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風華之第一農家女 038,蓋房。 兩萬,恭候二爺。

走出酒樓的君媱,帶著兩個孩子衝著旁邊那條街的集市而去,雖然隔著一條街,卻並不影響酒樓的生意,相反還因為就有比別家要高出那麽一層,坐在三樓的包廂臨窗俯瞰,外麵的景致更加的清朗。

集市上,人來人往,雖然已經進入初冬,卻陽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順帶泛起了一陣慵懶,雖如此卻並不想休憩,隻想緩慢走在陽光下,感受那舒服的溫度。

家裏沒有母雞,也就吃不上雞蛋,有兩個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雞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桌上飯食,君媱每天都會給兩個孩子做雞蛋,早上是雞蛋羹,中午是煮雞蛋,晚上則是雞蛋餅,而家裏的小壇子裏,還有她醃製的四十個鹹鴨蛋,久等一個月之後開壇就可以吃了。

她在一個中年婦人的攤位上,買了六十個雞蛋,因為全部都是用稻草鋪設的,所以可以很有效的避免了雞蛋的碰撞,之後三人又繞到別的攤位,尤其是兩個小家夥,看見什麽都新鮮,逛的鼻尖都冒汗了。

“媱兒?”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君媱回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結實的中年漢子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而在漢子的旁邊一個身長俊朗的少年也是笑望著自己。

“興哥兒,小舅舅,你們也在啊?”她挎著手中的籃子走了過去,然後讓兩個孩子叫人,這才問道:“我爹今天去了你家,小舅舅不知道吧?”

楊槐安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抱起來,然後對旁邊的兒子道:“興哥兒,給你兩個小外甥去買兩碗豆花吃。”

“哎,我知道了爹,姐過來先坐著吧,如果東西多的話,我們送你們回去,我爹趕的牛車來的。”說著就衝著身後幾米遠處的一個豆腐門麵走去。

君媱小心的放下手中的雞蛋,隻聽楊槐安說:“你爹很早就到了,那時候我剛出門,也聽說你要蓋房子,這是好事,你姥爺打心眼裏為你高興,泥瓦匠找了沒有?”

“已經找了,拜托的福運酒樓的曹掌櫃,相信手藝應該是很好的。”君媱笑著回道,她並不排斥這個老實的鄉裏漢子,常年遊走在叢林裏,造就了他豪爽的性格,當年如果不是靠著他,估計自己這個身體也就免不了被沉塘的命運,之後也出錢給她蓋了那個茅草屋,雖然很普通,卻也明白,他的家裏那時候條件也並不好,有個常年吃藥的女兒和還在上私塾的兒子。

“對了小舅舅,沒想著讓興哥兒下場試試?”記憶力,楊興業過了年也有十六歲了,按理說下場並不算早。

說起楊興業的學業,楊槐安臉上掛著笑,很明顯是高興的很,“定了,他們先生說,興哥兒學的不錯,等明年開春就讓他下場走走,博個童生,應該不難。”

“那就好,也不枉小舅舅辛苦了這麽多年。”獵戶並不比農戶輕鬆的多,雖然每年休息的時間長,可危險卻無法比較的。

“嗨,做什麽不是做啊,媱兒這幾年也苦了,帶著兩個孩子。”說著看了看懷裏的兩個小家夥,比今年開春時見到他們,簡直強太多了,那個時候個子小小的瘦瘦的,臉色還蠟黃蠟黃的,頭發也稀少,再看看現在,兩張一樣的小臉,白白嫩嫩的,可愛的讓人恨不得在臉上用力親幾口,而他也的確是親了,卻遭到了兩個小家夥的嫌棄,紛紛抬起衣袖用力的擦著臉,惹來楊槐安心懷暢快的大笑。

不遠處,楊興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五碗豆花,上麵飄著綠油油的蔥花。

“姐,吃一碗吧,劉嬸做的豆花很有名的。”遞給君媱一碗,然後招呼兩個小家夥,“小山,巧兒,來吃豆花咯,香香的可好吃了。”

兩個孩子很快湊到楊興業麵前,看著那白花花的豆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兩個孩子的小臉都不禁掛上了可愛的笑。

“舅舅,好好吃。”巧兒從來都不吝嗇那萌萌的笑臉和甜言蜜語,說起來特別的順溜。

“是嘛,好吃就多吃點,不夠舅舅還給你們買。”哎喲,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小女娃,這是他們楊家的,君家不要那是他們沒福氣。

“興哥兒,少給他們吃點,剛才還吃了不少點心呢,小心中午吃不下飯。”君媱說道。

“沒關係,姐,這豆花不填肚子的,和水一樣,再說我可是有小半年沒看到他們倆了,是不是啊,巧兒。”

“嗯,嗯嗯,巧兒很想舅舅呢。”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很認真的看著楊興業。

君媱不禁搖頭,這個小娃子她知道什麽啊,如今不過才三歲就這麽能說會道,以後絕對是個話簍子,而且還是個騙死你不償命那種的,這種行為她不會約束,卻會善加引導。

“巧兒,娘親怎麽教你的,吃飯時不得亂說話,看你噴的舅舅衣服上,都髒了。”

果然,巧兒一看,舅舅的衣服上,被她弄上了好多的點點。

“娘親,巧兒錯了!”她對君媱低頭說道,然後扭頭看著楊興業,“舅舅,巧兒錯了,別生巧兒的氣。”

楊興業把托盤放在膝蓋上,抬手摸摸巧兒的發,寵愛的說道:“舅舅不生氣,沒關係哦,髒了可以再洗,但是女孩子要注重行為禮儀,不要讓娘親生氣知道嗎?”

看著三人在一起低聲說話的樣子,楊槐安喟歎一聲:“才三歲,就這麽懂事,你過的也不容易啊。”

君媱輕笑,搖頭說道:“沒什麽,有他們在身邊覺得很開心,就是當初讓外婆傷心了。”

“早過去了,現在不過就是上了年紀,否則會三五不時的去你那裏看看,夢姐兒身子不好,常年靠藥吊著,你外婆心裏也不好受。”

“別想太多了,生死有命,每個人其實從一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一步步走向死亡了,無非是早晚的問題,舅舅還是看開點,否則夢姐兒心裏也不好受,會覺得拖累了你們。”君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卻不想隨口一句話,讓旁邊的楊興業開了竅。

“姐,你從哪裏學的?確實是這麽一個道理,人一生下來,就已經開始走向死亡,姐你真厲害。”他豎起大拇指,多麽富有哲理的一句話啊。

君媱愣了愣,額頭黑線滑下,這種話她都是隨口就來的,畢竟腦子裏可是存了五千年的文明史啊。

“就隨口說的。”她敷衍一句,然後站起身對兩人道:“我先去買點肉啥的,好做開工飯,興哥兒,你在這裏幫姐看著他們兩個,我一會就回來。”

楊槐安卻擺擺手道:“我給你看著,讓興哥兒跟著你去買,他對這一周圍的鋪子都很熟悉,也認識人,到時候還能便宜點。”

“那也行,到時候小舅你把這兩隻麅子給我留著,我回去燉肉。”她伸手指了指麵前攤上的那兩個肥壯的麅子說道。

“行,再給你兩隻山雞嚐嚐,肉絕對比家養的筋道。”楊槐安拿出兩隻麅子,又挑出來兩隻山雞,絲毫都沒有半點猶豫。

君媱也沒拒絕,點點頭就和楊興業衝著不遠處的肉食鋪子去了。

遠處,青山鎮牌坊之下,走進來一行五匹馬,尤其是走在前麵的男子,長身玉立,身姿俊雅,隻是坐在馬上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平添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貴氣。

