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二章 老婆跑了(一)

坐在車上,姚敏的身體,周少華還是有些不放心。

“能挺好得住嗎,您在家等著我,用不上一個鍾頭就能把咱哥接回來。”周少華愛憐的看著姚敏說道。

“別假惺惺的了,你要是不那樣,我能得這場病嗎?”姚敏看也不看他的說道。

“姚敏,這件事我真的錯了,但我可以指天發誓,我絕對沒有騙你跟兒子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小茵茵是是……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象你坦白交待了。唉,現在這樣,我我心裏也不好受。”周少華誠懇的說道。

“你的意思你坦白交待就沒事了?周少華,你真行呀,家裏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你多能呀,竟然在外麵有了孩子,我姚敏這輩子怎麽這麽倒楣呀,讓你拋棄了不算,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我我可怎活呀……”姚敏越說越激動,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

看著姚敏可憐兮兮的流著眼淚,周少華一時無語。他知道,這件事不管自己怎麽解釋,姚敏也很難接受,畢竟那麽大個孩子活讓生生的站在那呢。

“我我……”周少華“我”了兩聲音,隻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直到車子要到西站,姚敏才開口:

“我嫂子可能跟同學走了,說是兩個人投資做買賣,我哥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抵押公司找不到人,所以,就把我哥的房子給收了去,一會見到我哥時,你你不要提咱的事。”姚敏用麵巾紙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後歎口氣說道。

“什麽,你你的意思是你嫂子跟她的那個一起做買賣的同學跑了?”周少華有些吃驚的說道。對於大舅哥和大舅嫂兩個人要下海做買賣的事,少華還是知道一點的,上一次去海南,姚敏有意跟自己提起過大舅嫂要跟她借錢的事,隻是他一聽說對方一開口就是上百萬,周少華就覺得這個大舅嫂不靠譜。後來聽姚敏說那個跟她一起的合夥人竟然是她的男同學,少華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事情不會那麽簡單的。但他什麽也沒說,畢竟這種事大舅哥大舅嫂沒親口跟自己說,所以,自己也就不能過多的過問,當然,對姚敏自己還是相信的,自己能看出來的事,她一樣也可以看出點眉目的。

“應該是吧,在電話裏我也沒法細問,隻是我哥情緒不太好。唉,也是,老婆跑了,房子沒了,一個大男人……”姚敏鼻音很重的說道。

“車以山前必有路,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的。”周少華輕輕的拍了拍姚敏的手安慰著說道。

雖然姚敏的話已經讓少華心裏有所準備,但當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大舅哥時,還是沒有認出來:此時的姚夏,跟上一次見麵時,簡直是判若兩人:此時的他,一頭也不知道多長時間都沒洗過的蓬亂長發,上身著一件半截袖的t裇、已經看不出什麽顏色了,下麵的那條短褲到是勉強能看出是藍白相間的模樣來,隻是腳上竟然穿著一雙黑不黑藍不藍的拖鞋,這身打扮,如果在大街上遇到,周少華絕對會把他當成一名流落街頭的乞丐的。

“哥,您您這是怎麽了?您怎麽能這樣呢?”雖然姚夏這個模樣,可姚敏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是自己的哥哥了,她幾步走上前,雙手一伸,讓哥哥正臉看著自己,顫抖著聲音問道,隻是話一出口,姚敏的眼淚也就下了來。

“小敏?”姚夏一時間並沒有認出姚敏來,雖然出來的比較匆忙,沒來得及收拾一下,但妹妹平時穿戴已經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語,就算再隨便,隻是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有身份的人。

“哥,是我,我是小敏,您您這是從哪來呀,怎麽能這個樣子呢?”姚敏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一看哥哥這落魄的樣子,心頭一酸,一下把哥哥摟著懷裏痛哭了起來。

“哥,我是少華,是少華呀。您就一個人,沒什麽行禮嗎?”周少華一看姚敏已經跟對方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這才確信這個人是自己大舅哥,忙上前一步,扶著姚夏,然後輕輕的把姚敏抱在自己的胳膊彎裏,怕她倒下去。

