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38 姐妹

“母後,你為何要毒害平兒?母後,平兒好難受,那個藥好苦,好苦……”稚幼的童聲在空中響起,幼童的叫喊聲比哭聲更為淒涼,仿佛厲鬼在嗷哭。==

“不是的,不是母後殺你的!”穆欣茹隻覺得混合的聲音格外刺耳,視線越漸模糊,靈可在她眼中化一為二,化二為三。

“娘娘,小公主她恨你,她要你這輩子都沒有子祠!”

“母後,你為何要毒害平兒?母後,平兒好難受,那個藥好苦,好苦……”

“昭平之死是你誤了救治期,與我無幹!”

無數聲音混雜在耳畔時刻回放,仿佛整個耳膜都要被刺破,頭部疼痛幾欲爆裂。

“不可能,平兒已經死去,這隻是幻覺,隻是幻覺!”穆欣茹整個人摔坐在房中,不斷的叫喊著孫麽麽,但房內仿佛沒有人聽到她的叫喊,一直沒有回應,“你們這群奴才,給本宮出來,出來!”

“娘娘,小公主她恨你,她要你這輩子都沒有子祠!”

“母後,你為何要毒害平兒?母後,平兒好難受,那個藥好苦,好苦……”

“昭平之死是你誤了救治期,與我無幹!”

“娘娘您看,小公主好恨,她好恨……”混亂間,靈可已到了穆欣茹眼前,繈褓中的正是穆欣茹之女——昭平,她小臉蒼白,雙目圓睜,唇邊處不斷的溢流著的黑色血絲。

“娘娘,你連親生女兒都下手,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子祠!”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穆欣茹捂著耳朵,眼前天旋地轉,無數人影在她身邊旋轉,大笑還有嬰兒的哭聲,“平兒,殺平兒是蘇敏婕,她說這點藥量不會奪取平兒的性命,她說平兒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她說平兒不會有事,你便舍得讓平兒試藥?!”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調餘音中的怨恨清而易見,那俊朗的麵容如同狂風暴雪將至,頎長的手隨之扣上了穆欣茹的咽喉,穆欣茹呼吸哽塞,豔麗容顏蒼白如紙,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對著眼前人不斷地說著,“她說平兒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是的,平兒不會有事。”甜而不膩的嗓音從門外傳來,來人正是洛凝,穆欣茹逼她至此,太後當夜險些就地將她就地處死,在藍晨曦的極力反對下才答應給她三日的時間。

“看,平兒這不是好好的嗎?”洛凝接過靈可懷中的幼兒,湊近穆欣茹。

“拿自己的親骨肉來試毒,她有何資格見平兒?!”藍晨曦不看正垂死掙紮的穆欣茹,她陪了他數年,在過去的日子裏他沒有洛凝,而讓他活下來的則是穆欣茹身上的影子,他曾告訴自己,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對穆欣茹下手!

“她有的,因為她不夠狠。”不約而同的兩個人說出同樣的話,是洛凝,還有太後。

“她不夠狠?”藍晨曦低喃了聲,微微鬆開扣在穆欣茹咽喉上的手。

“若她在狠一些,把藥量加足,昭平當真不治,萱妃必死!”太後淡淡接話,之所以饒了皇甫霓萱不是因為她懷中的骨肉,皇甫霓萱與慶王的事她全都清楚,饒她一命的主要緣由是宗親王保下了平兒。

洛凝微微頷,穆欣茹是不夠狠,她還有所保留,否則她定沒有翻身的機會。

蘇敏婕立於鳳儀殿外,看著時哭時笑的穆欣茹稍稍歎了口氣,那日藍晨曦將藥包交給孫麽麽她便聞出了藥中的不對,裏麵參合了“火麻”的成分,藥裏的火麻極輕本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但洛凝給的香料中混有“三星蝶”迷香,當迷香與火麻成分結合,會讓人產生幻覺,焦慮不安而導致心神混亂。

洛凝利用了穆欣茹最後的一絲良知,因為她的良知昭平慶幸保下了性命,因為良知穆欣茹誤了全盤計劃,因為良知讓洛凝有挽回的機會,也因為良知幽國後宮之即將撤換。== 賣==記住我們的網址www.⒐1

隻是,有一事她始終不明白,為何穆欣茹將慶王的腰牌交給太後,太後竟然沒有對洛凝實施行動?

