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夫人臉色一紅,想要辯解卻什麽也沒說,悄悄後退了一步,和豆豆在一起看著幾人。

不多時,附近傳來一聲炸響,幾人從門縫中看去,是一個人落在坑洞中,待到煙塵消散時,一名衣衫被鮮血浸染的男子搖搖晃走了幾步,晃晃腦袋眼神才恢複清明,他吐了口學痰:“草,那白龍真他麽狠,痛死老子了!老子得陰他一波。”

他從納戒中取出一張黃金大弓,弓身上鐫刻著龍紋,有半人高,通體由黃金打造,金燦燦十分耀眼。

那中年人彎弓搭箭,一支由真氣匯聚的靈箭緩緩出現,雙手扣在弓弦上,弓弦亦是散發著金光,他雙臂張開到極致,拉弓如滿月。

“著!”中年人冷笑一聲,驟然鬆開弓弦,長箭化作一道金光,迅速射了出去,帶著呼呼嘯聲,對著白龍的位置,激射而去。

金光插入白龍腋下,直接將其穿透出一個大洞,洞中血肉模糊,久久不能愈合。

白龍悲鳴,愈發瘋狂,簡直在搏命,打得周圍幾人節節敗退。

“哈哈哈,中了,敢打我,讓你也沒好果子吃!”須臾間,那道人影向著遠方奔去,一步數百米,背影淪為一個小點。

天空黑雲散去,重新恢複正常,房間裏眾人呼吸聲逐漸平息。

“昂!”隔著老遠,韋應等人聽見一聲慘呼,聲震雲霄,傳遞老遠,幾乎讓人耳膜震破。韋應暗暗讚了一聲,在安全距離威脅對手,值得學習!

漸漸刮來一陣清風,老村長打開門,說道村子裏麵逛逛,龍嘯天這家夥也說要出去逛逛,韋應猜到這家夥要去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撿,便提出見麵分一半的要求,順便叮囑他去把事做了。

看著龍嘯天消失的背景,韋應靠南宮婉兒近了幾分,直到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才感覺到一絲安全感。

麵對南宮婉兒讓人骨頭裂開的重擊,韋應其實不太在意,稍稍運轉生生不息功,便恢複如初,一點事沒有,甚至真氣在修複的過程中,還雄渾了幾分。

“原來這是一套挨打的功夫。”

看著身邊的人沒了動靜,南宮婉兒不由揣測,莫非是我下手太重了,將這廝打傻了?五指在韋應眼前揮了揮,輕聲提醒:“還好嗎?”

“還好,隻是剛才有點走神,現在沒事了。”韋應回過神,淡淡道。

“在想什麽?”南宮婉兒隨口問了一句。

韋應微微一歎:“我在想昨天弄死豆豆的師傅,該如何向她解釋。今天昨天看著豆豆和她家人的關係,我便知道她為何想要遠走他鄉拜師學藝,要是換做我,有這麽偏心的父母,我也想要離開,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嘿,好不容易拜個師傅,有了改變眼下的實力,卻被我親手埋葬,現在想想,還挺不忍。”

南宮婉兒淡淡笑道:“你大可將其帶在身邊,傳授武學,將其培養成一代天驕,以你培養徒弟的本事,豈非是輕而易舉。”

韋應搖搖頭:“我來到世上,是為了享福的,不是為了受苦。培養弟子多累啊,還不如縱情酒色財氣,醉生夢死、紙醉金迷才最痛快。”

南宮婉兒翻翻白眼,隻當他在說瞎話,沒有理想還會選擇來到黑龍潭趁著和黑龍產子的時候分一杯羹,說出的話鬼都不信。

她當然想不到韋應不過是想要弄條可以斷肢重生的黑龍回去嚐嚐味道。

不多時,老村長先回來,並且提了一壺黃酒,笑嗬嗬地走了過來:“公子,晚上咱們喝點小酒。”

