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山雨欲來,他出手了!

褚琪楓把褚潯陽帶回了東宮,又傳了府上的大夫來看,隨後蔣六過來請,說是褚易安讓他馬上回宮,他也就顧不得這邊,隻交代青藤好生照管褚潯陽就匆匆的去了。

褚琪楓走的很快,蔣六給他頂著傘,轉眼已經消失在茫茫雨幕當中。

待到出了院子,褚琪楓腳下的步子不停,卻是開口問道:“有事兒?”

“郡王爺和郡主離宮之後,南河王世子也離宮了。”蔣六道,言辭之間謹慎又透著幾分肅然,“他出宮之後並沒有回府,而是從南城門出城去了,唯恐被他察覺,我們的探子就沒再跟。”

“出城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出城去做什麽?”褚琪楓腳下步子不易察覺微微一頓,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屬下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此事蹊蹺,才趕著過來告訴郡王爺知道的。”蔣六道。

褚琪楓半晌未語,想了想,唇邊便是泛起一抹薄涼的笑,冷冷道:“褚琪炎的把柄可不是那麽好拿的,你做的對,先別驚動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睿親王府那邊。”

“昨夜簡小王爺和常寧郡主回府之後就都銷聲匿跡,再沒了動作。”蔣六道:“按理說這可不應該啊!”

“褚昕芮她就是膽子再大,手段再毒,最終能掌握大局的也隻能是褚易簡。”褚琪楓道,眼中光芒內斂,憑空就起了幾分寒意,“你當昨天昨夜她那般瘋狂的舉動是為了什麽?如果本王所料不錯的話,那一場宮變不過一個幌子,事實的真相應該是——”

褚琪楓說著,突然頓了一下。

他的腳步頓住,仰起頭看著滿天飄灑的大雨,諷刺道:“八成是他們兄妹之間的意見起了分歧了,最不濟,也該是褚昕芮自亂陣腳,她這麽做的真實意圖,就是為了逼的褚易簡無路可退,進而盡快起事,將這京中局勢給定下來。”

種種跡象顯示,昨夜的事情的確不是褚易簡的作為。

褚昕芮在全無把握的情況下還自主出手謀劃了這麽大的事,不排除她存了僥幸心理想要一舉成事的想法,但是畢竟成事的幾率太小——

從她那沉穩內斂的性子來看,隻能是別有企圖。

蔣六自是不會想到這一重,聞言一時茫然,“郡王爺的意思是——現在皇上已經瞄上他們了?”

他自己說著,就先搖頭否定,“不能啊,如果皇上真的起了疑心,就應該當場將他們限製住,又怎會一聲不響的放縱他們回王府?這豈不是縱虎歸山?”

褚琪楓的唇角勾了一下,卻是賣了個關子,再沒了後話。

蔣六心裏雖然一團重重,卻也不敢再貿然追問,隻能轉移了話題道:“南河王世子出宮去了,殿下又隨皇上去了早朝,宮裏無人主事,郡王爺現在要過去嗎?”

“嗯!”褚琪楓點頭,舉步剛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突然頓住,重新轉身往方才過來的那條小路上看去。

蔣六看著他略帶了幾分冷硬的麵部線條,試著道:“郡主的傷沒事吧?”

褚琪楓抿抿唇,並沒接茬,又再沉默了片刻,方才麵無表情道:“去把延陵君叫來看看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繼續大步往前走去。

他不喜歡延陵君,也間帶著不喜歡褚潯陽和延陵君之間交往過密,這在整個東宮乃至於京城之中都不是秘密。

蔣六一時反應不及,愣了一瞬,待到回過神來,就趕忙舉著傘追了出去。

睿親王府。

褚昕芮沐浴更衣之後一夜無眠,灌了自己一碗薑湯之後就坐在了琴房裏,兀自對著一把精工製作的七弦琴想事情。

外麵的雨聲很大,黎明過後,整個屋子裏都還是陰沉沉的一片。

是以這屋子裏的燭火一直沒撤,燈光斜射過來。

她的麵孔還是一如往常那般端肅,但是莫名的,看在眼裏,卻叫人莫名覺得詭異。

輕歌守在門口。

雨天的濕氣重,褚昕芮卻叫她關門。

她站在門口的屋簷下,裙裾很快就濕了一片,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又稍稍往門邊的方向退了兩步。

一晃又是一個多時辰,那天色總算是稍微見出些許的亮色來。

“郡主,歡歌回來了!”渾身被濕氣染的正難受的輕歌突然欣喜的低呼一聲,然後趕忙撐開門邊放著的一把傘迎了出去。

歡歌身上披著厚重的蓑衣,快跑著進了門。

正坐在古琴後麵兀自失神的褚昕芮立刻回神,抬眸朝她看去,輕問道:“拿到了?”

