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女失蹤案(一)
周末了,所以……淩晨一點或者兩點左右,還多發一章。
江寧烏衣巷中,一對少年男女正在街邊的小吃攤外坐著,麵前放著幾門小吃。
雲錚笑道:“無雨,我聽說你們廣州的小吃,甜食居多,估摸著你大概也愛吃甜的。所以給你買了這金陵小籠包,你試試……”
南宮無雨奇道:“甜食跟小籠包有什麽關係?小籠包不是鹹的麽?”
雲錚笑嘻嘻地給她夾了一個,道:“南京的口味基本偏於甜鹹相間,典型的就是包子餡裏也放糖,所以這金陵小籠包與其他地方不同。”
南宮無雨看著眼前的小籠包,剛要吃,卻發現雲錚隻是看著自己,自己卻沒有要吃的意思,不禁臉色一紅,道:“你自己怎麽不吃?”
雲錚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我卻不大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口味過於甜膩的。”
南宮無雨心知這小籠包定然是他為了照顧自己口味特意給自己買的了,心中有些感激,不過嘴上卻說:“你自己不吃,怎麽知道這金陵小籠包與別處的不同?不會是隨口蒙我的吧?”
雲錚笑道:“這年頭,好人真不好當了。我不愛吃不代表我就不會吃呀。好,我給你說說,免得你一副怕我害你的樣子……這吃小籠包,最講究湯汁,做的時候要把高湯凝成透明的固體膠質,切碎了拌在裏麵,熱氣一蒸,就全化成了湯水。好的小籠包皮薄如紙,提來提去還不帶破的。小心翼翼地提出來,放在醋碗裏,對準上麵一吸,鮮美的湯汁就進了肚了。不過不能著急,不然會燙著,然後再慢慢享用裏麵的內容。瞧你醋碗裏什麽都沒放就打算開始吃,顯然是不大懂這套路的了,嗬嗬。”
南宮無雨白了他一眼,賭氣道:“要你管!”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不過卻是照著他說的那辦法吃了起來。
雲錚看她吃的秀氣,心裏好笑,這女孩子呀,就連吃東西都要講究個儀態,真是累人。他笑著拿起給自己買的牛肉鍋貼,張嘴就咬,全不似大家士族子弟模樣,每吃一口,還順帶拿起旁邊的小酒壺抿上一口小酒,愜意之極。
兩人正吃著,雲錚抬起頭,正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朝這小吃攤望來,眼神中充滿希望。雲錚見他衣服雖然看來幹淨整潔,但細看之下卻有幾處縫補,隻以為是個家道破落的孩子想來看看美食,心下一動,正打算叫店家再拿幾張鍋貼給那少年。不料那少年眼睛掃了攤外的人群兩眼,那滿眼的希望卻忽然黯淡了下去,怔怔地低著頭。
雲錚正疑惑,那少年卻又抬起頭來,在旁邊撿了一塊木板拿著,又在旁邊烤魚攤上借了一小塊黑木炭,刷刷地在那木板上寫著什麽。
雲錚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少年,琢磨著這孩子在幹什麽。對麵的南宮無雨見他忽然凝視不動,一邊朝他望去的方向看過去,一邊問道:“看什麽呢,這麽出神?”然後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我們雲公子又瞧上了哪家姑娘呢,原來卻是一個孩子。”
雲錚卻沒有笑,反而有些疑惑,道:“你看這孩子麵色,想必至少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他在這攤前看了一會兒,我以為他是沒錢買,剛打算買些給他充饑,卻不想他卻拿了木板借著塊木碳在那裏寫寫畫畫起來。”
南宮無雨看了看那少年,見他眉清目秀,但麵色卻有些發黃和黯淡,也不禁有些動了同情心,道:“他或許是想忘記自己太餓,所以找點事情做?”
