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蠶絲衣

“將軍,那日去地下密室救秦漫修的人也易容成先生模樣,沈韓並沒看到是先生死還是她死,隻知其是個女子。如今冒犯先生,隻為求證事實,還請先生見諒。”沈韓平穩的說道,仿佛剛剛並沒有發生襲擊先生的事情一般。所謂的請求原諒,似也沒有一絲道歉的誠意。

“那沈大人可是證明了?”先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出了這麽一句,任莫慈一見氛圍不對,忙打圓場道,“嗬嗬,先生怎會是假的呢?沈大人做事太小心了。”

“哼,你倒是會做人,兩邊都不得罪!”

周可側眼看了看沈韓那一如既往的麻木眼神,便立刻會意,道,“是沈韓不對了。先生為大業鞠躬盡瘁,待事成自該立一等頭功。此等功臣如何能妄加揣測?來來來,你們可是我周可的左膀右臂,少了誰,都成不了這大業。沈韓,倒杯水酒,給先生賠罪,也壓壓驚。”

沈韓聽後,過去斟了杯酒,道聲,“先生請。”

看著沈韓手中的酒杯,望著周可和任莫慈殷切的眼神,祁天晴心想現在也不是和這群人撕破臉皮的時候,莫不如借這個台階下來,以後也好掌握更多的證據,剛要伸手去接,卻聽外麵報說,“將軍,沈雲城求見。”

“讓他進來吧。”

守衛打開了門,沈雲城進門便看到了沈韓奉酒賠罪的場景,轉眼又多看了一眼先生,什麽話也沒說,隻朝將軍和各位行禮。

“雲城,你來得正好。這次多虧了你,救了先生與你義父。否則,我可真是要斷膀折臂了。你在這周府多年,也該知道,這二人的脾氣都古怪得很,彼此做事風格又不盡相同,可能有些誤會,這不,正要冰釋前嫌呢,你也來做個見證。”

“是。”沈雲城穩穩的退到一旁,見證沈韓與先生“和好”的場麵。

“先生請。”沈韓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

祁天晴剛要去接,卻突然想起了之前沈雲城的提醒,抬起的手變成了擺手,“抱歉,我不喝酒,隻喝茶,**茶。”

“瞧我,是我疏忽了,去,換**茶來。”

先生不知周可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見他給沈韓遞了個眼神,便知這先生他也是不盡相信的,說不定方才就是用酒在詐她,要是她喝了,就定不是先生了。

沈韓又換**茶,雙手遞與先生,道聲,“請。”

先生看了看,大大方方的接過喝了下去。

“好!今後,我周可就仰仗幾位了。”

“為將軍馬首是瞻!”

“對了,雲城,你來何事?”

“回將軍,是葉家的二公子葉子奇,說想見將軍,托我通傳。”

“葉子奇?”周可一愣,自己剛計劃要對付葉家,葉家的人就找上門來了,還真是有點意思。

“葉家的二公子,他不是被趕出家門了嗎?怎麽居然找到周府頭上來?而且,怎麽托雲城來報?”任莫慈也是一臉迷茫之色。

“將軍有所不知,這葉子奇已在府中多日了。”先生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麽?葉子奇在這周府裏?為何不早來報?”

“將軍息怒,葉子奇雖在周府,卻不是葉家的二公子,不過是馬廄裏一個還債的下人罷了。”見周可微怒,沈雲城連忙解釋道。

“馬廄裏還債的下人?哦,我記得了,守衛稟報給我過的,當時因處理政務,也沒有多想……又是欣然!她到底在搞什麽?怎麽處處與我作對?”

“將軍這次可是冤枉小姐了,小姐讓他還債,可確實不知他是葉家二公子的。隻不過因為身邊的一個丫鬟恰好是這葉子奇的相好,而這丫鬟又為了葉子奇偷了小姐的東西,現在如此處理,無非是小以懲戒,應該並無他意的。”先生饒有興致的為周欣然辯解道。她不是笨人,在沒觸及周可底線的時候,周欣然永遠都是未來的公主,現在周可雖然發怒式的說周欣然,卻絲毫沒有要懲罰之意,何不做個好人,順水推舟一把,也不枉這先生之名呢?

“哼,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喪家之犬,也有資格來見將軍,他也不掂量掂量他有幾分重?”任莫慈在旁倒有些憤憤不平了,累及小姐被罵,還要占用將軍的寶貴精力,葉子奇這種人渣,也配!

“你可知,他要見我何事?”周可卻不理會任莫慈的說辭,隻平靜的問沈雲城。

“回將軍,屬下不知。但他在周府的這些日子確實受了些苦,以他自小嬌生慣養的身體,怕是吃不消的。”

“恩,我知道了。回他說,我政務繁忙,沒空見他。”

“是。若無他事,屬下先行告退。”

周可點點頭,示意沈雲城離開。在其離開後,任莫慈道,“將軍,此事小姐已知曉,難保雲城不知,何不讓他也一起加入?他是沈大人的義子,加進來,應該如虎添翼吧?”