“是!”歡歌點頭。

輕歌幫她把蓑衣扯掉遠遠的扔了,她便是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牛皮紙裹著的半大的紙包,小心翼翼的送到褚昕芮麵前。

褚昕芮接了那紙包在手,卻沒有馬上打開,眼中神色略帶複雜的在手裏摩挲了片刻。

兩個婢女上前幫著古琴從她麵前的幾案上移開。

褚昕芮這才又緩過神來,仍是對歡歌問道:“沒驚動旁人吧?”

“沒!”歡歌道:“這家譜是放在王爺書房裏的,已經許久沒人動過了,郡主放心,奴婢很謹慎,沒有任何人知道。”

“嗯!”褚昕芮點頭,想了想,還是吩咐道:“你們兩個先到門口守著,有人來了就招呼一聲。”

“是!”兩個丫鬟答應著,快速帶上門退了出去。

待到兩人一走,褚昕芮麵上一直維持鎮定的表情就在瞬間轉為凝重,忙不迭打開那個牛皮紙包,取出裏麵的家譜聚精會神的研究了起來。

蘇逸的那個未婚夫人和她之間一定是有著某種關聯的,否則那裏會無緣無故側影就生的那般相像?

這個疑問其實是從在宮裏的時候就已經存留於她心上了,隻是沒有得空深究。

隻衝著分手時候褚易簡對蘇逸說的那句話就能看出來——

褚易簡對此已經是心中有數。

可是褚易簡並沒有急著去翻看族譜,想來他是已經料定了對方的身份的。

自己這位兄長的個性她太了解,這個女人的出現——

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她也必須盡快弄清那女人的身份,並且估算她的價值,都這個時候了,是任何的意外狀況也不容許發生了。

皇宮。

下朝之後,褚易安仍舊是去處理頭天夜裏那場宮變的善後事宜。

李瑞祥傳了輦車,直接護送皇帝回了寢宮。

皇帝也是整晚沒睡,精神倦怠,再加上最近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被內侍左右攙扶著走下輦車的時候,腳下步子甚至都有些徐晃。

李瑞祥落後他後麵幾步,站在門廊底下看著皇帝的背影。

他的麵容慣常平和,幾本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但卻因為這表情把握得當,也不會叫人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心機算計的痕跡,自然也就不會生出戒備之心來。

前麵皇帝走的很慢,本來就已經蒼老的身軀,此刻更顯得佝僂。

李瑞祥麵無表情的看著,素來驚無波瀾的眸子裏忽而有一抹幽暗的光影一閃——

皇帝的這個身體狀況,似乎撐不了多久了。

但也不過片刻,他眼中神色就再次恢複了清明,快步跟著進了殿裏。

“去準備早膳吧!”進殿之後,李瑞祥就對侍立在側的宮婢吩咐。

“是!”一眾宮女垂首應下,謹小慎微的快步走了出去。

樂水解皇帝肩上的披風。

李瑞祥衝他使了個眼色,樂水會議,幅度微小的略一點頭,緊跟著也退了出去。

皇帝的步子有些徐晃的之後走到桌旁坐下。

李瑞祥取了杯溫水遞過去——

因為服用丹藥有忌諱,這段時間皇帝連茶都很少喝了。

皇帝喝了口水,腸胃裏覺得暖和了,身上卻還是冷的發抖,這種感覺,讓他自覺不妙,莫名的就心生恐懼。

“李瑞祥!”皇帝沙啞著嗓音開口,抬眸朝李瑞祥看過去。

“是!”李瑞祥會意,直接衝殿外一招手。

換了侍衛裝束的暗衛首領快步走了進來,單膝點地,“奴才給皇上請安!”

“交代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皇帝問道,視線卻沒往他身上落,而是越過他的頭頂,去看著殿外臉麵一片的雨幕。

“是!”那人回道,本本分分的始終不曾抬頭,“包括睿王府和東宮在內的所有親王府邸周圍都已經做好了布署,請陛下放心,一切盡在掌握,絕對不會出岔子的!”

