慘烈的樣子,讓寧雪晴看的心都跟著發顫了,好像就潑在自己身上一樣,想想就疼的要命。
看到妻子這副樣子,鳳朝歌小聲問道:“怎麽回事?”
“紅鸞將滾燙的熱水潑到皇嫂身上了,還說是皇嫂出腳絆倒的她,害的皇嫂胸口和腿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水泡,嚇死人了。”
鳳朝歌含笑的眸子抬頭看著老太太,隱晦莫名。
看來老太太的毛病又犯了。
“杖責二十,死了扔去亂葬崗。”鳳朝歌聲音柔和的說道,但是那聲音裏透著的陰冷卻讓看到曙光的紅鸞徹底的暈了過去。
君媱挑眉,透過寧月謹的身側看向鳳朝歌,好一個天啟第一富豪,果然是讓她大開眼界。
接著他走上前,對著君媱抱拳躬身道:“表嫂,今日之事,都是我們鳳府管教下人無方,還請表嫂寬恕則個。”
君媱輕笑,“我不是說已經原諒了她了麽?”
“表嫂仁厚,我們作為主家卻不能如此不懂得禮數。”
“畢竟是一條人命啊,我來這裏這幾年,還從來沒有殺過人。”她小聲低喃。
“是奴才不識好歹,以下犯上,與表嫂無關,表嫂切勿自責。”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饒她一命吧,畢竟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表嫂真的要饒了她?”鳳朝歌揚眉。
“嗯!”
“既然表嫂堅持,那西洛遵從就是!”說著站起身走到門前,勸兩人停手,然後看著近乎奄奄一息的紅鸞,對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道:“鳳森,今日失職,罰俸半年,以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嚴懲不貸。”
“是,老奴慚愧。”
“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送去柴房,以後就做個燒火丫頭吧。”
“是!”
事情解決了,可是鳳家的氣氛並不見緩和。
君媱輕歎,她這是有多不受人待見啊。
站在君媱身邊的無憂和巧兒緊緊攥著君媱的手,巧兒一雙大眼,已經紅腫,肯定是哭得,而無憂則是垂頭靜默不語,他心裏很明白,正因為明白,才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娘親,你疼嗎?”
君媱憐愛的撫摸著兒子的頭,輕輕的搖頭道:“無憂別擔心,娘親不疼,隻是被水燙了一下而已。”
“哇……”君媱剛說完,巧兒就張開嘴大哭起來,抱著君媱的胳膊,瞬間就哭成了淚人兒,眼淚和不要錢似的,唰唰從水汪汪的大眼中滾落出來,“可是,可是,泡泡……嗚嗚……”
她看見了,娘親身上好多的水泡泡,好多好多。
“巧兒!”君媱無語望天,“這是在別人家,你這麽大哭好嗎?娘親是怎麽教你的?女兒家的眼淚是最珍貴的,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巧兒都忘了嗎?”
“可是……”
“沒有可是,巧兒是娘親的孩子,就應該學著不哭。”
“小姐,聽王妃的話,莫哭莫哭!”春蘭掏出帕子,小心的給巧兒擦幹淨,中途卻被寧月謹拿走了。
把女兒抱在懷裏,拿著帕子就出去了。
“皇嫂,真的不疼啊?你都……”寧雪晴是真心的佩服了,那麽多的水泡啊,紅鸞那賤丫頭和皇嫂有多大的仇恨啊,那絕對是滾燙的開水。
“沒事,別嚇著人。”君媱衝著寧雪晴使了一個眼色。
等寧月謹抱著女兒回來,小丫頭已經止了淚,窩在他的懷裏,好像一隻可愛的小白兔,眼睛紅紅的,看著寧雪晴的心都跟著酥了,上前從寧月謹懷裏接過巧兒,給她理了理頭發,笑道:“巧兒,中午想吃什麽啊,皇姑姑讓人做給你吃。”
巧兒眨眨紅彤彤的大眼睛,嘟著小嘴不說話,她是不哭了,可是還是很生氣,超級生氣,她的娘親可是被人欺負了呢,而且還不做聲,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誰欺負娘親,娘親絕對會將那人揍得臉都大了,現在就不可以了嗎?
皇姑姑還說她想吃什麽,她哪裏吃得下啊。
“什麽都好。”
“無憂呢,想吃什麽?”
無憂抬頭笑道:“姑姑,無憂不挑食。”
“好,姑姑現在就讓人去做,巧兒和姑姑去看看嘛?”