“他最好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還能這般冷靜處事,那不是我的大將之才,就真是個有分量的敵人了。”

“將軍請放心,雲城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他有幾分分量,我把握得住。”

“沈韓費心了。再考察他段時日,如果可信,就讓他也一起吧。”

“是。”

接下來,在先生處養傷的日子對秦漫修來說是好的,雖說有家仆在的時候,這位先生對自己的態度並不算好,但名貴的傷藥,珍奇的補藥,祁天晴倒也真是舍得,都給自己用了上去,看的那家仆的嘴巴整日裏都是圓形,卻因為這人是將軍特意吩咐下來的,而不得不去照料。

看著秦漫修日日見好,祁天晴的心裏卻是酸酸的,因為,她沒能保護好他,在沈韓將人從周欣然處交給她時,不僅外傷,內傷也是十分嚴重,所謂的武功,恐怕今生是與秦漫修無緣了。更讓祁天晴煩心的是,沈韓不知從哪裏弄了幾個帶鈴鐺的鐵環來,束在漫修的手腕和腳腕上,每行動一點,都會發出叮叮當當的噪音,氣得祁天晴真想把沈韓立刻撕成碎片。

“這鐵環鑰匙在哪兒?煩死人了!”

“先生息怒,沈大人來時吩咐過了,這鐵環不能除,是將軍的命令。”一旁的家仆見先生又發脾氣,連忙稟道。

“怕他跑了,就自己看得緊點啊!用著用個破鈴鐺拴人嗎?”

“先生莫要生氣,沈大人說了,隻待他傷好些,便給他除去鐵環。”

“真的?他會這麽好心?”

“好心?”

“呃……我是說,他就不怕人跑了?”

“沈大人說他自有辦法。”

而秦漫修在迅速見好後,祁天晴果然見識到了沈韓的辦法。那些帶鈴鐺的鐵環是被除了去,可取而代之的竟是件薄如紙的天蠶絲衣。沈韓當然不會有多好心,為了保護秦漫修而給他穿上這麽名貴的東西。誰都知道,天蠶絲有個特性,就是越動得厲害,束得越緊,而最後的結果,估計就不是勒出血這麽簡單了,要人命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麽件天蠶絲衣,足以限製秦漫修行動的速度和尺度了,再加上內傷,沈韓可真是想得周到啊!

“沈雲城那個混蛋,讓他想辦法把林雨薇弄進來,他就是遲遲不辦,這下好了,外傷上上藥就行,內傷怎麽辦?難道讓我以毒攻毒啊?”

“嗬嗬,半個月的時間你就能治好我的啞毒,你是沒見,周欣然知道這個消息時的表情,想想都想大笑一場。”

“你別得意得太早,那周欣然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我奇怪的是,上次我見她的眼睛裏露出過勢要殺你而後快的神情,可隨即,卻一切都變了。就算她老爹讓她失望了,她也不會笨到要用她爹的命去給她抵債吧,何況,她爹對她也夠縱容的了。”

“你見到你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要殺他的衝動?”

“……那時候,你攪合的……我沒來得及想。”

“之後呢?”

“有。”

“最後呢?”

“你知道還問?”

“所以說,她也不會的,隻是一時的失望和抵觸而已。她從來沒有放鬆過對我的監視,隻要我有輕舉妄動,她一定會選擇先殺我的。”

“你知道還留在這裏?我對那些什麽大業的沒興趣,我今天就安排一下,咱們走吧。”

“走?走到哪裏去?你那日在迎春樓沒帶我走,怎麽今日就糊塗了呢?”

“不就是個奴字嗎?這世上藥那麽多,除去就是。”

“之後呢?永遠隱姓埋名,不能抬頭於世人麵前的活著?還是,跟你一起,過著永遠被人追殺的日子?”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不過就是隨口說說,我既然答應假裝先生了,也就算上了這趟賊船了,哪容得我那麽容易脫身?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你裏麵穿的那件天蠶絲衣要怎麽才能脫下來啊?我一想起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關係,穿著吧。穿著,他們放心,我也安全。”

“你倒想得開。哎,聽說今兒個廟會,你也在周府呆煩了吧?咱們出去走走啊?”

“理由呢?”

“這還不簡單,就說你想起兒時父親曾帶你去過個廟裏,東西難保不藏在那某處,正好借人多,去找找看啊。”

“你還真是個高手。”

“嗬嗬,我是誰?你第一天認識啊!”祁天晴說著,便又笑了起來。

麵皮下的那張如花的臉龐,應該比這春天裏的百花綻放得更加豔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