“嗯!”皇帝聽了,也沒再追問細節,緩慢的抬手一揮。

那人爬起來,躬身退了出去,走出殿外方才轉身,快速的消失了蹤影。

皇帝捧著那碗溫水一直沒離手,大口的吞咽,仿佛是要用這水溫捂熱自己此時冷的不住想要發抖的身體。

他麵上的表情竭力的維持鎮定,李瑞祥能清楚的看到他半掩在廣袖底下的手指都在輕微的顫抖。

算起來皇帝中毒並且服侍丹藥已經有半年光景,再這麽耗下去,也是時日不多了。

李瑞祥不動聲色的心中暗暗權衡著,口中卻是毫不含糊的問道:“陛下既然已經判定了是睿親王圖謀不軌,何不一鼓作氣將其肅清?反而還要放任?雖說有暗衛在,這是一重保障,可也總要防範一個萬一的!”

皇帝默無聲息的聽著他說,待他止了話茬,方才自那杯盞當中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是你也覺得朕是老不中用了?也要到朕的麵前來打馬虎眼了?”

“奴才不敢!”李瑞祥卻不惶恐,反而從容扯了下嘴角。

皇帝也沒動怒。

李瑞祥便也不再多言。

雖然褚昕芮一再矢口否認,可是隻從楊雲清的指認當中就已經可以判定此事必是睿親王府所為。

當麵就敢這樣對他下殺手?

皇帝心裏自是恨的,可是——

隻憑楊雲清的口頭指認,這證據卻不夠強硬。

他經營了一世的好名聲,不能在晚年還要換一個猜疑心重構陷親弟的惡名。

所以他按兵不動,不過——

就是在等著逼睿親王那邊先出手罷了。

李瑞祥陪著沉默了一陣,然後才道:“太子殿下那裏——”

皇帝端著茶碗的手指一頓,麵上神情也跟著凝固了一瞬,隨後卻是擺了擺手,意思是不想多言。

李瑞祥也就很識時務的閉了嘴。

又過了不多一會兒,宮女們就捧著精致的銀盤將早膳送了進來。

皇帝已經很長時間都沒什麽胃口了,雖然滿殿飄香,他也沒提氣多少食欲,不過在這方麵他卻從不懈怠,也每每逼著自己多用一些。

李瑞祥知道他的心思——

不過就是越是接近了那個坎兒反而越是怕死罷了!

殿內的氣氛很靜,李瑞祥親力親為的替皇帝布菜——

這些年,皇帝就隻信他。

皇帝口中味同嚼蠟的用著豐盛的早膳,麵上卻無半分愉悅的表情。

殿中的氣氛很靜,外麵卻的雨聲喧囂。

李瑞祥添了小半碗白粥送到皇帝手裏。

皇帝皺眉捧著粥碗小口小口的咽,看著和往常無二的情景,誰也沒當回事,這邊李瑞祥剛挽了袖子要去夠桌子中間的一道水晶蝦餃,卻是聽見身後噗地一聲。

“呀!皇上!”站的稍遠的宮婢中有人掩嘴驚呼。

李瑞祥趕忙回身。

卻見皇帝手裏還木愣愣的端著那個粥碗,白粥之上零星的幾點血跡慢慢擴散,連同皇帝胡須上一並沾染的,那血色卻是暗紅色的,合著這晝夜不分的天氣,看上去更添了幾分死氣。

“這——這是——”李瑞祥的神情一駭,還沒反應過來,皇帝勉力支撐了片刻的身子已經再難維持,手中瓷碗脫落,人也跟著搖搖欲墜。

“陛下!”李瑞祥趕忙奔過去。

皇帝一把握住他的胳膊,用神采黯淡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嘴唇蠕動著,似乎迫切的想要說什麽,卻是虛弱至極,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師父!”樂水和另外幾名內侍聽了動靜,都趕忙奔了進來。

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傻了眼。

“這——這——皇上好像是中毒了!”樂水一個激靈,臉色慘白,雙腿都開始發抖。

旁邊那些呆若木雞的宮女太監更是全都麵無血色。

皇帝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毒,不管有沒有生命危險,這些人是一定都要受牽連的。

事發突然,一開始還有人沒反應過來,這會兒馬上就有宮婢想要嚎啕。

“都閉嘴!”李瑞祥一記淩厲的眼波橫過去,一邊招呼了樂水過來幫忙,把皇帝往內殿扶,一邊嚴詞警告道:“全都不準出聲,都給我在這殿裏頭跪著,誰敢吐露一個字出去叫人知道,咱家要他九族之內一個不留。”

