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真是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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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尚見雲錚怒氣上衝,卻也不以為意。被連續“挑戰”多次之後,就是佛也會有火,何況年紀輕輕的雲錚?所以他表現得十分冷靜,甚至還頗有風度地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小僧法號種德,這第一聯便以小僧法號為題罷:種十裏名花,何如種德。”
簡單的上聯,顯然隻不過是盤開胃菜,這種小KS自然不會放在雲錚眼裏,幾乎沒經過什麽考慮,雲錚便開了口:“修萬間廣廈,不若修身。”
十三公主麵帶微笑,沈大公子暗自點頭,秦家兄妹有些驚訝,也有些高興,林曦笑得好像撿到看到雞的黃鼠狼。
隻有林晟有些惱怒,自己這方挑釁在前卻沒有難住雲錚,已然是讓自己麵子上有些掛不住,老二那貨又忽然把這賊禿派過來搗亂,這算個什麽事?不過,老二要是真打算跟自己聯手對付雲錚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晟清楚,從眼下大魏帝國的局勢來看,雲家鐵定不會站到他這一邊,因為他的實力基礎來自於他的舅家冷家,如果要雲家加入他的陣營,以雲家的實力肯定不願意屈居冷家之下,而如果自己反而更重用雲家,則根基都可能不保。雲、冷兩家的差距確實有點大:冷家的嫡係成渝七衛共39200人,其餘轄區內受其節製的軍隊共78400,所部防區包括川貴兩省,總兵力接近12萬人,主要任務是防備吐蕃和大理。而雲家的嫡係燕雲十二衛就有67200人,轄區冀晉兩省內受其節製的軍隊有134400,全軍高達20萬,其任務是防備大魏帝國最大的敵人遼國。
大理一貫比較老實,基本沒有什麽犯邊的可能,吐蕃也已經差不多二十年沒有什麽動靜了,所以冷家軍目前的實戰能力連林晟都有些懷疑。反觀雲家,遠的就不說,就從十七年前雲嵐大破遼軍主力開始算起,到現在為止,這十七年間,雙方各出動用十萬人以上的大戰有四次,雙方各出動三到五萬的戰役有七次,其餘幾千人往來的還不算。雲家就靠著麾下這二十萬人,硬生生地將國勢正處於巔峰的大遼擋在了長城之外,比起大魏第二軍事世家周家的北拒西夏、西抗吐蕃還要難得——畢竟吐蕃消停太久,而西夏實力有限。
雲家實力太過雄厚,林晟就算想拉攏也出不起價,而從雲錚與林曦的關係來看,雲家隻怕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六爺黨的實力後盾,如此一來他隻好選擇打壓,這也就是他今天一來就跟雲錚掐上的根本原因。
至於太子,他的實力根基自然是大義名分,以及萬昌皇帝對已故顧皇後的餘情,另外就是其舅家顧家的文臣集團在朝中的呼應。他最大的問題就出在沒有四大軍事世家之中任意一家的支持:冷家自不必說,雲家眼下似乎更傾向於老六,兩廣的江家一貫中立而且主要戰力是其水師,也沒個盼頭。所以這四家中最有可能為他所用的就隻有雄踞關隴的周家,周家的嫡係關中九衛有50400人,外加轄區內的其餘衛軍100800人,全軍共有15萬大軍,因為常年與西夏交戰,戰力也是不俗。而且最有利的一點是,周家與雲家一直不和。綜合這些情況來看,太子以打壓雲錚來換取周家的好感甚至支持也就順理成章了。
所以當太子派出這和尚來插上一腿之後,林晟雖然心頭不爽,但為了大計,還是決定先忍耐一下:眼下是兩雄爭霸,可要是雲家真的跟老六攪到了一起,豈不是成了三足鼎立?局麵一旦複雜起來那可是什麽鳥事都有可能發生,那還得了?林晟根本不用多考慮就已經決定:先跟老二聯手把老六拍下去再說。
所以,計較已定的林晟什麽多話也沒說,恒虛子見林晟不說話,暗自慶幸自己意外得到個坡下,出於謹慎考慮,又趕緊搜腸刮肚準備再琢磨出幾個難聯。
種德和尚自然知道這一聯沒有難倒雲錚的可能,下聯早已成竹在胸,笑著道:“小僧方來洛陽時,經過黃河,偶得一句:南橋頭二渡如梭,橫織江中錦繡。”
雲錚微微皺了皺眉頭,來回踱了幾步,手指西方:“西岸尾一塔似筆,直寫天上文章。”
沈大公子忍不住擊掌讚道:“好對仗!好意境!好氣勢!”
