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為母梳妝
“是這樣的,王爺給了我一個時辰的時間,讓我把事情辦妥。”漫修解釋道。
“哦,就是這個?”
“是的。”
葉子廉走到桌案前,打開了禮物盒,看下,卻著實一驚。漫修見葉子廉如此驚訝,也不覺往前湊了湊,看時,也是一愣。
“啊!這不是你的奴隸契約嗎?上麵,還蓋有西夏王爺李青林的印章,他說這是送與葉大人的禮物,那不就是說,把你送給葉大哥了嗎?”雪兒說完自己的解釋,差點沒再哭出來,交給葉子廉,漫修是蘇家獨子的身份不說,光大赦天下那一條也足以讓他擺脫桎梏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等等,這裏還有封信。”
葉子廉拿出信來時,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間,剛李世綾明明就問他們商量好了沒有,可見,對方並非隻是送禮這麽簡單了。
“上麵寫些什麽?”葉子廉剛打開信,雪兒便急切的問道。
看完信,隻見葉子廉一臉嚴肅,這更讓雪兒的心焦急了起來,“到底寫了什麽?他要我們準備什麽?該不會是……”雪兒本想說該不會是送來秦漫修,卻要孟伯母的命去抵吧,畢竟漫修不是秦威的親生兒子,就算帶去西夏祭奠那個什麽卿王妃也無甚意義,還白白的玷汙了他卿王妃的墳墓。可孟伯母就不同了,她可是秦威唯一的妻子,拿對李王爺已無意義的漫修與她換,怎麽也是說得過去的。
“是啊,大哥,信上說些什麽啊?”葉子奇見子廉的表情有些異常,不禁也好奇的問道。
“喏,信在這裏,你自己看吧。”說著,葉子廉把信遞與了弟弟子奇。且說葉子奇半信半疑的將信接過,看後,竟皺了皺眉頭,對漫修說道,“你啊,還真不讓人省心。”
葉家兄弟的表情和反應讓眾人的心頭莫名的蒙上了一層陰影,看來,是這李王爺要求什麽了,雖能做到,是否也會付出相對大的代價呢?
“到底寫的什麽?兩個大男人,看個信卻這般吞吞吐吐!”雪兒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信從葉子奇的手中奪了過來,讀道,“人物俱在,就此奉上。禮儀之邦,禮尚往來,今回西夏,祭祀亡妃,望豈成全,予秦威祭。”
“什麽?這李王爺也太過分了吧。秦伯父都過世那麽多年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居然還要求咱們給他秦伯父,讓他去祭奠他的亡妃?”
“喂,你說話小心啊!什麽叫太過分了?秦威殺了我卿姨,用他祭奠不是很應該的嗎?”世綾一聽對方說叔叔不好,不由反駁了起來。可說出來,又覺哪裏不對,秦威,不就是秦漫修的父親嗎?想著,忙看向了秦漫修。
沒想,漫修竟是一臉風輕雲淡,似還帶著微笑。“祭祀,不一定是活人或死屍啊。”
“哈哈!”就在漫修說出這句話時,葉子廉再也忍不住他一直假裝的嚴肅模樣,大笑了起來。
“葉大哥……你,沒事吧?這時候,還笑得出來?”葉子廉這一笑,卻著實讓雪兒愣住了,可再看漫修時,也是笑意甚濃,究竟怎麽回事?祭祀,不一定是活人或死屍,什麽意思啊?那李王爺要秦威祭奠他的王妃,既不要活人,也不要死屍,那……
“哈哈!李小姐,回驛館時請務必代在下向王爺謝恩。至於祭奠一事,我這就去安排。”
“葉大人客氣了。那世綾就在此等候,一個時辰的時間,沒剩多少了。”
“請。”
看著廳上旁人都一臉明了的樣子,雪兒卻更加詫異了。“到底怎麽回事?你們不能隻瞞我一個啊?”
看著雪兒急切的樣子,漫修笑得更加厲害了。“我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在你的身上可謂體現的淋漓盡致。李王爺既肯如此大方的將我與奴籍一並送來葉府,不就代表著已不計前嫌了嗎?至於祭奠,是一定要進行的。單就他對卿王妃,其實除了愛,已容不得其他事物摻雜了。可是,就西夏對宋來講,王爺還是要給西夏爭足麵子的,他當時可是對整個西夏起誓,要為卿王妃報仇雪恨的。如今,我父親已身死多年,屍骨亦不知在何處,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他特意為此事來了一趟,總得在祭奠時擺上件父親的遺物,也好實現當年對卿王妃和西夏人的承諾吧。李王爺,當真大度之人,漫修佩服,感激!”
