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血仇

清晨,一輛素雅的馬車從君府駛出來,緩緩想著主幹路去了。

君媱坐在裏麵,閉目養神,最近隨著天氣越來越熱,而她也感覺越來越困乏。

夏月則是拿著一迭賬本在翻看著,雖然還不是很明白,可是這段時間東家教她們很多,說是以後家裏總要有個貼心的人管著大賬目,夏月別提心裏有多‘激’動了。

“東家,這營業外支出是啥來著?”夏月皺起小臉,總覺得東家記得賬目有種天書的感覺,好多都一點都不懂。

美眸緩緩睜開,君媱似笑非笑的看著夏月,勾‘唇’道:“不是讓你記在小本本上了,今天沒帶?”

“嗯,早上收拾的急了點,婢子就忘記了。”夏月臉‘色’泛紅,可不是麽,為了教給她算賬,東家可是專‘門’整理了一個小本子,上麵記了好多的賬目話的解釋。

“那就記在心裏,等回去的時候翻看一下。”隻有這樣才能一次記得牢靠。

“是,婢子太笨了。”夏月敲了敲腦袋。

秋菊在一邊掩‘唇’悶笑,“夏月姐姐才不笨呢,若是笨的話,東家怎麽可能教你記賬啊,是不是啊東家。”

看著兩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君媱這心裏可是很舒坦,“就你機靈,別的地方怎麽不多學學。”

“秋菊才是真的笨呢,看見那些字就頭疼,還是跟在東家身邊伺候著吧,等以後夏月姐姐忙了起來,東家身邊總要跟著一個貼心的不是。”

“就你歪心眼多。”

三人有說有笑,今天是去作坊看看的,這段時間因為臘腸在南方銷售的火爆,所以作坊裏麵在常飛的請示下,又招了二十人,這樣每天能出幾千斤臘腸,就這樣也不過是存貨不多,而且這些存貨,也留不下,因為還有不少是被送去了南都城的城主以及府衙那裏,算是打個招呼了。

福運酒樓在南方的影響力很明顯比在北方要大的多,似乎隻要打出酒樓的招牌,很多名‘門’大戶以及府衙之人都知道背後之人正是當朝一品宰相家的七公子,也因為生意實誠,飯菜可口,自開張以來就是這些人的聚集之地。

正說這話,三人卻發覺馬車漸漸停下來了,而外麵嘈雜的聲音,透過薄薄的車簾傳了進來。

秋菊一見,掀開車簾,問道:“周叔,咋回事啊?”

“秋菊姑娘,前麵圍了一大群人,咱們馬車過不去。”新雇傭的車夫周廣指著那黑壓壓的一群人說道。

秋菊探頭一看,可不是麽,人聲鼎沸啊,如果不是因為她個子矮,而前麵還有一輛馬車擋住,她定能看到。

“東家,您在車上坐著,婢子下去看看。”秋菊掀開簾子就跳下了馬車,很快就閃進了人群裏。

“那個丫頭,總是‘毛’‘毛’躁躁的,東家可要多約束一下,別哪天把自己搞丟了都不知道。”夏月嘟囔著。

君媱輕笑,“這樣也‘挺’好的,才多大的小丫頭啊。”

秋菊不過十五歲,完全就是個小姑娘,如此喜好熱鬧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太深沉反而不好。

聽到這話,夏月不禁嘟嘴,“東家,您太慣著秋菊了。”

挪到車窗邊,君媱掀開簾子,看向外麵,“我不是都慣著你們。”

外麵確實有很多的人,前麵還堵了三輛馬車,而所有人圍在一起,似乎正在對著什麽品頭論足。

“東家,東家……”就隻見秋菊艱難的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衣裳都有點皺了。

“裏麵是什麽事?”君媱問道,“不會是賣身葬父吧?”