眾人聞言,更是嚇的魂飛魄散,捂著嘴巴倉惶跪下,再不敢哭出聲音。

皇帝聽了這話,方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來,幹癟的身體耷在李瑞祥和樂水的兩人的胳膊上被扶著進了內殿。

睿親王府和他自己的一眾兒孫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龍椅,這個時候若是傳出他中毒病危的消息——

後果不堪設想。

見李瑞祥想到了他的心坎兒裏去,皇帝強撐了許久的意識才在這一刻徹底消散,閉眼昏死了過去。

“陛下暈過去了!”樂水道,雖然得了李瑞祥的警告不敢大聲喧嘩,但到底也是年紀小,經不起事,聲音裏都帶了濃厚的哭腔,“師父現在怎麽辦?要不要通知太子殿下,讓他出麵主持大局啊?”

“這件事,不能外傳!”李瑞祥道,回頭看了**的皇帝一眼,然後才對他使了個眼色道:“我這裏脫不開身,你馬上去宣延陵大人進宮,別的不許透露,就說是皇上宣他進宮來請平安脈,明白嗎?”

皇帝病一直的是陳賡年和延陵君兩個在看,樂水不疑有他,趕緊答應著就小跑著奔了出去。

李瑞祥又看了皇帝一眼,方才取過旁邊小幾上麵的杯子倒了杯水,就著把左手小指指甲裏一點半透明的粉末溶掉,然後開窗,把水潑了出去。

外麵大雨滂沱,地麵上早就聚成了小溪流一般,往低窪處奔湧。

合了窗子,又把杯子放回那小幾上,李瑞祥方才快步從內殿走了出來。

彼時外殿那裏一眾的奴才還都戰戰兢兢的跪著,頭也不敢抬。

李瑞祥往殿中一站,並不曾看過眾人一眼,而是從袖子裏倒出一個很小的竹筒,拔掉塞子,裏麵卻是一條翠色的小蛇滑了出來,哧溜一聲就從門縫裏遊移了出去。

李瑞祥就立在那大殿當中,麵色如常,動也不動。

那小蛇滑出去,走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外麵就已經是飄忽不定的十數道鬼魅般的人影闖了進來。

“皇帝急召我等,有何指令?”一個黑衣人問道。

“皇上中毒了。”李瑞祥道。

那人一驚,不由分說已經奔進了內殿查看,片刻之後折返,才用審視的目光看向了李瑞祥道:“怎麽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膳食上出了問題。”李瑞祥道,他的麵容沉靜,眼中卻很有幾分焦灼憂慮之色,“我已經命人去請延陵大人了,方才試過陛下的脈搏,一時半刻似乎不會有事,此事暫且不宜張揚。”

“嗯!”那人點頭,也沒等他的後話,就對和自己同來的下屬一揮手道:“把這裏的奴才都暫且帶下去看押起來,裏外都換成我們的自己人,凡事都等陛下醒來再說。”

“是!”暗衛領命,手腳麻利的把殿中早就抖的不成樣子的宮女太監統統帶了下去。

前後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內外就都更換了一批新麵孔。

李瑞祥比不和這些人多做交涉,隻由著他們安排。

為了方便操縱,這些人的身上都被皇帝中了蠱,雖然沒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但凡事卻都不可做的太過,否則——

這些暗衛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暗衛頭子有條不紊的安排更換了人手,方才又轉向他道:“陛下中毒的緣由有跡可循嗎?”

“隻是用了早膳!”李瑞祥道,說著就緩慢的吐出一口氣,“不過我的意思是,經手早膳的所有人都先監視起來就好,現在朝中是個什麽局麵你也知道,先看看陛下什麽時候能醒吧!”

那人心中略一權衡,也是覺得自己不能替皇帝擅自拿主意,也就點頭表示讚同。

樂水出宮,急匆匆的奔了陳賡年的府上,不想卻是撲了個空。

陳賡年倒是在家,隻是這一次的事關重大,李瑞祥吩咐了他要找延陵君,所以他便是在陳賡年麵前也半個字都沒敢透露,扭頭又奔了東宮。

彼時延陵君正在褚潯陽的錦畫堂裏,手邊放了一瓶藥酒,親力親為的替她紅腫的腳踝上藥。

“疼不疼?”他一邊揉著一邊有些戲謔的開口詢問。

褚潯陽縮在一床薄毯裏麵,隻脫了鞋襪,露出一隻腳在他麵前,聞言又好氣又好笑的直接就要抬腳踹他,“都腫成這樣了,你說疼不疼!”