雲錚剛要說話,卻聽見南宮無雨轉身朝店家喚道:“店家,幫我們拿四張鍋貼,帶走的。然後對雲錚道:“這孩子好可憐,偏又這麽懂事……反正我也吃完了,我去給他送點吃的。”也不等雲錚答應與否,就去店家那裏接過鍋貼,望那少年那邊去了。
雲錚自嘲地一笑,你同情心一泛濫,本少帥就要破費了,還好沒有難民群,不然衣服都要給扒了……站起身來,到店家那裏結了帳,也往那邊走去。
待到了那少年麵前,才發現南宮無雨手裏拿著鍋貼,卻還沒有遞過去,反而麵色憂鬱地看著那孩子在木板上寫下的字。雲錚原本以為那孩子不過隨便畫畫,不料卻是一筆一劃的在寫字,不禁心頭疑惑,這孩子衣服打著補丁,想必家境並不好,但居然會寫字……當下也便朝那木板望去。
“小子蜀中晁氏子雨澤,因家父遭人構陷,家道中落,不得已與家姐前來江寧投靠親友,然天有不測風雲,小子前日午時於此地與家姐失散,至今未有家姐下落……若有知情或代小子覓得者,小子當賣身為奴三年,以報恩情……”
南宮無雨轉頭對雲錚道:“我們幫他一下好嗎?”
雲錚點點頭,看了看南宮無雨,朝那少年道:“晁雨澤小兄弟,你這樣寫是不夠的,這樣別人根本不知道你姐姐長得什麽模樣,你若是不會畫像,至少應該將她的特征寫出,這樣別人才好替你留意。
晁雨澤看了看眼前的這對年輕男女,感激地點點頭,又在那木板上再加了一行字:“因家父駕鶴,家姐一身素縞,右手帶一竹腕,上有銀鈴一枚……”
南宮無雨想了想,猶豫道:“雲……錚,我覺得他隻在這裏豎塊牌子,隻怕效果不好,不如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雲錚也不推辭,立即道:“好辦,我讓他去巡撫衙門找我叔叔便是,眼下江蘇沒了三大要員,我叔叔這個欽差,說話還是管用的,在城裏找個失蹤的少女,隻要給江寧府下道命令便成了,你看怎樣?”
南宮無雨自然答應,於是雲錚便對晁雨澤道:“晁小兄弟,你知道江蘇巡撫府怎麽去嗎?”
晁雨澤點了點頭:“我跟姐姐來江寧的時候,路過過巡撫衙門,我知道去。
雲錚嗯了一聲,道:“那你現在就去巡撫衙門,找欽差雲岱大人,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他侄兒雲錚讓你去的,等見到他的麵,你不用說別的,就把這塊牌子給他看便是。”
晁雨澤嚇了一跳,有些猶豫:“欽差大人……他會見我嗎?”
雲錚笑道:“不妨事,這位雲大人雖然對貪官很嚴厲,但對於普通百姓卻是很和藹的,再說你此去是請他幫你找你姐姐的,難道你因為害怕欽差,就不管你姐姐了嗎?”
晁雨澤一聽雲錚這樣懷疑他,頓時把胸膛一挺:“我不怕,我這就去找雲大人,我一定會找到姐姐的!”他說著,提起那木牌,轉身就跑。
雲錚和南宮無雨相視而笑,南宮無雨道:“我原是打算請無晴姐幫忙,卻不想……不過若是雲大人肯讓江寧府出麵,倒也的確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雲錚笑道:“那是自然,做這些事情,總算還是官家的長處……哎呀,不好!”
南宮無雨一怔:“怎麽?有何不妥?”
雲錚道:“我叫那孩子去找我叔叔,可是他穿成這般模樣去巡撫衙門,隻怕那些看門的衙役和門房根本不相信是我叫他去的。
南宮無雨頓時明白過來,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孩子衣服上還有補丁呢,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能與雲錚這樣的貴族公子發生什麽交集的人,如此貿貿然跑去巡撫衙門,隻怕那些“小鬼”將其棒打出門都有可能,頓時大急:“那怎麽辦?”