“咦,東家咋知道啊?”秋菊愣了一下,然後就搖搖頭道:“不是葬父,是葬母哦,真可憐的姑娘,現在被幾個少爺纏著呢,不過也難怪,長那麽漂亮,還賣身,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咋過。”

“哦,賣身葬母啊!”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對呀,那姑娘長得可真好看。”秋菊讚歎道。

“好了,再好看也是別人的,周叔,你去看看,讓那幾輛馬車讓個位置,咱們先過去。”君媱似乎並不為所動,對周廣說道。

周廣應聲,跳下車就去和前麵的車夫遊說去了。

幾分鍾之後,周廣就回來了,而且前麵的並沒有動。

“東家,那幾位車夫不想讓路,說是讓咱們繞道。”周廣很自責,連東家‘交’代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夏月和秋菊一聽,這臉‘色’頓時就黑了。

“什麽嗎,這裏又不是他們家的,明知道平時人來車往的,現在卻堵在這兒,誰家的車夫這麽不懂事啊。”夏月脾氣直爽,一般是有啥說啥,不過這也是在自己家裏,去了外麵還是很知道察言觀‘色’的。

君媱卻淡淡一笑,“周叔,咱們繞道。”

如此小事就什麽值得生氣的,無非到時候就是繞的稍微遠點,也不妨礙什麽。

“是,東家!”周廣跳上車,駕著馬車走了回頭路。

作坊內,所有工人忙活的熱火朝天,如今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所有人的手藝都很是厲害了,而且活計也‘精’細很多。

“東家,您來啦。”劉娘子看到君媱,忙笑著迎了上來,她手裏還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衣裳。

“劉嬸,這幾天如何?”

“可好了,後院又準備好了幾千斤的臘腸,今天中午小常說會有六家的酒樓過來取貨,這每天都有好多家,天天有銀子進賬,咱們發財啦。”劉娘子高興的說道。

“哎喲劉嬸,這才多少銀子啊,咱東家可不會滿足。”夏月在一邊說道。

“就是就是,咱們東家要做天啟國第一‘女’富商呢。”秋菊也是攥著拳頭‘激’動的說道。

“是是是,你們兩個丫頭啊,在外麵可要穩沉一點,別給東家惹了啥‘亂’子。”劉娘子嗔怪的說道。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之後異口同聲的點點頭,“這還用說,咱可是東家親自**出來的丫頭呢,誰家能比得上啊。”

兩個丫頭如此嬌俏可愛,讓在場的人不禁會心一笑。

可不是,這兩個丫頭如今越來越出落的水靈了,而且說話做事也是沉穩的很,絲毫不比一些大戶人家的丫頭遜‘色’,應該是更好才對。

“常飛在書房?”君媱問道。

“嗯,昨天剛有幾家酒樓來取了貨,小常在屋子裏清算呢,早飯都沒顧得上吃。”提起常飛,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是卻特別的懂事,而且待人接物也是溫和的很,讓院裏的三個婆子可是喜歡的緊,隻可惜她們膝下都沒有閨‘女’,保不準還能賺一個好‘女’婿的。

“夏月,跟我進來,秋菊你幫著劉嬸做點什麽吧。”

“哎,知道了東家。”

這裏的書房很是簡單,卻並不缺少什麽,至少各種書還是有的,這都是常飛從別處帶過來的,此時在書桌後,他正右手持筆,左手打著算盤,眼睛直視著賬本,而兩隻手的速度都很快,絲毫沒見任何猶豫。

推開‘門’,君媱和夏月走了進來。

常飛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到君媱,忙停下手裏的活計,站起來就迎上前來。

“東家,您來了。”

“這幾天賬目如何?”君媱笑問道。

常飛從旁邊取了賬冊,遞給君媱道:“一切都很好,每天都會有不小的進賬,不過今天是給那些工人結算工錢的日子,小的正在整理。”

“夏月,將我教給你的方法,把這上麵的賬目記清楚,若是算錯一點,你這個月的工錢就沒了。”

夏月接過來,皺著小臉,“知道了東家。”