男子容貌清雅,如同不出世的隱世謫仙,一襲玄色紋金玉蘭錦袍,一雙白底黑靴,腰間一條紫色墨蓮腰帶,旁邊掛著一塊瑩白流連的玉佩。他不似薛離塵那般讓人隻一眼,就覺得美,這個男人出色的是氣質,是已經讓人覺得看一眼都是褻瀆的那種氣質。

墨色的鳳眸緩緩掃過前方擁擠的人流,寧月謹對旁邊的青衫男子道:“苗若,換條路。”

苗若低聲應道:“是,主子。”

隨後,苗若調轉馬頭,想著旁邊一條小巷而去,一行五人很快消失了蹤跡。

牌坊下,聽著的數量牛車以及數位蹲在一起抽著旱煙的老者,看到那消失的五人,有人不禁低歎:“老頭子活了這麽大,就沒見過有誰比那位公子更出色的。”

其他的老者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福運酒樓,此時一斤剛開始陸續的進來客人,雖然並不到午飯的點,但是那些趕集的人也許就是趁著這個時候能出來吃一頓好的,等中午的時候人太多,萬一碰到熟人的話,告訴家裏的媳婦老子,那可了不得。

二樓,薛離塵還在悠閑的過著狐裘,吹著微涼的暖風,間或抬眸看一眼窗外。

自己坐馬車,寧二爺是騎馬,沒道理比自己到的晚,還是路上除了什麽事耽誤了?

他已經在這裏枯坐了一個多時辰了,說實話早就想閉上眼睡覺了,無奈那個男人就是不出現,萬一他這一閉眼錯過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噠噠噠……”

正想著,一陣緩慢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讓薛離塵瞬間慵懶的眸子,變得格外的精神,探頭出去,就看到一行五人已經出現在酒樓下麵,正是那位爺和他的四個隨從,苗若,竹影,千龍,冰晨,曾經是天啟國第一黑道殺手組織鬼殿的頂尖刺客,四年前鬼殿被滅,除了這四個人無一幸免,別人不知道,薛離塵卻曉得,那四位頂尖的刺客已經歸順那位爺,否則他們的下場估計也是死無全屍。

“喲,二爺,你來的可真真是有點晚,我可是等你一個半時辰了。”他趴在窗戶上,看著下麵已經下馬的寧月謹。

寧月謹眉毛微挑,抬頭看著探出一顆腦袋的薛離塵,之後緩緩勾唇,“阿離不是要去臥龍寺?”

“本來是要去的,臨行之前卻從華忠口中聽說了一件事,然後我就繞個路了。”他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個小奶娃,心裏就不禁打滾長嘯,真好啊,這個家夥,終於是沒有掌控了一把。

寧月謹負手,衝著二樓緩慢而來,絲毫不在乎他的氣度是否會引起眾人的圍觀。

來到二樓的房間,寧月謹側身坐在了旁邊另一張軟榻上,站在薛離塵旁邊容貌秀麗的侍女,已經取出一隻骨瓷玉杯,給寧月謹倒了一杯茶。

“阿離這個路,繞的夠遠。”八天,也就是他願意繞路,尋常人會為了一天的路程去繞這個三天嗎?

薛離塵抬手撚了一顆葡萄送進嘴裏,笑的如同一隻狡黠的狐狸,“為了寧二爺,我就刀山火海也要去闖一闖了。”

“既然如此,正好。”寧月謹點頭,“我準備在這裏建一座莊子,人手方麵就交給阿離了。”

薛離塵一聽,頓時感覺萬物複蘇了,“二爺,你要金屋藏嬌?”

寧月謹黑了臉,他活到這麽大,性事隻在四年前發生過一次,對於那方便,他有潔癖,而且嚴重到讓人發指,否則皇帝也不會三天兩頭的給他府裏塞女人。

“自然不是,至少碰巧的在青山鎮發現了一座煤山而已,宮裏那個讓我過來了。不過,看阿離的意思對於七夫人看來是真的著急了,這次我就代為做主了,我會讓宮裏那位給你指婚,絕對會讓阿離滿意的。”寧月謹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喝著麵前的雪山毛尖。

其實,在最開始說完那句話的時候,薛離塵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兩耳光,完全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時不時的去戳寧月謹幾下,但每次的結果都是自打嘴巴。

“我說二爺,你能不能別拿宮裏那位來威脅我,真的很無力啊。”他悶聲抗議。

“因為很好用。”這就表示,以後不聽話,再來招惹他,還是會樂此不疲的。

京城裏,提起丞相府七公子薛離塵,那個少女不是雙眸含春,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可讓人吐血的是,他不進朝堂就已經讓很多大家閨秀傷心了,還到了二十二歲,至今身邊隻有兩個通放,別說是正妻了,連妾侍都沒有,如此好的男人,居然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是在府裏,七公子的院子也是禁地,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丞相大人也絕對是進去就將你送出來,怎能不碎了一地名流閨女的芳心。

也正因為如此,讓相爺夫人是抽的吃不下睡不好,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大家閨秀給他娶回來,奈何無能為力,如果真的有皇帝賜婚,她可就是阿彌陀佛了,卻也明白自小薛離塵和寧二爺關係不同,也正因為和寧二爺關係不同,皇帝對他給格外的厚待,不會在未經他同意的時候,對他的婚事隨意幹預。

“這樣的事情你也接?他收下無人可用了?”薛離塵說道,“這不是戶部的事情?王尚書就不行?”

皇帝可就這麽一個弟弟啊,不過就是出現了一個煤礦,居然就把自己唯一的弟弟拿來使喚,他還真舍得。

寧月謹卻絲毫都不在乎,聲音依舊清雅如玉,如滴落玉盤一般清朗:“王大人年紀大了,不宜車馬勞頓,其他人他也不放心,畢竟這可是天啟國第三座煤礦。”

能發現已經實屬不易,更何況是開采,那可是需要絕對多的勞動力,而青山鎮雖然算不上是大鎮,卻人口眾多,到時候工人倒是可以湊到為數不少。

至於他麽,在京裏和外麵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對於住的地方他卻不得不講究,不求奢華幹淨即可。

“那你要在這裏呆多久?總不會等著煤礦全部開采完畢吧?這沒個三五年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會,看情況而定吧。”他想什麽時候回去都可以,現在國泰民安,並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連他都閑的無所事事了。

突然,薛離塵遣走幾個下人,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皇帝的時間可是快不多了,你離京時間久了,不是好事,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寧月謹卻抬手把玩著手裏的玉質茶杯,笑的神秘莫測:“急什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是,不管他如何,你專心做你的商人就是。”

“你這人……”薛離塵氣急,“我這不是擔心你,萬一宮裏那位一沒了,被幾個侄子群起而攻之,我可是絕對會找個最好的位置看戲的。”

“你覺得他們就算其中真的坐到那個位置了,會真的敢和我作對?”他的眸子很恣意,黑的如同兩眼深潭,冷靜而沉著。

看到如此狀態的寧月謹,薛離塵默默的歎口氣,“我是不擔心你,隻是我總覺得那五個王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自己兄弟不爭取,卻盤算到你的頭上,你說的在怎麽,也是他的兄弟啊,居然看著自己兒子和自己親弟弟暗地裏折騰,他不管不顧,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寧月謹唇畔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但是當薛離塵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閃過一抹讚歎。

不錯嘛,居然能看得出來。

在自己親弟弟和兒子中間選擇,是個人都知道要選哪一個,何況是那個久居高位的人,親情早就越來越薄弱。

臨近中午的時候,君媱單獨一個人來到了福運酒樓,沒有看到曹掌櫃,卻見到了在一樓櫃台後忙碌著收錢的青雲。

“君娘子,你來了,我已經幫你問過了,泥瓦工總共有十二個人,每人每天是六十文,中午包一頓吃的,手藝君娘子絕對放心,好的很,我們後麵的那個院子就是他們幫著蓋的,冬暖夏涼。”

