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章 徐辛夷的猜測

“……該員懈怠玩忽難辭其咎,著令革職留任,戴罪立功!”

大功坊的魏國公府偏殿書房,南京守備、掌南京中軍都督府的超品大員徐邦瑞,拿著份抄錄的兵部公文搖頭晃腦的念,世子小公爺徐維誌坐在下首相陪,兩爺子的笑容是一模一樣的既猥瑣又殲詐。

是什麽讓這兩爺子這麽高興?

當然就是秦林革職留任的消息了。

“張老兒一生狡猾、慣常將人玩弄於掌心,可他這次失算了!”徐邦瑞伸指將公文彈了兩下,嘿嘿殲笑道:“秦林為人內圓內方,必定不會就此向張老兒服軟,到時候咱們瞅準了機會就——”

“先下手為強!”徐維誌豎起單掌,狠狠往下一切。

父子倆相顧大笑,忽然又不約而同的歎口氣:這年頭,剩女不容易嫁呀!

徐辛夷戎裝摜帶,帶著侍劍等幾名女兵,抬著獵到的野豬、野羊從外邊路過,聽得父兄笑聲,好奇的問道:“爹爹,哥,有什麽好笑的?拿的什麽呢?”

“沒什麽,抄的兵部和錦衣衛公文。”徐維誌抬頭看了看妹子,身段高挑婀娜,雙腿筆直修長,眉眼英氣勃勃,分明就是個美女嘛,怎麽就嫁不出去呢?

除了鼻子稍顯高挺,不是細眉彎眼,身材比尋常女子高了半個頭,蜂蜜一樣的膚色當然不怎麽白,兩隻腳比三寸金蓮大了一倍,說話做事風風火火,像個野小子一樣到處亂跑之外,也沒別的什麽缺點,額,不過好像已經很多缺點了……徐維誌汗了一把。

徐邦瑞則笑眯眯的招呼女兒:“辛夷啊,你運氣不錯,秦林被革職啦,你去勸他調到南京京衛大營來……”

比起替秦林弄保舉,國公爺更想把秦林弄到京衛大營,做個正三品指揮使什麽的,官位既高、又不受別人的氣,將來要是有了外孫,還可以想辦法弄恩蔭什麽的,搞成世襲指揮使——如果說張居正對張紫萱充滿信心,一點兒也不愁嫁,對搶走女兒芳心的秦林還隱隱帶著點老丈人對女婿的敵意,那麽徐邦瑞就截然相反,看著女兒像野馬似的亂跑,高不成低不就,至今還沒人上門提親,國公爺就腦門兒犯堵胸口發悶太陽穴直跳,簡直恨不得搞一出拉郎配啊!

孰料徐辛夷剛聽到革職兩個字,就一陣風似的衝進來,抓起抄錄公文看了幾行,臉刷的一下垮了下來,道聲女兒告辭,轉身踩著小皮靴踏踏踏的就跑得沒影兒了。

父子倆麵麵相覷,半晌徐維誌才撓撓頭:“革職有什麽了不起?保舉起複不就行了——妹妹連這個都不知道,爹,你沒告訴過她?咦,看這樣子,妹妹是真有心於秦林呀。”

徐邦瑞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半眯起眼睛“陰惻惻”的道:“看來,咱們得抓緊了,嗯哼哼哼……”

徐辛夷跳上照夜玉獅子,風馳電掣般趕往秦林家,她是常來常往的,也不必通報,問了仆役秦林在哪兒,就邁開兩條大長腿,風風火火往後院走。

進了花園四下找找,沒看見那位,她管不得許多,拉著嗓子就喊:“秦林,姓秦的在哪兒?”

“在、在這兒!”秦林從一排花叢後麵站起來,他正攫取著少女芬芳的唇瓣,就被徐大小姐的大嗓門打斷了,隻好無可奈何的苦笑。

瞧在徐辛夷眼中,更是確定秦林已被革職了,否則這嬉皮笑臉的家夥幾時會有現在這種表情?

三步兩步的走過去,徐辛夷滿懷不忿的揮著手臂:“太、太欺負人了,憑什麽把你的官革掉?誰這麽壞,咱們上門打他去!”

剛轉過兩株盛開的曼荼羅花,徐辛夷就吃驚的瞪圓了杏核眼,肉嘟嘟的嘴巴張得老大:“青黛妹妹,你、你怎麽?”

青黛小臉兒紅紅的,坐在石凳上整理著被弄皺的衣裳,光潔的額頭披了幾縷散亂的發絲,被徐辛夷發現,她怪不好意思的站起來,甜甜的叫了聲徐姐姐。

“你們、你們?”徐辛夷大驚小怪的瞧著這兩位,一會兒看看秦林,一會兒又看看青黛,驚訝得無以複加。

雖然早知道秦林和青黛訂了親,但在徐大小姐心目中青黛可是個純潔老實的乖寶寶呀,何況她自己也半懂不懂的,隻當秦林也在青黛身上做了那壞事,心思都不知歪到哪兒去了:“天哪,那家夥可大得很哪,青黛那麽個嬌嬌嫩嫩的小姑娘……”

想著徐辛夷就一把將青黛拉到身後,像防狼似的護在她和秦林之間,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豐碩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她先狠狠瞪了秦林一眼,又回頭低聲問:“青黛妹妹,那狠心的家夥,可把你弄疼了吧?”

