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喜脈?!
有人收買了張太醫,給了皇帝假的提示,皇帝為了掩飾自己身體已經垮掉的事實,所以殺人滅口。
整個事件的脈絡已經大致清晰。
可是——
那個幕後操縱一切的人是誰?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
這京城之地,似乎在逐漸於暗中卷起了一層可怕的風暴。
除了褚易民父子,難道還有人在明目張膽的覬覦這個皇位?
從皇帝的寢宮出來,延陵君並沒有回太醫院,而是直接出宮去了福來居。
褚潯陽早他一步過去,將窗子推開了一條縫隙,一邊捧著茶碗心不在焉的看著外麵街道上的行人往來一邊想事情。
延陵君推門進來。
褚潯陽才猛地回過神來,放下手中半涼的茶水,並順手關了窗子。
因為直接穿著官服出現太紮眼,延陵君已經在車上換了衣服,隻穿了身式樣簡單的素色袍子,散落下來的部分發絲落在肩上,黑白分明間卻是給人一種錯覺,倒是讓他唇角慣常牽起的那個弧度帶了幾分壞壞的邪氣。
“我以為你至少還得半個時辰之後才能得空過來呢!”褚潯陽笑道。
延陵君走過去,卻沒去她身邊,而是彎身在旁邊的一張美人榻上坐下。
“看來背後的確是出現高手了。”延陵君道。
一句話,瞬時就將這房間的溫度壓了下去。
褚潯陽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起身走過去,在他旁邊挨著他坐了。
延陵君也沒等她問就繼續說道:“我問過李總管了,張成的確是沒說實話,現在這會兒陛下也還被蒙在鼓裏,隻當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隻一味的想要遮掩。”
褚潯陽的唇角抿成一條線,皺了眉頭道:“這麽大的事,他就一點也沒懷疑?”
“對方將他的心思和每一步會有的動作都估算的十分精準,就連他會去哪幾家醫館找大夫確認此事似乎都了如指掌,提前收買,而在達到目的之後卻是陛下自己為了掩飾他的身體狀況殺人滅口了。”延陵君道,也是正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能利用皇帝的手借刀殺人這一點不足為奇,可是能提前得到消息,先去收買了那些給皇帝看診的大夫——
這件事卻是難度驚人。
最起碼據褚潯陽所知,就是褚易安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他身邊真正信任並且能替他辦事的人並不多——”褚潯陽思忖著說道。
“我在這裏的根基尚淺,很多事都是有心無力。”延陵君道:“回頭還是想辦法,動用你父親的人脈關係試著查訪吧。不過那人既然敢做,就好像根本就沒怕你們東宮方麵會知道,估計——是對此事極有把握,或者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後招。眼下你父親和哥哥都不在京城,你也小心,別太勉強了!”
“嗯,我心裏有數!”褚潯陽點頭。
這件事棘手,而且偏偏發生的時機也夠巧,特意選在了褚易安和褚琪楓,甚至是褚琪炎都不在京城的這個契機,的確是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備。
延陵君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就又笑了笑,抬手去撫她的眉心,“陛下那裏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事,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心裏有數就好。”
說著,就抱著她,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褚潯陽腦中靈光一閃,仰頭切看他的臉,“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再說吧!”延陵君笑笑,卻是謹慎的沒有多提。
他這樣說就是沒有明確的把握和證據了,褚潯陽雖然心裏失望卻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本來就不能隨口就說的,想了想也就釋然。
延陵君見她還是心不在焉,就埋首下來蹭了蹭她的鼻尖,輕聲笑道:“正事談妥了,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私事了?”
褚潯陽抬起眼睛,看著他。
這件事她昨晚回府以後也一直在想,延陵君的固執讓她有點無計可施,他一定要留下來,她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而且——
平心而論,這段時間她似乎也已經完全習慣了有他間或出現的日子。
“你然你要堅持,那——就隨你吧!”褚潯陽道,本來想要偏頭避開和他之間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可是那一瞬間腦中卻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要退開的時候突然就勢湊上去,也如他最近習慣性的偷香竊玉的舉動一樣,淺淺的啄了下他的唇角,然後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要站起來。
延陵君如遭雷擊,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在當場,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見她已經從容自若的起身就要走開。
他順勢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就又將褚潯陽給拉了回來。
褚潯陽一驚,趕忙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詫異的抬頭——
然則還不及觸到他的視線,下一刻眼前的空間就整個兒翻轉,被他帶著壓到了那張美人榻上。
她的手臂出於本能的搭在男人的頸後,神色認真的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延陵君瞧著她臉上一副完全無辜的表情,便是神清氣爽,心裏格外的暢快。
他自上而下的俯視她的麵孔,語氣揶揄的低聲道:“那天晚上你說的話,還算數麽?”