這君媱進來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呢,青雲就已經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個痛快,說完之後,邊守著銀子,邊等著君媱的答複。

君媱也隻是在腦子裏簡單的想了想,最後衝著青雲點點頭,道:“那行,就這樣吧,青雲啊,等你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後天早上就去我家那裏開工。”

“哎,我曉得了,君娘子放心吧,保證耽誤不了。”

“那行,青雲你忙著,我家裏還有事,也就先走了。”還有磚瓦木料之類的需要買,今天回去就讓君正民去村裏的磚廠那裏問問。

“君娘子慢走,有空常來。”青雲招呼著一個店夥計將君媱送出來,目送著她離開。

樓上,薛離塵自然是看到了君媱的身影,他眼神落到寧月謹身上,看他正捧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想著告訴他有個女人生了一個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臭小子,可是又一想他總是威脅自己,自己憑什麽還要告訴他,萬一自己不小心弄錯了呢,想到這裏他又決定,還是日後查清楚再說。

於是,父子相認的日子,被一拖再拖,全拜這個狐狸男所賜。

君媱回到楊槐安那裏,父子兩人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牛車上擺放了不少的東西,都是君媱買的,除了雞蛋,還有黑麵玉米麵,十幾顆大白菜,又買了半扇豬,兩副豬下水,她準備回去精心烹製一番,今晚就讓小舅和爹娘嚐一嚐。

另外,碗筷盤子又買了不少,省的這幾天不夠用,糖茶點心也買了不少,還有給楊興業買的筆墨紙硯,給他的女兒夢姐兒買了一匹花布,總之是裝了足足有半牛車,看的楊槐安是目瞪口呆。

“媱兒,這可是花了不少錢吧?”他有點心疼。

“沒多少,有興哥兒在旁邊跟著,人家都給算便宜了不少,後天如果小舅不忙,就帶著外公外婆,舅媽和夢姐兒一起去我家,後天上午有個開工飯,我娘身子不好,正好讓舅媽幫我個忙,省的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有什麽,晚上回去我就和她說一聲,無憂和巧兒坐好了,舅老爺開車咯。”鞭子一揚,在空中清脆的炸開,然後拍打在牛背上,老牛叫喚兩聲,甩開蹄子就衝著泉水村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裏,就看見楊氏和君正民正在給君媱收拾院子,而一進院子裏,就聽見雞叫聲和豬叫喚的聲音。

“娘,你們把雞和豬趕過來了?”君媱下車問道。

“是啊,你爹說你要蓋房子,正好雞肉豬肉啥的就不用買了,直接用這個就行,雖然豬還不到時候,可也挺沉了,殺了也可以。”楊氏笑著說道,然後就看見了走在君媱身後的楊槐安,忙扔下手裏的掃把,快步走過來拉著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他就,你來啦。”

“大姐,你不是身子不好,不在屋裏坐著,還在外麵幹嘛,這天多冷啊。”楊槐安拉下臉說道,眼神還射向了君正民。

好似是察覺到兄弟眼神的不善,楊氏忙扯扯他的衣袖,對身後的楊興業道:“興哥兒,跟你姐進屋吧,我和你爹說會話。”

“哎,大姨,我知道了。”楊興業也沒多說,把車上的東西全部都搬下來,然後幫著君媱往屋裏拿,兩個小子也想幫忙,動動這個太重,那個太沉,最後隻得一人一手,拎了幾封點心回了屋。

君正民沒有湊過來,隻是笑著衝楊槐安點點頭,上前搬起那半扇豬就向廚房去了,走路間虎虎生風。

楊槐安拉著楊氏道一邊,低聲問道:“姐,你身子是咋回事?”

楊氏表情一暗,啞然道:“沒什麽,沒了個孩子罷了。”

楊槐安一聽,差點沒發飆了,掉了個孩子?整個老君家和老楊家誰不是盼著楊氏能再生一個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這老楊家還沒個消息呢,說沒就沒了?

“咋回事啊?我和爹娘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大姐,這是可不能瞞著。”

“不瞞著咋行?”楊氏瞪了兄弟一眼,“現在都沒了,讓爹娘知道不得難過?我可是告訴你,回去別亂說,否則看我不擰掉你耳朵。”說著伸手比了比。

楊槐安抬手摸了摸耳朵,小時候可沒少被這個大姐擰過。

“那你們現在這是住在媱兒這裏了?”她家可就這三間屋子一個火炕啊,火炕就能睡三個人。

“還沒呢,還是住在我們西廂房,我們和老爺子分家了,如今自己過,否則哪裏能來媱兒這裏啊,這次蓋好房子,我們就可以搬出來了。”想著這幾年沒有幫到女兒,如今反而要靠著女兒他們才能分家過上自己的日子,楊氏心裏就酸溜溜的。

楊槐安可不是這麽想,自己大姐辛苦了半輩子了,如今好不容易分家,然後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這簡直就是再好不過了,要是爹娘知道,心裏也就放心了。

因為君媱他們都沒有吃中飯,而君正民說是在嶽父家裏吃了午飯才回來的,可是現在大舅子來了,他怎麽著也要陪著喝兩盅,所以君媱就和楊氏去廚房做飯了。

叮囑楊興業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她則是找出木盆將豬下水帶出來,然後用食鹽和木頭灰將豬腸子用力的搓了好幾遍,之後才端著木盆去後麵的溪流裏衝洗幹淨,端了回來。

“這東西可是難清理,我記得有一年你四嬸收拾的,等做出來,一屋子人差點沒被熏死。”楊氏看見那豬腸子,就覺得胃裏在折騰,當然這東西有能清理好的,卻很少,所以豬下水一直都很便宜。

君媱也是明白,小的時候,每一次她母親在旁邊清理豬大腸,她都會帶上口罩跑的遠遠的,雖然吃起來的時候,滑滑糯糯的。

“那中午娘就放心的吃,我保證吃不出一點味道。”她笑著說道。

楊氏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看著女兒那如同挽花一般的手腕,說道:“媱兒的廚藝真是厲害,每次吃起來都覺得比城裏的大廚都厲害,雖然娘沒有去外麵吃過。”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

把清理好的大腸一刀刀的切開,君媱頭也沒抬的說道:“娘可是說對了,我的手藝絕對比大廚厲害,以後如果咱們家開酒樓,就不用請大廚了。”

“你這孩子,還開酒樓呢,能吃穿不愁每年有點存錢,娘就很滿足了。”楊氏嗔怪的看著君媱一眼,然後扭頭邊摘菜邊燒火。

之後,君媱去後麵菜地裏摘了幾個辣椒,回來洗淨撥開,放在一邊備用。

然後泡開了木耳,還有蘑菇,之後切好五花肉備用,排骨切塊備用,之後又拿出一個在鎮上買的烤雞,讓楊氏手撕裝盤,她這才開始準備炒菜。

君正民和楊槐安在裏間喝著茶水聊天,很快就順著敞開的簾子聞到了那一股濃濃的菜香,楊槐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嚕嚕的叫起來,而已經在楊莊用過午飯的君正民此時聞到這股味道也忍不住覺得又餓了。

“姐夫,媱兒的手藝真不錯。”楊槐安笑著說道。

君正民驕傲的點點頭,“嗯,確實很好。”

隨後,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忍受著香氣撲鼻的折磨,等六個菜上桌,看到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楊槐安不禁食指大動。

“媱兒,好手藝啊,小舅今天是有口福了。”楊槐安看著菜笑道。

一道尖椒炒大腸,一道豬肉蘑菇,一道木耳雞蛋,一道烤雞,一道醋溜排骨,一道涼拌菜小蔥豆腐,色澤濃鬱香味撲鼻。

君媱把菜上桌,對兩人道:“你們先去洗手,我去找他們三個回來吃飯。”

說著,轉身出了屋子。

楊氏歉然的看著兄弟,說道:“我們一家人都是一個桌吃飯,熱鬧,就不用分桌吃飯了。”

楊槐安一聽,就知道自己大姐誤會了,故意板著臉道:“大姐你這不是罵我呢,難不成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一個桌吃飯多好,還是你不會就準備把我和我姐夫隔出來,你們幾個熱熱鬧鬧的湊一起吃飯吧?”

