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
“怎麽會不回來了呢?我和爸爸都在這裏,你的意思是不跟我們住在一起了嗎?”輕籠握住女兒的手。
“我會想你們的,隻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不然會來不及的。”
“媽媽明白,如果那裏太苦,就回到媽媽身邊,”輕籠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說道。
“我知道了。”
回到寢室,打開燈,昏黃的燈光別有情調。粉嫩嫩的公主房在燈光的映照下顯香檳色。
她拿出少年送的水晶球和毛衣,緊緊地抱在懷裏,一邊冰冷,一邊溫暖。眼淚也掉了下來。
2011那年,田甜剛22歲,花一般的年紀。卻是承載了太多的心事,沒有那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明媚的笑臉與清澈的眼角。
22歲,她已經是法國風達集團年輕的董事長,威震法國商業圈。
22歲,她與Pearl公司的少東布萊恩看似完美的訂婚典禮被破壞,也因此,一時成為法國人民飯餘茶後的笑料。
22歲,田甜曾是巴黎紅極一時的模特,引領世界潮流,一時被稱為“法國最迷人的鳶尾仙子”,但最後被風達集團董事長這個更大的光環遮住光芒。
22歲,田甜曾與星辰大酒店的少年傳出緋聞,兩人關係撲朔迷離,不為大眾所知。
22歲的田甜曾經單純一心要保護的少年終究離開了她,結局太過殘缺。22歲的田甜終於長大了,懂得了用自己的利齒保護自己,懂得了如何利用人心,懂得了,有仇必報。
第二天登機前,田俊楓夫婦來送她,看到親生父母這樣恩愛,田甜也很開心。
“媽,你就別哭了,又不是不會再見麵了,”田甜抹掉輕籠臉上的淚水,安慰道。
“媽媽舍不得你,好不容易能一家人團聚了,你卻又要離開了。”輕籠有些失望地說。
田甜將輕籠輕輕抱住,“媽媽不是可以去看我的嗎?想我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的,傻丫頭。”
“那得花多少錢啊?”田俊楓目瞪口呆。
輕籠白了他一眼,“你賺那麽多錢,不是讓我花,還想給誰花?”
田俊楓微笑,眼角細細的魚尾紋看上去極為祥和,“是,都是給你花的。”
輕籠瞥了瞥嘴,“這還差不多。”
田甜笑著眯起了眼睛,“看你們這麽幸福,我就滿足啦,我走了以後,你們都要想我,知道嗎?”
田俊楓揉了揉田甜的頭發,“當然會想你,要好好的。”
田甜點頭,“我要走了,你們回去吧。”
說著,田甜托起行李箱,往前走去,在不遠的距離向他們揮了揮手。
餘光中,那個穿著暗紅色外套和棕色靴子的高挑少年正長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眼睛定定地望著她,他是那樣的瘦,仿佛都要凋零了一般,田甜卻看得是那樣的真實。
他毛茸茸的黑發和白皙的皮膚是那樣的奪目,將手插在口袋裏,以一個獨特的方式站著,不走近,也不離開。
田甜突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模糊了,那時候,有一個衝動,想衝上去抱住他,死死地抱住,再也不鬆開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握緊了手指,指甲掐到了肉裏,一陣鈍痛,使她清醒過來。
再次轉過身,看向前方,川流不息的人們。輕巧地抹掉眼中的淚水,頭也不回地走去。
就這樣再見吧,因為你不止一次的傷了我的心。
中國。N市。
望著熟悉的建築物,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黑頭發黑眼睛的人們,心中流露出一種極為感動的情緒。
我回來了啊!