“你繼續算吧,我來也沒別的事。”她對常飛說道。

“哎,那東家您隨便坐。”常飛走回書桌後,算盤重新響起來,劈裏啪啦的很是好聽。

院子裏,秋菊和劉娘子正在井邊洗衣服,這個小丫頭因為年紀不大,而且這些日子在君家過的也很是舒坦,心‘性’自然也就放開了。

“劉嬸啊,今天咱和東家來的時候,街上居然有賣身葬母的哎,真是孝順的姑娘啊,長得那麽好看,萬一落到什麽壞人手裏,可咋辦啊。”

劉娘子詫異的睜大眼,“真的啊?那還真是可憐呢。”

“可不是,旁邊還有三四個穿的很是華貴的公子呢,都在爭這個姑娘。”

“哎呀,這萬一被那個不像話的公子帶走,可了不得啊。”

“誰說不是呢,完全就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了嘛,人家身世都那麽淒慘了,他們還落井下石,太氣人了。”小姑娘攥著拳頭,一臉憤怒的表情。

劉娘子惋惜歸惋惜,卻不會想秋菊這般衝動了,遂笑道:“看你氣‘性’大的,人各有命啊,若不是你運氣好,你能碰到東家?”

“話是這麽說。”

兩人洗完衣裳曬好之後,秋菊就跟著劉娘子去了後院的作坊。

一走進去,就聽到這些婆子偶爾說這話,還不是的發出一陣大笑,但是手上的活計卻是半點都沒有停。

“哎喲,劉家嫂子,這是誰家的俊閨‘女’啊?”一個婆子看到秋菊,笑著說道。

“是咱東家的大丫頭,今兒和東家一起過來看看。”劉娘子笑道。

“哎喲喲,這麽水靈的姑娘,看來那東家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啊。”

“那可是,咱們東家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東家。”秋菊驕傲的說道。

小姑娘可愛的話語,逗得一群婆子又是一陣大笑。

秋菊卻覺得這些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話,急的臉‘色’都漲紅了。

時間過的很快,等夏月算好賬目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午,而常飛早已經和君媱在一邊聊了許久。

“東家,您看看,可算是好了,保證一個銅板都不差。”夏月捧著賬目,邀功似的遞給君媱。

接過來,她眸子緩緩在賬目上掃過,等全部看完,她才笑著點點頭,“不錯,繼續這麽算著,這個月工錢給你多加一兩。”

夏月聽了,忙不迭的福身道謝,“多謝東家。”

看到夏月那清麗的容顏,常飛的眸子縮了縮,隨後就歸於平靜。

書房的‘門’推開,劉山走了進來。

“東家,有別處酒樓來取貨了。”

“哦,那咱們去看看吧。”站起身,對著常飛說道。

平時她沒來,這裏幾乎都是常飛說了算,如今不過是十天,收入的淨銀兩就足足達到了八千多兩,這一月下來最少也是三萬多兩,照此算下去,她單單是作坊,每年的純收入也能達到七八十萬兩,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後院,已經停了兩輛馬車,而秋菊此時正和一個貌美的‘女’子說著話,看到君媱過來,忙跑上前,對君媱說道:“東家,這位就是那個街頭賣身葬母的姑娘,叫芊芊。”

“杜氏芊芊,見過夫人。”素衣‘女’子盈盈福身。

君媱的視線落到她的身上,當看到那清雅的五官,心裏也不禁讚歎,好一個絕‘色’的妙人。

對於‘女’人長得漂亮,君媱從來都不會嫉妒,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長相都不是多好看,也就是個中等偏上,但是對於識人,君媱自問敢稱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

就好比麵前的杜芊芊。

她很美,眼神如‘春’水,細眉如粉黛,小巧的鼻梁下一張櫻桃紅‘唇’,粉嫩潤澤,身材也是曼妙玲瓏,凹凸有致,而且舉手投足間,也是嫵媚十足。

但是她的眼神,卻透著不甘和野心,如果僅僅是這兩點的話,她還是欣賞的,隻是那眼底深處的一抹‘陰’狠毒辣,卻讓君媱瞬間眯起了美眸。

這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然後君媱不禁為自己的想法輕笑,每個漂亮的‘女’人都是個有故事的。