延陵君見她這樣了都猶且還不老實,就知道她是真的沒事,卻也沒叫她得逞,隻握著她的一截白膩柔滑的小腿阻了她的動作,然後才皺眉看向她道:“都這樣了還不老實,總這麽沒心沒肺的怎麽成?”

說著就又多倒了些藥酒在掌心,揉開了,輕輕的替她揉按傷處。

褚潯陽這會兒倒是老實了不少,乖乖的由著他神情專注的給自己上藥,看著細致認真的動作,突然想起了什麽,就抬頭去看他的側臉,“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我?”想到褚琪楓那別扭脾氣,延陵君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出來道:“我原還以為你那二哥是巴不得你這腳傷好不了呢!”

褚潯陽一愣,聽的雲裏霧裏,眼神迷茫。

延陵君一邊一邊替她揉著腳踝,一邊才勾唇,展露一個略帶幾分邪肆的笑容道:“你要是落個殘疾下來,屆時嫁不出去了,他就好名正言順的把你留在家裏了。”

褚潯陽等了半天,最後卻隻等得他把話題繞到了這裏,便是瞪了他一眼道:“他是我二哥,你做什麽總跟他過不去?”

“有嗎?”延陵君笑道,嘴角噙著那抹笑,卻是莫名叫人覺得瘮的慌。

褚潯陽被他盯著,心裏隱隱發毛。

可是在那樣灑脫不羈的笑容之下,又隻能覺得是自己多心,隻就皺緊了眉頭盯著他看。

延陵君卻是不在言語,繼續倒了藥酒給她揉腳踝。

直到一瓶藥酒用了大半,藥力發作,再加上被他手下不停的揉按,血液流暢起來,褚潯陽才覺得本來已經麻木的傷處逐漸有了知覺,並且內裏血液似是沸騰了一樣,腳踝那裏的溫度熱的有點難受。

延陵君見她皺眉,這才停了手,將那藥酒往旁邊一推道:“這幫個月都老實呆著吧,再折騰一回,怕是真要合了褚琪楓那小子的心意了。”

今天他三番兩次的提及褚琪楓,褚潯陽這才覺得不對味兒,仔細的一揣摩,卻是突然冷了臉,一扭頭衝門外喚道:“桔紅淺綠你們進來!”

延陵君一見她變臉,眸光一閃,馬上身子往前一撲,抬手就要去捂她的嘴巴。

他甫一靠近,褚潯陽聞到一股藥酒味道,立刻就花容失色的往後倒去,脖子一偏,躲開了他的手。

延陵君卻是不避不讓,擎著兩隻手,重心不穩,直接就壓倒在她身上。

褚潯陽嫌棄的使勁往旁邊抻著脖子避開他的手,道:“趕緊去洗洗!”

延陵君循著她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忍不住就笑了出來,而已的伸手要去捏她的鼻子,“你自己的腳,我都沒嫌棄你,你躲什麽!”

褚潯陽見他存心使壞,趕忙將薄毯一拉,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悶著聲音道:“你別鬧,我現在沒心情!”

延陵君卻不管她,直接隔著那薄毯將她抱了個滿懷,然後一翻身仰躺下去,讓她置於胸口。

見他不動了,褚潯陽方才扒拉著毯子探頭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的去抓了兩把弄亂的頭發。

延陵君仰頭看著她,這才義正詞嚴的告誡道:“就算是你哥哥,可是男女有別,以後也離他遠著點!”

褚潯陽撇撇嘴,早就猜到他是為了這事兒。

延陵君見她不應,麵上笑容就跟著被打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褚潯陽不想跟他解釋什麽——

其實早上那會兒她隻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會失態,見到褚琪楓,就克製不住的失控。

褚琪楓是她名義上的孿生哥哥,並且在她的心裏,也一直是將他作為最親密的親人來看待的,所以才會那般的肆意而沒有顧忌。

延陵君會介意,她也理解。

而他現在這樣的質問,不見得就是真生氣,但的確不乏是個警告的意思。

褚潯陽不甚在意的和他對望了一眼,隨後卻是半真半假的笑了,“你既然不樂意我和哥哥呆在一處,做什麽還一直留在這裏?”

延陵君本來都已經做好她會出口維護褚琪楓的準備了,驚聞此言,卻是有那麽片刻功夫沒有反應過來。

之前是他一直想要帶她走,她卻舍不得自己的父兄。

可是突然之間,她的態度居然就這麽變了。

“芯寶——”延陵君不由的微微提了口氣,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外麵就聽青藤在敲門道:“延陵大人,宮裏來人了,說是皇上宣您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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