我倒!秦林兩隻手抱頭,實在無語至極,真想狂吼一句:這是哪兒來的啊,天地良心,我隻親了她一口哇!

如果說徐辛夷是半懂不懂,青黛就是完全不懂了,水晶石般清澈透明的眼睛眨了眨,趴在徐辛夷背上柔柔的說:“不疼啊,隻是親親嘛。”

嗯?徐辛夷柳眉一挑。

“真的不疼,”青黛搖搖頭,真心實意的道:“隻是秦哥哥撓著癢癢得很,不信你也試試啊。”

哼哼……秦林和徐辛夷同時哭笑不得。

“我才不試呢,”徐辛夷撇撇嘴,扶著下巴暗自思忖:“為什麽青黛隻是癢癢,本小姐卻疼得厲害?要不是強忍著,路都快走不動了。”

秦林真心想試試,看了看徐辛夷輪廓完美的豐胸、經常運動而柔韌驚人的小蠻腰、圓滑挺翹如一輪明月的臀瓣和把襯褲繃得緊緊就就的渾圓大腿,喉頭就有些發幹。

“蒼天啊,大地啊,我倒想試試,”秦林撓了撓頭;“不過,那樣做的話,會不會被打成三級殘廢?”

被秦林富有侵略姓的目光看著,徐辛夷不自在起來,每次被他這麽看著,感覺就像回到了那天夜裏,渾身上下什麽也沒穿似的,肌膚都變得有些發燙。

“討厭,本小姐聽說你被革職了,好心好意來看你,你這家夥還沒個正形!”徐大小姐跺著腳,心頭有點委屈。

好像是你突然闖進來的吧?秦林摸摸下巴,不過他聽某位偉人說過“和女人講道理的男人都是傻瓜”,所以也不計較這件事了,寒暄幾句把話題岔開,又問南京各大營裏麵有沒有精於製造火器的工匠。

“哈,鳥槍嗎?本小姐使起來是百步穿楊啊!”徐辛夷說到兵器就開始眉飛色舞了,把剛才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城外浙兵大營就有個姓李的軍匠,做鳥槍最好了,本小姐有三把他做的鳥槍,野豬皮那麽厚,咚的一槍就打死!”

秦林大喜,他要改製適合錦衣衛校尉使用的火器,畢懋康長於設計,但他是文人,並不會動手打鐵製造,還得有技術高超的工匠給予配合。

青黛對火器不感興趣,留在家中,秦林把畢懋康,準備和徐辛夷一塊兒去郊外浙兵大營。

畢懋康在南京很過了幾天舒服曰子,韓飛廉給他找了座漂亮的小院居住,每月在秦林賬上支二十兩的薪水,成天帶著老婆孩子逛莫愁湖、雨花台,當真快活似神仙,覺得再過幾年,等功成名就了再回家鄉也沒什麽。

剛才聽到秦林被革職留任,他心裏麵也犯嘀咕:這位長官不是直通中樞張相爺嗎,怎麽也被革職了呢?將來替自己引薦,好在科場上占據先機的事情,還靠不靠得住?

見一個戎裝摜帶的妙齡小姐笑嘻嘻的站在秦林身邊,畢懋康是外地人,也不知道是南京有名的混世女魔頭,就別著臉木頭木腦的作揖:“長官好,敢問這位小姐是?”

徐辛夷瞧他這畏畏縮縮呆頭呆腦的樣子就沒好臉色,也不要秦林介紹,自己搶著說:“本小姐姓徐,住在大功坊魏國公府,看你這膿包樣子就是被人欺負慣的,不過在南京誰要敢欺負你,報徐大小姐的名號就行!”

秦林肚子裏好笑,畢懋康確實比較膿包,否則徐文長怎麽把他逼上梁山的呢?

殊不知徐辛夷這番話倒說進了畢懋康心坎裏,他一個土頭土腦的鄉下讀書人,又沒別的錦衣校尉陪著,在南京這幾天委實被地痞流氓嚇了幾場,聽徐辛夷這麽說自是高興:“晚生多謝徐大小姐了,改曰到小姐府上來拜謝,是大功坊魏國公府……呃!”

畢懋康喉嚨口被卡住了,嘴巴張得極大,誠惶誠恐的望著徐辛夷:“您、您,小姐,哦不,姑奶奶就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徐辛夷莫名其妙,伸出手指頭在他眼睛前麵晃了兩下,衝秦林撇撇嘴:“你找的什麽人啊,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秦林哈哈一笑,拉著徐辛夷走出去,一個騎踏雪烏騅,一個騎照夜玉獅子,鞭花兒輕甩,兩匹馬潑拉拉衝向了遠方。

“等等、等等晚生,”畢懋康騎著毛驢在後麵緊趕慢趕,這次他可是下定決心要跟緊了:革職了都還和魏國公府的大小姐平等相處,這位長官的能耐,還用問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