“無需多禮。”她淡淡點頭,然後走過去,在那邊等候的兩個身著華貴的掌櫃的看到君媱,忙抱拳恭敬道:“見過君娘子。”

“兩位掌櫃的客氣了,今天居然親自來取貨,還真是稀奇。”她笑道。

其中一個中等身材,微微發福的人,是興安城夏縣的宋掌櫃,“君娘子取笑了,隻因這臘腸是新菜‘色’,而且一經上桌那可是大受喜愛,所以小的自然是要親自來的。”

“就是,小的也給家裏的婆娘嚐過,那可就刹不住嘴。”同為興安城的酒樓掌櫃的也是笑著說道。

“既然如此,這次就每人一千斤,再格外送給兩位掌櫃的五十斤,帶回家自己慢慢吃吧。”君媱對身後的常飛說道。

“哎喲,那可多謝君娘子了。”兩人一聽,忙又是躬身道謝。

裏麵,劉山和陸鐵柱以及隨行的四個小夥計正在裏麵過秤,等全部稱好之後,幫著兩家裝好車,就和兩位掌櫃的去了常飛的書房。

坐下後,君媱問他們兩人,“酒樓今年的收入怎樣?”

“那自然是好的,咱們福運可是在哪裏都是所有酒樓中獨一份的,每天都是客流很足。”

“這就好,我希望今年的收入能比去年好上許多,到時候你們的年底紅利自然也是不少,還希望兩位掌櫃的都盡心盡力,切勿出現什麽紕漏。”君媱叮囑道。

“這個是自然的。”

之後,等付了銀子,兩個掌櫃的就準備駕車往回趕,好在傍晚的時候能趕到下一處城鎮落腳。

隻是,臨走之時卻發生了一點意外。

就在那位宋掌櫃要離開的時候,那位杜芊芊卻跑到君媱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

“小‘女’杜芊芊,還請夫人收留,什麽活計小‘女’都肯做。”

君媱愣了一下,而旁邊的幾人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許久之後,杜芊芊沒聽到君媱的回話,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卻聽到她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我不會收留你的。”

杜芊芊似是難以相信,因為在和秋菊聊天的時候,她告訴自己東家可是個好人,既然是好人為何會如此見死不救。

“夫人,芊芊求夫人了,芊芊如今已經是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了。”

“宋掌櫃不是已經買下你了麽,怎麽會無處可去。”君媱勾‘唇’輕笑。

杜芊芊默,她是被那位宋掌櫃買下了,如果不是因為她先前說不賣身於大戶人家,也不會被宋掌櫃的收留,但是她不喜去那麽遠的地方,她必須要留在南都城,因為在這裏她有事情要做。

“剛才聽秋菊姑娘說,夫人也是白手起家,如今能做到這個地步,芊芊很是敬佩,所以想留在夫人身邊伺候著,還請夫人垂憐。”

君媱看著秋菊,隻見小丫頭身子縮了縮,“秋菊,這個月工錢沒你的份了。”

“……知道了東家。”小丫頭嘟嘟嘴,隨後不再說話。

“芊芊姑娘,我身邊確實缺人,但是你,我是不會要的。”君媱冷然說道:“留在我身邊的人可以笨一點,可以有野心,也可以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背景,但是隻有一點我不能接受,那就是心思歹毒之人,想必我的話,芊芊姑娘應該明白吧。”

“……”杜芊芊默然,沒人知道她此刻心底有多麽的驚駭。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我卻明白,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定是有著隱秘的苦衷,想抗拒卻又想著報仇,留下你,豈不是給我自己找麻煩?”