田甜托著她的行李箱,緩緩走在菩梓街的大道上。
春末夏初,法國梧桐的樹葉是嫩嫩的綠,充滿了生機。柏油路上的汽車甚至比原來還更多了一些,一輛輛川流不息。
一切都很熟悉,在夢裏心心念念的這條街道,粗壯的法國梧桐樹,那兩個背著背包的小小少年。
一瞬間,回憶模糊,仿佛那兩個小孩子正在這條路上奔跑著,手牽著手,女孩子比男孩高一點。
小男孩小小的紅潤的嘴巴一直不停地唱著兒歌,聲音柔軟而稚嫩。
女孩子在一旁認真地聽著,陽光從枝節間撒到她白皙的臉頰上,現世安好。
一瞬間,又不見了,回憶抽離。幹淨的菩梓街上隻有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年輕女人,長而黑的頭發披在肩頭,紅色的風衣顯得身材玲瓏而姣好,隻是,一個人,不免孤單。
家裏還是空****的,無一人。房間裏依舊殘留著她走時的痕跡。將行李箱放下,把房間好好整理一番。
收拾完後,滿意地環視了一圈,躺到**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覺得肚子餓了,穿上外套,整理整理頭發,就要出門。
剛出門,便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愣愣地站在自己家門外,望著燈光,但是,在她出來之後,一時失神,愣愣地看著眼前穿紅色風衣身材曼妙的女子。
田甜也有些錯愕,“宗中斂……”當她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感覺拗口而陌生,很不自然。
“啊……”年輕的男子鷹隼般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女子的身影,“你……”
有太多的話要說,以至於不知道到底要先說什麽。“你怎麽在我家門外?”田甜問道。
“啊……我……”男子張口,削薄的唇,跟許弈天看起來也很是相似,其他地方,也因許弈天整過容,看不太明顯。隻是,那唇沒有許弈天那般的嫣紅,而是透著嫩粉,“我……路過……”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在看田甜,不知道說的是否是實話。
“這樣……”田甜眼睛有些空洞,喃喃地說,隨後又微笑,莫名的疏遠,“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還好嗎?最近。”霎時間,忘記了她剛突然失蹤時,他的緊張。當他從阿洪口中套出真相後,恨不得宰了他。他記得,那時,他每天都去她家的門口,望著她家仿佛永遠不再開啟的大門,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可是,她這一走,居然是近四年。
“不錯,”田甜說。
“你去了哪裏?”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眸,聲音變得沙啞。
田甜笑了,眼睛裏卻依舊空洞,“我們換個地方說吧,我都餓壞了。”
宗中斂窘迫地發現他好像有些太心急了,因為她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他木訥地點了點頭。
菩梓街。大排檔。
點了幾個簡單的菜,兩瓶啤酒。
田甜吃得特別開心,還是中國的小吃比較符合她的胃口。她吃了滿滿一嘴,含糊不清地說,“我去了法國。”
並不是很驚奇,因為他想過了這個可能。將一杯啤酒遞到她的跟前,擔心地說,“你吃慢點。”
田甜點頭,望著眼前這年輕男子,他的眼眸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的深邃,隻是更多了些男性的成熟魅力,他的小麥色皮膚顯得更加性感,不長不短的頭發整齊有型,一件黑色的立領風衣將他的帥氣全部凸顯了出來,“你過得還好嗎?”簡單的寒暄是最貼心的問候。
“嗯,也還不錯,大學畢業已經有一年了,現在在N市政府工作,下個月升遷成市政府副秘書長。”
“離你的夢想更近一步了,你不是想要超越你的父親嗎?”
“我爸爸他,最近身體不怎麽好,胃穿孔,前一段時間剛動了手術。”
“我好像不該問這個,”田甜抱歉地說。
“沒關係,”宗中斂縱了縱肩。
“魏暢她,還好嗎?”
“嗯,蠻好的。剛上大一,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後,她也沒有以前那麽任性了,現在乖乖的,是個好孩子。”說起魏暢的時候,宗中斂的眼睛裏寵溺不減當年。
“那就好,”田甜說。
“你呢?你過得怎麽樣?在法國看見許弈天了嗎?”
田甜突然覺得宗中斂這個問題特別可笑,“阿斂,我告訴你個秘密,”她湊近宗中斂說,“其實呀!許弈天就是田澄。”
其實呀!許弈天就是田澄。這是她聽過,整個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了。
宗中斂臉色立刻變了,“你說什麽?”
“許弈天就是田澄,我說,他隻不過整容了而已。我都認不出來了呢!”田甜空洞的眼睛笑得像月牙,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啊!”宗中斂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那他……”
“對啊!但是,田澄不是我的親弟弟,我們倆沒有血緣關係。”田甜仿佛在敘述一件跟她無關的事情。
“啊……這……”
“你猜他跟誰有血緣關係?”田甜神秘一笑,上一輩人辦得事情還真是荒唐。
“誰……”
“你。”
宗中斂立刻站了起來,臉色比原來還差,“你說什麽?你在騙我嗎?”
田甜搖了搖頭,“我沒必要騙你的,你也覺得很可笑吧,可是,這是事實。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我不相信!”宗中斂大聲道。
“信不信由你”田甜無所謂地說,然後,指了指凳子說,“你先坐下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上輩子的恩怨情仇,跟你也沒什麽關係,”田甜說。
“田澄,不,許弈天他,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田甜說,“也沒必要。”
“在法國過的不好嗎?怎麽回來了。”宗中斂喝了一杯啤酒,平緩了一下心態,說道。
“巴黎的公司要在中國建子公司,還有,要玩一場遊戲。你要加入嗎?”
“什麽遊戲?”
田甜在宗中斂耳邊小聲說了一會兒,隨後,眉眼舒緩開來。
“正好,我與彭茵也有一些恩怨,需要解決,那麽,就從這裏開始吧。”宗中斂說道,他的魏暢,所受的創傷要靠彭茵的血才能愈合,怎麽能放棄這個機會。
正直青春年少,血氣方剛,那麽,就一起闖一番大事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