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幼青澀的時光 轉危為安

田甜將田澄嘴邊的膠帶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然後給他解開繩子,她心裏有一陣難以言喻的苦澀。

她沒照顧好小澄,居然讓他吃了那麽多苦,還不小心的讓人把他綁架了。她自責地咬緊了嘴唇,當看到小澄紅紅的眼睛的時候,難過就湧上了心頭,她撫摸著他臉上淤青的傷痕,應該特別疼吧。

可是,為什麽他都不說一句他很疼呢?還有,還有,他的身上有沒有受到什麽看不見的傷……她顫抖著把田澄手上的繩子解開的時候,田澄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貪戀著她身上柔軟的芬芳,那是一種久違的熟悉的味道。

他深深地呼吸著,她薄荷味道的體香,還有她發絲上那薰衣草的幽香的氣息。他在黑暗中一刻不曾停止的思念在此刻揉雜成一種客觀存在的物質——透明的**,是極其痛苦、揪心而略帶甜蜜的轉化。在眼眶酸澀了一下後,滑到臉頰上,卻流進另一個人的心底。

“我想你。”那是他綁架後第一句完整的話,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說道。

“好啦,沒事了,乖。”田甜像哄小孩一樣對他說道,她用手指撫上他淤青的顴骨,“還疼嗎?”

田澄搖了搖頭,“不疼。”

“你當初為什麽要跟那個絡腮胡男人走?”田甜皺著眉頭問道。

“他跟我說,他是爸爸的朋友,還說你在他家,所以我就去了。”

“你怎麽那麽笨呢!”田甜敲了敲田澄的腦袋,“這個人就是在玫瑰園將你從屋頂推下來的那人,以後不許相信陌生人的話了,知道嗎?”

“好啦,我知道了。”田澄憨憨地笑道。

“呶……這人交給你處理吧!”宗中斂走過來,指著被五花八綁的大誌,對田甜說道。

田甜走到大誌跟前,俯視著他,“玫瑰園,是你把田澄推下去的。”

“是。”大誌仰著頭不屈地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為什麽跟我們過不去?”

“哼,誰讓你得罪茵姐的,得罪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是麽?”田甜冷笑一聲,“那麽,我就讓你好好活著,讓你睜大眼睛看著我是如何將她踩在腳底下的!”

“奶娃子,不自量力!”大誌冷哼道。

田甜一腳踢向他的下頜,踩上他的手背,不顧大誌的掙紮,森然地說道“你說誰是奶娃子?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大誌眼睛充滿血絲,齜牙咧嘴地吼道。

“死到臨頭了,還說什麽大話!”宗中斂瞥了他一眼。

“他犯事兒不少吧?”田甜問道。

“嗯……除了故意傷害罪,綁架罪勒索罪,還有打架鬥毆,也就沒什麽了。”宗中斂縱縱肩無所謂地說道。

“足夠判個三五年了,把他送警察局吧。”田甜說道。

和宗中斂分別後,田甜將田澄帶到醫院認真檢查一番,確認除擦傷外無其他傷害外,才舒了一口氣。她又教育田澄以後不可跟陌生人交談,田澄連連點頭,想必他已經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麽,彭茵呢?她會善罷甘休嗎?田甜也沒譜,她又寫後悔當初對彭似澤有些過分,以至於遭到彭茵反複報複,但此事已成現實,她隻能更小小心地保護田澄。父母不在身邊,唯有她才能顧他周全。

回家後。

田甜將田澄的被子掖好後,關上燈,走出房門。

“你會嫌我麻煩嗎?”黑暗中的田澄突然問道,“我覺得很抱歉,我聽老張說你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我,現在腦後的傷還沒有好,你以後不要再為我而犯傻了。”田澄把頭歪到一邊,臉往枕頭上蹭了蹭,消溶了眼角的淚水。

他心疼田甜甚至超過了他自己,他在聽老張含淚講述她搭救他的過程的時候,心裏的某一個角落疼得讓他難以呼吸,眼睛發澀。他不想讓她在冒著生命的危險做任何事,他要她好好的,他要看她每天都笑得很開心,就如同五月的驕陽,再無有任何負擔,任何煩惱。

田甜走到田澄跟前,撫了撫他的額頭,輕聲說道,“你有危險我怎能不去救你?你是我最親的人,沒有小澄我也活不下去,以後不許再說傻話了,知道嗎?”

“那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當然啦,小傻瓜,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田澄破涕而笑,“我知道了,姐姐晚安。”

“晚安。”

田甜坐在台階上仰望夜空,旁邊放著兩罐啤酒,今晚雖冷,她卻穿著單薄的外套,眼神彷徨地凝望著梧桐樹的暗影。她可以看到夜風將樹葉拋起來,然後打上一個旋,再狠狠地拍到地麵上。

現今已是深秋,空氣中懸浮的寒冷足以讓她打顫。是早已遠離那個揮灑著汗水,**澎湃的盛夏。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可是她明明才十四歲,那如同向日葵一般燦爛,不應受到任何風雨摧殘,烈陽曝曬的年紀,但卻早已經曆了那些成年人都未曾經曆的曲折離奇的事件。

她伸出雙手,這雙手是依舊的白嫩,纖長,可是它們不應該是牽著父母的雙手,感受愛的溫度,抓著糖果,粘過一手糖漿,然後放在嘴邊柔柔地舔舐。拿著畫筆咿咿呀呀塗抹著美好未來的嗎?她怎麽感覺這雙手沾滿了血腥……

這雙手握住刀揮向敵人的脖頸,也曾將他人推向過深淵呢?她透過燈光望著掌心細密的紋絡,那橫縱交錯的線條隱隱透出她荊棘遍布的未來。

可是她相信,無論這掌心的紋路有多繁雜,終究會被她握住,田甜眼中閃爍著水晶一般的光芒。她打開一罐啤酒,任憑雪白的酒花從出口淌了出來,一口灌進肚子裏,頓時一片神清氣爽。

是啊,不管前路怎樣曲折,終是要麵對的,時間教會她如何堅強,也教會她如何不受傷害,她不能期冀著上帝來救她,這世界上唯一的救世主,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