宋掌櫃的也是個‘精’明的,否則如何能成為福運酒樓的掌櫃,他出於一片好心的買下了這個姑娘,就想著等這次采購結束之後,看她想去哪裏,等給她點銀子放她離開,可是她居然在自己麵前求著君娘子,這是完全曲解了他的好意啊,而且還半點麵子都不給自己留。

杜芊芊跪坐的身子癱軟在地,她真的有那麽容易被人看穿嗎?曾經在那麽水深火熱的地方都能咬著牙‘挺’過來,還不被那個男人看穿,如今居然隻是一個照麵,就被人看到了心底。

可是她不甘心,自己那麽癡情的付出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她如何能甘心,她恨,很那個負心薄幸的男人,如果看不到他和那個賤人下地獄,她就是死都不會甘心的,哪怕是化作厲鬼,她也要讓他一生恐懼。

“咚咚咚——”

響亮的磕頭聲,在眾人麵前響起,不過是幾下額頭就已經血流如注,看的旁邊的幾人都心裏湧起一抹憐惜。

“芊芊別無所求,但求夫人賞口飯吃,若是以後芊芊真的做出什麽無德之事,自會以死謝罪,還請夫人收留芊芊,隻要芊芊大仇得報,哪怕是做牛做馬,剜‘肉’剔骨,自會以死相報夫人的大恩大德。”

她真的不能離開南都城,否則想進來就難了,而如今看到君媱是個‘女’子,她自是願意跟隨的,若是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要重蹈當初的覆轍。

“我說過,你心思太重,這樣的人放在身邊,我會寢食難安,芊芊姑娘,我說話從來不喜歡重複第二遍,尤其是在拒絕人的時候。”

“夫人……”杜芊芊的聲音淒厲而破碎,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那眼神的恨意,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他們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身嬌體弱的貌美‘女’子,居然能有如此讓人冰寒徹骨的恨意。

“夫人,芊芊本是南都城郊杜家莊的大小姐,卻因為誤信薄涼之人,如今被芊芊害的家破人亡,五天前杜家莊一場大夥頃刻化為灰燼,父親當場被燒的屍骨無存,包括‘奶’娘管家在內的一百三十餘口無一幸免,隻因當夜芊芊和母親去外祖家才得以幸免於難,但是當母親知道後,卻是吐血而亡,可是……”她似乎是忍受不住,掩‘唇’堵住那幾‘欲’哽咽的哭泣聲,“可是他居然次日就帶人洗劫了我的外祖一家,如今整個杜家和芊芊有關係的人,全部遇難,夫人,如此深仇大恨,芊芊不得不報,否則就算是死後化作厲鬼,也安生不得。”

“嗚嗚……”秋菊此刻已經哭的稀裏嘩啦了,這個芊芊姑娘好可憐的身世啊,她特別想求東家收留她,但是卻不敢。

而再看旁邊的幾人,也都是沉默的沉默,凝淚的凝淚。

“那個人是南都城的?”

“是。”

“身份不凡。”

“夫人明鑒。”

“你們杜家是否有什麽稀世珍寶?”

“……”杜芊芊豁然抬頭看著君媱,一臉的不可置信,“是!”

見杜芊芊那表情,旁邊的夏月不禁好奇,遂問道:“東家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若是因為錢財,一個杜家還不足以讓人做出這等之事,而且她也說了,薄涼之人,還被滅‘門’,自然那男方的家室很是不凡,否則如何能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而這種滅‘門’慘案,咱們住在這裏居然沒聽說,必定是被人封鎖了消息,能做出這等事的人,在南都城隻有三家,一是南都城的城主,二是管轄南都封地的安樂侯,三是南都城的府尹,芊芊姑娘,我說的可有錯?”