褚潯陽一時茫然,待到想明白他話中所指的時候卻又是狠狠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是如何應對。
延陵君看著她瞬間紅了臉龐,眼中揶揄的笑意就越發濃厚了起來,埋首去咬她的鼻尖,“你這樣總是出爾反爾的,我也的確是不放心,要不——”
他的話音未落,褚潯陽卻是慌了,大力推了他一下就要逃開。
延陵君早有防備,她推了一下未果,下一刻就被堵了嘴。
這一次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褚潯陽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方才那番隱晦的暗示,是半點配合他調情的心思也沒有了。
他吻她,她便是破天荒的一力掙紮,想要推開他。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卻也才知道男人的體重對女人而言當真如是有一座山的分量,完全撼動不得。
他的一隻手壓在她後背,束縛著她的身體動彈不得,另一手則是壓在腦後,將她重重的壓向自己。
不是淺嚐輒止的玩笑,也不是情動時候熱烈焚燒的渴望,而是刻意為了引她著急,這一個吻他吻的細致而纏綿,直至最後,哪怕褚潯陽的意識依舊清晰,身體也逐漸跟著軟倒在他懷裏,出於本能的若有似無的回應他。
得到他的回應,延陵君的腦中也是嗡的一下,本來極力維持的理智也逐漸潰散,閉了眼,全身心的享受與她之間悱惻又叫人覺得新奇的纏綿味道。
“芯寶——”延陵君的手指蹭上她的臉頰,聲音沙啞低沉,指尖也隱隱帶著溫柔的顫抖。
他黑色的眸子裏似乎是凝聚了一片風暴,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席卷而起,將人整個吸附進去徹底湮沒了一般。
褚潯陽紅著臉,喘息微微有點急促,水波瀲灩的眸子裏帶著一點懵懂的迷離,視線定定的回望他。
他的手指從她膚如凝脂的腮邊緩緩而下,方才的一番動作不算劇烈,卻也將她衣物扯皺了,領口微微散開,露出一小截優雅雪白的頸項。
延陵君的手指蹭在她的皮膚上,卻一直都帶著幾分輕微的顫抖,從脖子往下又落在了精致剔透的鎖骨處。
他的呼吸不穩,口鼻之間噴薄出來的氣體灼熱。
褚潯陽本也就帶了幾分緊張,這樣一來,整張臉都在他氣息的烘托下燒成一片,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人放在了蒸籠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整個煮熟了,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卡在延陵君肩背上的手指也不覺多加了幾分力道。
延陵君的視線落在她領口。
那裏幾層衣物散開,露出裏麵紅色肚兜的一根帶子,明豔的色彩映襯在如雪色般瑩潤的肌膚上,刺激的人胸中血脈噴張,直看的眼睛生疼。
從頭到尾,褚潯陽都沒有抗拒他的親近,她隻是有一點緊張而已。
曾經有那麽一個瞬間,他也幾乎是把持不住,想要隻遵從本能的意識驅使去做一點什麽,可是這樣的色彩**之下卻更讓他腦中浮想聯翩。
他是想要占據她,擁有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計劃過兩人之間的未來——
也許有一天紅燭高照,他會滿心愉悅的接受並且享受眼前這一幕美到極致的風景,可是現在——
哪怕她不反對,也總是不忍心這般輕曼的委屈褻瀆了她。
延陵君咬咬牙,勉強自己往旁邊別過眼去,手指翻飛,飛快的掩上她的衣襟。
褚潯陽一直緊繃的身體忽而便放鬆了一下,一時卻是恍惚,有些弄不分明眼前的情況。
延陵君偏頭過去自己暗暗的平複了呼吸才又重新把視線移回到她臉上,指尖蹭了蹭她的臉頰,含笑道:“你知道,我要的可不止是這個,以後不準再隨便說這樣話了,知道嗎?”