“哈哈,多謝多謝。”韋應笑著答應,朋友請喝酒,他向來不會拒絕,也不想拒絕。

等到傍晚時分,韋應看見村子裏好像多了很多陌生人在到處走動,一個個凶神惡煞,在挨家挨戶搜尋什麽東西,包括村長家裏也沒有放過,看著韋應等人富家公子打扮,多看了兩眼,卻沒有過問。

不久之後龍嘯天歸來,韋應好不容易誇了一句:“辦事效率不錯,隻是有些大張旗鼓了。”

龍嘯天知道他說的是透露住址小芳一家有寶貝的事兒,不過正色道:“我叫的人還沒有過來,他們不是我找來的,應該是其他問題。”

韋應和南宮婉兒對視一眼,瞬間意識到事情可能不一般,這太過奇怪。

沒過多久,老村長溫好黃酒,叫上幾人吃飯,韋應也正好打算告辭離開,這一趟算是來看了個寂寞。

“村長,晚飯過後,我們便要離開了。這幾日多有打擾,還請珍重。”韋應飲了一口黃酒,囤囤囤一飲而盡。

說不舍吧,談不上,君子之交淡如水。

“好,諸位一路保重,山高路遠,總有相見之日。”老村長朗聲大笑,並沒有多說。

很快,晚餐過後,老村長將幾人送到門口,知道幾人身份非凡,並沒有挽留。

豆豆依舊不舍,跟到村口,想要跟著幾人一起離開,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到了雜魚村村口石碑處,豆豆還跟在後麵。

韋應揮了揮手,“回去吧,你未來有自己的路,走好了,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豆豆哭唧唧道:“你們離開,能帶我一個嗎?”

韋應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我們要去哪裏?”

豆豆搖頭,韋應沒提,她也沒問,所以並不清楚。

韋應笑了笑:“你都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去哪?就跟著我們走?”

豆豆慘笑一聲:“總比留在雜魚村要好,我是一刻也不想要待在雜魚村。”

韋應低著頭:“我們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方便帶著你一起走。”

豆豆道,“我知道,我想問問,去哪裏能找到你?”

韋應頓了頓,道:“神京!”

“你若是修煉有成,來神京,我便在神京!”

“神京!”豆豆揚了揚背在身後的木劍,笑著道:“韋大哥,婉兒姐姐,龍大叔,我以後便去神京幫你們。”

“記得修煉到山海境,武道修為低了,來了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拖後腿。”韋應朗聲說好,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豆豆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燦爛的笑容中,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他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去神京,在十餘年裏,她除了在姑姑姑父家裏感受到溫暖之外,便隻有韋應不嫌棄她天賦較差,專心教授她武學劍法。

姑姑姑父對她的好,是因為血緣關係,韋應的溫暖,才讓她感受到世間的溫情。

“聽說城中巨鯊幫掌控一方水運航線,也許我能承載客船去到神京,不過現在不行,魏大哥他們本就有要事在身,我手無縛雞之力幫不上夠你忙,應該先學會一身本事,到時候跟在他們身邊,也許便不會被撇下了。”

“我再在這裏等待師尊十日時間,若是他沒有歸來,便去附近青陽宗,雖然不是大周十大宗門,但終歸有本事可以學,總比在這裏蹉跎歲月要好。”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中有再見之日。

……

“你最後說話,有點過分了,世間能修煉到山海境的人共有幾個?說他拖後腿,你可知對一個鄉村裏的少女來說,有多重的打擊。”南宮婉兒輕聲談論。

韋應隻是笑笑:“既是打擊,也是激勵,有目標才有動力,我相信她!”