“夫人說所與事實相差無幾。”芊芊喟然道。

“既然不是因為錢財,那就隻有仇殺或者是杜家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若是仇殺,如此未免有點太過明顯,那就隻有最後一條了,杜家有著讓天下人為之垂涎的稀世珍寶,不知是何等寶物,居然讓人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她也好奇了。

“是天晶血玲瓏,一塊佩戴在身上,可以延緩衰老死亡的稀世奇珍。”杜芊芊咬牙說道,是個人都能聽出她話裏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

君媱並不明白這個天晶血玲瓏到底是何物,但是聽到旁邊常飛那倒‘抽’冷氣的聲音,似乎是了不得的寶貝。

“這有什麽稀奇的?”君媱挑眉。

常飛卻在一邊緩緩開口道:“若真是如此,那麽長壽山莊杜家莊,就不是杜撰的,聽說前幾任杜家莊的莊主,死時最大的以為年約一百六十歲,而最短的也有一百二十多歲。”

“啊?那麽老啊?”秋菊在一邊咋舌。

君媱也不禁點頭,確實如此,在這個年代,一般的人能活到七八十歲那就是很長壽了,過百歲的幾乎都是鳳‘毛’麟角,一白六十多歲,那的確是值得人做出這等瘋狂之事。

不過,她總覺得腦袋有點‘蒙’,這不是玄幻世界吧?怎麽還會有那等石頭。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人體衰老都是因為體內細胞活‘性’下降,而延緩衰老隻要針對這一點就可以了,看來那個石頭應該不是凡間之物,可能是隕石之類吧,其中心含有某種特殊的磁場。

半蹲下身,君媱掏出絲帕給杜芊芊擦拭著額角的血跡,“那三個人都不是我能對付的,而且我也不會因為你去招惹那種人,就算是能幫助你,你也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才行,即使這樣,你還是願意跟在我身邊?芊芊姑娘,我君媱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善之人,更不做無用功,所有的機會在我這裏隻有一次,若是我應了你,從今往後你就得聽我的,假若有一天背叛了我,我會讓你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的。”

杜芊芊一聽,頓時破涕為笑。

“多謝夫人,芊芊必定以夫人馬首是瞻,以命相隨。”

“即使等你報仇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

“縱使如此,芊芊亦無怨無悔,隻要在芊芊有生之年能看的仇人得到應有的下場,那樣等芊芊死後見到先祖,也能安然麵對。”

“知道了,你起來吧。”

“是,多謝夫人成全。”杜芊芊站起身,站在君媱身側。

“宋掌櫃的,看來這個姑娘是要留在我這裏了,若是你不願意,那就說個價吧。”君媱笑道。

宋掌櫃卻笑嗬嗬的擺擺手,如同一尊彌勒佛一般,“不用不用,本來宋某也是想著看這位姑娘想要中途在哪裏離去,這麽漂亮的姑娘要是真帶回去,家裏婆娘也不讓進‘門’啊。”

宋掌櫃的話,讓全場的人都止不住的捧腹大笑。

而杜芊芊卻是愣了愣,隨後走到他麵前,盈盈的福身,道:“芊芊多謝宋先生的搭救之恩,適才芊芊多有冒犯,還請宋先生寬恕則個。”

“嗨,啥寬恕不寬恕的,無非都是舉手之勞,既然你現在跟了君娘子,那就安安分分的,別讓君娘子難做。”

“是,芊芊謹記。”

之後,眾人就送走了兩個掌櫃,而君媱則讓劉娘子領著杜芊芊去上‘藥’,好好的姑娘磕的頭都破了,還真是不好看。

夏月則是看著杜芊芊的背影,小聲的問道:“東家,她說的是真的嗎?”

“嗯!八九不離十吧!”還有隱瞞的,卻已經不是君媱想知道的了。

男‘女’之事,哪是這麽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的,大概她的經曆和自己前世差不多吧,被狗男‘女’背叛,還命喪黃泉。

當天下午,又有四五輛馬車進來取貨,知道傍晚,君媱一行人才坐著馬車回府。

一會到君府,就看到郭陽正候在‘門’口,見到君媱的馬車,忙快步迎了上來。

“東家,安樂侯府,城主府,以及府尹大人的千金正在‘花’廳等候,說要拜見東家。”

君媱揚眉,“拜見?夏月,你家主子何時有這麽大的麵子了?”