褚潯陽想說什麽,已經被他拉著起身,坐起來替她仔細的把衣物整理好。
褚潯陽默然坐在他麵前,任由他動作。
他的目光微垂,展露在她麵前的半張臉孔輪廓精致近乎完美,映著窗紙上透進來的目光,看上去似是溫和又似明媚。
褚潯陽不覺緩緩抬手觸上他的麵頰。
延陵君笑笑,抬眸看看向她。
褚潯陽便又傾身過去,輕啄了下含笑翹起的唇角。
延陵君一愣,隨即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這丫頭別是學壞了,拿這當成習慣了,偶爾一次覺得新鮮,總是這樣還得了?
正想說什麽的時候,褚潯陽卻忽而抬手輕輕的摟了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裏,字字認真而輕緩的說道:“等父親和哥哥回來,我替和他們說明白的,可是——暫時我們就保持這樣好不好?”
爭取褚易安和褚琪楓在這件事上的中立態度,這已經是她現在所能讓步的最大的極限了。
延陵君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整個身子僵硬的愣在那裏,任由她抱著。
良久,他抬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脊背。
褚潯陽的唇角彎起一抹笑,自他肩頭退開。
延陵君看著她,什麽也沒說。
兩個人靜默的對峙半晌,忽而便是各自一笑。
“好了,我先送去回去,下午還得進宮去!”延陵君道,整理好袍子,牽了她的手起身。
褚潯陽看了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甩開了,“我自己走!”
西越的民風雖然還算開放,可哪怕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也不敢當眾有了肌膚之親的舉動。
延陵君也沒想要為難她,兩人以前以後走了出去。
宮中皇帝的病情一直隱瞞的極好,從頭到尾半點風聲也沒露來。
而此後的三日,北方護送蘇雨背上的梁宇卻發了一封密信回來,皇帝看過之後又是勃然大怒,當場就又病情發作,又吐了一口血。
“陛下!”李瑞祥嚇了一跳,這回也不等皇帝吩咐,趕緊去取了藥丸給他服下。
皇帝吃了藥,又緩了半個時辰,麵色也就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李瑞祥將那密信燒了,麵有憂色道:“皇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好在是有驚無險,您也別動怒了,千萬別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皇帝的目光陰鷙,死死的抿著唇角一聲不吭。
“是誰做的?”半晌,皇帝突然問道,說著也沒等李瑞祥回答,就又兀自陰測測的冷笑,“是太子?他這是怕蘇逸得勢之後會對東宮打擊報複?”
李瑞祥唇角牽起一個不能算是微笑的表情,輕聲的勸道:“陛下,又沒有證據,太子殿下的性子您還不了解?他——當不是這種人的!”
皇帝皺眉,抬手使勁的揉了揉眉心,越發覺得心裏堵得慌,十分難受。
他指派過去護送的蘇逸的人手裏麵藏了包藏禍心的殺手,途中就想要置蘇逸於死,好在是被梁宇發現的早,這才沒釀成大禍。
褚易安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而是——
皇帝對自己這個兒子實在太過了解,如果是褚易安有意要對蘇逸下手,也絕對不會坐在明麵上。
“太子殿下他人就在北疆,若真是他容不下蘇二公子,到了那邊還沒有的是機會麽?”李瑞祥知道皇帝相通了,才道。
褚易安要讓蘇逸死,隨後後麵的那場仗上使點手段——
戰死沙場,誰都不能挑出他半個字的毛病來。
想著兩方麵的戰事都還在膠著,皇帝就越發的煩躁了起來。
好在是蘇逸到了北疆之後,那邊的戰局的確是開始逐漸扭轉,而隱瞞了這麽久,等到北疆戰禍已起的消息終於暴露出來的時候,那邊褚易安和蘇逸聯手已經把關外的蠻夷完全的壓製住了。
幸而此事也沒有對朝局產生大的影響。
此後的一個月,南北兩方都不斷有戰報遞送進京,南方蘇杭吃了幾次虧之後,憑借蘇家軍在水站方麵經驗豐富的優勢,居然成功的和褚琪炎方麵對壘了起來,雖然還有節節敗退的趨勢,可是較之於前期,褚琪炎方麵明顯是吃力不小。
同時相對而言,因為蘇逸早前對北疆形勢掌握得當,北疆方麵的戰事進行的卻是異常順利。
