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明暗雙衛(一)

悍狼號領頭的船隊到達揚州的時候,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揚州運河碼頭雖然很大,也很是見過一些世麵,可這次有所不同,一下來了近三十艘經過武裝改造過的半軍事“戰艦”,這樣的規模就有些嚇人了,說句誅心的話,這批人要是沒安好心,拿下揚州碼頭就跟玩兒一樣。雖然碼頭的差役們不覺得有人敢在四海升平的大魏朝幹這種掉腦袋的事,但畢竟有一點值得他們擔心,那就是這批“戰艦”今天前來揚州碼頭是沒有提前向碼頭報備的,而按照規定,即使官府準許存在的民間護衛船隻,超過三艘在同一天到達某港口或碼頭的話,都必須提前給碼頭報備。至於大型海上護衛隊的抵達時間則酌情放寬時限。

三十來艘“戰艦”魚貫而至,由不得揚州碼頭的差役頭子不小小地緊張一把,連忙上前詢問領頭的悍狼號。

雲錚雖然不是個愛擺架子的人,但他此刻一腦門子的官司,自然沒功夫去搭理這區區一個碼頭差役頭子,順手把鷹玉取下,讓方劍南拿著去打發那家夥。自己則開始考慮起今後自己的安全問題來。

青龍教現在的膽子是越發的大起來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跟朝廷明火執仗的幹上。這個事情說起來原本就是雲錚故意放縱了一把的,當時的考慮是給朝廷找點事做,免得萬昌皇帝閑著沒事整天惦記雲家。

這個計劃除了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不得不自私一點以外,本身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顯然有些超出計劃了。

最與原先計劃不符的是,雲錚先前將青龍教想得太過簡單,以為靠著劍閣和寧家在江東江南的實力就有很大的機會滲透到青龍教高層內,然後想辦法影響青龍教行動的進程。但這個自以為是的計劃在雲錚南下之後便被他自我否定了,青龍教不僅實力強大到超出雲錚的設想,而且組織極其嚴密,根本不是隨便就能滲透得了的。那位歐陽教主更是神秘萬分,到現在雲錚還不知其身份來曆。

雖然雲錚仍然堅持認為青龍教是典型的邪教,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邪教很有點本事。

現在擺在雲錚麵前急需解決的問題有兩個:一是今後的安全保衛工作必須盡快得到加強;二是這次事件該如何上報朝廷。

安全問題對於一般的二品重將來說,幾乎不是問題。因為到了這個級別的將領,出入行進定然都是前呼後擁,一大批士兵跟著圍著,安全自然不成問題。可雲錚一向自恃武功高強,習慣了獨來獨往,他老覺得帶太多人出入一來有些顯擺,二來也似乎顯得太怯弱,偏偏他現在又跟青龍教給杠上了,看來是到了組建衛隊的時候了。

衛隊怎麽組建,雲錚心裏還隻有個大概思路,意思是衛隊一分為二。一分在明處,這個比較簡單,在鷹揚衛中挑選各方麵條件都比較好的士兵經過**就能充當;另一分在暗處,這個才是麻煩的,是為了對付江湖人士而設,要求武功比較好,並且忠心可靠。這一批人雲錚眼下的想法是到時候通過老媽,在寧家內部以及劍閣中遴選,不過具體操作以及暗衛由誰負責這些還得再看看,現在還定不了。

放下衛隊的事情暫不多想,這次遇襲的事情如何上報朝廷卻也是個比較麻煩的事。他覺得麻煩,倒不是答應湯法根的事情難辦,這個事情朝廷主要還得看當事人和直接經手(管事)人的態度,而當事人是他雲錚,直接經手人現在還是雲岱,協調起來自然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雲錚撓頭的是關於許士進出現在襲擊隊伍中的事情該怎麽處理。許士進已經按照約定,由雲錚當著怒蛟盟盟眾的麵“失手擊斃”,並且當場“拋屍高郵湖”了。當然,這隻是做戲而已,許士進實際上被雲錚暫時藏了起來,他還需要從這人的嘴裏知道更多的青龍教內情,不論人事編製還是發展情況等等,雲錚都迫切的需要了解,以求知己知彼,許士進好歹是青龍教的一方諸侯,總能知道一些自己曾經忽視的情況。

現在的麻煩是怒蛟盟當天前往高郵湖的盟眾都知道許士進等人是青龍教去的貴客,而這批人雖然湯法根說都可以放心,隻要他下一道封口令,保證沒人亂嚼舌根雲雲,但雲錚又豈能真放心?萬一這些人裏頭某個家夥忽然心血**打算戴罪立功,把青龍教參與並且很可能是襲擊自己遊船主謀的事情捅了上去,那自己都說不定要被牽連到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

這個罪名對他雲少帥當然不致命,大可以用一時不察來搪塞,但這種事情一旦捅出來,壞不壞事不說,起碼是個麵上無光吧。然而,世家世家,麵子豈容忽視?