楊氏聽了兄弟的話,就知道他並沒誤會什麽,隻因為在村裏,但凡是有親戚客人上門,通常都是男人一桌,婦人小孩一桌。

“沒有沒有,趕緊洗手吧,灶間有熱水,洗完手我們馬上吃飯,菜涼得快。”

等君媱把那三人找回來,他們三人已經在等著了,兩個孩子看到滿桌的才,忙爬上炕,一人一個鎖在君媱和楊氏的懷裏,準備開飯。

而楊槐安和君正民坐在一起,他們麵前放著酒杯,看來是準備喝一點,楊興業因為是讀書人,切沒有同齡人,所以也就不喝酒了,單就是麵前這一桌菜,就讓他很高興了。

“興哥兒多吃點,你爹喝點酒,回去的時候你給他趕車,免得醉醺醺的找不到路。”楊氏熱切的給楊興業加菜,直到他碗裏滿滿的才停下筷子。

君媱看著這一桌子的才,突然格外的懷念現代的紅酒,以前她幾乎每天晚上工作結束之後都會喝一杯,不止是能解乏,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護皮膚,如今這條件,能喝上果汁就不錯了,哪裏來的紅酒啊。

不過,自己可以釀製就是了,雖然有點繁瑣,口感也不會多麽的純正,但是在酒種匱乏的古代,絕對會是一個很少的銷路。

“小舅,你那裏都是山林溝壑,是不是山裏會有很多的野葡萄啊?”家裏自己種植的人很少,在整個國家估計都沒有多少,相反山裏的野葡萄卻很多,而且成熟期對現在來說,早就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這項計劃隻能等到明年。

“是有啊,不過要麽太酸,要麽太澀,爬的到處都是,果子再好看也沒人吃。”楊槐安說道。

君媱一聽,頓時滿意了,她加了塊雞蛋放進兒子碗裏,對楊槐安道:“那明年三月份左右,也就是剛長了新芽的時候,小舅舅給我送一些來吧,我準備種葡萄。”

“媱兒,我說了,不好吃啊。”

“我知道,我種了不是留著吃的,而是釀酒,另外之所以不好吃,是有原因的,等明年小舅來了,我教你方法,說不定還能給小舅找一個賺錢的門路。”嫁接哦,在這個時候誰懂啊?

楊槐安心裏半信半疑,但是嘴上卻表示支持,“那敢情好,舅舅也跟著媱兒賺點錢。”

君媱低頭吃飯,也不去理會他話裏那絲懷疑,信不信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何必在現在絞上三分。

吃過午飯之後,兩個大男人又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天,這才趁著天還大亮準備趕車回去。

離開時,君媱把那匹布,和兩封點心,以及蘑菇和木耳給他們裝了一些回去,楊槐安推脫一番,無果之後才放在車上,直說後天一早就會過來幫忙,讓他們別太著急,這才讓楊興業趕著牛車,慢慢離開了。

回去之後,楊氏去看著兩個孩子,君媱則提著菜刀去後院,抓了三隻大公雞,一隻一刀,全部給放了血。

至於君正民,則是在君媱的指示下,去村北頭的磚廠訂購了三千的青磚,因為不夠所以正在加緊的趕製,這樣倒是能剛剛夠君媱房子用的。

下午時候,君正民就跟著磚廠的兩輛牛車,一趟趟的往君媱家門前拉青磚,忙活了一下午不過才送來了一千塊而已,磚廠裏還餘下了一千二百青磚,另還有八百正在烤製,所以並不著急。

這天下午,君媱把雞,麅子,都給清理整齊,準備著後天早上用,又重新發麵蒸了兩鍋饅頭,兩鍋花卷,準備給他們第一天開工時吃的,之後就不能整天吃白麵了,她就用玉米麵和黑麵白麵三種攙和在一起蒸了兩鍋,防止有些人看著眼紅,背地裏找不痛快,就在這種緊張的忙碌氛圍中,泥瓦工上門的日子一轉眼都到了。

十一月初二,天還剛蒙蒙亮,外麵就響起了嘈雜的聲音,腳步聲混合著說話聲,讓早已經起床的君媱一下子就明白,定時姥爺和舅舅他們來了,忙進屋喊兩個孩子起床,然後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果然,一輛牛車,楊槐安和楊興業趕車,後麵坐著四個人,楊家老爺子楊成剛,老太太華氏,以及君媱的舅媽杜氏和表妹楊夢妮。

“姥爺姥姥,舅舅舅媽,你們這麽早就來了。”她迎上前,伸手攙扶住華氏。

華氏一眼看見自己外孫女,當時就落淚了,前天女婿去說了君媱的事情,隻差當天就趕來了,如果不是老爺子攔著,她非要坐上女婿的車,跟過來不行,最後還是老爺子說君媱家裏沒有睡覺的地方才作罷,現在見著,自然是要詢問一番的。

等仔細的看了之後,知道她已經完全好了,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而至於舅媽杜氏,也是個爽快的人,和楊槐安算是夫唱婦隨,對於前天男人回去帶回家的東西,直說君媱是個懂事的姑娘,準備的東西太貴重雲雲。

而君媱也是被兩個女人問的頭昏腦脹,隻因為好多過去的事情,她還需要調動腦子裏的記憶才能回答,生怕一個不小心漏了餡。

直到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正是楊家夢妮。

“外婆,舅媽,外麵冷,夢姐兒身子扛不住,咱們進去吧,讓她去炕上暖和著。”把兩個女人勸進去,她看著楊夢妮,一副瘦瘦蒼白的樣子,心裏不禁感到惋惜,“夢姐兒,冷不,跟姐進屋暖和著。”

“姐,我沒事,老毛病了。”楊夢妮柔柔的衝著君媱一笑,上前挽著她的胳膊,跟著她往屋裏走。

兩人剛進屋,就聽到裏間傳來一陣陣大人和孩童的笑聲,打鬧聲,就知道那兩個孩子醒了。

走進裏屋,君媱見被子還沒有疊好,就讓楊夢妮上了炕,在炕頭上給她鋪好了被子,“夢姐兒,在姐家裏別拘著,就當自己家,餓了渴了的就讓無憂和巧兒給你拿吃的喝的,早上姐給你熬稀飯喝。”

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根,君媱心疼這個命苦的女孩子,這麽多年就是跟在杜氏的身後做繡活,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大笑大鬧,一個孩子的開心童年,她就沒有享受過一天,還要時時忍受那錐心的折磨,能忍受十二年,已經不容易了。

楊夢妮垂眸羞澀一笑,輕輕的點點頭,睜著眼看著君媱:“表姐不用管我,我一個人沒事的。”

“哪裏是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兩個外甥的麽,無憂,巧兒,陪著小姨聊天啊,把你們藏起來的點心拿出來和小姨一起吃,娘去做飯。”

“娘親,你去吧,巧兒這就去拿點心給小姨吃。”巧兒衝著君媱揮揮手,然後就這麽穿著中衣爬出被窩,去炕裏麵的櫃子裏拖出一個她半身大小的木匣子打開,裏麵是一摞摞的油紙包,包著各種各樣的點心,巧兒又從裏麵拿出一個編製的精致的竹籃放在炕上,從木匣子裏拿出各種各樣的點心放進去,之後推到楊夢妮麵前,笑的很是可愛道:“小姨,吃點心吧,這都是錢巧兒藏起來的,可好吃了。”

楊夢妮看著竹籃裏那一塊塊散發著甜膩氣息的點心,然後在巧兒那笑眯眯的注視下,拿起一塊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就聽到巧兒那稚嫩可愛的聲音問道:“小姨,好吃嗎?”