五月底,局勢已經徹底穩定。
皇帝頒了一道聖旨,將褚易安和蘇逸傳召回京,命梁宇暫代主帥之職,留在了北疆。
得知北疆的戰事已經順利結束,褚潯陽宣了多日的心也終於放下。
這天桔紅帶了消息回來的時候褚月寧也剛好在她這裏,姐妹兩個正在吃茶聊天。
“謝天謝地,父親終於是要回來了。”褚月寧也是十分高興,雙手合十連連的年的念叨。
因為戰事緊急,褚易安又不在京城,褚月寧原來定在五月的婚期也順理成章的延後了。
“是啊,父親可算是回來了,屆時也該重新給你定了婚期,早點把這樁心事了了。”褚潯陽也笑。
褚月寧撇撇嘴,起初褚潯陽總拿這事兒逗她,可是如今被說的多了,她倒也適應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紅臉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外麵青藤就進來稟報道:“郡主,二郡主來了!”
褚月歆?她不是一直龜縮在自己的院子裏做她的大家閨秀麽?怎麽突然就跑了來了?
褚月寧下意識的扭頭去看了褚潯陽一眼。
褚潯陽卻是麵不改色的點點頭,“請二姐姐進來吧!”
“是!”青藤去了,不多時就引了褚月歆進來。
褚月歆穿了一身秋香色的衣裙,妝容也是細心修飾過的,沒有多招搖,可是看上去卻比她往日裏唯唯諾諾的模樣多了幾分精神。
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整個人似乎都變了。
褚潯陽心裏都難免詫異,褚月寧更是眼波連閃,有點摸不著頭腦。
“四妹妹也在呢!”褚月歆笑道,說話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垂著眼睛。
“二姐姐來拉!”褚月寧回過神來,露齒一笑,“二姐姐這件衣服是新裁的嗎?真好看呢!”
“是呢!”褚月歆難得聽人誇讚,就跟著露出笑容,“前些天翻庫房找到一些料子,就拿去裁了幾件衣裳。”
褚潯陽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也懶得和她鬥心眼,直接就道:“二姐姐怎麽突然過來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嗯!”褚月歆點頭,“我剛聽曾管家說北疆的戰事平定了,父親馬上就要回朝了,想著你這邊得到的消息可能更準確些,所以——”
褚月歆說著,聲音就又弱下去幾分,頓了一下,又道:“卻不知道父親具體是哪天回來?”
“我也是剛得了消息,具體的哪天還不知道。”褚潯陽道,不甚在意的提起茶壺倒了杯水給她。
褚月歆捧著茶碗卻是沉默了下來。
褚潯陽也不主動再提在這個話題,屋子裏的氣氛一時就有些尷尬了起來。
褚月歆兀自忍了忍,然後才又抬頭看向褚潯陽道:“父親這次立了大功,屆時——陛下是不是會親自率百官去城外迎接大軍回朝?”
“隻是暫時壓製住了關外的敵人,帶回來的也隻有父親走時帶著的三萬禁衛軍,應該用不著那麽大的動靜。”褚潯陽不甚在意道。
褚月歆見她又沒了後話,終於還是安奈不住,捧著茶碗斟酌了好一會兒才似是漫不經心道:“聽說——這一次的戰事能夠順利逆轉,蘇二公子功不可沒!”
褚潯陽一愣,隨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褚月歆唯恐被她瞧出了心思,趕忙露出一個笑容掩飾。
她慣常就不怎麽出來走動,但其演戲的功夫卻是不差的,這一個笑容之下更是掩飾的極好。
褚潯陽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是啊,即使不說封侯拜相,但隻就南邊長順王府惹出來的事,他應該是可以順利脫身了。”
“是啊!”褚月歆也跟著笑了笑,卻是怎麽看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意思。
褚潯陽就覺得她今天的言行舉止都很奇怪,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褚月歆自己本來就是來套話的,正在心虛的時候,被她盯著就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又勉撐了一會兒就匆忙的起身告辭了。
目送了她的背影離開,褚月寧就緊緊的皺了眉頭,“我怎麽瞧著二姐姐今天很有些不對勁呢?”
