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成王敗寇
稍後薛紹與講武院的人一同回了玄武殿,今天就相當於是上了一堂戶外體育課,一群人出去散了心活動一場,精氣神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薛紹找到元萬頃商量,說給大家放兩天假。元萬頃倒也沒那麽不近人情,雖然不是很爽快但經過薛紹的幾語勸說,也就答應了。
這對講武院的人來說真是個好消息。龜縮在玄武殿裏學了好些天,皇宮裏規矩森嚴連外出都不能,簡直就像被關在了籠子裏。於是薛紹剛一宣布,程伯獻等人就發出了歡呼之聲,馬上就在私下商議稍後要去平康坊和西市這些地方風流瀟灑了,還邀薛紹同去。
薛紹說不去,並對程伯獻等人說,我們幾個最好是現在一同回一趟衛府。程伯獻等人冷靜下來一想,對頭,現在正是衛府內部權位爭奪的關鍵時期。千牛講武剛剛結束,如果我們這幾個人能夠及時的出麵表明態度支持周季童,那就是趁熱打鐵一戰功成的效果。
薛紹說,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程伯獻等人大笑,薛將軍這個比方打得好走,回衛府
元萬頃不像年輕人這樣躁動,主動留守講武院,有兩個書令使也願留下一同伺奉於他。蕭至忠也不願走,說家在鹹陽縣往來費時麻煩,不如和元公一同留守照看講武院,順便也好溫習一下近日所學的知識。
由此可見,蕭至忠對長安城裏的聲色繁華沒什麽興趣,這是一個情趣高尚的人。
薛紹索性把自己新做的教案都交給了他,讓他自行參詳預先學習,有什麽不懂的等薛紹回來了再問,有什麽新的想法隻管添加與完善。薛紹還說,等兩日後再開課,就讓蕭至忠代講一天。
蕭至忠突然接到這樣一個重任簡直誠惶誠恐,一再拒絕說自己都還是新來的學子,如何又敢上台執教
薛紹既不勸說也不解釋,隻說,讓你教你就教,這是下達的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薛紹的軍人式作風讓蕭至忠這個飽讀詩書的儒雅仕子直打哆嗦,隻能乖乖應諾。他這兩天想必是無法輕鬆了。
稍後講武院的人結伴離開了皇宮,左奉宸衛的六個人騎馬同行回了衛府,恰好趕上衛府裏晚飯開餐。如同那天程伯獻請客一樣,今日周季童作東,給全府上下的將官士卒加餐。
看到薛紹等人回來,周季童是心中大喜來得正好啊
以往李仙童在衛府裏是極有人緣而且勢力也不小的,他最大的擁護者就是四禦刀。雖然薛紹已經帶著四禦刀一起與周季童達成了共識與同盟,但都還沒有挑破,衛府裏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就算是千牛講武周季童勝了,衛府裏至少也還有一半的人在猶豫和彷徨我們今後該要何去何從啊
現在好了,薛紹帶著四禦刀一同在衛府出現,隻要四禦刀領頭一發話,那些中低層的將官和下麵的士卒就吃了定心丸,就敢跟著四禦刀一同投入周季童的麾下。
周季童非常熱情的專門給薛紹等人加了一宴,用自備的好酒盛情招待,並將薛紹請來拚桌同席,用意可謂明顯。
薛公子,來得正是時候啊周季童甚是感激的小聲道,你們這一來,我就有底氣了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們這也是ChéngRén之美嘛
周季童敬了薛紹一杯,又一一的敬過了程伯獻等人連薛楚玉也沒有落下,然後又對薛紹道:千牛講武會完畢之後,李仙童馬上就回府治傷了。聽說,太子派了東宮禦醫專程到他家中伺奉,再加上當時李尚旦還陪太子打了馬球,其用意想必是相當明顯了。
薛紹說道:沒錯。我想,左奉宸衛裏以後不會再有李仙童這麽一號人物了。至於他的下家是哪裏,我不關心。
周季童心頭略微凜了一凜,聽口氣薛紹和李仙童之間,仿佛是有了莫大的仇隙
李仙童在左奉宸衛裏經營了十年,人脈根基非同小可。周季童小聲的道,如果他真的要離開這裏,就必須要有人頂上他的空缺,同時也頂上我留出的中郎將空缺。
薛紹明白他的意思,千牛二童一個晉升將軍一個離開衛府,空出來的兩個中郎將人選隻能在四禦刀當中產生。
軍隊裏向來就是軍令如山,於是大家都養成了唯頂頭官長馬首是瞻的習慣,比如普通的士兵可能都不知道將軍長什麽樣,他們隻對直接管理他們的隊正俯首貼耳;隊正認旅帥,旅帥認校尉,依次上達環環相扣。所以,以往籠絡了四禦刀的李仙童在衛府裏極有影響力。那麽現在,除了四禦刀也就沒有人能夠完合掌控李仙童留下的這套人馬班底。
當然,如果薛紹願意出任中郎將,上有將軍周季童的認可,下有四禦刀的幫襯,問題倒是不大。所以,周季童特意發問薛紹,就是想知道他對中郎將有沒有興趣。
薛紹馬上拍了一下手將眾人的吸引力拉過來,說道:兄弟們,咱們現在是關起門來商量家事了。大家都說說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周中郎榮升將軍之位了,空缺出來的中郎將,理當由誰接任呢事先申明,別把薛某人計算在內
咦,本該就是薛將軍,為何又要將你計算在外程伯獻倒是心直口快。
