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飛來橫禍
聽報蘇齊被捉拿歸案,陸知縣差點沒笑背過氣去,“蘇齊啊,蘇齊,你也有今日!看看老爺如何教你做人,哈哈哈哈!”
且不說蘇齊被關衙門大牢中,陸知縣派人各方取證。蘇府裏可是整個兒翻了天,老爺被抓了,還是行凶殺人!此時夫人跟王鬆通奸已久的謠言已四起,不用說,也是劉喜事先安排好了的。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而此時的趙氏已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先找來劉喜,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老爺。商量之餘,決定先找人打通衙門關係,托人照顧一下老爺。劉喜假作憂慮的領命急急出門照辦,銀子是使了,卻不是托人照顧老爺,而是與陸知縣串通一氣,勢要問蘇齊一個死罪。而後趙氏又幾次提出要去衙門看望夫君,都被劉喜搪塞,言眼下不宜去府牢,怕被誤會為串供,會加重老爺的罪行,已打通好關係,自有人會照顧老爺。趙氏因而作罷。而蘇齊在獄中並無人送飯,心想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越想越悲,不覺潸然淚下。幸好蘇齊平日為人和善,願意施財助人,獄中一雷姓牢頭的兒子就曾受過其幫助,牢頭一直十分感激,今見昔日恩人身陷囹圄,多有不忍,便處處多有照顧。
當晚,劉喜來到獄中送飯,悲情抹淚了一番,蘇齊是感動至極。問及趙氏,劉喜言夫人悲傷過度,拿著老爺贈的詩整日裏長籲短歎,淚流滿麵,有時還望著首飾盒出神發愣,其悲不言表啊!蘇齊聽了心中一涼,又問道,可是寫於白手帕上的關雎一詩?劉喜答正是正是,蘇齊不再言語。趙氏分明言王鬆隻去家中修過一回琴,其言並不像是假,王鬆也沒親口承認過自己與趙氏有奸情,一直都隻是自己在單憑一個簪子和一首詩在胡亂猜疑,想想甚悔,如果能信任妻子,又如何會單獨約王鬆見麵,又如何會發生今日的慘劇。想想心下甚悲。
次日,陸知縣開堂審理,醉仙樓老板小二等證人一應到堂,王鬆的渾家鞠氏也被傳喚了來。陸老爺一一問話,老板、小二、齊家的下人等一一回話,鞠氏則在堂上哭哭啼啼,罵蘇齊家中趙氏偷人在先,蘇齊殺人在後,齊家該被滿門抄斬。陸老爺由此問出證物金簪的來曆,說是趙氏贈與王鬆的定情信物,後被鞠氏發現。趙氏和蘇齊都心中一凜,但趙氏對於通奸一事一口否認。又由於證物金簪不翼而飛,陸大人隻得先行退堂,派公人到蘇府搜查。
公人翻遍了整個蘇府,找到了寫有情詩的白手帕,卻單單不見金簪,原來靈兒撿到後自知此物重要,早早的給藏了起來,正在家中看護少爺,等待審判結果,卻見一隊公人來搜,知道大事不好,更不敢露聲色,隻是在哄哭鬧個不停的漫修。
陸大人拿到白手帕,單憑一首詩如何能證明趙氏和王鬆通奸,蘇齊又拒不承認殺人,案卷難結,可著實為難了陸大人。
此時,劉喜前來覲見。陸知縣因得過劉喜不少好處,又知劉喜與他是同一戰線,便急急的請進堂內相見了。陸知縣滿臉愁容的把情況告知了劉喜,劉喜道“大人,雖無金簪,卻有情詩,明日隻當如此如此,還怕此案不結?”陸知縣聽完後哈哈大笑,大讚劉喜。
再次日,陸知縣又升堂,這次又多了三個人證,一個是劉喜,一個是趙氏的貼身丫鬟蘭兒,一個是蘇齊的跟班小六子。劉喜言王鬆曾開口要一千兩的修琴費,曾向齊老爺稟報過。這事兒蘇齊承認,因為確有過其事。而派人取過賬單一對,白手帕上的情詩與賬單上索要一千兩的筆跡皆出於王鬆之手。趙氏大喊冤枉,言自己分明當日就派蘭兒支付過修琴的費用,隻有二兩,如何又出來索要一千兩之說,分明其中有詐。而堂上老爺跟本沒理會趙氏,繼續向小六子問話。小六子言老爺曾多次打聽王鬆之事,醉仙樓之約也是受老爺吩咐安排的。這個蘇齊也承認。但當問到蘭兒的時候,出乎意料的,蘭兒竟一口咬定夫人與王鬆通奸,並威逼自己不準多言。齊老爺發現奸情很久,早就恨王鬆入骨,沒想到竟在醉仙樓擺下鴻門宴,真的殺了王鬆。趙氏聽後是怒火攻心,原來趙氏表麵溫婉,內心貞烈,如何受的住這般誣賴。當即罵蘭兒道:你這小蹄子,我夫妻二人平日待你不薄,如何今日如此說道!”