更加注重穿戴打扮了不說,居然還破天荒的關心起父親和朝中大事來了。
“是啊!”褚潯陽讚同的點頭。
不過褚月歆那人她一向都懶得費心思,隻要對方老實別生事,她也不會主動去打交道。
褚月寧一直在這裏坐到午後才走。
待到送走了他,青藤就撇著嘴走進來,一邊收拾桌上用剩下的茶點一邊道:“郡主是在猜二郡主的心思吧?您不絕對他好像是對蘇二公子的事格外上心?”
褚潯陽是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這會兒被她一提,便是訝然。
青藤眨眨眼,她對後院各方麵的消息從來都掌握的豐富,便就說道:“您也瞧見了,她這段時間人都大不相同了,她以前的衣裳,都恨不能直接拿件白布裹了,可是最近做的一批,那天奴婢剛好遇見裁縫進府來送,倒是花花綠綠的,各色喜慶的很。”
“你是說——”褚潯陽想著,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女為悅己者容啊!”青藤道:“奴婢偷偷的查了,應該就是從上元節那次偶遇蘇二公子開始,二郡主是人也活泛了不少,也不成天悶在屋子裏了,全段時間二公子在京的時候,你沒發現,但凡咱們府上宴客,她也都會露麵了嗎?”
褚潯陽仔細的想了想,她對褚月歆的事從來就不上心,不過仔細回憶了之後倒也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褚月歆對蘇逸有意?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行了。你也別整天沒事就去打聽這樣的雞毛蒜皮了,去幫著大夫人看看,父親就要回來了,府上可有什麽需要幫著收拾準備的。”褚潯陽道。
青藤翻了個白眼,收拾了東西退了出去。
羅國公府。
這日午後羅思禹正在屋子裏練習書法,煙兒就又氣鼓鼓的從公外麵進來。
羅思禹抬頭一見她的臉色就樂了,含笑道:“你這又是怎麽了?好像誰欠了你十吊錢沒還似的?”
屋子裏沒有外人,煙兒的態度也隨意一些,走過去,在她麵前一杵,不悅的大聲道:“大小姐,三小姐那裏的事情您到底管不管了?就這麽放著她了?”
本來之前就要把這個瘟神送走了,可是聽聞蘇霖的死訊之後羅予琯當場暈了,隨後就一直推脫身子不好,又賴在了府上。
“她願意住著就住著吧,橫豎咱們府上有不缺她那一口飯吃。”羅思禹道,眼中有隱晦的笑意一閃而過。
她可不認為羅予琯那女人會消停了,隻是蘇霖死了,她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可是這會兒——
隻怕還在背地裏想歪主意呢!
“可是——奴婢就是覺得她沒安好心。”煙兒道。
好不容易得了這麽個落井下石的機會,蘇霖死了,如果把羅予琯的事告訴了羅大夫人,羅大夫人處置了她清理門戶也是理所因當的,何必留著那麽個女人礙眼?
“隨便她去!”羅思禹卻是不為所動,頓了一下,就又繼續提筆,“你沒事也別老盯著她了,多做點正經事去!”
煙兒見到實在說不動她,也隻能一跺腳扭頭走了。
聽到關門聲,羅思禹才抬頭看了眼,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來。
羅予琯留著的確是個禍害,可是自羅皇後和羅二夫人同日暴斃之後,他們羅國公府的一舉一動有多少人在明裏暗裏的盯著呢?除掉一個羅予琯雖然事小,但是還有一個羅翔,萬事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的。
羅思禹微微吐出一口氣,繼續凝神靜致的寫字。
煙兒從她這裏出來卻還是氣不過,想著就又躡手躡腳的又摸去了羅予琯的院子附近,不想剛剛過去,遠遠的就見香草和另外一個丫鬟相攜從那院子裏出來,疾步往後花園的方向行去。
煙兒的眼睛一亮,自然一眼就認出那人是羅予琯。
這主仆兩個,好好的出門還要這樣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沒好事。
煙兒的心思一動,就躡手躡腳的跟了去。
那主仆兩個出了門,拐出巷子走了一段才租用一輛馬車。
這段時間羅予琯憂思過重,整個人都受了一圈了,眼窩有些陷,眼底烏青,看上去疲憊不堪,又是愁眉不展的。
香草握著她的手,心裏卻是十分的緊張,道:“小姐,您不舒服,叫府裏的大夫來看就是,何必特意出來?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編排什麽不是了!”