雲錚道:“他還走不遠,我們追上去,我給他個信物便是……再不行,陪他去一趟也耽誤不了多少事。”
南宮無雨點點頭,兩個人立即朝晁雨澤離開的方向跑去。
穿出了烏衣巷,又進了一條不知什麽名字的巷子,雲錚和南宮無雨便看見了遠處一路小跑著的晁雨澤,腳下加速追了上去,雲錚剛要張口喊晁雨澤留步,忽然發現晁雨澤身邊不遠處一個帶著鬥篷的男子倏然從背後抽出長劍,展開步伐朝晁雨澤掠去,那長劍也已經呈現出蓄勢待發之狀。
晁雨澤眼前根本沒有別的人,那鬥篷男子的目標隻能是晁雨澤!雲錚心頭一緊,順手朝旁邊一抓,抓了一把人家曬在外麵的黃豆,一把射出,口中怒喝:“鼠輩爾敢!”
南宮無雨也已經瞧出了情況有些不對,見雲錚出手,顧不得驚異,倏地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隨著雲錚趕去。
晁雨澤正跑著,忽然見到前麵一個帶著鬥篷的人拔劍朝自己奔來,頓時嚇一大跳,下意識地轉身就走,再聽見雲錚地怒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稍微愣了一愣,也許是覺得雲錚和南宮無雨不像是會害他的樣子,終於還是朝他們二人跑去,哪怕就是如此緊急的時候,他也沒舍得將手裏的木牌丟掉。
那鬥篷男子原本離晁雨澤的距離就比雲錚二人離得近,再加上晁雨澤小楞了一下,距離就拉得更近了,那一劍剛要斬下,卻發現雲錚撤手撒出的一把黃豆已經打到眼前,從這一把黃豆發出的風聲來看,若是自己挨上,定然是一身血窟窿。逼不得已,隻好將劍勢收回,一招春花燦爛,將麵前的黃豆全部絞碎。
雲錚這一把黃豆仍得甚急,原本就沒有用上多少內力,隻不過看上去威力不小罷了,實際上效果並沒有那鬥篷男子估計的那樣厲害,自然擋不住那一劍絞來,早已經成了碎末。不過他原本就隻是打算圍魏救趙,並沒有自大到以為這一把黃豆就能傷到那人。所以一見那鬥篷男子不得不揮劍護身,頓時搶先一步,將晁雨澤拉過一邊。急問道:“晁小兄弟,你沒事吧?”
晁雨澤麵色發白,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手裏的木牌,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十分堅定地道:“我沒事,謝謝白衣哥哥。”
雲錚一愣,這稱呼倒是有意思,不過卻懶得在這上麵計較,隻是點了點頭,朝南宮無雨望去。
南宮無雨已經和那鬥篷男子戰到了一起,兩人都是用劍的人,招式也都頗為好看,不過雲錚師出劍神水猶寒,一眼便看出這鬥篷男子的劍法並不是多厲害,頂多能算個二流高手,南宮無雨再有十招,定能將其擊敗。有這樣一個判斷,他也就不急於幫忙了,隻是轉頭朝晁雨澤問道:“小兄弟你可見過這人?與他可有冤仇?”
晁雨澤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他。”從來沒見過他,當然冤仇也就談不上了。
雲錚皺起眉頭,既然根本不認識,那這人幹嘛要殺晁雨澤?當下心頭疑惑,朝南宮無雨叫了一聲:“無雨手下留情,要活的!”
南宮無雨聽得雲錚叫喚,應道:“知道了,還用你說?”有心在雲錚麵前證明自己武功不差,一劍急出,鏘地一聲將那鬥篷男子的長劍磕飛,順勢往前一遞,劍尖正指著他的咽喉,口中道:“說,為何要殺這孩子!”
雲錚一見,也拉著晁雨澤上前。
那鬥篷男子不僅不慌,卻大大咧咧地道:“孤心閣辦事,哪輪得到外人多管閑事?你們若是殺我,便是與我孤心閣為敵了,哼哼,可要先想明白。”
南宮無雨一聽,頓時怔住,這事怎麽扯上孤心閣了?孤心閣可是眼下正要聯手的盟友……可是他們幹嘛要殺這小孩子?