陸知縣在旁連敲著驚堂木,說道:“肅靜肅靜!趙氏,如今蘭兒和鞠氏都說你與王鬆通奸,且都說看到了金簪,如今金簪雖被你藏起,此詩也是物證,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言?”“大人,冤枉那!王鬆乃是本地有名的修琴師傅,隻因我家中古琴需要修理,才請他來過家中一次,如何就出了通奸一說啊!還請大人明斷,切勿偏聽小人誣陷之言啊!”“大膽!敢說本大人偏聽偏信,斷案不公?給我掌嘴!”“大人,民婦不是這個意思!不,大人!”左右公人拿掌板連打趙氏的嘴十板,當即鮮血迸出,趙氏依然模糊的喊著“冤枉啊…”。
“如今真相大白,趙氏與王鬆通奸在前,王鬆又多次借修琴之口進出蘇府,與趙氏行苟且之事,後被蘇齊發現。王鬆借機向蘇齊索要一千兩銀子,卻使得本來就對其恨之入骨的蘇齊惱羞成怒,派人安排了醉仙樓的飯局,殺害了王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蘇齊,你還不認罪?”“大人,冤枉那!我確實因此詩和賬單上的筆跡一致起過疑心,因而約王鬆一見,但談的都是琴道,酒醉後醒來發現王鬆已死,卻不知何人所為啊!”“大膽蘇齊!證據確鑿,還敢狡辯!可見刁鑽!來人那,大刑伺候!”蘇齊讀書人一個,又從小養尊處優,如何受的了這般刑法,登時被打得皮開肉綻。再問仍是不招,陸知縣命再打,顯是打算要了其性命。趙氏在旁大喊冤枉,並罵陸知縣審案不公,此案破綻累累,如何就要草草結案。陸知縣惱羞成怒,又要派人對趙氏行刑。趙氏看蘇齊已被打成半死,陸知縣今日定是想要如此結案,因此大笑幾聲,說道,:想不到我趙心桃一生貞潔,如今卻敗壞在幾個惡人手裏。”說著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蘭兒,又盯著陸知縣。蘭兒不敢直視,陸知縣被她一盯也有幾分發毛。“夫君,你我夫妻一十五載,一直恩愛如初,現又育兒漫修,我何樣為人你竟是不清楚的嗎?如何卻因一首詩便對我起疑心?今日你我難逃此劫,看來當真夫妻緣盡,隻願有朝一日能沉冤昭雪,還我清白!夫君,我先走一步了”說著,便撞堂柱而死。蘇齊看愛妻身亡,痛不欲生,大喊一句“天亡我也”便昏倒過去!陸知縣慌張說道:“趙氏通奸,本應判罪,奈何其自知罪孽深重,當場自盡身亡!蘇齊因嫉成恨,故意行凶殺人致死,其罪當誅!”陸知縣吩咐公人給昏倒的蘇齊按了手印,判了三日後斬刑。
蘇齊在獄中回轉過來,深知大限已到,又回想起夫人撞柱而亡的場景,心痛如絞。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不滿一周歲的兒子漫修,父母都走了,他將如何是好,當下還想見劉喜,想囑咐其一定照顧好漫修。不想劉喜卻再也不來獄中。
蘇齊多次托雷牢頭幫忙傳話,第二日,雷牢頭回來,對蘇齊說道:“我本不想瞞你,但你時日不多了,還是讓你去的明白吧。現在劉喜霸占了你的家業,蘇府已改成劉府了,他又如何肯幫你啊!”蘇齊聽後無疑是當頭一棒,想想前後的事情,知是劉喜操作定是要治他於死地,奪他家產。老天不公啊,晴天霹靂如何卻隻接連劈到我身上,我蘇齊哪裏做錯了!“漫修呢?漫修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靈兒那?叫她抱漫修來,我要見他!”“哦,這也是聽說的,說一個丫頭帶小少爺去荷花池邊玩兒時,小少爺不小心墜入荷花池中淹死了,那丫頭也不知去向。”蘇齊“啊”的一聲,口吐鮮血暈厥了過去。
轉眼,三日期限已到,滿鄉百姓均來看砍頭。蘇齊已如廢人一般,滿頭花白,隻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如今喪妻喪子,現在連自己的命都要喪了。而現在這條命還要來何用?有賢妻不去信任,有愛子不能保護,活著何用,蘇齊現在倒有些感激陸知縣了,能讓他快點和妻兒團聚。刑場上蘇齊仰望天空,眼裏盡含著淚水,這一切說到底還是自己咎由自取,不然任劉喜如何設計也不會有如此結果的。可惜悔之晚矣。眼淚隨著人頭一起落在地上,鮮血和淚水同時濺起,娘子,孩兒,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