“哦,原來如此!他是想要一件屬於秦伯父的東西,給卿王妃祭奠。一方麵實現了他的諾言,一方麵放過了孟伯母和你,又體現了他西夏人的大度,一箭雙雕啊。”
“嗯,真是聰明,說得極對。”
“嗬嗬,也不知剛才是誰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在我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昂?”
聽著雪兒的陰陽怪氣,漫修尷尬的笑了笑。
“漫修,聽說孟伯母身上的那把匕首就是秦行營的是嗎?就用那個代替秦行營,去西夏走一遭吧。”葉子廉建議道,漫修也默默的點了點頭。
“好啊,咱們走,去看看孟伯母去。”雪兒說著便拉漫修出了門。
走進別苑,漫修一眼便看到了在門口處說話的林義和袁非。正要上前去叫,門聲一響,裏麵出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義的夫人。
“漫修!”漫修的身影顯然已被這位姨母捕捉了到,林夫人立刻激動的上前將其擁入懷中,淚水,如塌了堤壩的洪水,從眼中湧出。
“姨母。”
“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受苦了!都怪姨母,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白白受了這麽多年的苦!認回了家,卻還去受這份罪!看看,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淚水伴隨著關切的話語,卻深深的溫暖著漫修的心。
“好了,孩子也累了,讓他歇歇吧。”看妻子如此緊的抱住漫修不放,生怕他憑空消失一般,林義不禁上前勸阻道。
“姨父,袁叔叔。”想來,姨父這個稱呼還是當初為了不傷他們的心,才勉強叫的。可是叫習慣了,也就成自然了。誰料想,這自然竟是真的。
“嗯,進去看看吧。”林義拍了拍漫修的肩膀,袁非也示意漫修先進屋去。漫修知道,這屋裏麵,就是分別了多年,在周府短暫的重逢,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的母親,孟靈。
“漫修哥哥,你來了?”一進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金蘭,還是如天仙般的漂亮,可是,幾年的時間卻在她的臉上多添上了幾道歲月的愁容,看來,葉子廉的事情,再加上他的,對金蘭的心理都是個極大的挑戰。而她現在,笑得如此甜美動人,這,就是所謂的苦盡甘來吧?
母親,那個坐在梳妝台前,正在被金蘭挽著發髻的曾經的溫婉女子,現在,依舊是那樣的端莊賢淑,而且,經過金蘭的一雙巧手打扮,母親可謂更加美麗了。可是,那美麗臉龐上鑲嵌著的不和諧的木訥的表情,再次深深的刺痛了漫修的心,母親,這個勇氣十足的女子,都經曆了怎樣的坎坷?
如果眾人說的是真的,他真是金華蘇家的獨子的話,那為了救他,母親可謂經曆了生與死的考驗。七年,母親養育了他七年,對於一個未婚年少的女子來說,這意味著什麽更是不言而喻。不光對他,對父親,母親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後更是寧死也不交出父親用生命換回的秘密……這一生,這個名叫孟靈的女子的一生,最輝煌的時刻都獻給了他和他的父親。而剩餘的半生,卻要在時刻的不清醒與糊塗中度過,想著,便心痛萬分。
“娘……”漫修像隻乖巧的小貓一樣,輕聲走到母親身後,雙手極輕的搭在母親的肩膀之上,靜靜的望著銅鏡中的母親。
而幾乎就在同時,金蘭停下了挽發髻的手,將梳子順勢的遞與了漫修。這,也許就是心靈相惜吧,她相信,漫修是想親自給他的母親梳梳頭的。
果然,漫修什麽也沒說,便接過了梳子,輕柔的,給母親梳理著有些淩亂的長發。十五年了,曾經那樣年輕的母親現在也有白發了,一陣悲苦湧上心頭。
“漫修,我的好孩子。你已經都知道了吧?她便是靈兒,是蘇家我妹妹的貼身丫鬟,你出生後,妹妹便把照顧你的職責交予了她。劉喜那個天殺的,居然那樣的害我妹妹妹夫,連不懂事的你都不肯放過。多虧了靈兒啊,否則,我哪裏又能再見到你,就算死了,又哪裏有顏麵再見我的妹妹妹夫呢?”林夫人哽咽的邊流淚邊說道。
對於林夫人的妹妹妹夫,也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漫修是沒有一絲印象的,可是,見林夫人如此為人,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應該是個溫婉賢德的女子吧。生他,卻沒有機會養他,他與母親的緣分到底還是淺了些,是他無福了。
可是,無福又便是有福。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再有孟靈這樣勇敢的母親,和秦威那樣英雄的父親呢?
想來,他該十分感激上蒼的,給了他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