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內部攻破

如果說綁架李崇義算是一個陰謀奇招,那麽現在兩個婦人聯名到官府來狀告李仙童,那可就是正兵陽謀了。

這比綁架,更加出乎李仙童的意料之外。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所以,薛紹用李仙童的至親去攻擊李仙童。

李仙童真的要吐血了。他想過薛紹可能使出的一百個招數,包括一狀告到天後那裏讓天後來收拾他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薛紹又出了這樣一個奇招,在他後院裏點起了一把火

李仙童叫悔不迭,怎麽我總會有所忽略,讓薛紹抓住空子來下手這段時間我一門心思撲在大都督府裏,圍在我祖父身邊,盯著薛紹等人卻忽略了自己的女人

事到臨頭,避無可避。

李仙童身為法曹參軍目前又代為總領大都督府日常事務,他隻能是來到了衙門前堂,臉色鐵青的看著那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婦人,咬著牙冷著心坐在了公堂之上,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何人擊鼓鳴冤,帶上堂來

李仙童,你給我下來

不等衙役出去帶人,一個潑辣又美豔的少婦就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頭上還頂著白孝,可不就是李仙童的新婚夫人韋巨源的女兒並州城裏出了名的**豔婦,韋氏了。

你幹什麽你瘋了李仙童大怒的喝斥道。

你才是瘋了韋氏衝到公案桌前,幾乎是指著李仙童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牲,你居然一直都在利用我還栽贓陷害我的父親今天我就是到這大都督府裏來告你的告你李仙童陰謀篡權謀殺我父

薛紹和李謹行一行人已經站到了公堂之外,衙役攔著不讓進,他們也沒有硬闖。就站在正堂外,靜靜的圍觀。

李仙童瞟了一眼外麵,臉上冷汗直流,咬牙道:夫人,休要受人挑撥中了歹人奸計,我與你新婚燕爾情深意竇,又與嶽父大人情同父子,怎會謀害於他你怎麽能寧信外人,也不信我呢

李仙童,事到如今你仍在抵賴韋氏大怒,提著素衣白裙噔噔的幾步跑到外麵,拉著另一個婦人的手跑了進來,指著她,問李仙童,你認識她嗎

自然認得。李仙童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神閃爍,不敢正眼去瞧盧氏。

十年夫妻,怎會不認得另一名女子盧氏則要顯得淡漠平靜得多,她幾乎都沒有正眼去瞧李仙童,淡淡的道:當年李仙童殺人被流放,我不顧家人反對,一路自願追隨於他。走在流放的半路上,我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卻不幸夭折。記得那時李仙童痛哭流涕,說今生絕不負我。如若有渝此盟,天誅地滅。

盧氏的話說得是輕言細語,卻像是一把把鋒銳無匕的尖刀一樣,狠狠的紮向了李仙童。

潑辣的韋氏大叫大罵的時候,李仙童倒是沒有多大的動靜。聽完盧氏這一番話,他表情驟變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竟然不敢正視盧氏,扭頭轉過了身去。

薛紹站在堂外看到了,搖頭暗自歎息。昨日我與盧氏深談良久,盧氏是出身於貴族大姓範陽盧氏的名門閨秀,很像我的嫂嫂蕭氏,是一個典型的賢良端莊極有婦德而且頗懷正義感的傳統好女子。

以唐人的價值觀來說,雖然範陽盧氏這個大姓盧氏現在在朝廷上做大官的不多,沒有多少政治地位了,但是盧姓擁有非常悠遠的曆史和非常崇高的社會地位。隋唐兩代的許多王公貴族,一直都在積極與之聯姻。

十年前的李仙童還是個被流放的殺人犯,盧氏女不顧家人反對跟他私奔一直跟隨他到今天。前不久李仙童以她沒有生育為由,將她休了,馬上就迎娶了韋氏女。

有什麽事,回家再說,何必鬧至公堂李仙童的臉色很難看,下不來台。

如果隻是家事,自然可以在家說。但是,你都害死我父親,那就不是家事了韋氏女氣憤難當,惱羞成怒,此前我不知情,還以為我父親當真是一時糊塗要去謀害你祖父,然後畏罪自殺。聽了你哄騙,還指望著你能保全於我,不要受到牽連幸得我明白了真相,原來我父親就是你害死的李仙童,你這罪人,我今天就要把你告上公堂,為我父親正名將你嚴正法辦

胡說八道,證據何在李仙童惱了,大聲咆哮道,你好沒心機,聽了奸人的幾句挑唆就不相信你的夫君

李仙童,我也是奸人嗎盧氏淡淡的一句話,李仙童頓時就不作聲了。

韋氏女恨得咬牙切齒,李仙童,你太不是人了你既騙著盧夫人,又騙著我

你閉嘴李仙童沒好氣的斥罵了韋氏一聲,轉頭又對盧氏道,你你都胡說了一些什麽

我那是胡說嗎盧氏平靜的看著李仙童,淡淡的道:韋夫人說得沒錯,你的確不是人。你騙我說隻納韋氏為妾,為免韋司馬麵上尷尬,便要假意休妻。我為了你的前程考慮,就答應了。結果呢你對韋氏又是如何說的