“真的是是你們倆?”姚夏直到這時才認出來這兩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我我終於看到你們了,我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你們了呢……”姚夏緊繃著的神經仿佛一下子鬆了下來,他“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如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正是西站的廣場一角,雖然這麽晚了,可廣場上的人一點都不見少,所以,他這一哭,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老婆,咱還是去車裏吧,在這地方有點……”周少華一看周圍瞟過來的目光,時間一長,萬一有哪一位好事者給公安局打去電話,以為是拐賣人口呢,那就麻煩了。

姚敏這一次到是沒有跟少華擰著,她順從的一手扶著少華,一手拉著哥哥,幾個人很快來到車上。

到了車裏,姚夏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老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先帶哥哥洗個澡,這樣回去我怕把咱媽嚇著。”周少華一邊開車一邊輕聲的說道。

“你看著安排吧。”這一次姚敏答應的十分痛快。

周少華一聽姚敏已經表態,不敢慢待。這裏離城鄉貿易中心最近了,少華看一眼大舅哥,這個形象,去哪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決定先買兩身象樣一點的行頭,然後再洗個澡,理個發,簡單的收拾一下,吃點飯再回家裏去。否則,老嶽母一定會被自己的兒子嚇得背過氣去的。

車子一到貿易中心廣場,少華對姚敏說道:“你先陪哥在車裏呆一會,我去買兩套衣服和鞋,然後再去酒店洗澡吃飯。”

周少華這麽一說,姚敏雖然沒有說感謝,但眼神裏流露出的那種感激之情,讓周少華不由得一陣的激動:這幾天來,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目光看自己,看來這場風暴有希望結束了。

第五七三章 老婆跑了(二)

洗完了澡,理個發,換上一身新衣服,三個人坐在酒店的餐廳裏,姚夏看起來有點人樣了,隻是身體有些清瘦,臉色不如正常人那樣紅潤。

周少華比較心細,叫菜的時候,他先讓服務生上來一大碗的海參粥,讓姚夏先喝下去墊墊底,否則上來就是大魚大內的,真怕把自己的大舅哥吃壞了。

姚夏大概真的是餓壞了,一大碗的海參粥隻是幾口就下了肚,坐在一旁的姚敏看著哥哥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眼圈一紅,差一點眼淚又落了下來。

一看哥哥肚子裏有底了,姚敏這才委婉的問起嫂子的事來,隻是姚敏一提口,哥哥的情感猶如山洪爆發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周少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聽了個大概:

自從上一次離開海南之後,一回到省城,姚夏和老婆為了做買賣的事就吵個不停,隻是最後,姚夏挺不住老婆的吵鬧,隻好依著她,把妹妹給的還有家裏所有的錢,加在一起差不多十五、六萬的光景,全都給了她,投到她的那個同學項目中去。

姚夏以為給老婆拿錢做買賣,兩個人之間就不會再爭吵了,可他哪知道,這隻是自己厄運的開始。在沒跟她的同學混到一起的時候,雖然老婆時不時的會回來晚點,但不管幾點總是會回來的。現在一做起了買賣,仿佛有了借口一般,整天的也見不到她的身影,打個電話問一下吧,每一次都會被老婆斥責上幾句,然後十分不耐煩的給掛了。

時間一長,姚夏對老婆做買賣這件事越來越不放心。因為這十幾萬元投進去之後,每個月不但一分錢的利潤也沒有,而且老婆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有一天,姚夏終於忍不下去了,他按著老婆以前跟自己說的那個公司地址找上門去。

可能是姚夏去的不是時候,公司確實存在,按著地址還真的找到了,隻是找到地方一看,這個公司就是一間能有百十來平的門頭,大門之上,並沒有什麽名頭之類的標記,裝修的也有點過時。公司裏麵有幾張辦公桌,可能是時間長沒人用了,辦公桌上一層的灰。