巧兒看看娘親,再看看爹爹,見他們點頭,隨後點頭道:“好吧,巧兒就陪著皇姑姑。”
“哎喲,咱們的巧兒真懂事,走吧。”
等女兒出去,君媱才淺笑的看著鳳老夫人道:“老夫人,今兒是君媱失禮了,還請老夫人莫怪。”
“王妃娘娘這話可是折煞老身,是鳳家沒規矩,害的王妃這般,該道歉的是老身才對。”老太太陰陽怪氣的說道,連眼神都懶得施舍一個。
以為說幾句好聽的,她就會同意她和阿謹在一起,做夢。
“娘!”鳳朝歌含笑的聲音響起,君媱敏銳的察覺到,老夫人的身子顫了顫。
寧月謹好似沒看到一般,和君媱坐在一起,自顧喝著茶水。
“喊什麽喊,難道我就不能關心一下阿謹?你表哥可是親王,豈能娶一個農家女。”
“老夫人,本王妃是皇上認可的親王王妃,您說出這番話,後果可想清楚了?”君媱淡淡說道。
鳳老夫人憤怒的瞪著君媱,這是她第一次正視君媱,那張表情淡淡的,絲毫沒有任何生氣,而且眉眼清雅,看上去讓人很舒服,可是對於從心裏討厭她的老太太來說,是不會改變對她的觀點的。
“王妃好大的口氣。”
“姨娘,你就是要和阿謹作對,是嗎?”寧月謹攥著君媱的手,發現她的手居然在顫抖,還以為是氣得。
“阿謹,姨娘這是關心你……”
“別用你所謂的關心來定義我所要的幸福。”寧月謹打斷她的話,“我敬姨娘是長輩,這麽多年姨娘對阿謹確實很好,阿謹很感激,但是說到底,我寧月謹也是天啟王朝的親王,姨娘是無權幹涉我的王妃人選,別說姨娘不同意對阿謹沒有半點妨礙,就是皇上不同意,我也不會放在眼裏,即使這樣,姨娘是不是還要和我作對?”
鳳老夫人張了張嘴,許久沒有說出一個字。
她就說了好多次了,這不是作對,隻是在為他好,他為何就是不明白。
“看來姨娘是後宅過的太安逸了,以至於忘記,我的外公也不過是個一輩子以種田為營生的莊戶人家,姨娘這是要數典忘祖麽?”
“我……”
“阿謹聽母妃說過,小的時候和姨娘一起垮著籃子去山裏挖野菜,農忙的時候,姑娘也會當作男子來用,照樣忙的汗流浹背,這才不過幾十年的時間,安逸的生活就讓姨娘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嗎?”
見鳳老夫人那錯愕的表情,寧月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畢竟雖然他並不是經常來鳳府,也不過是一年四五次,可是姨娘對他確實很好,卻是今天才知道,她也是這種勢力之人。
扭頭看著君媱,輕柔笑道:“媱兒,看來今兒咱們是無法在這裏用午膳了,回府吧。”
“好!”君媱輕輕點頭。
“苗若,去將郡主帶回來!”
“是,主子!”苗若領命而去。
鳳朝歌笑嘻嘻的攔住寧月謹,“表哥,息怒息怒,咱們兩家用不著這樣吧,你這要是走了,以後還讓我們怎麽來往啊。”
“阿謹……”聽到寧月謹要離開,老太太這心可是提了起來了,她絕對不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
寧月謹和君媱十指緊扣,看著鳳朝歌,“媱兒是我孩子的母親,更是我寧月謹親自選定的妻,唯一的妻,今天我就是顧忌著情分,若是別人,西洛以為他們還有命在?”
這句話明著說給鳳朝歌,實際上是在警告鳳老太太,讓她收斂一些。
他是尊重鳳老太太,可是卻沒有到把她當成母妃的地步,他心裏明白,鳳老太太並不是一視同仁的,至少不會對自己皇兄多少,無非就是看著自己的長相,和母妃最像而已。
何謂姐妹情深,不過是血緣在作祟罷了,若是母妃沒死,她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對於人情冷暖,寧月謹其實比誰都薄涼,甚至更甚君媱,這是身為皇家人不可逃脫的枷鎖。
同樣的,比誰都渴望,卻也比誰都敏感。
老太太攥著拐杖的手,都因為這番話而露出了根根青筋,但是許久之後,終於是長歎一口氣。
“罷了罷了,終究是老身枉做好人。”
君媱默,好個不害臊的老夫人,何止是枉做好人,簡直就是狗拿耗子。
這麽一想,君媱頓時黑線了,這果然是罵了別人就等於罵自己麽?
中午,一家人草草在鳳府用過午膳,沒坐一會就驅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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