雲錚也聽見了這話,看了眼前這鬥篷男子一眼,忽然問道:“你是孤心閣的人?”
鬥篷男子傲然道:“那是自然。”
雲錚微微一笑:“梅五哥最近可好,許久不曾見他了,倒是怪想他的。”
鬥篷男子微微一楞,看了雲錚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嗯,挺好。”
雲錚嗬嗬一笑,忽然道:“洞庭水無月。
鬥篷男子一怔,看著雲錚,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雲錚冷笑起來:“怎麽,孤心閣的暗號都不知道,也敢冒充孤心閣的人?”
鬥篷男子囁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一下忘了。”
雲錚怒極反笑:“原來如此,不如我告訴閣下吧……愁雨戀孤心!”他說著,忽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去,一把扣住鬥篷男子的右肩,冷然道:“江湖上有一套擒拿之法,名為天山折梅手,其中有幾招頗有意思的分筋錯骨之法,你可想見識一番?”
那鬥篷男子假冒孤心閣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麻煩大了,又見到雲錚剛才出手擒住自己右肩時,手掌翻出梅花模樣,頓時知道他所言非虛,隻怕真是練會了天山折梅手的,心頭不禁大驚,口中道:“你怎麽會天山折梅手!”
雲錚眉頭一擰:“現在是本公子在問你話,哪輪得到你囉嗦?”手中頓時用上兩成力道,要給他一個教訓。
鬥篷男子隻覺得肩膀上的那隻“爪子”忽然變得滾燙,燙得自己忍不住要逃,可是逃又逃不掉,那“爪子”好像鐵箍一般,偏偏又正扣住最不能受力的地方,別說逃掉了,就是稍微用力一點都辦不到。頓時疼得大叫起來。
雲錚一撇嘴:“這才兩成功力,你就成了這幅模樣,本公子若是使上五成力,你還不得把舌頭都吐出來了?趕緊的,老實交代,為什麽要殺這孩子?”
鬥篷男子大叫:“你先鬆手,先鬆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雲錚道:“鬆手是不成的。”不過卻把力道收了,道:“說吧。”
鬥篷男子見雲錚不再捏住自己,喘了兩口氣,又恢複了一些氣勢,色厲內荏地道:“你別得意,我雖然不知道孤心閣的暗號,可我家主子跟孤心閣是大有淵源的,你若是得罪了我家主子,就是等於得罪了孤心閣……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管這趟閑事,咱們各辦各的事兒,誰也礙不著誰,豈不是好?”
雲錚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道:“孤心閣我隻認識梅五一個人,不過隻看他一個人,我就不相信孤心閣會做出這等無恥的勾當出來……嘿嘿,派江湖高手擊殺一個十一二歲、什麽武功都不懂的半大孩子……也不怕汙了孤心閣的名號?”
鬥篷男子怒道:“不相信?你把手鬆開,我給你看一招劍法!”
雲錚看了南宮無雨一眼,淡然道:“好,就給你個機會……無雨,收劍。”
南宮無雨知道雲錚的武功勝過自己,這鬥篷男子連自己都打不過,又如何在自己和雲錚兩人當麵玩出什麽花樣來?於是便聽了雲錚的吩咐,收回了軟劍。
不過在收回軟劍的同時,她卻忽然湊到雲錚耳邊,小聲道:“好你個雲錚,明明手上的傷勢已經好了,昨天還裝作一副重傷未愈的模樣,害人家白擔心,你可真沒良心。”
雲錚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正扣住鬥篷男子的肩膀。訕訕一笑,把手收了回來,然後把臉一板,朝鬥篷男子道:“有什麽花招,使出來本公子看看。”
那鬥篷男子活動了一下手臂,傲然道:“看你也還像是個高手,也和孤心閣有些淵源,我就給你們看看這招劍法……”他說著,退後一步,使出一招劍法來。
隻看了一眼,雲錚便麵色大變,臉上的戲謔之色盡去,轉而一副凝神深思的模樣,深深蹙著地眉頭說明了他心中的無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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