你別說了李仙童臉皮直抽筋,臉色都有點白了。

韋氏女幾乎是跳了起來,指著李仙童的臉,你這個負心郎,你腳踏兩船兩頭欺騙你對我說,你早就煩透了這個沒有生育又寡味無趣的老婦人,與我相逢恨晚,從此都不願再想起盧氏

嗬盧氏笑了,笑聲當中有著很明顯的一股絕望的味道,她說道,可是你們新婚的前一晚,李仙童還對我說,隻是為了借韋巨源之勢才逼於無奈納下了韋氏。李仙童還口口聲聲的說,韋氏這樣**無禮的潑婦人哪來資格做我李家的媳婦納她為妾隻是權宜之計,她在我眼裏還最卑賤的奴婢都不如

李仙童,我跟你拚了韋氏女大怒,跳起來就要撕撓李仙童。

畢竟是公堂,衙役們怎會讓韋氏女樣這樣廝鬧,於是一擁而上將她給拿下製住了。

家醜不可外揚,有事回家說李仙童惱羞成怒,扔下一句就要走。

站住

一聲大喝,魏元忠踏進了公堂來。

李仙童回頭一看,心頭頓時一緊,魏禦史有何見教

本官身為禦史,有權監察與審核地方官府的訴訟與刑獄。魏元忠走進公堂來居中站定,朗聲道,如果隻是李參軍的家事,本官斷然不會過問。但是既然已經擊鼓鳴冤,狀告有人,那就是一件訟案。原本地方案件當由地方的州官縣令或是法曹官員來升堂審理,但是既然本案告的是李參軍本人,那你就得避嫌,不得審查了。

李仙童臉皮緊繃,那你想怎麽樣

本官將以禦史之名,代為升堂受理魏元忠正色道。

你你無權這樣做李仙童嘴硬道,雖然你是禦史,但是你沒有受到朝廷的正式委派,無權直接插手地方官府的訴訟

魏元忠微然一笑,法典何在

凡官府升堂問案,必然會有律法法典擺在堂中,做為律法憑證。一旁的小吏猶豫了一下,沒辦法,隻能是硬著頭皮把一本永徽律疏遞了上來。

魏元忠也不多說,輕車熟路的翻開書本指給李仙童看。

李仙童無話可說了。

升堂

魏元忠大喝一聲,直接把李仙童嚇得一彈。

公堂之上的小吏和衙役人等,原本都是李仙童的直係下屬,其中多半是心腹。魏元忠喊了升堂,卻讓他們進退維穀不知如何是好。

不予本官升堂魏元忠冷笑一聲,那麽,你們就都回家去吧,本官另行找人來升這個堂

小吏和衙役們都是受雇於官府的臨時工,靠的是上司的賞錢吃飯。因此他們對頂頭上司一向是既巴結又懼怕,因為他們的生計隨時都握在法曹參軍這樣的上司手中。

因此魏元忠這麽一說,小吏衙役們就都慌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升堂再說

魏史升堂問案,仕紳民眾可於堂外聆聽小吏公事公辦的聲音響起,很大聲很嘹亮。

李仙童聽到這個聲音,心裏特別的窩火和鬱悶。以前從來都是他高坐在上,審問人犯。今天倒好,淪到自己被審了

升堂

魏元忠整了衣冠高坐於公堂之上,李仙童先被衙吏請到了側廳,得先是有首告來具情上表。

一切準備妥當,堂外的李謹行和薛紹還有那兩百軍士都是魏元忠心中的底氣。因此他表現得很是沉穩,不怒自威的大聲一喝,來人,帶首告

韋氏女進來了,遞上一份狀紙,禦史,小女子韋氏,狀告並州大都督府參軍李仙童,陰謀篡奪官府政權誅連構陷朝廷命官並且謀害了我的父親

受狀

小吏呈上狀紙,魏元忠接過狀紙一看,馬上就揪住了狀紙之中所寫的關鍵點。

韋氏,你在狀紙上說,曾經聽聞李仙童與你父親前任大都督府司馬韋巨源在私下密語,在談論一封軍前馳報魏元忠問道。

沒錯韋氏高聲道,當時我父親說,就算要結果薛紹也不能誤了軍國大事。如果不早一點出兵收複朔代二州,將會有許多的村莊被屠許多的百姓受難。事後朝廷如果追查下來,那是死罪。可是李仙童勸我父親說,隻要殺了那個牛高馬大的蠢笨呆漢,就當大都督府從來就沒有收到過這樣的馳報,一切就能神不知鬼不覺了

蠢笨呆漢堂外和薛紹等人站在一起的牛奔聽到這話,當場就怒了,跳腳大罵

李仙童,我幹你姥姥

感冒發燒,明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