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的任務

“世叔說的哪裏話來,”張佳木見機很快,他迅速改了稱呼,道:“世叔,我還真不記得了。”

“是了,”袁百戶笑道:“當年我去你家,你才幾歲,不記得也是該當的。”

他這麽一說,張佳木倒是仔細看了他幾眼,腦海裏靈光一閃,狠狠罵了自己一句笨蛋,接著才又道:“世叔,侄兒真該死!”

他跪了下來,叩一下首,道:“侄兒謝過世叔的栽培!”

原來這個試百戶就是這個月初在東司房值班的錦衣衛軍官,張佳木和任怨進門的時候,袁百戶打量了他們半天,後來抽簽抽了個好差,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想來,就是袁百戶暗中有所助力了。

袁百戶很欣慰:“不賴,你記性可真好。”他緊接著又道:“不過,當時我可不知道你是我張大哥的兒子,當時是看你們當差勤謹,看著又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能幫一次是一次吧。”

他人生的方麵大耳,一臉正色,神態安詳平和,說這種話,張佳木真信。

但他想不通,怎麽最近接連遇到貴人,自己死去的父親,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麽認得這麽多達官貴人但他自己卻隻是一個小小校尉?

張佳木的心思,在場的人都看了出來。袁百戶和哈銘相視一笑,哈銘先開口:“大郎,你也不必多想了,今天私誼說到這兒,有空我們叔侄幾個再聊。靖遠伯這裏,我們不便以私廢公,伯爺找你來,可是真有公事。”

“是,請伯爺吩咐。”

提到公事,那麽就不能不講規矩,張佳木的身份和王驥差的太遠,正好在座的又是叔輩,他便站班伺候,就這麽自然而然的站著等王驥吩咐。

王驥年雖老邁,精神還是很好,他中氣十足的道:“是這麽一件事,就是昨天,戶部給事中楊煊家裏出了點事。事原不大,但牽扯很多,皇上叫我查辦複奏。我看,正南坊裏的東廠番子實在靠不住,錦衣衛呢,老夫也不很熟,今早我傳召了門達過來,他薦了你,又聽李春指揮說你武藝高強,我想,武藝很好,人也聰明精細,這件事交給你來辦,雖然你還年輕,應當能拿的起來!”

老頭子畢竟是老了,說話有點道三不著兩的,說了半天,究竟是什麽事也沒說明白。

李春皺了皺眉,上前補充:“昨天也是蹊蹺的很,大冬天的,打了冬雷。原本也不相幹,但雷劈中了楊大人家的廂房,死了幾個奴仆,現在有傳言,楊大人修身不謹,必有欺天之事,已經有幾個禦史要彈劾他,這件事不查明白了,幹係很大。”

原來昨天天黑後下了點小雨,而且打了一陣雷,冬天打雷原本就是很少有的事,這個戶部的給事中楊大人家遭了雷劈還死了人,想想也還真算倒黴。

擱幾百年後,也就是補幾根避雷針的事。明朝雷擊的事可不少,特別是殿閣建築,建的高,又沒防雷設施,拿紫禁城的三大殿來說,就被燒毀過幾次。

不過雷擊壞人一說,深入人心,這位楊大人憑白被雷劈了,找不到好理由開脫的話,還真是不安於位,非得自己辭職走人不可。

當然,這是最表麵的原因。張佳木以前對朝局不大關心,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估摸著,肯定和權力鬥爭有關。肯定是一派打另一派,神仙打架,借著雷擊的事兩邊鬥法。

很明顯的,眼前這汪水深的都快成黑潭了吧……

看著這些爺爺輩叔父輩的老狐狸們,張佳木很想大叫一聲:“大爺大叔們,放過我吧!”

不管怎麽說,得先推托一下!

他道:“伯爺,卑職隻是個錦衣衛的旗校,哪有這種資格主辦刑案!”

“不妨事,”王驥飛快的道:“是門達百戶薦的你,他掛名,你主事,他對你放心,我對你當然也放心的很!”

“你好生辦事。”大約也覺得有點強人所難,所以王驥帶著一點歉意道:“這件事過去,我會給你說話,總不能太虧待你。”

以他的身份地位,保舉一個錦衣校尉太容易了!