楊夢妮輕輕的點點頭,“好吃,謝謝巧兒。”

巧兒又顛顛的給楊夢妮倒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麵前的矮桌上,“小姨別客氣,喜歡就多吃點。”

旁邊始終笑望著三人的華氏和杜氏不禁熱淚盈眶,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至於無憂,則是在楊興業的幫助下穿好衣服,然後跟著他,拿著紙筆,在楊興業的指點下寫字。

屋裏,杜氏對旁邊的華氏輕聲道:“娘,您坐著,我去給媱兒添把手。”

華氏點點頭,道:“你先去,我給巧兒穿上衣服,收拾收拾也去幫忙。”

“行,您不去兩個人也足夠。”說著就轉身出去了。

來到廚房,就看到各種食材整齊有序的擺放著,門前放著三四個木盆,裏麵放著蘑菇和木耳,還有撥的一片片的大白菜,屋裏的灶台上,是切的一塊塊大小均勻的五花肉,足足有半小盆,分量很是足,旁邊還有兩隻收拾的幹淨的麅子,三隻大公雞。

看著眼前的一切,杜氏被狠狠的震驚了一把,這些吃食就算是再有的人家過年都不一定能見到,這真的隻是她家的開工飯麽?也太奢侈了。

不過,杜氏什麽都沒說,而是上前接過君媱手裏的到,把三隻雞和兩隻麅子放在麵前道:“媱兒,舅媽給你剁開,你就做早飯吧,那些泥瓦匠很早就來麽?”

君媱擦了擦手,走到一邊用幹淨的葫蘆瓢舀了一瓢白米和三分之一小黃米,倒在木盆裏清洗,“他們應該不會來太早,開工飯在中午,我們隻管一頓,上午把麅子和雞肉都切好,菜洗好,中午直接做就可以了,對了舅媽,夢姐兒有什麽忌口的麽?”

杜氏搖搖頭,笑道:“除了太辣和太鹹的,沒什麽可忌口的,又不是大戶人家小姐,哪裏有那麽多條件啊。”

“別想太多了,好好養著,夢姐兒應該不會耽誤成親的,舅媽也別給夢姐兒太多壓力,你們心疼她,她再心疼你們,這不兩下不輕鬆。”君媱柔聲安慰著。

杜氏一聽,也是這麽個理,可是說的再好,夢姐兒也是她的親閨女,身體不好還都是因為她的關係,這心裏始終不是個滋味。

悶上稀飯之後,君媱在鍋裏架上鍋架,溜了六七個饅頭,之後蓋上鍋,灶裏添上柴火,轉身去準備早上一家人的菜,一道涼拌的雞肝,一道白菜肉片,外加一盤炒雞,每樣做的分量很足。

正忙活著,君正民和楊氏過來了,因為楊氏身子還沒有坐滿一個月,再加上現在天氣又冷,君媱並沒有讓她來的這麽早,而君正民這麽晚來,實際上已經領著人往旁邊拉了兩車青磚了。

一進屋,楊氏先是來廚房看了看,一眼看到自己兄弟媳婦,噓寒問暖了一番,就去了裏間找華氏了,隔著一個正屋,在廚房裏的兩人都能聽到兩個人的哭泣聲,不禁相視一笑。

“聽你舅舅說,大姐在家裏是個能幹的,裏裏外外一把手,不知靠著刺繡存了自己的嫁妝,還給你舅舅存了娶媳婦的銀子,誰能想到……哎!”

聽她的語氣,應該是知道了楊氏滑胎的事情,就不知道有沒有和華氏說。

不過廳裏麵並沒有別的聲音,就知道兩人沒有把楊氏的事情告訴兩個老人,這樣正好,免得他們跟著操心。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情,順其自然的好,而有的東西,就需要你自己去爭取,就像舅媽一樣,雖然夢姐兒身子骨不爭氣,可興哥兒給你爭了臉麵,我聽舅舅說,興哥兒的先生讓他明年下場,到時候給舅媽爭個童生回來,然後就是秀才,舉人,舅媽也就可以放心了。”

說到女人讓人心碎,可是說起兒子,杜氏就不禁喜悅盈滿眼角,“還是媱兒會說話,難怪你姥姥這麽疼你,那就借你吉言,保佑我家興哥兒能爭個童生回來。”

“一定會的!”

“是是,一定會的。”

早飯,一桌放不下這麽多人,分成了兩撥,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君媱她們就坐在炕上,而老爺子則帶著兒子孫子和女婿在地下的正屋方桌上吃飯,因為早上火燒的旺盛,這三間茅草屋都是暖意融融的。

每個桌上都有三大盤菜,肉料充足,還有白麵饅頭,麵前一人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米香誘人。

“媱兒,大清早就吃這麽好的?”華氏看著麵前的飯,手有點抖,前幾天女婿帶著那麽多東西去他家,讓她還一陣吃驚,這又是白麵大米,又是點心豬肉的,每一樣分量都不輕,這在以往過年時都沒見這麽多隨禮,後來聽說是外孫女送的,更是高興懷裏,沒想到人家早上都吃這麽好的飯。

君媱給每人盛了一碗米粥,把筷子塞到華氏手裏笑道:“外婆,吃飯吧,哪裏能天天吃啊,還是要吃粗糧的。”玉米粥可是很好的營養品,不管是熬稀粥還是做菜餅子,兩個孩子可是喜歡的很。

“這麽一大家子,一早上可是要吃掉兩斤大米,好幾斤白麵啊。”看看那招人疼的白麵饅頭,還有那被媱兒做的如同一朵花一般的花卷,白白胖胖的,稀罕死個人了,眼看著一個個被吃到肚子裏,她就肉疼,過年吃一頓就可以了,這太浪費了。

君媱看著老太太那心疼的眼神,糾結的肚子都有點疼了,也深深的為這個年代的人感到無奈,在現代每年浪費的糧食估計能堵死黃河,而這裏吃個白麵饅頭,都隻是一種過年時的美好盼頭。

“隻要你們能吃飽就好,不管幾斤,都是為了給我們填飽肚子不是?外婆,就別鼓著心疼了,你再不吃,都讓幾個小的吃光了。”抬手,給老太太夾了一筷子白菜肉,還有雞肉,催著她趕緊吃。

君媱的飯量很小,一般早上一碗稀飯,就差不多了。

吃完之後,她掀開簾子出去,就看到外麵的幾個漢子吃的熱火朝天,甚至都汗水淋淋,脫了衣服,揮著膀子,狼吞虎咽。

“慢慢吃,我再給你們添上。”君媱不禁無奈搖頭,對於他們的吃相實在是不敢恭維,上前拿起盤子,去廚房給他們重新添上,有添了幾個饅頭,“外公,好吃吧?”

“嗯,比你外婆強多了,不愧是我的外孫女。”老爺子嗓門洪亮的說道。

裏間,老太太的聲音穿出來,“死老頭子,嫌棄我做的飯,你還吃了幾十年,也沒餓死你。”

楊老爺子一聽,頓時不說話了,拿起饅頭張嘴就咬下四分之一,衝著君媱眨眨眼,重新埋頭吃飯。

一頓飯,吃的全家人酣暢淋漓,等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全家人坐一起還沒等喝上一口茶,外麵就有人說話,“君娘子在家嗎?”