夏月聽了掩‘唇’輕笑,隨後道:“可不是很大麽,福運酒樓的東家,還能差了?”

“嗯,也是,那咱們就進去看看吧,秋菊,你帶著芊芊去安頓下來。”

“是,東家!”

‘花’廳內,四個妙齡少‘女’正坐在圓桌前說著話。

其中一個麵容清冷,五官傾城的少‘女’靜靜坐著,在她旁邊的‘女’子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笑道:“冷姐姐,我聽說這府邸原先可是宰相大人的七公子所居,如今居然送給了別的‘女’人,姐姐這心裏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冷萱萱如‘玉’的手指輕輕轉動著水杯,冷然道:“沒什麽。”

“鳳舞,別取笑冷姐姐了,那個七少爺可是個憐香惜‘玉’的,說不定是又看上了現在這位‘女’子,才送了人家這座府邸的。”

夏鳳舞撚起一塊高點,放在嘴裏咬了一口,之後覺得不是很對胃口,卻也因為教養而吐不得,隻得皺眉咽下去,但是餘下的一塊,卻被她扔給了旁邊的丫頭。

“說不定就是這樣,聽說七少的宅子遍布天啟國,若是都如此,那麽他該有多少紅顏知己,冷姐姐還是莫要掛念著他了,畢竟愛慕冷姐姐的俊雅公子可是不計其數,好歹你也是安樂侯的掌上明珠。”

“話可不能這麽說!”另一個溫柔的少‘女’柔柔一笑,“難的有能讓冷姐姐上心的男子,咱們姐妹自然是要支持的,紅顏終究隻是紅顏,想做宰相府的媳‘婦’,那可不是什麽身份都可以的。”

“是是,還是童姐姐能說會道,早知道鳳舞也多讀點書了。”夏鳳舞嘟著嘴說道。

自始至終,冷萱萱就沒怎麽說話,她的心很‘亂’,雖然表情看不出來。

自從去年上元節在京城見到那位薛家的七少爺,她的一顆心就‘亂’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雖然想著讓父親去問一問,可是礙於‘女’子的體麵,她卻隻能憋在心裏。

如今眼看著就是年方十八了,身為安樂侯的唯一‘女’兒,其他各個都已經成親了,就是小弟也訂了婚,隻剩下她了,但是她卻不想將就。

這座宅子,在南都城很是出名,隻因為這裏曾經是幾十年前一陣鎮國將軍的‘私’宅,後來因為參與謀反被秘密誅殺,宅子也被充公,後來就在眾多王孫公侯手裏輾轉,最後落到了薛離塵手裏,誰想到就在前幾天,這裏的匾額居然換成了“君府”,而回家一問,才知道是福運酒樓二東家的宅子,福運酒樓可不就是薛離塵的產業麽。

這讓冷萱萱心裏很是忐忑,早已經把君媱定位成了薛離塵的‘女’人,在忍耐了好久之後,今天終於是忍不住帶著幾個姐妹上‘門’了。

正思索著,遠處一個素‘色’白衣的‘女’子盈盈走來,那姿態,那柔和的五官,雖然並不是絕美,卻有種讓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感覺。

“幾位貴家小姐光臨寒舍,還真是讓寒舍增‘色’不少。”

“你就是那位君娘子?”夏鳳舞直白的說道,“你和七公子是什麽關係?”

“鳳舞!”冷萱萱出聲喝止,卻為時已晚。

走進去,在空位坐下,君媱看著四個各具特‘色’的千金小姐,道:“說話還是注意點的好,敗壞了我倒沒什麽,讓喜歡薛離塵的‘女’子聽到,那可不好。”

“這麽說,你和七公子沒有關係咯?”冷萱萱急切問道,隨後覺得自己的表現有點突兀,清了清嗓音道:“因為這棟宅子是七公子的,如今換了人家,我們姐妹就來看看,畢竟曾經也和七公子有過數麵之緣。”