種德和尚也點頭讚道:“雲公子果然好才情。”想了想,又道:“正道示周行,遍十方寶樹金繩,戎香梵缽。”
雲錚心裏冷笑,怎麽著,尋常聯子拿老子沒轍,又翻起老本行來,想靠佛門偈語聯來難我?那你可真是弄錯了,想當初你家少爺我讀大學的時候可是號稱雜書王子,雖然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稀鬆,可現在隻是泛泛而語,又不是搞研究,也不用老子精通。想了想,曬然道:“覺王開淨土,試四望鬆風水月,仙露明珠。”
林曦偷偷挨近十三公主,壓低了聲音問:“十三妹,你有沒覺得奇怪?雲錚這小子自小就是個殺星,他啥時候看過什麽佛門典籍,居然能跟個和尚對偈語聯?”
十三公主橫了他一眼:“錚哥哥什麽時候看書,莫非還要先報告給你麽?少見多怪。”
林曦噎得直翻白眼,悻悻然嘟嚕了一句:“女生果然向外。”
種德和尚來回轉悠了片刻,沉聲道:“風聲、水聲、蟲聲、鳥聲、梵唄聲,總合三百六十天擊鍾聲,無聲不寂。”
雲錚心頭不屑:長聯?嘿,咱拿手的就是長聯!略一思索,也沉聲道:“月色、山色、草色、樹色、雲霞色,更兼四萬八千丈峰巒色,有色皆空。”
種德麵色陰沉,眉頭深皺,還想要想下聯,雲錚卻冷然道:“第一聯你以法號為聯,以示和氣,本公子不跟你計較,而後已然連出了三聯,三聯皆已被對出。本公子不可能一直陪你玩下去,你出題的機會已經用完了。”
種德沒料到雲錚忽然來這麽一擊,頓時有些著蒙,但人家說得也不無道理,總不能就這麽一直對下去吧?隻好苦笑道:“雲公子說的是,是小僧逾越了。”
雲錚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種德和尚,本公子寬宏大量,今日也不出題為難你,隻是送你一聯,望你自勉,你且聽好了——上聯是:日落香殘,掃去凡心一點。下聯是:爐寒火盡,須把意馬牢拴。”
種德愣了一愣,全沒料到會有這麽一出,卻也隻好忍著氣合十道:“多謝雲公子賜聯。”他說完這話,腦子裏想起雲錚最後送給自己的聯子“日落香殘,掃去凡心一點;爐寒火盡,須把意馬牢拴。”似乎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時間卻又參透不破,好不鬱悶。
種德剛想告辭而去,卻聽見那沈大公子忽然“撲”地一下笑出聲來,然後指著雲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雲老弟,哈哈,你……真有你的!愚兄算是服了氣了!哈哈!”
雲錚一見,知道沈琚已經率先明白過來,也哈哈笑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周圍諸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雲錚這一聯明明就是一副箴言,乃是告誡和尚少些凡心,不要動歪心思的意思,有什麽值得這麽大笑不止的?
十三公主忍不住問道:“沈大哥,你打什麽啞謎呢?快說出來聽聽!”
沈琚好容易止住笑:“這可不是我沈某人打啞謎,乃是雲老弟打啞謎——大家看,香字把日落了,是不是禾苗的禾字?凡心的凡字,去掉那一點,是不是個幾字?”
十三公主一怔,點頭道:“不錯,那又如何?”
沈琚道:“上‘禾’下‘幾’,是個什麽字?”
十三公主笑道:“自然是個‘禿’字了——啊?”她心裏一動,驚訝道:“你是說,那後麵的一句,‘爐寒火盡’乃是個‘戶’字,再家上‘須把意馬牢拴’的那個‘馬’字,就成了個‘驢’字,前後連起來就是——禿……驢!”
眾人皆是一怔,然後哄然笑成一團,就是林晟與他帶來的恒虛子以及那中年文士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十三公主更是笑得打跌:“錚……雲公子,你真是太壞了!”
雲錚連忙謙虛:“哪裏哪裏,客氣客氣,公主過譽了。”隻不過他嘴裏雖然客氣,臉上卻是一臉笑容,顯然一點也沒覺得“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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