君媱忙跑出去,就看到一個身著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帶著十幾個壯漢,站在門前。

“我就是。”

“嗬嗬,君娘子,我姓陳,是鎮上的瓦工頭子。”陳二楞笑著說道。

君媱隻一眼就知道了,忙讓君正民把桌子搬出來,在昨天視線支好的棚子裏,放好桌椅,讓眾人坐下休息,給每人倒了一碗熱水暖暖身子。

“君娘子,不知你對房子有什麽要求?不怕君娘子消化,我走南闖北十幾年,也給人家蓋了十幾年的房子,隻要是君娘子說的上來的,我一般都能蓋的出來。”陳二楞大口喝下溫熱的水,甜滋滋的,很明顯裏麵加了糖。

“陳大叔,是這樣的,我就是想要個兩進的院子,帶上一個東西廂房,給我把地基圈的大一點,我還想再後麵留出一塊地,圈個雞舍和豬圈,另外要地龍,在單獨給我弄一個淋浴室,把排水的地方設置的周正一點,免得冬天太冷,凍住了出水口……陳大叔,這是我畫的圖,你就照著這個上麵的大體意思,再結合你的經驗,給我蓋一棟青磚大瓦房可好?”說著把手裏的圖紙遞給了陳二楞。

陳二楞接過來慢慢的看著,越看越吃驚,最後才佩服萬分的看著君媱,道:“君娘子,這是你想出來的?”

“嗯,是我晚上睡不著瞎琢磨出來的,不知陳大叔看著,是否可行?”她問道。

“行,如何不行,簡直是太行了。”陳二楞拍著大腿,興奮的說道:“這在房間裏修淋浴間,還能把馬桶放在屋裏,隻需要在後麵挖一個糞坑就能如此方便,君娘子真是好頭腦。”

“哪裏的話,我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可行與否還是要看陳大叔的意思,既然陳大叔可行,就按照圖紙來吧,也不知道三千塊青磚夠不夠,我還想著把院子裏也用青磚鋪一條小路,免得下雨下雪天路滑。”

“三千足夠用了,如果用的得當還等給你砌一個雞舍和豬圈,要是青磚不夠,我就用木頭給你做一個,絕對結實。”陳二楞說道。

“哎,那敢情好,就多謝陳大叔了,中午會做頓好的開工飯,那我家的房子就拜托你了,陳叔。”

陳二楞聽了哈哈大笑,拍著胸口保證道:“那行,隻要能吃得飽,保證給君娘子十天半月的就完工。”

君媱在村口,足足有將近五畝地,這些地還都是幾年前楊槐安來給君媱開墾的荒地,畢竟靠近河邊的土地多泥沙,土質疏鬆,種莊稼不合適,隻能種一些蔬菜之類的,所以君媱就在自己的地裏劃出一畝地,建新房子,以後這個茅草屋留著還能做個倉庫什麽的。

當天上午,十幾個好手藝的泥瓦匠就在陳二楞的帶領下開了工,村裏很多的人都紛紛過來圍觀,看到那堆得整整齊齊的青磚青瓦,不禁感慨,這村裏最讓人瞧不起的君媱都開始蓋房子了,還真是世事無常。

這天上午,君媱家也來了幾個媳婦子,有錢氏,林氏,也有平安媳婦馬氏,還有裏正家的孫女君清荷。

其他幾個人來,君媱倒是沒什麽,可是看見那個錢氏,她就黑了臉。

“喲,媱兒啊,你看你,蓋新房子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和家裏人說一聲,多生分啊。”錢氏扯著嗓子,在小院裏東瞅西瞅,就想著能看出什麽花來。

君媱卻沒有好臉色,看著錢氏,目光冰冷,“君大嬸子,我的家裏人都在,你來是有什麽事?”

錢氏接觸到君媱的眼神,心裏有點害怕,眼神才安分下來不再亂飄,衝著君媱尷尬一笑:“這是幹什麽,大伯娘不是來幫你的忙麽,不歡迎啊?”

“是不怎麽歡迎,就衝著您的為人,也讓人歡迎不起來吧,我們家裏人手夠了就不勞煩了,請回吧,打牙祭這樣的事情,就別做的這麽明目張膽了。”說著招呼林氏,馬氏,和君清荷進了屋,獨留下錢氏自己在外麵風中淩亂。

錢氏被如此對待,那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隻看著一個個忙碌的人在自己眼前來來去去,愣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和她說一句話,弄得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隻得重重的吐了口口水,扭身離開了。

廚房裏,本來就不大,這一下子多出來三個人,就顯得有點擁擠了,不過好在個個都是廚房裏的好手,看著麵前的食材,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二嬸,老爺子讓你們來的?”君媱湊到林氏麵前俏聲問道。

“嗯,隻讓我一個人來,大嫂在門口看見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君媱撇嘴,低聲嗤笑:“誰家攤上那麽個媳婦,可真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林氏輕歎:“沒辦法,她娘家在鎮上開鋪子,雖不是大富貴,可也是個臉麵不是。”

“可別提那個鋪子了,我聽好多人說,去他家的鋪子買東西,不是短斤就是少兩,那個老板就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馬氏也聽見了林氏的話,忙湊過來低聲說道。

聽到那句鐵公雞一毛不拔,君媱忍不住笑出聲,馬氏聽見了以為君媱不信,忙道:“怎麽,君媱妹子還不信啊?你是不知道,我婆婆有次去鎮上買白糖,拿回來一稱,足足少了一兩啊,不過才兩斤的白糖,同一家族的,他也真好意思,而且那白糖還特別的濕氣,不用問也是在裏麵摻了水,黏糊糊的,糟踐死了。”

君清荷聽了,端著盆湊了過來,“平安嫂子,那家鋪子叫什麽啊,告訴我一聲,省的我也去上了當。”

馬氏一見清荷,頓時來了勁,一挑眉衝著她笑道:“喲,清荷妹子這還想著要去鎮上呢,二爺爺沒說讓你安心在家裏待嫁呀,你可是咱們泉水村裏正的孫女子,怎麽著也得嫁一個讀書人啊,是吧,二嬸子。”

林氏聽了,不禁也跟著起哄,忙點頭稱是,臊的君清荷又是咬牙,又是跺腳的,最後幹脆就衝出了廚房,去了裏間。

君媱也沒出去,正好裏間楊夢妮在那裏,兩個人雖然差了二三歲,可都是小姑娘,應該是有話說的。

馬氏和林氏一個清洗著蘑菇,一個洗著木耳,剛才沒注意,這君清荷一出去,馬氏就問君媱道:“君媱妹子,這些蘑菇可是好東西啊,二嬸子那盆裏的是什麽啊?”

“是木耳,我在山裏采的,炒肉或者雞蛋都很好吃,等中午吃完飯,要是嫂子覺得好吃,就給你帶一些回去。”君媱把盆裏另一幅豬下水清理幹淨,仔細漂洗了四五遍,這才停手。

馬氏一聽,搖頭道:“那哪行啊,中午在這裏吃了,還要帶一些回去,咱是來幫忙的,可不是來順東西的,多難看啊。”

“那怕啥,我正好做了新菜,等二嬸下午回去的時候,我給你裝一些,你拿給賢哥兒,要是覺得好吃,就讓他每天中午過來。”今天中午依舊是七個菜,一湯四葷兩素,算是慶祝開工了,另外前兩天趕集,她還買了兩串鞭炮,等一會讓興哥兒給放了。

林氏應聲點頭,並不退卻,隻因為早上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賢哥兒要去私塾,他肯定跑的比錢氏還快,就這樣還嚷著要讓她帶他四姐做的菜給他吃。

如今,君媱這麽說,她自然是不會拒絕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廚房裏是徹底的忙開了,杜氏在灶前燒火,君媱拿著鏟子不斷攪動著鍋裏的雞肉,一陣陣讓人難以抗拒的肉香不斷撲進鼻子裏,鼓動著所有人的味蕾。

“君媱妹子做飯還真是香,裏麵加了什麽嗎?”馬氏好奇的問道。

君媱舉起手中的八角給她看,說道:“是花椒哦,提味的。”

“這是什麽東西?能把飯菜做得好吃?”杜氏也好奇了,看著手中如同花一般的花椒,放在鼻子下輕輕聞著,頓時皺起了鼻子,“這麽衝?”