“是,”張佳木肅然道:“既然伯爺嚴命,卑職當然竭誠效力,絕不會推諉壞事。”

這下公事算是談完了,王驥一端茶,身後長隨便高唱送客。

已經快到吃飯的時候,不過張佳木的身份還真不夠在王驥府上留飯,所以張佳木從容行禮,向著眾人告辭。

別人都坐著沒動,哈銘把張佳木送到大門口,笑道:“怎麽樣,有什麽想法沒有?”

張佳木苦笑道:“見步行步吧,師傅,這一次徒弟可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這樣不好麽?大郎,京師風雨將至,安避家中當然可保平安無事,但富貴險中求,不置身其中,恐怕你這一生也隻能是以校尉終老。”

這話,乍聽之下,平平無奇,略微一想,其中含意很深。

張佳木這會才若有所悟,問道:“師傅,這個楊給事,是怎麽回事?”

哈銘出來就是為了和他說這個,因此立刻答道:“皇上換太子的事,你知道吧?”

“記得好象是景泰三年的事,怎麽了?”

“原本的太子是太上皇的兒子,皇上的侄兒。皇上廢了他,立了自己兒子。這也不能說錯,誰不願傳位給自己的子孫?可惜,後立的太子福薄,沒幾年就死了。楊給事前一陣上了個奏疏,請皇上‘早建元良’,這個中含意,你懂沒有?”

“懂了!”

張佳木悚然而驚:當今皇上和太上皇雖然是親兄弟,但是天家的事是沒有什麽倫常親情可講的,兄弟兩人早就掰了臉,聽說太上皇在南宮連飯也吃不飽,現在立太子的事已經是天下第一事,楊煊這個奏折,肯定是有人授意,早建元良,當然是早點複立原太子朱見深,這件事真的是大的不能再大了,卷到這事裏頭,極為不智。

“你放心好了。”哈銘看出他的心事,安慰道:“這件事,兩邊相持不下,皇上既然叫查,就是要給各方一個交待,伯爺負責此事,我們這些叔輩又怎麽會叫你出來背黑禍。小子,你好生辦你的事,不管查出什麽結果來,總之你自己得大大露個臉,懂麽?”

這才是哈銘叫他出來吩咐的用意了!

還不等張佳木答話,哈銘又神色輕鬆的笑道:“聽門達說,他推薦你參加射柳?”

“是的,徒兒想試一試。”

“你的弓馬功夫可是我一手教的,不要給我丟臉!”

“不敢保一定獲勝,總之徒兒盡全力就是了。”

“怎麽不敢保?”哈銘大為不滿,連連搖頭:“我教的徒弟,又是張尚榮的兒子,總要有點不甘人後的氣勢。”

他又道:“今天沒空了,這幾天內,我總要抽個時間出來,到你家去看看。你要小心,如果你真的不堪,我要代你父親責罰你。”

哈銘在蒙古人中都以善騎射聞名,不然的話,當年北伐打瓦刺也不會挑他這個通事入營從征。早年教授張佳木武藝時,哈銘就極為嚴格,如今有他去指點,必定能夠事半功倍。

張佳木大喜:“徒兒恭候師傅大駕光臨!”

哈銘哼一聲:“走著瞧吧,你不要當我在說笑。”

說罷,他擺了擺手,又看了看在一邊等候的任怨一眼,笑著說聲:“不壞。”然後,就這麽施施然入內而去了。

看著任怨一臉好奇的過來,張佳木感覺自己還是沒怎麽回過神來。

這一天,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射柳的事,過幾天就要開始,先在錦衣衛裏頭比試,然後再和其餘各衛選出來的比試,過五關斬六將,其中的辛苦當然不必說了。能不能出頭,尚在未定之天。

禦史高平那邊,將來會怎麽找他麻煩,也是很值得頭疼的事。

還有自己的小旗官,胸襟似乎也不大開闊……

還有自己的師傅和叔執輩們,神神秘秘的,究竟他們是哪一派,背後的勢力又是誰,頗堪玩味。

還有,自己父親的身份究竟是怎麽回事,也有點雲山霧罩。

門達百戶大人似乎對自己期望值有點過高……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那個該死的遭雷劈的楊給事中家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而他怎麽才能在這件事裏撈到好處,在王驥這樣的元老重臣麵前,好好的露一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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