那就是一定要上報了。雲錚皺起眉頭,開始考慮這話兒該怎麽說,才能既把自己從“知情不報”裏摘出來,又能讓朝廷不去重視青龍教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真是角色。

良久,雲錚苦笑,自言自語:“被人行刺,還得幫行刺之人擦屁股,我這少帥幹得還真夠另類……”

他拿起狼毫小筆,醮了醮墨,提筆寫了起來。

奏報不算長,對整個事件隻是寥寥幾筆便算是訴述完畢。從他的奏報上來看,事情是這樣的:怒蛟盟因為被欽差雲岱勒令解散而懷恨在心,但欽差行轅設在江寧,而江寧城防甚嚴,行轅更是守衛森嚴,賊人無從下手,隻得遷怒到他這個經常在淮揚一帶來回跑的“雲岱侄兒”,於是便有了這麽一出戲。至於青龍教的許士進等人出現在怒蛟盟行動序列,雲錚則說許士進因為一次在酒樓跟自己有些齟齬,偏又和怒蛟盟盟主湯法根交好,當湯法根說起即將對雲錚實施報複行動的時候,許士進便說也跟過去看看這個自己的“仇人”是如何被整治的。

當然,雲少帥是個實事求是並且寬宏大量的人,自然不會緊抓著這一點不放,反而特意加上了一句“青龍教眾在此行之中並未出手,然臣殺意正盛,故錯殺之。”

“錯殺之”三個字,既把這批人的下場交代清楚——死了,又給他們定了性——是錯殺的。這樣一來,基本上算是把青龍教給摘出去了,畢竟從奏報上這樣看來,許士進等人的出現並非青龍教蓄意為之,而是許士進因為私人原因臨時參與了這一起惡性事件,但實際上他隻是全程旁觀。

千年之後,才有“故意不作為”這一類罪名,但千年前的人治社會裏頭,不作為算不算罪卻很難說。按照雲錚奏報的意思,不作為是沒罪的,但他們運氣不好,所以被錯殺了。

沒罪還被殺,這事情怎麽看都應該可以打住了。

釋空釋明等碼頭那邊的交涉完成,便向雲錚告辭而去。雲錚則將方劍南叫來,吩咐他押送湯法根等人前往江寧欽差行轅自首。方劍南現在對雲錚那叫一個崇敬有佳,單槍匹馬闖龍潭,一個人搞定一編隊戰艦,這個戰績實在神奇。此刻更是讓自己用一條“遊船”押送這一編隊戰艦去自首,天下怪事,當真莫過如此了。

為這樣的年輕俊傑辦事,方劍南還有什麽多話好說?自然忙不迭應了下來。雲錚又是一通無產階級同誌式的嘉獎勉慰,誇得方劍南被海風吹成古銅色的一張臉都漲紅了,腳下飄飄然,自己都忘了自己給雲少帥表了多大的忠心。

之後雲錚便下了岸。岸邊揚州碼頭的差役們早已集合好,眼巴巴的等著雲少帥“視察”呢。那差役頭子是個既有眼神又有門路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上頭派上一個管理揚州碼頭這樣的美差。他有耳聞,說是揚州府尊大人跟六王爺和雲世子關係很鐵——當然這一點他是嗤之以鼻的,府尊大人在他一個差役麵前那自然是天大的官老爺,可在一個實權王爺和一個世襲罔替的實權小公爺麵前,怕也就算不得什麽事了。估摸著府尊大人在這兩位爺的眼裏,就跟他在府尊大人眼裏的地位差不離。

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府尊大人見了這位雲小公爺,也隻有跑前跑後巴結著的份。想想看,這可是雲小公爺啊,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一輩子好事,今天居然等到雲小公爺在自己這碼頭下船,而且是沒有帶隨從的!自己要是能抓住機會侍候好這位爺,不說他開口調自己上去,就算隻是口頭表揚一兩句,日後自己的同僚誰能不羨慕著?就算縣令大人,隻怕也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不敢輕易喝罵了吧?

想到前程如此美好,差役頭子臉上的油光都似乎更亮了一些,看著前麵正飄然下船的雲少帥,心裏更是越看越歡喜,仿佛那白衣飄飄的九尺男兒竟然化身一代佳人了一般。

麵上堆起十二分笑容,差役頭子一溜兒快步小跑上前,想扶雲錚一把,看了看雲錚那番氣度英姿,又有些自慚形穢,伸出的手不禁遲了一下,楞沒好意思抓住雲錚的手臂,隻好虛引一下,點頭哈腰道:“江都縣衙門駐揚州碼頭差役趙六,率差役十七人,特來護衛世子小公爺,請小公爺訓示!”

暈,不僅沒補上欠債,居然又欠了1000,下次要小爆發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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