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意死了,言如意死了……
莊若兮腦子裏有這麽個聲音時刻提醒著言如意死去的事實,婚紗及地,站在穿衣鏡前,優雅地轉了個圈,小拖尾的婚紗揚起裙擺,猶如仙女下凡。
“小姐,這件婚紗是米蘭設計師的手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款,完全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銷售員的話令莊若兮喜上眉梢,她提著裙擺,似乎已經看到,不遠處站著江酒丞,她的九哥在等著她,等著將她娶進家門。
今年,她二十五歲了,癡癡地等著江酒丞多看她一眼,施舍,青睞……
“我剛剛試過的都包起來吧!”
她轉身走進更衣室,營業員無意問了句,“那新郎的禮服有相中的嗎?隨時可以帶準新郎來試衣的。”
莊若兮腳步稍,莞爾一笑,“他會來的。”
——
醫院,病房。
身板單薄的女人躺在病**,了無意識,臉色蒼白,她的指尖,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裏的浮腫。
病房外,至少有十來個人,銳利的衣芸還有徐懷遠,幾名警察,還有,鐵著臉的江酒丞。
“九爺,好在言小姐受的都是皮外傷,胃部有積水,哎,年紀輕輕,真是命途多舛。”
林文雅疼惜地往病房裏望了眼,這才間隔幾天,言如意二度進宮,傷得比上次還嚴重!
江酒丞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周遭冷冽的氣息,沒人敢靠近。
那時候,她是在求救,生死存亡之際,唯一想到的居然是他!
他緊握的拳頭“哢哢”作響,徐懷遠手負在背後歎氣,“虧這小妮子聰明,取走了攝像機的定位儀,否則……哎……”
當時發生騷亂警察已經在趕去的途中,抵達車站,言如意已經不見了,而總台監測攝像機定位異常,配合警察趕到案發現場,前後錯了差不多十幾分鍾。
言如意命大,也夠機靈。
“嫌疑人是刑滿釋放人員,行蹤還在查探中,不過……他應該有同夥,而且涉案車輛雖然是套牌,但價值不菲。受害人剛經曆過一起綁架案,生活中是否跟人發生糾葛,而且對方身份不凡?”
警察邏輯清晰的推理,話音方落,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江酒丞。
身份不凡,和言如意有糾葛!
更奇怪的是,哪怕有工作交集,這位夢帆的天之驕子,江九爺,來探病是什麽個意思?
無知!
江酒丞把所有人都當做了空氣,轉身走開,林文雅急忙跟上,大家都有注意到江九爺臉色不好看,沒個頭鐵地去追問緣由。
——
“媽,你看,漂亮吧?”
“這是中式服裝,鳳冠,花鈿,還有蘇繡的鞋子……”
“這是敬酒服,深V款,很顯身材的……”
“啊!媽,窗花也不錯,我還想要兩個花童……嘻嘻……”
莊家,莊若兮采購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攤開來,全是婚慶用品。
莊家父母相視一眼,看著自家女兒喜笑顏開的模樣,腦子轉不過彎來,還是莊父問了一句,“你跟小九的婚事有眉目了?他跟你求婚了?”
“嘻嘻。”莊若兮抬起頭,眼裏神采飛揚,天真地像個孩子,“那當然啊!三歲的時候過家家,九哥就說過要娶我的!”
莊母瞧著自己閨女精神狀態不大正常,手肘戳了戳莊父,壓了聲音問道,“要不要聯係小九的助理,讓小九來一趟?”
江家和莊家的婚事,從頭到尾都是莊若兮在給二老勾勒藍圖,然而江酒丞除了偶爾來探望莊家老爺子之外,好像沒提及過婚事。
這突然之間就要結婚,莊若兮興奮得過頭,怎麽都覺得不大合理。
當下,傭人匯報道,“ 先生,夫人,江先生到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九哥?!”
還在擺弄新娘發簪的莊若兮猝然起身,雀躍著一蹦一跳,好似得了獎狀的孩子。
江酒丞跨進莊家客廳,入眼一片喜氣的物品,他冰寒的眸子更深沉幾分。
“九哥,我給你穿婚紗看好不好?”
莊若兮雙眼寫滿期盼,江酒丞卻扣緊了她的手,“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談。”
“我也有,嘻嘻。”莊若兮傻呆呆笑著,反而拖拽著江酒丞,暗戳戳地瞥了父母一眼,低下頭來,嬌羞地像個新婚小媳婦兒。
莊家父母愈發納悶,自己女兒活脫脫像個……精神病。
江酒丞也感覺出來,莊若兮不比平時,坐在副駕,捧著iPad查看各種婚禮現場,癡迷不已,“九哥,你說中式婚禮好呢?還是西式婚禮好?我想去結婚旅遊,又想要聲勢浩大的世紀婚禮……”
車停在警察局外,莊若兮呆呆地下了車,忽然間,花容失色,瑟瑟發抖地躲在江酒丞背後,“九哥,我害怕……”
江酒丞斂著墨眸,冷聲問,“殺人了?”
“噓!”
莊若兮忙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鬼鬼祟祟道,“九哥,那個勾引你的狐狸精已經被我淹死了,不能告訴警察,警察要打人的。”
果然……
江酒丞把她帶回到車裏,便衣警察坐進了後座,莊若兮不安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你今天上午做了什麽?”江酒丞冷聲質問,言如意的仇人,想要她性命的人不多,她的人際圈,能將邁巴赫當做廢鐵用的,也就莊若兮了。
“上午?”莊若兮指尖抵在唇邊,細細思索,忽然,渾身一僵,伸出手去捂江酒丞的嘴,緊張兮兮地往後看“陌生人”,“不能說的,不能說!”
她真的瘋了?
江酒丞蹙眉,嫌惡地扯開了她的手,“你不說,就不要辦婚禮。”
莊若兮受傷地撅起嘴,二十大幾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個小公主,委屈巴巴道,“那我說還不行嗎?九哥,你不要生氣。”
——
“噗——”
醫院裏,言如意一口海水噴出,幹咳著,整個身體都彎曲起來,像是一張弓。
“醒了,病人醒了。”
隨著護士的呼聲,徐懷遠和警察擠進了病房中。
“小言啊,你可嚇死我了?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
徐懷遠手忙腳亂,倒不是有多上心,言如意是總監親自提拔的小組長,而且是出現場發生的意外,要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連帶責任不可免。
衣芸白了言如意一眼,真是命大,這都沒死!
言如意麵色憔悴,兩頰腫得眼睛都睜不開,還沒來得及回答徐懷遠,警察俯身打量著她,柔聲細語問道,“言小姐,還記得凶手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