其實,在杜氏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愣住了,感情這裏的人還沒有用花椒提味的?家裏的這裏,還是她去才木耳和蘑菇的時候,在山裏發現了,那是成熟的花椒已經掛完了枝頭,她不過就是采了一些夠日常用的而已。

“隻是提味用的,不能吃。”她解釋道,然後繼續翻炒著鍋裏的雞肉,隨後單獨裝出一點,放在碗架上,餘下的加上火紅的辣椒,頓時整個廚房辣味衝天,嗆得所有人都眼淚嘩嘩的往外流。

“唉呀媽呀,君瑤妹子,嗆死嫂子了,不行了,我要出去透透氣。”馬氏瞪著兩隻眼淚汪汪的大眼,衝了出去。

而在一邊切蔥薑蒜的林氏,更是首當其衝,不過好就好在她就站在窗口,隻消把頭伸出去就能換過去。

不過,辣歸辣,等那盤雞肉出鍋,那香氣足足衝出了老遠,讓在一邊蓋房子的泥瓦匠都不禁感覺到一股饑腸轆轆。

杜氏深吸了一口菜香,笑道:“難怪你舅舅回去和我念叨,我做的菜不好吃,果然是這樣。”

君媱將雞肉撐在一個大瓷盆裏,上麵加了一個蓋子,然後繼續下一個菜。

隨著君媱一個個菜的出鍋,那邊蓋房子的工匠肚子是一陣接一陣的咕嚕嚕,好容易挨到有人來喊吃飯了,都紛紛放下家夥事疾步走進那座籬笆小院,坐在棚子裏,等著菜上桌。

外麵擺了三張桌子,泥瓦匠兩桌,家裏的男人一桌,至於她們這些婦人家,就準備在熱炕頭上好好的吃一頓。

君媱在廚房裏把已經事先炒好的菜分別裝盤,兩份素材,一個是白菜炒肉片,一個是蘑菇炒肉,四份葷菜分別是,大腸炒辣椒,辣炒雞肉,紅燒排骨,還有一份麅子肉燉土豆,另外帶著一份湯,木耳雞蛋湯。

等所有的菜上桌,那些泥瓦匠看到這滿滿一桌豐盛的菜肴,還有那白花花的饅頭,頓時就覺得他們上午根本就沒怎麽幹活,有點對不起人家做的這麽一桌的好菜。

“君娘子,你也太客氣了,這開工菜,簡直是讓我們都不好意思了。”陳二楞黝黑的臉有點泛紅,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君媱不以為意,招呼眾人用菜,“陳叔客氣了,畢竟現在天冷,你們也不容易,既然下午還要開口,酒我就不給各位準備了,隻等到時候房子蓋好,我們家讓各位喝個痛快,饅頭盡管吃,菜也是,別拘著,我們家的飯管夠,當然這一頓要比以後好一點,別吃了這頓,明天的午飯就吃不進去,那可不行。”

看著君媱侃侃而談的樣子,不像以前都是男人出麵,在這個家裏似乎就是這個小娘子說了算,眾人都是走南闖北,見過風浪的人,這點根本就沒什麽,他們也不在乎。

而君媱爽朗的性子,非但沒有讓在場的男人感到討厭,相反還有點佩服。

都紛紛表示,這麽好吃的飯,要是天天吃的到,他們就不用拿工錢了,還是平常那樣就好。

屋裏,女人家湊在一起,帶著兩個小孩子,圍在放桌上,坐在暖和的熱炕頭上,吃著飯。

等挨個嚐過了君媱做的飯,眾人都是紛紛讚歎,尤其是馬氏更甚,拉著君媱細細的問每一道菜的做飯,說是學會了回家做給他家男人吃。

君清荷已經和楊夢妮很是談得來,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你給我夾一筷子,我給你舀一勺,關係好的讓人羨慕。

華氏夾起自己碗裏的一塊木耳對楊氏說道:“還別說,這黑乎乎的東西還真好吃。”

楊素蘭笑著點頭,“是啊,娘,這是媱兒去山裏摘得。”

“我以前也見過,一叢叢的,都在幹木頭上,我就不知道這東西能吃,沒想到口感真好。”杜氏咬了一口說道。

“嗯,有的能吃,有的帶毒,你們如果想采的話,就八九月份去林子裏,隻摘槐樹上的,其他樹木上的就別吃了。”其實還不知這一種,但是相比這些婆娘們也不會分得清那些樹木的種類,再說了,到了收獲的時候,但是槐樹上的也足夠他們平時吃了。

君媱這一說,可是讓幾個人嚇了一跳,幸虧她說出來了,要是忘記說,她們不小心摘錯了,那可不是送了命啊。

一段小插曲過去,飯桌上再次恢複了熱鬧,一群女人湊在一起,聊起天來那可不得了,從吃穿用,到家長裏短,再到誰家的媳婦和婆婆打起來了,誰家的母豬生了幾隻崽,誰家的雞偷了誰家的穀子,涉獵很廣,讓一邊的君媱是連連咂舌。

下午,因為這頓午飯格外的豐盛,那些老實的匠人幹起活來,比上午賣力的多,雖然到了傍晚的時候,臨走時個個全身灰頭土臉,臉上卻都透著愉快的笑。

君媱給每人包了一封電信和一包栗子糖,說是帶回去給媳婦孩子嚐一嚐,不是好東西,都別嫌棄什麽的說了一大堆,眾人接過來又是好一陣的客氣,這才送著兩輛牛車離開了。

晚上,因為忙的太晚,所以楊老爺子一家就沒有回去,君媱拖著近乎散架的身子給一家人做了飯,等都吃完之後,四個男人就去了君家的三房睡覺,至於餘下來的女人,炕上最多能睡兩個大人兩個孩子,君媱就提前讓君正民他們給屋子裏搬進來幾張厚厚的大木板,這是留著等新家蓋好之後,做大門用的,正好拿來做床,家裏有現成的被子,四套被褥,每兩人一個被窩,擠一擠足夠用了。

所以,晚上楊氏和華氏一個被窩,杜氏和女兒楊夢妮一個被窩,君媱則是領著兩個孩子在木板上睡,新被褥暖和厚實,再加上屋子裏今天柴火燒得旺盛,根本就感覺不到冷。

君媱在廚房裏燒了一大鍋熱水,想著睡前給兩個小家夥洗個熱水澡,等洗完之後,外麵已經是漆黑一片,而炕上的幾個人,也已經睡的很熟了。

因為兩個小家夥今天白天很是鬧騰了一番,現在熱情勁還沒過,所以洗完在之後就坐在廚房裏,以為在君媱身邊,讓她講故事,而那個西遊記君媱已經好久沒講了,這次就接著上次的頭,說了起來。

她說的生動,兩個孩子聽的津津有味,等到最後她覺得有點渴,想起身喝口水,就看到巧兒已經趴在她腿上睡著了。

無憂站起身,給君媱倒了一杯水,“娘,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妹妹睡覺喜歡踢被子,讓她睡中間。”

君媱喝了一碗水,看著兒子那紅撲撲的小臉,笑著點點頭,“好,就聽無憂的。”

起身抱著巧兒向裏間去了,因為被子是給楊氏和君正民做的,很大,所以三個人蓋起來,並不顯得擁擠。

君媱側身,伸著胳膊,隻能抱住一個巧兒,無憂則是側著身子,看著君媱那讓他很有安全感的眼神,輕聲問道:“娘,今天你累不累啊?”