羅予琯沉著臉,心煩意亂的瞪她一眼,剛要說什麽,就覺得胃裏有什麽東西往上反,連忙閉了嘴,捂著嘴巴使勁的往旁邊別過臉去。
香草知道她最近這一個多月似乎腸胃不太好,一直隨身帶著酸杏幹,趕忙從小布袋裏掏出兩枚塞到她嘴裏。
羅予琯含了,又屏息斂氣的調和的半晌才勉強將那種不適感壓了下去。
香草再不敢說話。
羅予琯卻是將袖子底下的手指掐了又掐,死死的咬著下唇,不知道是在畏懼或是緊張什麽,一張蒼白的臉上就越發顯得沒有血色。
看道羅予琯緩的差不多了,香草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裏取出兩件平常人家的衣服給兩人換上,又給羅予琯遮了麵紗。
那馬車左拐右拐,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最後在城北一條隱蔽的街口停了下來。
“小姐慢點!”香草扶著羅予琯下了車,回頭又對那車夫叮囑道:“你就在這裏等著,最多半個時辰我們就回來。”
說完就扶著羅予琯進了巷子,走過幾家店鋪,最後進了一家不起眼的醫館。
城北這一片是平民區,達官顯貴的都是繞道走的,羅予琯會來這裏看診,香草也難以理解,隻是拗不過她,扶著她進去。
那驛館的占地不大,彼時裏麵剛好沒人。
雖然換了衣裳,但是兩人的衣著也像是殷實人家出來的,坐堂的大夫立刻含笑迎了上來招呼。
“我家夫人這幾日有些不舒服,大夫給看看吧!”香草道,扶著羅予琯坐下。
那大夫探手給羅予琯探脈。
這種地方沒講究,也沒有懸絲診脈或是用帕子遮掩的規矩,他的手搭上羅予琯手臂的時候羅予琯還很是不習慣的瑟縮了一下。
大夫撚著胡子搖頭晃腦的替她細細把脈,她的另一隻手還是死死的攥著拳頭,幾乎在掌心裏掐出血來了,心裏一遍遍的默念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就連那大夫的手似是無意的在她手腕上左右遊移了兩下都沒察覺。
最後還是香草看不過去,不悅道:“怎麽樣?我家夫人到底是什麽病?”
那大夫諂媚的笑了笑,歡歡喜喜的對羅予琯抬手一揖,“恭喜這位夫人,您這得的可是喜脈啊!”
羅予琯的心裏咯噔一下——
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
她用力的咬著嘴唇,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香草卻是嚇的臉色都白了,立刻衝上去,大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喜脈?我揭秘——”
話到一半,就又猛的打住了話茬兒。
羅予琯是個沒出閣的小姐,可是這所謂的喜脈——
也不是空穴來風。
她的年紀也小,都是頭次經曆這回事,回頭想想自己娘親懷弟弟妹妹時候的情形,香草立刻就嚇的魂飛魄散,幾乎站也站不穩。
羅予琯的反應則相對要平靜許多,最起碼表麵看上去是這樣,木然的抬手撫上依舊平坦的腹部。
那大夫瞧著兩人的臉色其實已經看出了端倪,卻仍做不察,笑眯眯的恭喜道:“夫人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喜脈了,這一胎的胎象穩定,隻是您這身子有些弱,回頭定要多補一補,要不然生產的時候怕是有困難。”
羅予琯一語不發,又坐了一會兒才扶著桌角起身。
那大夫的目光一掃,赫然發現她壓在桌角的手指隱隱發抖,目光就跟著隱晦一閃。
香草一直六神無主,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掏了銀子付賬,然後扶著羅予琯走了出去。
那大夫捏著手裏一腳碎銀,目光又是連著閃了幾遍。
羅予琯一聲不吭的被香草扶著上了車,上車之後香草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抓著羅予琯的手道:“小姐,這可怎麽?這可怎麽辦啊?”
