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父子談心
時近中午，陳晨走進了廚房，開始用她最擅長的廚藝來征服吳天的父母，以此來證明她是一個純正的賢妻良母，上能伺候老人，下能照顧孩子。吳天的母親周嵐也在廚房，幫忙的同時，和陳晨閑聊著各種事，有關於吳天的，也有關於公司的，有關於生活的，也有關於未來的。婆婆和媳婦這對被曆朝曆代都當成影響家庭和諧因素首位的天敵，此時卻和諧的站一起，共同完成這頓家宴。
吳天的爸爸吳冠智看到此景，心情不錯，他輕啜了一口鐵觀音茶，看了吳天一眼，起身走進了書房。吳天知道老爸有話要對他說，和老媽外向的性格不同，老爸一向沉穩，話也不多，看起來非常威嚴，卻又對他十分關心。或許，當爸爸的都不善於對子女表達內心的關愛吧。
吳天把門關好，在老爸對麵坐了下來。
“過的怎麽樣？”吳冠智從抽屜裏取出一盒煙，自己點上一根，然後把煙盒放在書桌上，推向吳天。
吳天拿起煙盒，自己點上，順手把剩下的半盒揣進了自己的兜裏。老爸的煙，可是在外麵買不到的，那醇正柔和的口感，絕非一般香煙所能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然後看著老爸說道，“跟個陌生女人在一起，能怎麽樣？”剛才在外麵和陳晨表現的十分‘恩愛’，但進了書房，吳天就不需要再做任何掩飾，因為這不僅是父子之間的對話，也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所以，他絲毫沒有掩蓋話中的無奈和不如意。
“那孩子看起來不錯。”
“假象而已。就像這根香煙，看起來不錯，抽起來也不錯，但您永遠不知道這裏麵裝的到底是煙絲還是樹葉。您不是常跟我說嗎？事情，往往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你有怨言，那是因為你一直在抵觸，從來沒有試著去接受。”吳冠智抽了口香煙，在水晶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我和你媽，第一天見麵，第二天就領了結婚證，現在不是過的很好嘛？”
“那是因為你們處的年代和現在不同，不同的年代有著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思想造就不同的人。真不知道我媽為什麽會這樣做。”吳天又一次發起了牢騷，在這之前，他曾經說過這句話，但回答他的，都是沉默。
和以前一樣，吳天同樣沒有期望從老爸這裏得到答案，就像他剛才所說的，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所以他不知道老爸老媽到底是怎樣想的。他之所以忍著，不僅僅是害怕老媽掉眼淚，更重要的一點，老爸老媽都是成功者，比他成功不知多少倍。而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應該有他們的用意。吳天就是希望將來有一天，他們會主動開口。
“你覺得，我們這樣做，錯了嗎？”吳冠智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吳天沒有說話，但他臉上抑鬱的表情，卻也給出了答案。
“本以為結了婚，你會明白我和你母親的用意，現在看來……！”
聽到老爸似乎有開口之意，吳天趕緊說道，“兒子愚鈍，猜不出來，還請老爹明示。”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吳冠智笑了笑，愚鈍？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愚鈍，否則能去吃藥物化學這碗飯嗎？吳冠智先是想了一陣，然後看著兒子，說道，“我們一直不說，是擔心勾起你的回憶。其實原因很簡單，你自己應該能夠想到。”
“什麽？”
“我和你媽不想你因為穀家那個丫頭而一輩子打光棍兒！”
“……！”
吳天沉默了，夾著香煙的手指不住的顫抖著，吸煙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一連幾口，煙已經抽到了底，就連長長的煙灰掉在他的褲子上，他都沒有發覺，還在叼著過濾嘴猛吸。
老爸的話，又勾起了他的傷心事。事實上，這些年他都在逃避。他一直以為老爸老媽什麽都不知道，現在看來……恐怕現在也隻有他認為老爸老媽不知道了。
“你以為自己不說，周浩然那幾個小子不說，我和你媽就什麽都不知道嗎？”吳冠智說道，“自從穀雨嫁到國外，你就沒日沒夜的躲在實驗室裏。我們看在眼裏，嘴上不說，卻急在心中。特別是你媽，為了你，到處為你尋找合適的另一半。毫不誇張的說，北京百分之八十的適婚女青年的資料，你媽媽全都掌握著，完全可以開辦一個婚姻介紹所。可是你呢，沒認真看過一個。你媽媽擔心你一直消沉下去，所以才逼你結婚。這個陳晨，就是你媽媽千挑萬選最後的結果。我們希望能夠通過她，來改變你。”
煙屁股燙到了手，吳天把煙頭兒按死在煙灰缸裏，又掏出一個抽了起來。他一直渴望從爸媽這裏得到答案，但當老爸真正把答案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腦子卻又亂了起來。
“其實今天這些話，我本不應該對你說，你媽知道了，今晚肯定會讓我睡沙發。但是看到你不開竅的樣子，不理解你媽媽，我不得不把這些告訴你。你媽媽是愛你的，她隻想讓你幸福快樂起來。我也是。”
“爸……！”
“難道你真以為我們對陳晨比對你好嗎？有哪個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女兒？我們對她好，是因為我們心中有愧。如果你和她能夠一直生活下去，那還好。假設將來有一天，你找到了真愛，即使你和陳晨離婚，我和你媽也不會太內疚。”
吳天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錯怪了老媽，如果不是老爸今天對他說出這番話，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想到。
“我，真的可以，和她離婚？”吳天問道。
“隻要你是發自內心，隻要你感到幸福，我和你媽永遠會站在你這邊。”吳冠智認真的說道，接著突然又笑了起來，“當然，在沒找到之前，想離婚，你媽是不會同意的。”
“……！”吳天又無語了。
“其實把你從研發部調到市場部，不完全是陳晨的決定，這裏麵我和你媽是有參與的！”吳冠智又拋出一個炸彈。
“什麽？”吳天愣了愣，他一直以為是陳晨搞的鬼，讓他在公司丟盡了臉，沒想到卻是老爸老媽的決定。
“這有什麽驚訝？難道你以為，我和你媽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在實驗室和小白鼠過一輩子？”吳冠智說道，“市場部，空閑時間多，接觸人麵廣，思想又前衛，比研發部更適合療傷。想要忘記痛苦，想要結束以前的一切，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新開始。市場部，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所以，以後在這件事上別和陳晨較真兒。”
“爸，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吳天皺著眉頭問道，“陳晨那女人，不像是受人指使的！”
“那是因為我和你媽用了點兒小手段，而陳晨那丫頭中了這個小圈套，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吳冠智笑著說道，雖然算計了兩個小輩，卻看起來如此得意，說完又加了一句，“其實陳晨這丫頭確實不錯。”
“……！”
吳天沉默不語，隻是不停的吸著煙。今天和老爸的交談，帶給他太多的訊息，讓他一時間還難以消化。
特別是關於自己的感情，有了一次刻骨銘心的失敗之後，想要再次愛上一個女人，談何容易？如果不是陳晨把他從研發部調到市場部，他或許真的會在實驗室裏跟小白鼠度過餘生，不會和靜雲、方華以及其他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幾年了？
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吳天已經記不清了。
時間會讓人忘記一切，看來這句話沒有錯。
或許，真的應該嚐試去接受，去愛。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家人，為了愛自己的老爸老媽。
讓那些痛苦的記憶，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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