臨街的大門到是沒鎖著,姚夏輕輕的推開門,探頭探腦的走了進去。

一走進屋內,他才發現,在辦公區的後麵還有一個房間。雖然辦公區沒有人,但房間裏似乎有人,聽著好象是聚會吃飯,因為有人正大聲的嚷嚷著喝酒。

姚夏的性格跟妹妹姚敏截然不同,他比較內向、木納,遇到事也沒主意。結婚之後,不管什麽事,幾乎全是老婆做主,時間久了,人也越顯得窩囊,遇事從來不敢出頭。

此時他站在辦公區,聽到裏間的吵鬧聲,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走過去瞧瞧。

猶豫了有幾分鍾,一聽裏麵的人並沒有發現自己,姚夏還是壯著膽子走到裏間的門前。

其實,這個裏間的門並沒有關緊,還留有一條縫隙,隻是這些人在裏麵光顧著喝酒了,誰也沒有發覺進來人。

姚夏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透過門縫往裏一看,果然裏麵正是喝酒。

喝酒的人並不算大多,也就五、六位。隻是這五、六個人之中,除了老婆之外都是男人。而姚夏一看到自己的老婆此刻坐著的位置,不由得腦袋“嗡”的一下,血往上湧:

因為他看到,老婆並沒有象其它人那樣,坐在椅子上,而是正依在一個男人的懷裏。而坐在四周的幾個男人此刻更有舉著杯子,跟自己的老婆要碰一杯。

“小嫂,咱不能這麽喝,這樣,你跟我哥來一個交杯,然後一起幹了。”一個男人表情輕浮的看著老婆說道。

“小嫂”的稱呼姚夏還是明白的,因為在省城,大家習慣上把小二、小三稱為“小嫂”,意思是家裏還有一方老大。

男人這麽說,老婆並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反而臉上還興奮的透露出一抺紅暈來。

“好,既然兄弟這麽說了,老公,咱倆就來一個交杯酒,給大家祝祝興。”老婆回身,幾乎和坐在對方懷裏的男人的臉貼著臉說道。

看著自己懷裏的女人,這個男人一俯身,在老婆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拿起酒杯來,兩個人胳膊繞著胳膊,然後各自把酒杯送到嘴前,一揚脖喝了下去。

“好,還是小嫂有力度......”這夥人一看兩個人的交杯酒已經喝下去,不由得一起叫起好來,也跟著把杯裏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姚夏就算再沒有血氣,再窩囊,此時看到自己的老婆坐在別的男人懷裏,又是親臉又是喝交杯酒的,他也忍受不下去了。此時他已經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手裏有架機關槍把這些人都給突突了。他本能的想衝進去,打那個男人一個滿地找牙,隻是他努力的抬了兩下腿腳,自己的雙腿竟然如灌了鉛一般,一動也沒動。

也許剛才的憤怒之下,要是能抬得起腿,姚夏這一次真的能衝進去的,和那個男人拚個你死我活的。隻是雙腳紋絲不動之後,那股衝動和勇氣,瞬間如泄氣的皮球一般,他再也沒有勇氣和血氣衝進去了,隻好慢慢的讓自己的身體從門前退了回來,直到退到大門外,姚夏才發現汗水已經把身上的衣服濕透了。

退出了房間,姚夏一刻也不敢停在門前,仿佛剛才坐在別的男人懷裏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別人的老婆坐在自己懷裏似的,犯錯的人不是老婆而是自己,所以,他忙低著頭,驚慌失措的順著樓棟根兒逃跑般的來到遠處一個小胡同裏麵,依靠在胡同的牆上,雙手把臉一捂,痛哭了起來。

他哭自己的無能,哭自己沒有血性,哭自己不是男人,哭自己看到老婆坐在別的男人懷裏而自己竟然一個屁都不敢放偷偷的跑出來,哭自己沒敢當麵衝進房間裏打那個不要臉的男人一頓,哭自己的老婆不守婦道,竟然叫別的男人為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