三人朝著官道走去,想找代步之用的馬車,因為黃衫童子之前溜了,不能乘龍回歸。

夜幕降臨,皎月高懸。

三人坐在火堆旁,吃著新鮮的烤魚,總覺得味道差了一點。

韋應不禁想起前幾天的烏夫人,那一手燒烤技術,實在讓人懷念。

不僅韋應在想,南宮婉兒也在想,龍嘯天也在想。

烤魚表麵漆黑,已經烤焦,局部確有血絲,明顯還是生的。

苦澀的腥味在口腔裏爆開,三人將隻吃了一口的烤魚扔進火堆,當做柴火使。

看著旁邊還有一堆活蹦亂跳的鮮魚,誰都沒有動手的心思,畢竟對自己廚藝還是知道的。

沒過多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三人尋聲望去,借助月光和火光,一位抱著孩子的婦人緩緩走來。

韋應登時眼睛一亮:“烏夫人,這兒!”

烏夫人抬起頭,火光映照在她成熟的臉上,顯得頗為**。

“公子,原來是和你們。”

她帶著幾分笑意,抱著孩子緩緩走了過來。

南宮婉兒眼睛一直在孩子身上,隻覺得小孩子麵上皺巴巴的,像小老頭一樣,下意識道:“好醜啊!”

說完之後,忽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道歉。

烏夫人麵上閃過一絲不愉,卻沒有放在心上。

“婉兒姑娘說的是實話,這小子隨他爹,醜得很。”

韋應安慰道:“孩子剛生下來都這樣,別看現在皮膚皺巴巴的,等過幾天張開就好了,到時候白白胖胖圓潤如意才可愛得很。”

“看我幹嘛,這都是常識,你們不知道嗎?”

韋應在做圖書館管理員兼職的時候,看過幾本醫學相關的書,雖未深究,但積累了一些常識。

“咕嚕嚕。”韋應肚子響了,頓時老臉一紅,便道:“烏夫人,看到你肚子就餓了,想嚐嚐你的手藝。你看這裏食材都有,不知道烏夫人方不方便……”

“好,不過給我留兩條魚,孩子剛出生,我也需要吃點肉食。”烏夫人沒有客氣,知道這幾人想嚐嚐自己的手藝,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穿魚,韋應眼疾手快,將孩子暫時抱了過來交給龍嘯天抱著。

龍嘯天當然不想帶孩子,不過韋應眼睛一瞪,不帶也得帶。

不多時,香味便擴散開來,韋應忍不住嗅了一口,讚道:“烏夫人的手藝沒的說,我這輩子,再也吃不下別人的烤魚了。”

“不過你怎麽會這麽晚在森林裏麵走動,現在外麵很多人巡查,很危險。”

烏夫人晃動烤魚的手頓了頓,隨即又開始輕微翻轉,過了許久,她歎了口氣才道:“幾位想聽,那我便講講,一些是壓抑在心底久了,老憋著也不是事兒。”

她望著天上的月亮,眼角已經有了濕意:“我們娘倆是個命苦的,我肚子才大起來三個月的時候,孩子他爹便上山砍柴被石頭砸斷了腿,後來在家裏養著,我一個人辛辛苦苦忙裏忙外,將積攢的錢全部用來請了大夫,可大夫說他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我家男人一時想不開,喝藥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

“我公公婆婆又是個強勢的,罵我是喪門星,克死了他們兒子,又見我生的是個女兒,便將我掃地出門,一分錢不給不說,還不讓我收拾打包衣裳,我不走,他們便拿棍棒打我,我一個弱女子,鬥不過他們。所以才在晚上走夜路,嗚嗚嗚……”

“倒是個可憐的人。”韋應幽幽一歎,不由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烏夫人收斂了哭聲,慘聲道:“我哪裏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城裏,先找個活兒幹著,總能討口飯吃,不至於讓我們娘倆餓死。”

她聲音婉轉,淒淒慘慘,哭哭啼啼,夜風吹來,為本就悲慘的氣氛多了一絲悲戚。

尤其是南宮婉兒,作為女人感同身受,當即殺氣騰騰道:“我去宰了這那老不死,簡直太欺負人了!”

“婉兒妹妹別……”烏夫人抱著南宮婉兒的褲腿,道:“他們始終是孩子的爺爺奶奶。”

南宮婉兒收劍回鞘,重重歎了口悶氣。

韋應忽然道:“烏夫人既然要找份活兒幹,不如跟著我如何?我雖然錢財不多,總不能虧待了你們母女。”

“???”