如果羅予琯隻是失身,那好好說,最起碼表麵上沒人看的出來,可是這會兒有了身孕——
兩個多月了,三個月就要開始顯懷了,到時候還不是死路一條。
羅予琯用力的閉著眼,死死的攥著自己的袖子,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她和蘇霖最後那幾次,那幾天接觸的頻繁,她原是想要盡最大的努力替自己謀前程的,不想卻是雞飛蛋打。
若是這喜脈早幾個月診斷出來,她也會喜不自勝,多了籌碼在手,還能逼著蘇霖就範,可是現在——
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蘇霖會突然沒了。
否則——
在一起的時候她也不會毫無顧忌,就是用力避子湯也不至於留下這樣的後患。
現在該怎麽辦?
這邊她正心急如焚的想著,香草那裏也在不住的思量,想了半天,忽而又是一把用力握住她的手道:“小姐,趁著現在事情還沒鬧開,不如——奴婢這就回去,讓那大夫給您開一副藥?”
趁著現在肚子還沒出來,趕緊將孩子拿掉,或者還有希望。
可是墮胎的風險太大不說,更容易損了身子。
羅予琯也知道這個孩子不能留,可也著實是拿不定注意。
她一直不吭聲,香草想著,就又怕的哭了起來。
快到羅國公府的時候兩人換了衣裳下車,羅予琯的臉色慘白,木偶一樣被香草扶著。
煙兒本來是跟著兩人出來的,可是後來兩人雇傭了馬車就斷了聯係,在後巷探望了許久,才又瞧見兩人回來。
遠遠的看著羅予琯的臉色不對,她心裏生疑就趕緊躲了起來。
香草怎麽想都還是覺得害怕,想了想還是拽住了羅予琯道:“小姐,這事兒您還是盡快拿主意吧,前幾天我還看煙兒那丫頭鬼鬼祟祟的跟著,萬一被她知道了——趁著現在還沒顯懷,真的不能猶豫了!”
“閉嘴!”羅予琯沉聲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香草還想說什麽,可是看著她的臉色又不敢,隻能咬牙忍了。
兩人進了巷子,煙兒卻是被他們的對話聽的雲裏霧裏的,正在心不在焉的時候,冷不丁斜麵上被什麽尖銳的一撓。
她嚇了一跳,間教室一聲往後跳開,卻發現腳邊不知哪裏來的一隻流浪貓正盯著她。
煙兒叫過之後就知道不妙,果然一抬頭,羅予琯主仆已經氣勢洶洶的衝了回來。
羅予琯的腳下一個踉蹌。
煙兒的臉色一白,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就要開口喚:“來——”
“還不抓住她!”羅予琯厲聲道,說話間卻是早了香草一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煙兒的頭發。
香草反應過來,也跟著撲過去,捂了她的嘴,大力將她撲倒在地。
羅予琯被撞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
煙兒看著她眼中騰騰殺氣,也是心生畏懼,卯足了力氣掀翻香草,爬起來就要往巷子裏跑,“快來——”
事情鬧到這一步,如果讓她跑了,勢必要壞事。
羅予琯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的冷色,目光一凝就順手抄起地上一根木棍,衝著煙兒的後腦大力砸了下去。
煙兒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就是一晃,砰地一聲撲倒在地。
“血——血——”香草看著她腦後蔓延出來的血絲,嚇的腿軟。
“鬼叫什麽?還不收拾了?”羅予琯大著膽子道,也是顫抖著甩掉手裏木棍,“她要是醒來,你我都得死。”
香草忍住哭聲,爬起來,主仆兩個拖著香草剛到了巷子口,對麵卻突然一個人躥了出來,將兩人的去路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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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兒們,最近事情多,一般都更新的很晚,對不住大家,大家都不要熬夜等著了,直接等第二天起來再看。短時間內我應該是沒辦法把更新時間調整到白天了,但是會盡力保證萬更,大家都早睡,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