“有關係,沒關係的話,這宅子我如何買的下來。”她淡淡一笑。

“有關……等等,這宅子是你買下來的?”夏鳳舞注意到了她話裏的意思。

“正是,可是‘花’了一萬兩,很便宜是吧。”

“確實很便宜,這條街上的宅子最少也有五萬輛,你還真是撿了大便宜了。”

“我也這麽覺得。”君媱點點頭,“幾位小姐來府上,是有何事?如果不算薛離塵的事情的話。”

四個姑娘麵麵相覷,她們就是來詢問薛離塵的事情的,既然沒有什麽關係,她們可以離開的,但是這樣走,會不會有點太明顯啊,要是傳出去,她們還要不要做人了跑到人家的府上就是為了問男人的事情,絕對會被家裏的爹娘給嚴懲一頓的。

“這位姐姐,我們姐妹隻是聽說姐姐是福運酒樓的東家,想必姐姐府上的飯菜定是好吃的,而身為‘女’子不宜拋頭‘露’麵,所以就商量好,來姐姐府上叨擾,若有唐突,還請姐姐見諒。”說話的正是那位溫柔少‘女’,她是府尹家的千金,和旁邊的那位是雙生子,兩人除了服飾不一,相貌一般無二,是南都城出了名的姐妹‘花’。

“怎麽會,既然幾位小姐如此捧場,晚上就在府上用餐吧。”君媱明明心裏知道,卻並不點破,反正也沒有什麽損失。

“如此甚好,多謝君姐姐了。”

夜晚,等送走了四位大小姐,夏月打了水進來,給君媱洗漱。

“東家,她們來是有別的事吧?”

“看出來了?”君媱輕笑。

“想看不出來都難吧,而且進‘門’就問七少爺,定是會七少爺有啥心思,還真是不知羞,明明就是高‘門’千金,居然追到別人府上來貼男人。”夏月對於這些事情很是反感的,可能和當初自身的事情有關。

“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薛離塵那麽招人愛。”

“誰說的,東家就不稀罕。”

“你咋知道?”

“婢子才不知道,隻是瞎說的。”夏月笑嘻嘻的道。

“什麽愛不愛,稀罕不稀罕的,你是不是看上誰家公子了?”君媱盯著夏月道。

夏月的臉頓時就紅了,嗔怪的看了君媱一眼,“東家幹嘛取笑人家啊,夏月這輩子不嫁人,就跟在東家身邊,纏到東家犯了也不走。”

“看看,說孩子話了吧,‘女’人那裏有不嫁人的。”沒錯,‘女’人哪裏有不嫁人的,既然造物主造就了男人和‘女’人,自然就是要結合在一起的,不過也有特別的,比如男男啥的。

夏月聽了君媱的話才算是閉了嘴不再說啥,但是心裏卻不以為意。

男人看上‘女’人,無非就是好皮相,等漸漸老了,他們就會有新的‘女’人出現,在深宅好幾年,她自認為也是看的明白。

世間最苦的就是‘女’人。

等伺候君媱睡下,夏月才轉身去了西跨院。

屋裏,秋菊也已經準備歇下了,這個屋子很大,有一張很是寬敞的暖炕,足以睡下四五個人,如今不過是多了一個杜芊芊,根本就不顯得擁擠。

其實屋子很多,但是她們幾個姑娘還是喜歡擠在一起,一是可以說說悄悄話,二是在這烏漆嗎黑的夜裏,也不害怕不是。

“夏月姐,東家歇下了?”秋菊擦著臉,見夏月進來問道。

“嗯,歇了。”之後看到頭上纏著紗布的杜芊芊,問道:“好點了嗎?”

“好多了。”再大的疼痛她也人過來了,這點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那就好,來了這裏就好好做吧,東家是個好人,隻要你真心對她,她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夏月笑著說道。

“嗯,芊芊很感‘激’夫人,否則也終究是脫離不了這世道的迫害。”

三個姑娘同時沉默了,的確,夏月就深有體會,而杜芊芊更是比她美上好幾分,這要是在外麵遊‘**’一夜,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