此言一出,三人齊齊瞪大了眼睛,人才剛死了男人,生了孩子,被丈夫趕出來,你就打這歪主意。

你還是個人?

尤其是龍嘯天吹胡子瞪眼睛,餘光看著烏夫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心痛不已。草,比老子快一步!烏夫人剛生了孩子,更顯風韻,更為迷人。

烏夫人麵上閃過一絲羞紅,抬眼望了望,隻見少年的麵容清秀,俊美無鑄,好看是好看,卻有點不是東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氣,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年紀輕輕就對我有意思,不過現在人在屋簷下,隻能暫且委身。

“公子,若公子不嫌棄,小婦人願鞍前馬後服侍公子。”

“禽獸!”南宮婉兒不齒,低低喝罵了一聲。

韋應見狀大喜,以後流落在外,再也不用餓肚子了,知道打工人最關心的便是工錢,但他錢財確實多,當然也不吝嗇,便道:“我每月給你十兩銀子,你看如何?”

“十兩?”烏夫人癡癡張大了嘴巴,點點頭同意,銀子多少都無所謂,主要是個安生立命之所。

韋應以為她不滿意,便道:“你若是覺不滿意,價錢可以談。”

在這裏談?不太方便吧!

烏夫人饒是生了孩子,也禁不住韋應麵不改色的談論這種事,算是包養?小三?還是樣外宅?

看他年輕的模樣,一身富貴氣,肯定是不能讓一個寡婦做大!

低頭輕聲應著:“能得公子看中妾身蒲柳之姿已是天大榮幸,小婦人隻盼著能伴公子一身,隻盼著公子憐惜,豈敢再有妄想。”

“在外麵喝個花酒就要好幾十兩銀子,你就給烏姐姐十兩銀子,你也忒不是東西!”南宮婉兒鄙夷之情溢於言表,才弄了無極劍宗好幾十個納戒,轉眼間就扣扣搜搜,我鄙視你。

“等會!”韋應越聽越不對味,我讓你給我做飯吃,你卻想嫁給我當老婆,大周的廚師行業這麽卷了麽?

我隻喜歡小姑娘,我有自己的底線,寡婦什麽的,不是我的菜。

沒好氣的瞪了幾人一眼,沒好氣道:“你好生做飯,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一天別東想西想,做好自己的本分。”

烏夫人驟然抬頭,原來不是看上了我,是看上了我的廚藝?想到這裏麵上升起兩坨紅暈,太羞人了,但是她不確定剛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便道:“公子隻是讓我做菜,沒有其他事交給小婦人做?”

“你還想做什麽事?”韋應瞪了他一眼,想到剛才說的話,確實有點歧義,但是我是老板,錯了我不認,必須由員工背鍋。

烏夫人連連搖頭:“我也想的是做菜。”

韋應餘光瞪著南宮婉兒,你也是,瞎幫倒忙。

南宮婉兒嘟著嘴,吹了口氣,“今兒月亮挺圓,真不錯!”

趁著韋應看月光,剜回他一眼,還不是你說話說不清楚。

龍嘯天鬆了口氣,嘿嘿笑著,還好自己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色。

韋應吃著烤魚,舒服的靠在樹幹上,衣食住行,最基本的四點要求,至少衣食住三項已經解決了,還需要找個代步的妖獸。

心裏還挺羨慕黃杉童子的兩條金鱗蛟龍,能大能小還能飛,看起來威風凜凜。

等多收服幾個天尊境界的幫手,一定要再來黑龍潭一次,把黑龍收複了。

取出美酒,一人分了一壺,有就有菜,歡聲笑語,賞遍天下美景。

江湖若是如此,便是浪跡江湖一輩子,也算不錯。

可惜,這隻是表麵,江湖風起雲湧,廟堂陰謀詭詐,人生何嚐不是如此。

不外如是,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