“跟我走!”韓鈺的聲音再現,蘇敏婕被環抱而起,兩人騰飛而去。

“你自個走吧!”來到門口處,蘇敏婕突然改變主意,掙紮起來。

“韓鈺的到來便是為了接沁兒,沁兒也是為了幫韓鈺報仇才進宮成為藍晨曦的妃子,不是嗎?!”韓鈺不解,雙雙退隱不正是兩人想要的嗎?!

“我……”蘇敏捷避開韓鈺熾熱的目光,她,曾經想用身體去迷惑藍晨曦,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沁藍了,“我曾是藍晨曦的妃子……”

沁兒曾是藍晨曦的妃子,這是爹不同意他進宮尋人的原因。

因為此事,他苦苦掙紮了數月,當日爹寒玉舍弟子尋到他時,他雖未斷氣卻已是奄奄一息,據爹所言寒玉舍中人是在他墜崖數月後在林中木屋尋到他的,以此推算他跌下山崖至被寒玉舍尋回已隔數月時間,當日他身中數劍,均中要害,當日的他不止身中多劍,還中了劇毒,從懸崖墜落,本該一命嗚呼,但木屋的主人為他續了幾個月的命,才讓他保住了性命跟爹娘相認。

木屋的主人極為神秘,寒玉舍至今都查不到那人的身份,之後他險些死去,多虧少男“花如夢”的搭救才保下了性命,本來他可以更早進宮尋她,隻是,他心中始終無法接受沁兒成了藍晨曦的妃子之事實,因此耽擱了數月,才會將沁兒陷入兩難之中。

“我不介意!”沉默了許久,韓鈺才抬起臉來,“沁兒還是我的沁兒,永遠不變。”

“你爹是不會同意的。”蘇敏婕美眸含淚,名節是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她雖沒以真麵目展露在眾人麵前,但韓修竹先生深知此事。

“他會同意的!”韓鈺淡淡一笑,眼中滿是寵溺與柔情,“我的心跟肺都在沁兒身上,沒心沒肺之人是活不下去的,這便是爹同意韓鈺進宮的理由。”

“沒有韓鈺,沁藍也活不下去……”蘇敏婕輕輕倚進韓鈺的懷中,淚暈濕了韓鈺的胸襟。

“爹說等我們回寒玉舍成親。”頭頂上傳來韓鈺溫和的聲線。

“恩!”懷中人用力的點著頭,哭聲更大了些。

“傻瓜,不哭。”韓鈺緊緊的環著懷中人,用臉輕蹭了蹭沁藍的青絲,這是沁兒第一次在他眼前落淚,第一次軟弱,這一次她沒有了“師姐”的氣魄,隻是他懷中的小女人。

……

連夜,鳳儀殿被封,昭平公主被送至清心殿,由太後親自看管。

鳳儀殿事變,藍晨曦大怒之下就地處死了帶昭平的奶娘,連同穆欣茹的幾個隨身婢女也遭罪,孫麽麽得太後赦免未受牽連。

待藍晨曦與洛凝離開鳳儀殿時,已是時寅末,夜半涼風許許,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頂著油傘卻仍能感覺到細雨冰涼,洛凝回頭望了那屹立在夜色中的鳳儀殿一眼,這場雨仿佛下著悲傷。

“叩見皇上、萱妃娘娘!”內監撐著油傘匆匆前來。

“何事?!”藍晨曦看了眼下的內監一眼,是太醫署的人,一股不祥之感席上心頭。

“影舞大人突然病變,全身**……”

“傳朕口諭,召史太醫進宮!”

“皇上,我隨你去!”洛凝眉心一緊,影舞身上的毒以清除,怎會突病變?

“好!”

