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聽見電梯門開了又關,祝餘這才從樓梯間裏出來。

她的心髒一沉一沉的,心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讓她難以喘息。

雖然她還不清楚傅望棲和祝舒樂在房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看傅望棲和祝舒樂的狀態就知道,祝舒樂要倒黴了。

她可能也逃不了。

不多時,祝餘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警察告訴她,傅望棲指控她和祝舒樂狼狽為奸,給他下藥,要強奸他。

她是幫凶。

讓她來派出所配合調查。

完了,全完了。

祝餘一臉絕望,跌跌撞撞地乘電梯下樓。

在酒店大堂裏,她遇上了恰好來找她的祝成輝和徐芷。警察也告訴他們兩個了,他們的臉色也很不好,惡狠狠地看著她,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她身上。

她的親生父親,祝成輝,對她吹胡子瞪眼的,罵她:“你怎麽搞的?把事情辦砸了不說,還把舒樂搭進去了。這下傅望棲生氣了,該怎麽收場?”

這都能怪到她身上?

祝餘無語至極,怒極反笑:“我前天還提醒過你,傅望棲不是傻子,你不信,非要算計他,現在遭反噬了吧。”

她雖然竭力保持著平靜,但顫抖的嗓音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和焦慮,還有恐懼。

她那天對傅望棲把話說得那麽絕,把他惹火了。

如今,怕是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了。

祝餘看著祝成輝:“我按你和徐芷說的做了,現在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我媽媽在哪裏,一會兒處理完祝舒樂強奸傅望棲的事,我就帶我媽媽走。”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對她的親生父親說。

祝成輝不是個講信用的人,冷哼一聲:“你給我把事情辦成這樣,還好意思讓我兌現諾言?你現在趕緊和我們去派出所,看看傅望棲到底是什麽意思。”

真是無賴,無恥。

祝餘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她怒發衝冠,視線環顧酒店大堂一周,最後鎖定在前台放著的一個青花瓷花瓶上。

她跑過去抱起花瓶,朝著祝成輝和徐芷砸過去:“你們這對狗男女,該創造的機會我都創造了,你們還想要我怎麽樣?我是神仙啊,能控製得了傅望棲的行為和思想嗎?畜生,你們講講理好嗎?”

她怒到極點,吼破了嗓子。

下一瞬,花瓶碎裂的劈啪聲掩蓋了她的怒吼。

徐芷閃得快,沒被砸到。

但祝成輝的胳膊被砸到了,青紫了一大片。

“阿餘,你冷靜一點。”

祝餘冷靜不了,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她已經被逼至絕境,快瘋了。前台的另一邊還有一個花瓶,祝餘還想拿它砸狗男女,但是被酒店的安保人員給控製住了。

酒店報了警,把她交給了警察。

派出所裏,祝舒樂死不承認,但傅望棲錄了像。錄像可以清晰地看見祝餘給他下藥,他昏迷,然後祝舒樂來到房間,脫他的衣服。

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

祝舒樂被定罪為強奸未遂。

祝餘是幫凶,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承擔連帶責任。

如果祝舒樂和祝餘具有悔罪表現,且受害人傅望棲對她們的行為表示諒解,那麽法院可能會酌情對他們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傅望棲眸子烏沉沉的,看著祝餘,聲線冷冽駭人:“我不諒解,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他平日裏陽光開朗,工作中沉穩霸氣,但無論是在生活裏,還是在工作中,他都很少給人甩臉子,禮貌和教養刻在骨子裏。

可自從祝餘出現在他身邊,他臉上的笑容就特別少了,不是在冷臉,就是在生氣。

祝餘的心沉入穀底,她一直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砸在她的手上。

不同於她的冷靜,祝舒樂,還有祝成輝和徐芷,都特別激動。

祝舒樂直接跪在了傅望棲跟前,拉著他的褲腳,哭得驚天動地,懇求他:“姐夫,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祝成輝:“望棲,這可能是個誤會。阿餘是你的妻子,舒樂是你的妹妹,她們肯定不會害你。”

徐芷:“望棲,你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死到臨頭還不認錯。

這更加惹火了傅望棲,他的嗓音幽冷:“這件事我父母還不知道,你們想鬧到我父母也知道嗎?”

祝成輝和徐芷立馬搖搖頭。

傅望棲能把祝舒樂往監獄裏送,那就說明他對祝舒樂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還特別討厭被別人算計。

現在他父母不知道,至少可以保住阿餘傅家三少奶奶的地位。

如果他父母知道了,阿餘就會被掃地出門。

祝舒樂是徹底沒辦法攀上傅家了,他們隻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祝餘身上。

傅望棲還是那句話:“她們認罪,你們給我老實一點,這件事就算過了。不然,你們試試。”

最後一句,男人的聲線陡然變得森冷,語氣加深。

是警告,也是威脅。

傅望棲平時不玩弄陰謀詭計,也不利用自己的錢和權隨便欺負人,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會,他隻是不屑。

畢竟從小不缺愛,錦衣玉食也不缺,他的內心充滿正義和善良,一點也不陰暗。

傅望棲讓其他人都出去了,隻留下祝餘:“祝小姐,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這會兒,他的嗓音是淡的,聽不出喜怒,就好像平常和朋友聊天那樣。

但祝餘卻覺得那語調極重,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他俯身,微微靠近她。

淺淺的薄荷味飄散開來,是他嘴裏口香糖的味道。

清爽提神。

祝餘的腦袋好像清醒了不少。

她完全被男人籠罩在影子裏,仿佛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因為他早已洞悉了一切。

年代久遠又窄小的審訊室裏,老舊的空調噪音極大,呼呼響,吹出來的風很髒,很難聞,祝餘被嗆的猛烈咳嗽,淚意更洶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