周季童笑而不語,傻啊老程,薛公子都不屑爭這將軍之位,奈何又來爭一個中郎將
程齊之笑道:依我看,老程就挺合適
咦,咋的就消譴起我老程了程伯獻仍是沒有回過神來。
崔賀儉也在笑,我看也是非老程莫屬
薛紹看到,劉冕在一旁沒有作聲。
估計,劉仁軌這位當朝重臣功勳名將的孫子,心裏也是有點想法的。其實在所有的六品千牛當中,程伯獻是最接近中郎將的,而劉冕的背景可以說是最結實的
我發表一下拙見。薛紹說道,程伯獻與劉冕,二位兄弟當仁不讓
二人
眾人一聽,心中恍然大悟好嘛,李仙童這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權位之爭向來就是這樣,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一家歡喜一家愁。李仙童既然在這場將軍之位的爭奪當中敗下了陣來,左奉宸衛裏就再無他的立錐之地
我沒意見程齊之第一時間表示認同。他和程伯獻的關係向來最鐵,雖然二人不是有著血緣關係的本家兄弟,但勝似親兄弟。槊不過程聽起來好似二人並肩等齊,但實際上程齊之一直都像是程伯獻的跟班小弟,兩人還都是樂此不疲。
薛紹甚至有過錯覺,二程,有如一攻一受。
我也認為,薛將軍所言極是妥當崔賀儉也發表了意見。官位的爭奪最講究的就是資曆威望與身家背景,崔賀儉很有自知之明,論資曆與威望他遠不如程伯獻,論身家背景他遠比不上尚書左仆射劉仁軌的嫡孫劉冕。
兄弟們都能深銘大義達成共識,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周季童是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中郎將的空位交給誰,這密切關係到衛府上下和他本人的位置是否穩定。
這本是一個讓周季童非常頭疼和擔憂的問題,薛紹隨手一拍信口一開,輕鬆就替他解決了。周季童的心裏,對薛紹更加的感激和佩服。
薛紹這個導演了衛府權位之爭的幕後黑後卻在一旁沒心沒肺的壞笑,怎麽感覺,我們是在坐地分贓呢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有如戰爭得勝之後的歡呼。
權位之爭也是戰爭,隻不過這是一場看不到刀劍與硝煙的戰爭,結局卻是同樣的成王敗寇。
一餐飯吃完,左奉宸衛內部就已是大局已定。
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周季童將順利接掌將軍之位。此前他主演的那一出挨揍的苦肉計也算是收獲了巨大的回報。及時轉換陣營的四禦刀也得了好處,程伯獻與劉冕的好處最實在,直接晉升中郎將。同時,崔賀儉與程齊之就算心裏會有一點失望,但更能有所指望跟著薛紹,果然沒錯
隻有薛紹仍是那個六品千牛背身,外人或許完全看不出他一個初來衛府的人,發生了什麽變化。也就隻有左奉宸衛內部的高層才會心裏明白,雖然薛紹不顯山不露水,但將軍和中郎將都是他親手捧上去的。
以後,哪怕是薛紹離開了左奉宸衛,這裏仍是他的地盤這就是薛紹誌不在此的終極表現形式。
宴罷之後,薛紹等人回了自己的官署,各自向自己的屬下和親近的同僚傳達精神。隻消一夜的時間,左奉宸衛內部就能達到意誌上的統一。以往周季童的擁護者自然是歡欣鼓舞,李仙童的黨羽要麽改弦易張要麽掃地出門,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就從這一夜開始,左奉宸衛裏開始嚴格禁賭。因為,以往李仙童這個大東家最是喜歡邀人聚賭,每日無賭不歡,連飯堂裏正在用餐的人數是奇是偶都能一賭。
現在周季童要上位了,聚賭就被列入了要被嚴懲的惡習,變向的就是在批駁李仙童,貶低他在衛府裏的聲望。
薛紹反思此事,一山難容二虎,古人誠不相欺。以往左奉宸衛內部是二童並立,派係分明。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勢力的此消彼長,終將消彌派係統一號令。
同樣的,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就連曆史的走勢也大致如此
這樣的爭奪,從來都是血淋淋的。若有一家春風得意,必有一家屍血滿門。曆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於是失敗的一方非但是身敗,往往還伴著名裂。
因此,很多在曆史上受盡罵名的人,他所犯的最大的錯其實是他失敗了。
比如曆史上那個冤死獄中的薛紹,就被扣上了謀反的帽子;再比如被自己的兒子和親手提拔的重臣趕下台的武則天,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上官婉兒;還有被自己的侄兒李隆基殺死然後同樣被扣上了謀反帽子的,太平公主
之前發在作品相關裏的一點東西純屬廢話,心裏負能量太多發泄一下,把我的書友當了朋友,聊聊而已。三百就三百,我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