幾人匆匆趕到太醫署,隻見床榻中的影舞臉色青,全身抽搐,嘴裏不斷的重複著“沈芙”兩個字。

藍晨曦為其把了下脈,神情專注而複雜,影舞體內的毒素已全然清除,脈象亦無異樣,那為何……

“讓我試試。”洛凝封住了影舞的穴位,他體內的毒已全然清除,這便是藍晨曦摸不著頭緒的原因,

從懷中取出小匕,輕輕劃破影舞脊骨旁的傷口,紫的血跡緩緩流淌,隻見脊骨處一點銀光若隱若現,是銀針。

“萱妃好本事!原以為萱妃毒傾江湖,看來本王低估萱妃了。”輕描淡寫的一句在洛凝聽來如同鍾鳴,來人一襲白衣飄飄若仙,雲淡風輕的笑意卻給了洛凝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那深不見底的黑眸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每次見到他,洛凝的心便會莫名的慌亂,正想說些什麽隻聽門外砰的一聲,白影墜落。

幾人疾奔向門外,那匍匐在地的人兒竟是澹台羽憶。

“憶兒!!”

“怡親王出爾反爾……”她虛弱的說著,唇角出血跡有些黑。

……

杏月十三,皇後正式被廢,皇甫霓萱則替代了穆欣茹之位,冊封為睿寧皇後,奇怪的是穆家並沒有因此事受影響,護國公不僅沒有如預料中的震怒,反而更為朝廷賣力。

杏月末,各地群寇起亂,朝廷由暗中招兵演變到公開招兵買馬,民間將此處招兵稱為“民兵考核”。

末春,朝廷推出了一係列演示,實行了火藥與火藥車的試用,引起了警告的效應,此次演示震懾各國各地,使得這一戰,不戰而勝。

太醫署:

“影舞哥哥,小姐很棒,皇上更棒,你要快些醒來,睜眼看看幽國的火藥車,一個炮彈竟然可以炸毀整個村莊……”紫兒跟平日一樣,日跌時分便會到太醫署,將每日的趣事說給影舞聽。

這是洛凝給的法子,她說影舞是有意識昏迷。

坐在床沿邊位影舞檢查著的澹台羽憶柳眉輕蹙,黑溜溜的眼珠子時而欣喜,時而哀愁,看的紫兒好是憂心。

“影舞哥哥怎麽了?還是澹台姐姐病了?”在紫兒看來,澹台是像病了,還病得不輕,近期了她極少說話,那張總是心不在焉卻透著憂鬱的臉,叫人擔憂。

“他還好嗎?”澹台羽憶低喃著,腦中滿是那張吊兒郎當的笑臉,兩個月過去了,她兩個多月不見北宮錦進宮,聽皇上所說,怡親王以北宮錦臥病為由,暫且於王府修養。

“哪個他?”紫兒一臉八卦,澹台羽憶口中的“他”,她一直很好奇,一直想知道。

“他……”思緒像不受控製般回到了過去。

“來日,你必須給他奉茶的,將來,你便要與這冷麵王爺同住一個屋簷下。”

“奉茶?你想得真美!我澹台羽憶絕不與邪門歪道有牽連,奉茶?!”

“本王現在一無所有,你必須以身相許!”

“她有北宮家的骨肉,難道父王想親手斷了北宮家的血脈?!”

“孩兒願受家法,請父王饒了憶兒!”

逃亡的兩個餘月,他們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分開的這段時間,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那滋味好是難受,滿腦子都是北宮錦的影子,揮之不去。

北宮家的家法到底是什麽?當日怡親王答應放她卻在進宮期間安排了殺手埋伏,混亂中北宮錦被黑衣人帶走,而她則受了重傷套到了太醫署。

回府後,怡親王到底對北宮錦做了什麽而導致他臥床兩餘月不得朝政?!越想心越亂,越亂鼻尖越是酸的厲害,若不是皇上再三勸阻,她早便進王府打探北宮錦的消息了。

“還在想錦王爺嗎?”幽幽之聲伴著蘭花清香飄來,綠色紗裙隨風飄卷,如仙子般的身影正向她們邁步而來,來人是當今的睿寧皇後。

“皇後娘娘吉祥!”