雖然他不知道娘一天都在忙什麽,但是他卻明白,定時因為事情很多,才一直在外間,如果不是家裏人多,不需要他幫忙,他肯定不會在炕上坐一天的,要知道他也很不喜歡和那些女人聊天,她們都把自己當小孩子,問各種各樣低智商的問題。

君媱伸手摸了摸兒子光滑細膩的小臉,搖頭表示不累,然後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別衝著左邊睡,平躺著或者衝著右邊,這樣對身體不好。”

心髒在左邊,衝著左邊睡會壓迫心髒,整夜如此會導致呼吸困難。

無憂聽話的平躺著,小身子躺得筆直,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君媱聽著一雙兒女那呼吸平緩的聲音,無端的覺得,生活也不過如此,她真的很知足,有了他們,就算沒有相愛的人,也無所謂了。

在某種意義上還是處子之身的她,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做了母親,也算是上天的一種眷顧吧。

第二天,君媱依舊起的很早,想到很久沒有鍛煉身體了,就穿著簡單的衣服,來到後院,靜靜的打了一套太極拳,這套拳法並不僅僅的適合老年人,對於身體天生虛弱的人,也是大有裨益。

到了這裏,君媱就想起了楊夢妮,也許可以把這套拳法教給他,雖然不能治好病,至少可以減輕痛苦,延年益壽。

她還想著,等到新房子蓋好了之後,就有地方做瑜伽了,並且還可以自己調製一些藥膳,至少要把這近乎飛機場的胸脯給填充起來。

想到這裏,她抬手放在胸口揉了揉,發現也隻能用自己的手掌包裹起來,要知道她的手真心的不大啊,看來距離她心目中那難以一手掌握的程度,還差得遠呢,

等到精神完全清醒過來,君媱分別喂上了豬和僅剩下的六隻雞,這才緩緩的來到前院,隻聽見不遠處那吱吱的車輪聲,以及大男人高亢的笑聲,君媱不禁被感染,感覺瞬間充滿了活力。

“該做飯了,今天中午就不用那麽忙咯。”伸了一個懶腰,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清晨的新鮮空氣,轉身去旁邊的稻草下,抱著一些木柴,就進了屋。

等走進屋,君媱差點沒和剛起床的杜氏撞到一起。

“哎喲,嚇了我一跳,媱兒起的這麽早?”杜氏拍拍胸口,嗔怪的等了君媱一眼。

“嗯,早晨的空氣好啊,舅媽不用起這麽早,早飯我一個人沒問題。”照樣是饅頭稀飯,外加炒個小菜,還有前幾天她和兒子捉的河蟹,這個時候鹽漬已經入味了,絕對鮮美的讓人吞舌頭。

“沒事,在家裏都是這麽個時間起來,如果知道媱兒起的這麽早,我非要比你再早一點不可。”杜氏在外麵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拿著帕子走了進來,看見君媱舀了半鍋的水,想來是給屋裏的人洗刷用的,心裏不由得將她格外看了一個仔細。

好幾年以前,大姑姐哭著喊著跑回來,求公公和丈夫去幫一幫她的女兒君媱,隻說是被人糟蹋懷了孩子,君家老爺子要將她沉塘。當時她聽了第一反應其實和君老爺子一樣,一個好好的姑娘被人糟蹋了,不沉塘等著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別說一個姑娘受不住,就是他們楊家也會受到牽連啊。

雖然當時她極力的不讚同,卻還是沒有阻止丈夫,隻因為她曾經見過君媱,是個溫婉安靜的姐兒,當時她想的是,如果自己的哥兒比她大,甚至會親上加親,可誰想到能發生這種事情啊,果然是好人沒好報?

可誰承想,不過就是短短四年的時間,她不但生下了孩子,好生養的很好,懂事可愛,就算當初心裏有點瞧不起她的自己,現在也覺得君媱毫無挑剔。

這幾年她很少和這邊來往,但是卻也沒阻止丈夫來探望,就算當初蓋房子的一兩銀子,她再不願意,也給了,現在想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個姐兒,絕對不是個軟弱性子。

眼前的君媱,比以前似乎少了點什麽,卻多了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覺,杜氏自認不是個會說話的人,肚子裏也沒什麽墨水,可是她就突然覺得,君媱越來越漂亮了,不隻是皮膚細嫩瓷白,就連那頭發,都黑的亮油油的,看著喜人。

到這裏,杜氏忍不住在心裏長歎一聲:多好的姑娘,怎麽就有人舍得糟蹋。

“媱兒,你就沒想過再找個男人?”她問道。

君媱正剝著蔥,突兀的聽見杜氏的這句話,頓時笑了。

“舅媽,你怎麽突然來上這麽一句不前不後的話。”

杜氏解釋道:“也不是舅媽亂說,你說一個女人再厲害,家裏也要有個男人不是,沒有男人這怎麽能叫一個家啊,不說別的,就是跳水擔柴,有個漢子終究是方便很多,哥兒和姐兒年紀還小,等再大大,哥兒要上學,需要的銀子就多,你一個女人家如何應付得了啊。”

“沒關係!”君媱很幹脆的說道:“我既然能把他們生下來,自然是能養得起,我不想給他們找個後爹,對他們好還好說,萬一不好,我不得後悔死?”

當然,這隻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覺得一個人挺好,至少目前沒有出現什麽讓她心動的男人。說的再透徹一點,就算是她看上了人家,那個所謂的人家,就能看上她這個未婚生子的?

所以,與其將就,不如維持現狀的好。

杜氏聽了君媱的這番話,也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道理,隨後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泥瓦工早就來了,此刻已經在旁邊忙碌的熱火朝天,杜氏先是問了中午要做什麽飯,等和君媱商議了出來,最後定下兩葷兩素四個菜,分量足足的,也就不怕那些人吃不飽,主食就用黑白兩種麵摻合著,烙大餅。

早飯,他們吃的依舊是米粥,饅頭還是之前君媱蒸的,不過菜卻是換了一盤麅子肉和一盤醃製的河蟹。

眾人最開始還不敢吃,說是生的,可是等看道君媱示範了一下,其他人也效仿著吃了一個之後,頓時覺得鮮美的很,等早餐結束,麅子肉幾乎沒動多少,兩大盤河蟹卻已經被吃的精光。

這其中,無憂最是有成就感,為什麽,這麽多的河蟹可幾乎都是他自己捉的啊。

看著眾人吃的逛逛的河蟹,小家夥美的終於像個孩子似的捂嘴在一邊偷笑。

君媱暗忖:果然,小孩就是小孩,裝成熟什麽太不可愛了。

今天吃過早飯之後,君媱終於是可以休息一會了,隻因為今天的餅不用她烙,楊老太太自告奮勇的要烙餅,君媱自然不會反駁。

收拾完碗筷之後,君媱這才慢悠悠的出了家門,來到後麵的小溪邊,冬天的河水,一隻都是清澈至極的,淺水裏幾乎已經看不到小魚了,河水中,被打磨的光滑的石頭,一顆顆的顯得格外的飽滿圓潤,她伸手撿起一塊白色的鵝卵石,那透過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突然,君媱感覺前方有人,以為是家裏的誰,卻沒想到居然是個陌生的男人。

一襲墨色錦緞長衫,衣衫上金色的絲線流動,一朵清雅絕塵的蘭花,在錦袍上隱隱浮動。男人很出色,至於這“出色”兩字中蘊含的意思,君媱卻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隻因為見慣了多少娛樂圈帥哥美女的她,對於這兩個字用的很是謹慎,就算幾天前在鎮上見到的那個“美人”都沒有給她這種感覺。

明眼一看,氣質溫潤儒雅,實則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明明毫不搭調的兩種感覺,卻在他身上融合的沒有半點違和感,且和諧的過分。

很快,君媱就抬起頭看過去,話說在這信息閉塞,窮山僻壤之地,哪裏來的溫潤公子,可是麵前卻空無一人,這讓君媱愣在當場。

“難不成,我在做夢?”舉目望去,四處空曠,除了在千米之外的一座山坡再無障礙物,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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