“沒有外人在,不必多禮。”洛凝放開讓靈可攙扶著的手,坐到床沿邊幫細細打量著影舞的氣息,紫兒為影舞留了多少眼淚,澹台羽憶為北宮錦憂愁,靈可終日像有難言之隱,看來這些小丫頭都長大了,心都留不住了。

“錦王爺是怡親王的嫡子,憶兒該相信虎毒不食子。”洛凝的目光始終隻停留在影舞身上,與澹台羽憶的對話似是不經意的閑談。

澹台羽憶微微頷,“憶兒讓娘娘憂心了。”她擔心的不僅不是北宮錦的傷勢,而是那種食之無味的感覺,讓她無法心寧。

端詳著影舞的洛凝,手中猛然一緊,那緊緊握住她柔荑的是影舞的手。

“小姐,影舞哥哥他……他竟然動了!”紫兒驚喚道,“紫兒這就去找史太醫!”

“影舞,你是否有話要說?”洛凝反手握住了影舞,轉眼間,隻見影舞的唇微微囁嚅著,卻不出聲音來,細看她的嘴型,好像在說……

“沈芙?娘娘?”澹台羽憶低喃,她會唇語,影舞口中說講的正是這。

“沈芙?娘娘……”洛凝若有所思的重複著澹台羽憶的話,影舞心中的娘娘跟沈芙有何關係?

……

鳳儀殿:

冷宮中的穆欣茹並沒有如外界所傳的神誌不清,倒是臉色紅潤,精神甚佳。

鳳儀殿雖封,卻能夠讓他們父女相聚,太後每月月初與月末會定是差人送昭平公主過來,讓她們母女相聚,這是皇後被廢,護國公依然盡心盡力的緣由之一。

“你看平兒笑的多甜,這笑容可像極了皇上。”摘去了朝服的穆欣茹此時倒是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味兒,說到“皇上”二字,美眸閃過一絲哀怨。

“小公主的眼睛像娘娘,多好看啊!”孫麽麽偷偷拭了把眼淚,笑著回話。

“女子為悅己者容,深宮中哪個女子不好看,再好看又有何用?”數年來,她對皇上盡心盡力,為了能取代洛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過了四年沒有自我的日子,仿佛洛凝就像影子一般附在她的體內,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她不後悔此次誣陷事敗,即便贏了又如何?皇上心中始終沒有她穆欣茹的一席之地,反倒是他……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情。

“奸夫到底是何人?!”

“影舞三更半夜在娘娘的房中,該不該聲稱傳說中的奸夫?!”

“這是影舞讓史太醫調製的藥粉,娘娘隻需每日三次,按時塗抹,便可減輕腹部皮膚的瘙癢與幹裂。”

“沒有男人會喜歡陰狠的女人,耍心眼可以,但要記住……適可而止。”

“何人讓娘娘魂牽夢繞,何人讓娘娘能夠失去自我,那便是娘娘所愛之人。”

穆欣茹深吸了口氣,一滴淚啪嗒落在昭平粉嫩的小臉上,是啊!沒有男人會喜歡陰狠的女人,但又哪個女人喜歡妻妾成群的男人?又有哪個女人喜歡終日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日想著如何攏住自己丈夫的心?

立於院門旁的穆毅欣慰的歎了口氣,都是他的錯,當年若不是他負了秋梅,便不會造成了今日茹兒與萱兒的勾心鬥角,那次皇甫霓萱用血救穆欣茹母女他便開始查她的身份,秋梅離奇失蹤,他出動穆府的所有人力,尋遍了整個幽國都沒有她的消息,卻斷斷想不到相爺之女皇甫霓萱便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當年的那封血珠信寫得很清楚,他們的女兒有一對,之所以將茹兒送回穆府,是因為念在昔日之情,天意弄人,他穆毅尋了二十餘年的女兒便是當今相爺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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